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冰海朝聖
第三十九章 白色海灘
北冰洋,白金色的巨獸奔跑在冰封的海面,快刀般切出暢行無阻的水道。
「你是沒見過她的神棍,她僅僅只靠手握蓮與葵,就能看到伊笛可的一生,再握住昂熱那把折刀,就能看到當時夏之哀悼昂熱昏迷后的情況……簡直像是時空倒流,她站在神的視角,俯瞰一切。」
她伸出手,在座位下的白色金屬手提箱上撫摸著……裏面裝著她那對老搭檔,蓮與葵。
「有什麼事嗎?」西子月問。
「我認識它。」繪梨衣突然寫下驚世駭俗的言論。
可誰知這姑娘上來就擺出一副「向我開炮」的架勢,用自爆來吸引火力,這……某種意義上,西子月感動得快哭了。
她這麼做是為了讓大腦皮層更好接觸自然,每一條神經都在溫差的刺|激下發酵。
她期待的救場是零用簡潔明了的台詞向夏綠蒂陳述,那裡只是個單純的女性減壓會所,健全到令你的小熊內衣款式都慚愧不已,簡稱正面攻擊式救場。
「嗯?!」夏綠蒂一驚。
側寫張開,世界的線條開始解構。
黑夜,冰海,極光,每個元素都充滿了夢幻般的質感,她將這些要素一一填充進側寫的框架中。
「這個是店長!」繪梨衣自豪地落筆。
「當然有用,側寫的一大用途就是找人,而這裡是愷撒小組出事的地方,他們的痕迹應該不少。」副校長鎮定灌下一口龍舌蘭。
可也僅此而已,無法再獲得更多的信息。
某個令她熟悉又恐懼的聲音響起。
「所以有什麼問題,問我就行了。」零點點頭,同時朝西子月比了一個「我幫了你」的眼神。
即便審判對海洋與水之王本尊不起作用,但它依然是對完美的鍊金武器,越是這種緊急時刻,越是得與武器待在一起,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心。
「僅僅只靠側寫,真的有用嗎?」有兄弟擔憂。
所有的探照燈光芒都打向了甲板的船頭,西子月站在那裡,背影上鍍照著雪白。
「給我兩分鐘,讓
和_圖_書
我準備一下。」西子月深深呼吸,開始尋找狀態。西子月……你……又回來了……
「沒問題。」西子月調整耳機。
西子月舉棋不定,畢竟這麼做有一定風險。
在極寒的外界摘帽子並非明智之舉,但奈何她最近就是抗寒指點滿。
如果是在普通的冬季,封凍的北冰洋上突然冒出這麼一頭渾身遍布蒸汽的白金色怪物,那無疑會被衛星捕捉到,引起各國高層恐慌,但此刻的災霧掩蓋了一切。
她能聽到海水深處傳來的聲音。
「沒錯,約好了!這是女人間的承諾!」夏綠蒂與繪梨衣聊得情投意合。
西子月捧著一杯熱可可蹲坐在沙發上發獃,旁邊是正在為繪梨衣補習龍族世界觀的夏綠蒂,零則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書,四人各有各的事。
中央控制室的高層,整個裝備部都在關注這位二號女神,空曠的甲板彷彿她聚光燈下的舞台。
這裏並非尼伯龍根,冰層下的海水當然勃勃生機萬物競發,許多生命都在遊動……原本伴隨利維坦過境,北冰洋深處應該一片死寂才對,可在古龍胚胎的養分供給下,這片冰海遠比想象中的更有生命力。
迷宮這種東西,一旦走深,就很有可能再也出不來。
「店……店長?」夏綠蒂眼角一搐,變成大眼小眼。
為了方便傳喚,她們每人都戴上了耳機。
「在這種空曠地帶還能留下痕迹?」裝備部的兄弟大驚,這就像是將一毫升可口可樂滴入太平洋中,用再精密先進的收集方法也無法將它重新撈出。
可惡!不是說眼下情況很緊急嗎!為什麼當前氛圍這麼沙雕!
