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兒臣請旨征討
一個成年的皇帝掌控一個統一王朝,二十余年不辭辛苦,如今是君臣都狠,講出話來不免有些大。
「那好吧,請三殿下隨臣來。」徐階不再多說,但他心裏明白,這等事也就仍有幾分少年心性的皇三子做得出來。
「無妨。」載垚又勸說,「徐侍從,我這也是為了父皇囑咐的急事,又不是為私,父皇會理解的。」
載垚認得他,這是正德十八年的探花,新科進士徐階。
而龍椅上的朱厚照則面色一變,他立馬提筆速寫,並向尤址招手,「這份硃批你迅速遣人回送,不可耽擱。」
果然,皇帝一誇,諸大臣就知道皇三子不僅識得關鍵,而且有膽識,不為己而為公,君子也。
因為是皇子,顧人儀、王廷相等人不敢託大,紛紛行禮,「見過三殿下。」
已經走下龍椅,正在房間內踱步的朱厚照看到一路直奔而來的載垚還覺得有些奇怪呢。這是膽子大了?
嚴嵩出列,「啟奏皇上,呂宋國為我大明藩屬國,亦即我大明臣屬之國,既然其國內有反叛,臣以為天朝應當助其平之。」
「現今,就是這個突發事件……呂宋國王蘇萊曼二世應當是受了什麼人提醒,他最初交涉是要借款,而非借兵,就是防著朕手再插深些。這是呂宋總督朱鳳的第二封密報了,你們都看看。」
所以一方面阻力巨大,另一方面他于次年正月就在政治鬥爭中失敗,半年後又不幸病逝。
大抵是外面有了聲響,所以這時候從裏面走出一人,乃是如今的侍從室侍從。
小太監頓時感動的五體投地,「奴婢德清,謝過三殿下大恩!」
畢竟大庭廣眾得就開始談要收人家的國土,這傳到其他國家的使臣耳朵里,那不是要引起一陣議論了。
不然,搞個念詩的文人才子去混軍營總歸奇怪的。
徐階微微行禮。
乾清宮外,有個小太監手裡攥著東西著急忙慌的模樣,時不時的還要伸出腦袋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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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裏面是個什麼模樣。他媽的,
天子已經三十多歲,有了鬍鬚之後更加的成熟穩重。
載垚上前,伸手拿了木匣子,隨後便抬腳進去了。
歷史上,桂萼這個人也很生猛,那會兒可沒有天子強推清田,但是桂萼就能自己把自己管的那個縣的土地給丈量了。因為他屢屢頂撞上司,所以官途不順,還到南京去當過閑差,最後是趕上嘉靖初年大禮議事件,他因支持嘉靖皇帝、反對楊廷和而得到重用。
拓邊?
當然『一條鞭法』這個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而是御史傅漢臣總結后命名的。
朱厚照眼神落在一邊肅立著的一人頭上,「嚴嵩,你是管外務的,你怎麼看?」
這幾年間,朝中大小官員實在是換了不少。
「當真如此。封密折的匣子就在這裏,奴婢豈敢撒謊?」
現在這幫人都摸清他心思了,全照著他的思路來說。
後來的歷史證明,他是個非常有能力、而且針對嘉靖朝的諸多弊病敢於提出改革意見的大臣。
原兵部尚書王璟病逝,人都不在了。
桂萼直接就講,「陛下,海上運糧不易,像是滿剌加國更有千里之遙,石塘港的身後是數百萬畝的良田,好不容易有這麼好的中轉之地,他們要是管不好,天天鬧出民變,不如下一道敕令,叫我們去管好了!」
因而,我們看重師出有名,對方不一定看重,他們只看得懂我大明的艦船和士兵。蘇萊曼二世既然臣服於我大明,就不可生出異心。若不除其貳心,天朝在南洋何來國威?他們可不認識寬仁二字,還以為是我天朝縱容。」
而新星之中,升遷最快的大概就是現在的兵部尚書桂萼了。
王廷相則跟上說,「大明在南洋有十多個藩屬國,若是對蘇萊曼二世做出這樣的事,其他諸國會如何看?這一點也不得不考慮。」
