第八百零二章 江南士紳先負于朕
「不過什麼?」
好在緹帥大人坐在上面,各人都不敢放肆。
這是侍從必須具備的本領。
她是在場中唯二的女性之一,聽聞此話,不禁心中來了興趣,「寧逆有一寵妃,姓婁。平日里,寧逆喚其為婁妃,因其是婁諒之女,才學淵博,容貌姣好,聰慧嫻靜,所以對其寵愛有加。大約也是因婁諒的關係,不少讀書士子也曾聽聞過她的名聲。因而借婁氏故舊的名義,挂鉤寧王府的,倒是有幾家。」
朱厚照回身一指背後的范玉昌,「旨意中說清楚,官員到位以後要迅速摸清各府的災民,儘快開放糧倉予以救助,大亂之後不得再有民亂。」
言外之意,這一次就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白雪皚皚,將這座紅色宮殿染白,原本是一片聖潔景色,但卻沒人有心思欣賞。
不過明孝陵,朱元璋這個祖宗還是得拜一拜。
「無妨,開始吧。」毛語文抿了一口茶,「既然都是錦衣衛,那麼就是咱們自己人關上門說話。皇上已經下了旨意,要徹查江南士紳與寧逆勾結之事。你們當時都在他府中,關於這些人如何與寧逆勾結、又有哪些人與其勾結,凡是所見、所聞全都交代出來。皇上是記不住你們的這點微末之功了,本帥在錦衣衛內給你們記功吧,一個百戶甚至千戶也是可以的。」
韓子仁心領神會,「南鎮撫司內情所設立以後,就在寧逆府中安插細作了,這些年來數他最不安分,自然也就多了些。」
他一方面大量派出嫡繫心腹擔任這些官職,又通過提拔他們來創
和-圖-書造『前例』,從而逐步衝破了固有觀念。
「這樁逆案,牽連於朝廷的天下清田令,先前江南官場因此震動,此次逆案之中亦少不了江南人的身影,所以這其中絲絲縷縷的線索得深挖。」
夫人外交!
戰事剛開始,那一戶人家的祖墳都被掘了。
朱厚照也不避諱,「朕不瞞你們,在朕的規劃之中,江南一地未來必定是富裕繁華的,一方面有海港,商業貿易不斷浸入各府、縣,甚至是鄉村之內,無農不穩、無商不富。另一方面,江南本就是人文薈萃之地,只要承平,歷來都是都會遍布之地。所以江南不能再受第二次寧王之亂!」
「原來是你!」
直到朱厚照繼位。
哪怕是京官的三品,都比地方官的從二品要號。
他讓韓子仁把人都調來,結果一來來了十多個。
而且還把拖欠稅款那麼老大難的問題都解決了。
這些人相互之間見面都驚訝,
十二月底,那是農曆新年的日子。
其他的他就派成國公和魏國公代替自己,這是老一派勛貴為數不多的作用之一了。
「隆冬時節,天氣寒冷,又逢戰亂,百姓想必很難熬過這一冬的苦寒……」
他們兩人一起上前跪下,「臣在。」
但是沒有這個皇帝,藩王造反所引起的混亂會給江南一帶造成深重而久遠的災難。
此外,他還是江西人,費家在當地本是大族,他的二伯父費瑄、五叔費瑞等都是在朝的官員。但因為不從寧王,所以遭了報復。
朱厚照原本就對節日無感,對一個皇帝如何過節和*圖*書日更加無感,與其被當擺件去做那麼多的祭祀儀式,不如以戰事為借口,抽身出來。
「怎麼你也是?」
但是布政使?
朱厚照這個天子坐鎮南京就不一樣,
「無錫縣應有一戶姓王,並與宜興王家同為本家,都遣過人來。」
「你們從寧王造反案的士紳們開始查起,順著線索摸下去,不管遇到誰,朕都不會放過。等到靖虜侯回到南京,朕會率領六萬大軍駐于江南,到時候瞧一瞧,是何姓何家,再敢說動了他們,就是動了朝廷根基!從今日起,你們將錦衣校尉全都散出去,快去!」
錦衣衛指揮使毛語文,副指揮使韓子仁可都在呢。
一個朱宸濠確實不太需要他這個皇帝,
遠霞說道:「若是想要與寧王聯繫,自然可以讓夫人出面,實在不行那就冒犯寫信,這些士紳本為活命,總歸是想盡各種辦法的。」
有天子這句話,錦衣衛便懂了。
江南不是不能馴服的,至少後來滿清就做到了。
而這種年頭有負于皇帝,可不是什麼好話……
開門就是一句話,
不過毛語文還是覺得誇張了點。
錦衣衛當中原本就有放在寧王府的姦細,這個時候正好用上。
比如先前提拔的張子麟,他僅僅是布政使,一步擢為工部尚書以往是絕無可能的。
天子抵達南京,他們當然要在殿內候旨。
皇帝記住京圈一眾權貴都不容易,更不會記住哪個省份的小小布政使。
江南之變,已無人能擋。
但在正德朝沒什麼可能與不可能,天子的下了旨意,就是可能。
寧https://m.hetubook•com.com王造反之事能在正德十一年畫上句號,朱厚照對於周尚文等人的表現還是滿意的。
而他自己則宣召張璁、張子麟、荊少奎以及張永等一眾官員,迅速處理各類戰後事宜。