她將頭頂的帽子摘下來,兩條烏黑的馬尾隨著寒風掠開,飛散在風雪中。
你用死亡威嚇這群人,他們立刻慫,但你用他們作品的隕落距離,他們就立刻來勁。
「也對,就算錄不了遠程視頻,也還是可以留一個遺囑,到時候別人打撈到這艘沉船,也是一樣的,前https://www.hetubook.com.com提是這艘船在我們陣亡后依舊保持完好。」副校長豁然開朗。
「現在可以開始了嗎?」副校長問。
側寫究竟是什麼,極限在哪裡,她也說不清,但她本能覺得不宜將其使用過度。
「可惡!」夏綠蒂再次勃然大怒,一記小粉拳砸在茶几上,「合著你們幾個都去過高天原啊!」
輕微的骨骸移動聲在她的腦子裡發出,龍骨狀態·改在頃刻間完成。
船頭上的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西子月的側寫也越來越深。
「開什麼玩笑!愛芙爾公主號怎麼可能會沉沒?這可是我們引以為傲的傑作,屠龍的神器,要是對它持有懷疑,我們怎麼可能跟著副校長您衝鋒呢?」裝備部的兄弟立刻激動,之前的膽怯無影無蹤。
龍血沸騰,思維活躍,她的感官在寒冷的濃霧裡舒展延伸而開,如觸手般伸向四面八方,彷彿她就是世界的最中心。
「快說!你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貞操和處女還在不在!為什麼還要帶這妞一起去!」夏綠蒂跟小獅子一樣咆哮,全身炸毛……眼睛里還滋著點不甘心的淚花。
「我不管!這次任務結束后,我也要去那裡!」她不甘示弱地喊道,像是小朋友看到鄰居家孩子友有了新玩具,自己也要死皮賴臉抱著父母大腿買一個的架勢。
登上這艘破冰船,它就直接被交到了西子月手上,不用等待明確的出擊指令下達,因為從出航的一刻起,就時刻處於緊急狀態,她有權選擇看情況拔出這對致命的武器。
西子月的畫風持續灰白……沒記錯的話,最開始的話題不是討論利維坦嗎?為什麼能突然拐到勵志要去牛郎店的約定?
從巴羅港口出發前往北極點,這是整個北極圈內最遙遠的航程,但對愛芙爾公主號來說,這不過只是一段稍具挑戰的短跑而已。
「什什什、什麼?你連這玩意都認識?」夏綠蒂畫風嚇到變形,心說這就是蛇岐八家深藏不露的人和-圖-書形殺器嗎?居然還和利維坦見過面?而且看她這表情,何止是見過一面,簡直是交情頗深!
「元素亂流密集度怎樣?」副校長再次提問。
暴風雨前,往往都這麼寧靜。
和裝備部描述的一樣,這果真是一艘堪稱科技結晶的作品,它如皇帝般馳騁在冰海上,萬里冰封在它的鐵蹄下瑟瑟發抖。
「始終保持高位,和本部的信號聯繫非常微弱,與其它同樣在北極圈內執行任務的同行也不太能聯繫上。」
「可以開始了,S級小姐。」副校長通過話筒說。
這種轉折就好比有人第一天找她聊柏拉圖與蘇格拉底,第二天找她聊尼采與叔本華,第三天……忽然說要上她。
「副校長!玩笑慎開啊,您是我們的精神領袖,您可不能動搖啊!」裝備部的兄弟大驚失色。
當那台安裝在船艙最底層的鍊金熔爐激活后,蒼紅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漆黑的空間,火元素都順著特製金屬導管湧向船頭,形成高溫的尖矛,在它面前,堅冰如乳酪般被撞融,蒸出濛濛的水霧,猶如蒸汽火車駛過曠野。
西子月持續沉默,血壓微微上涌。
「明白,艦長!」裝備部回應。
「沒問題,我對那裡很熟。」繪梨衣有些得意,這是她為數不多的人生經驗。
「我們的西子月小姐姐,在嗎?」副校長快活的聲音在西子月的耳機里響起。
「已經相當接近目的地了,就是愷撒小組最後傳回來的坐標點位。」
她能夠感受到這附近存在異常區域,但是無法精準定位,也無法指出大致方向,僅僅只能單純確定這片區域的存在。
「是我推薦西子月去高天原的,我是那家店的股東。」零淡淡開口。
需要這麼做嗎?
「時空倒流?」
「高……高天原?」夏綠蒂總覺得這個詞在哪聽過……仔細一回憶,這尼瑪不是牛郎店嗎!