他一看乾清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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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這樣的人,頓時怒喝一聲,「你幹什麼呢?!」眼見他們兩個都杵在這兒,載垚也不廢話了,「這樣吧,本郡王代你走一遭,我這便進去請教父皇,說明緣由,隨後在旁靜聽,不做打擾就是了。」
桂萼原本是正德六年的進士,『出道』早了,可他去當了三個地方的知縣,始終沒能升到知府,便是因為這傢伙脾氣火爆,而且有股子正氣,再有他幹事有些莽。
朱厚照腦門一黑,二十年的時間吶……世道是真變了,現在動不動就是要到海外去打這些以前被認為是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你,做得不錯,要緊事是要立即與朕知曉的。你本可以不管,但為了朝廷公事而不懼自己責罰,難能可貴。」朱厚照不吝嗇誇獎,同時也是在眾人面前給自己的兒子往回圓吶。
姜雍上前,「嚴外此話何意?」
「是,不過聽說父皇正在宣召臣子。」
……
逮到他的時候,這傢伙已經年近五十了,作為一個不長壽的人,這還真是有些可惜。
王守仁的父親王華,三年前也去了。
「是!」
看他手裡的木匣子不假。
朱厚照更加哭笑不得,剛剛討論了半天,還沒有一個人這麼說的呢,或者說,不要臉的事竟然還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不過僅這幾年間,桂萼也沒叫朱厚照失望。
正德皇帝的早朝算不上勤快,他更習慣於批閱奏本,並按照事情需要來宣召大臣。
大約在正德十三年、十四年,他忽然覺得不對,嘉靖年間的閣老,怎麼樣也要在正德朝露露臉吧,所以才仔細的去看了一下。
載垚也分外守禮,「諸位客氣,國事要緊,莫要在乎我這個小子。」
與此同時心裏也按下一份疑慮,四川這是怎麼的了?從巡撫到知府,竟然給夏言安插了各種各樣的罪名。
還有,
導致兩邊人馬其實都不太喜歡他。
說完朱厚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比如https://m•hetubook.com•com說他是贊同朝廷清田令的一個知縣,而且不顧清流士紳反對親自推動,但與此同時他也會對張璁破口大罵。
朱厚照對用人一向看重,乾清宮裡幾個凳子一擺,那能賜座的都是手段不簡單的人物。
……
更不要說還有內閣閣老顧人儀和王廷相了。
三皇子年少而知禮,一向是有口碑的。
載垚說道:「父皇若是責怪,責怪我最多是訓斥幾句,責怪你二位可就輕不了了。」
徐階一時也犯難起來。
提出這些賦役法改革的人正是桂萼。
朱厚照點頭,這也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才更不能如他的意。」嚴嵩手指虛點,強調說。
「兒臣在。」
桂萼提出來的以後遭到當時的保守派大臣如楊一清等人的激烈反對,
朱厚照摸了摸鬍子,「你是在海軍學院讀書的,正好也一起聽聽吧,這呂宋國國內的民亂之事,要如何解決?」
嚴嵩向皇上拱手,「皇上,臣與諸國使臣接觸已有一年,臣是明白了,國與國的交往,不在禮儀之間,因各國風俗不同,我們給其無上的榮耀、獨一無二的禮遇,但海外番臣全都不識,自然也不明白天朝的良苦用心。
「兒臣參見父皇。」
朱厚照臉色不快,「誰讓你進來的?」
已經帶有花白頭髮的顧人儀轉過身來,「可蘇萊曼二世只談借款,不談借兵,這是不想給我們這樣的口實。」
載垚半信半疑,「當真如此?!」
這一年是嘉靖九年,
「父皇過譽了,兒臣正在為闖了父皇的議事而向眾前輩告罪。」
載垚微微一笑,慢聲道:「勞煩徐侍從。既是國事,那我等等也是應當。」
他是個很注重民生的官員,而且重實踐,在學術方面與人爭論的一個核心觀點,就是一定要少空談。
父子畢竟一體,兒子荒誕不羈,老子難道能長臉不成?