你當了侍郎,就是京官核心,每日上值碰到的是尚書,事務往來也是尚書直接和你對話,出門在外,碰到的是其他各部的侍郎,一旦尚書年老或是出了問題,還有很大的機會頂替。
最為典型的,比如說正德初年時,人人都覺得京官好過地方官。
此時此刻,並沒有討厭的文人阻撓,而且楊廷和被下獄,導致朝堂之上為之一震,不少人因此不再拿自己的血肉撞鐵牆。
差遠了,尤其在正統以後,巡撫逐漸從臨時官變為固定官員,成為事實上的封疆大吏,布政使的含金量就更為下降。
「速速記錄!」
毛語文眼睛一亮,「既有謀反心,同於謀反行。這些人,一樣不可放過。你快說,是哪些人家!」
「不過……」
毛語文和韓子仁相識一笑。
……
離南昌近,離漩渦近,許多事不必跑上千里,乘個船幾日時間就能拿到聖旨,而且皇帝強壓之下,效率又高,因而秩序恢復得也快。
張璁都能感受到皇帝話語中的殺意。
還不是朝中有人。
其實官場提拔是有一些『潛規則』的。
「是!」
「不過婁妃並不贊同寧王舉兵造反,而且苦苦相勸過數次,只是寧逆執迷不悟、始終不改,最終走上絕路。所以寧逆帳下那些已露面的士紳並不難查。屬下還知道一些人是被婁氏擋https://m.hetubook.com.com于門外,未能稱心如意的。」
這其中就有當初王妃婁氏邊上的那個小侍女,遠霞。
官場的規矩由官員自己來定,這是當皇帝做得最蠢的事。
南京的皇宮也很少見到那麼多忙忙碌碌的。
「大戰之後首先要重建官僚體系,先前被寧逆殺害的一眾官員,朝廷不能忘了,該追封的要進行追封,若有後人存世,包括海陸軍學院在內的各個學院都要在招錄時予以傾斜。此次立功的一些官員,就地提拔,知府可破格直升布政使、按察使,以示嘉獎。不過,江西巡撫鄭瑜暫時不動,他巡撫江西多年,威望甚高,命他統管江西各府。」
天子到了南京以後,費宏有感於江南之禍,於是又來拜見,本意是希望能夠少些殺戮。
但用上朝中人,是要分時候的,和謀逆案相挂鉤的話,這事情就不好玩了,絕大部分人也會避之不及。
他就在這裏,好好的處理叛逆案的後續事宜。
朱厚照仍然在下旨,「獻俘儀式在正月里選個吉日,不急著進行,先讓他們處理完手頭之事。而除了維穩,接下來便是如何處置這樁逆案……」
費宏是成化二十三年的狀元,是東宮潛邸舊官,改元正德以後,他歷任四川和鳳陽巡撫,後來又到京中擔任左都御史,正德八年,他老母去世,於是歸家丁憂。
朱厚照見是見了他,費宏畢竟正直,而且能夠堅持底線,與寧王劃清界限,沒有丟了潛邸舊人的臉,費氏當然躍升為忠良之家。
以至於在家守孝的前左都御史費宏都跑到南京來見皇帝,並向皇帝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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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語文,韓子仁。」
話又說回來,這幫人憑什麼拖欠稅款?
朱厚照怕熱不怕冷,只是……冬天又更冷了……
他手中還有神武衛和六衛人馬,南京皇城的防衛已經不需要這裏的衛所了。
「……饒州府知府、安慶府知府以及臨清府知府這幾人在此次平叛之中皆有不俗表現,且不說他們才能究竟多大,至少忠誠可信,勇氣上佳,關鍵時刻腦袋清醒。值此混亂之機,正應用他們穩定各府官場。」
若是能查到這樣的程度,他才好向皇帝稟報『乾淨』二字。
朱厚照站在火爐邊說話,事實上,外面正在飄雪。
遠霞說的很對,寧王府帳下那個姓許的還用查么?
皇帝是口述,范玉昌要馬上下筆,轉化為書面用語。
毛語文顧不上這個年關好節了,領了聖旨以後馬上就開始行動。
之後,南京城中成隊的校尉開始縱馬出城,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線索,直奔各家各戶。
但即便是他到了南京,也不過是得到一句『江南士紳先負于朕』的嚴厲之語。
關鍵是這些不為人知的。
這些人抓獲以後,再逐個審理,牽連之人,一時無算。
毛語文眼神落在此女身上,他問到:「王妃能見外人?不需避嫌么?」
「逆案叛賊!全家帶走!」
大約有種這個感覺。
這也許是他已經提前知道事實所以形成的心理錯覺,不過單論寒冷程度,在他感受上來說至少有令下十度。
例如禮部侍郎是三品,布政使是從二品,論品秩肯定布政使高,但是論誰更好,十個人里九個會選侍郎,剩餘一個也是腦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