如果有一台攝像機正對著她的臉,會發現她的瞳光迅速黯淡下來,像是一面沒有生氣的鏡子,儘管裏面燃燒著赤和-圖-書金色。
這回點頭的人數上升到三人。
短暫的鬧劇過後,西子月一口喝乾了杯中的熱可可,整個人往身後一躺,蜷縮在了沙發里,仰望著窗外模糊的風雪,其餘幾人也該幹嘛幹嘛。
無法脫離,她不僅無法從側寫的狀態中解除,反而還逐步加深……像是繩索在她的脖子上一圈圈收緊,黑暗與窒息同時降臨。
「我們現在已經抵達了愷撒小組失聯前的最後信號點,元素亂流程度也高得離譜,很有可能入口就在這附近,需要同時藉助你的鑰匙與側寫……準備好了嗎?」
西子月沉默成雕像,大腦持續陷入當機狀態。
「我們現在到哪裡了?」中央控制室的船長位置上,副校長以艦長的姿態發問。
從出航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這趟遠離陸地的旅途並沒遇上危險,唯一的插曲是被一艘美國極地巡洋艦搭話盤問,但匆匆應付后,他們沒多深究就離開了。
「好,快把鏡頭給到我們的S級女武神,接下來是她的舞台。」副校長朝裝備部的兄弟們招呼。
太過順利該是件好事,但對於她們這群註定要置身於命運旋渦中的女武神來說卻沒那麼好,這意味著她們要麼無功而返,要麼被一波流推平。
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加深力度,繼續向側寫的迷宮深處邁進。
副校長嫌麻煩似地嘆口氣,跟看神經病一樣瞅了這兄弟一眼……嚴格而言,這還真就是一窩神經病。
零比了一個OK的手勢,合上書本,發出嘭的一聲,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冰山女王的氣質,很期待她會如何救場。
如果是昂熱說出這樣的比喻,那多半是文科生修辭隱發作,但副校長作為嚴謹的鍊金學者居然也使用這個詞,難免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等等!你有那家店的股份,也就是說,你也曾去過那裡!」夏綠蒂又意識到這一驚人的事實。
中央控制室隔壁的休息室內,落地窗如溫室大棚一樣將風雪隔絕在外界,裏面則是溫暖的春天。
「不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思,嚇到你們了,她的側寫只是很像時空倒流,但和真正意義上的時空倒流絕不是一回事,畢竟……改變過去,那是黑王的許可權。」副校長壓低聲音,像是在吐露一個天大的秘密。
西子月,繪梨衣、零,三人對視一眼。
「高天原的店長,他的頭頂上就紋著一條鯨魚,很漂亮。」繪梨衣對這個男人印象尤為深刻。
「豈有此理!你們這群混蛋,我還一直以為我們走的是冰清玉潔的可愛路線呢,結果你們一個賽一個經驗豐富啊!」夏綠蒂繼續拍動桌面,桌子的HP瘋狂-1-1-1……
西子月試圖解釋什麼,但琢磨半天實在難以解釋,於是用求助的眼神向零打信號。
在副校長的指令下,愛芙爾公主號的航速開始減緩,鍊金熔爐的多個導管口關閉,發出巨人喘息般的震耳聲,冷卻后的乳白色水霧泄出通風管道口。
「準備好了。」西子月從沙發上起身,舒展開最近變長不少的大腿。
「喂!你特娘的,到底都在日本幹了些什麼啊!」夏綠蒂一個猛撲揪住西子月的衣領,把她整個人當紙片般搖來搖去。
零也愣住了,深思片刻,如實點頭,一番研究后,她覺得沒必要在這些事上有所隱瞞。
「來,這是我們這次的任務目標,利維坦,在《聖經》中被描述海洋的主宰,真實身份是一條鯨魚。」夏綠蒂在紙上畫上了一條大鯨魚,為了讓它鯨魚的身份一目了然,還特意給它添了道水柱,畫工惟妙惟肖。
她並不打算現在就冒這個險,索性後退一步,開始從側寫狀態中脫離——她愕然住。
「那可真是糟糕,本來想遠程錄個遺囑視頻給我那禿頭兒子,現在看樣子臨終前想要說的話只能爛在肚子里了。」副校長撓頭。
「不愧是愛芙爾公主號,這麼快就跑完了其它破冰船好幾天才能跑完的距離。」副校長面露感慨。
四周依舊瀰漫著詭異的濃霧,但她的側寫並不受此影響,相反還能以這些霧為媒介,越行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