這番話說完,朝堂上的一眾大臣都愣了,就連嚴嵩都露出一個類似於『你和*圖*書小子行』的眼神。
尤址迅速離開乾清宮。
至於顧人儀、王廷相入閣,這都不意外。
張璁要用人他管不著,該用用他的。
朱厚照當然知道這個人,不過前十年左右他一直沒怎麼注意過桂萼,因為他一直以為桂萼是嘉靖年間的臣子,所以就略微忽略了。
載垚看了看邊上的小太監,又說:「徐侍從,我的事不急,不過他手裡的說是加急密折。這又當如何?」
「兒臣正是為此而來。」載垚跪了下來,「兒臣向父皇請命,願為海軍一兵卒,為父皇建功,為大明拓邊!」
他看到竟有人在他父皇的乾清宮外鬼鬼祟祟,立馬不客氣起來,「你是哪裡的奴婢?誰給你的膽子在乾清宮外探頭窺伺,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人人都知道明朝中後期有一個重要的改革,就是張居正推行的『一條鞭法』,這件事做成是1581年,可『一條鞭法』的主要內容被提出來是五十一年前的1530年。
當然犯難了,要不然人家小太監也不會急得原地亂蹦。
可即便如此,像今天這樣一下子宣召少府令范玉昌、兵部尚書桂萼、總理外務官嚴嵩、戶部尚書姜雍也是較為少見了。
「確實如此,中樞機要之事,我等都不敢打擾。殿下若是著急,可在旁稍候,等結束了臣便為殿下通傳稟報。」
但,這可是欺君啊。
現如今朝堂上是一堆新星冉冉升起,要說老一派的,王瓊可能算是,這傢伙是喝酒吃肉,身體正常。
恰好,漢白玉台階之上來了個皮膚微黑,身材挺拔的少年人。
人亡政息,桂萼雖然提出了一條鞭法,但並未真正的施行過。
顧人儀連忙把話風往回拉,「三殿下,臣等還沒談到開拓疆土這一步。」
徐階猶豫起來,「這……」
「不是數百萬畝,是上千萬畝。」少府令范玉昌糾正道。
這樣,臣子們的心便敏感起來了。
朱厚照則調整了情緒,「載垚?」
梁儲身體不好和*圖*書,也已經致仕。
像是原來的戶部尚書何鑒,他已經在正德十七年去世,不過倒是高壽,享年八十歲。
載垚卻仍然不覺得有什麼過分之處,「那兒臣建議將這呂宋島征討了下來!那蘇萊曼二世無能、無德,老百姓過不下去,自然反他。而父皇統御萬里江山,億兆臣民,從不曾有這樣的禍事,我天朝之強盛也使得這些小國心生嚮往,這些地方的百姓也正盼著能夠歸入天朝呢,因而兒臣懇請父皇下令征討該國,這才是真正的順應民心之舉!」
朱厚照就叫人拿過來看。
「奴婢這就去。」
他講話很謙虛,位置擺得低么,人就喜歡,所以眾臣子紛紛露出笑意,誇獎起來。
載垚便解釋了句,「兒臣本無要緊之事,等等自是應當。不過殿外有一人說有要緊之事,兒臣這才唐突,請父皇治罪。」
那小太監轉頭一看,嚇得魂飛天外,立馬過來跪倒,「奴婢參見三皇子殿下!」
這年頭,珍惜民生的官員還是有的,但心軟脾氣硬的不多,所以要他去署理兵部,就是要把注重民生這一條用在士兵身上,同時也讓他的火爆到軍營里去發發。
「殿下饒命,奴婢……奴婢是有緊急之事要稟報陛下,但是陛下正在與諸大臣議事,至此刻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奴婢不敢打擾,又怕耽擱皇上的大事,所以這才急得原地亂轉!」
朱厚照聽這段話……再回想起二十年前,有時候都要嘴角直抽抽。
雖說那麼多大臣在,于禮制有些不妥,不過他都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了,對這些規矩已然不是很在意,往回走去開匣子的時候還不忘對著載垚揮揮手,「既然來了,就在一邊候著。」
不錯,來人正是已經十五歲的三皇子載垚,他今年已經十五歲,按照明朝皇子一般十六歲就成婚的慣例,這傢伙其實也懂事、能任事了。
後來朱厚照讓他去了兵部。
只見他邁著小步子,上前彎腰行禮,「見過三皇子殿下。殿下可是要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