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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賊道士！在我面前施展雷法！同關帥面前耍大刀何異！」張牧之大笑出聲。

「當時我確實動了心，但又見我自家祭練的這處荒地已經有了起色，花草林木，鳥獸群生都漸漸衍生了出來，於是就又捨不得走了。」

「至堯舜在位時邊陲各族就屢屢試探，所幸當時人族仍有抗衡之力，才勉強保得局面安定。」

張牧之點頭：「盟約之後人道、天道兩分，人道天子能封神，諸神下界后亦當受天師府監管，受人道天子制約。」

「你和黃師弟剛剛鞏固人形，便等若是七八歲的小兒，精氣尚未完足，連吐納之術都修不得，要什麼機緣造化？」

「舜帝末年，人族大能或覓地潛修，或老邁避世，邊陲各族夥同諸多凶獸發動了一次總攻，掀動大水欲要覆滅人族。」

「茅山古稱地肺山，乃道家第八洞天，今日所幸就去茅山鬧一鬧，尋機窺探下這些洞天世界的根底！」

「還有無支祁、天吳都是當年大禹神人殺剩下的……也不知這類凶獸還有多少？」

且說江面上，張牧之同王克玄爭鬥，持金鞭抵擋住幾次寶劍刺殺后，掄起一鞭砸在寶劍劍刃上。

甚至張牧之還不無惡意地揣測：「那單道士奪舍王蘭，是不是想擺脫私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姓王？」

「轟隆！」靈符爆開，變成七八顆屋舍大小的雷球，有先有后在江面上排成陣勢轟殺過來。

也難怪玉羅剎不顧規矩強先開口，她自從被張牧之收入門下以來，所見道家之人，無論是守靜道長，張懋嘉、甚至受籙時所見的當代天師都是謙虛有禮的有道真人。

「別問我為什麼軒轅黃帝、顓頊帝他們後來怎麼成了五方上帝，這些上界仙神之事我哪裡曉得？」

狂暴的氣浪在江面上炸出丈來高的浪頭，嘩啦啦沖刷著長江兩岸的山壁。

「顓頊帝絕地天通之後，人族之中大神通者逐漸減少，當年被軒轅黃帝驅趕至邊陲四野的各族生靈、妖獸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王真人莫要頑皮，還是跟我去見任掌門！」

空中兩道金光一前一後，從江邊飛快往茅山方向去了。

「雖然是陽神真人，這飛劍之術卻比燕赤霞還不如，也就法力深厚些，看來這王克玄並不以劍法見長！」

張牧之抬起手來一彈，一道微弱的雷光朝前方飛去，瞬間就到了三丈之外。

若搜山這等事都做不明白，道家怎麼伐山破廟？

黃二郎連忙恭敬答應：「師父放心，我們明白的！」

赤衣道人被巨大的反衝之力推著在江面上滑行了十丈遠才重新站穩，果然不再施展雷法，而是飛出寶劍朝張牧之殺來。

而且張牧之方才以雷霆法眼查看的明白，這王克玄不僅是單道人hｔｔｐs://m.he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的師父，而且是人家的生身之父！

王克玄也意識到自己方才驚怒之下出了昏招，然而靈符祭出已經收不回來了，於是就一邊在雲中飛逃一邊大罵：

張牧之朝玉羅剎點頭嘉許，然後才道：「吳天祿乃蛟龍之身，能吞食萬水精華成就真龍，此乃龍種天生神異之處，你兩個自然無法同他相比。」

這兩年張牧之神通法力日益渾厚，閉關清修時需要長明仙子指點之處漸漸的就少了。

「也不曉得他擅長什麼法術？莫非真是雷法？」

如此又過了兩個時辰，直至溪邊天空漸漸浮現出燦爛的霞光，木船一路曲折遊走，來到了鎮江府附近。

三丈距離轉瞬即逝，張牧之望著前方充塞了整個視野的雷光，只是抬起空著的左手朝前一抓！

「此地應在鎮江府附近，莫非茅山上的修士到了？只是似乎來者不善……」

就像唯有歷代天師才能修鍊的《天心五雷正法》遺落在外，你看龍虎山天師府一眾道士會不會將整個修行界攪個天翻地覆？

張牧之微微一笑，剛欲開口解釋，就聽玉羅剎冷著臉呵斥：

單道人幼年因天資聰穎被收入茅山上清派，心術不正後被削了道籙關押問罪，怎就那麼容易能潛逃出來？

且不提這王克玄和單道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隱秘之事，只單道人這一路的經歷，細思之下就透著詭異。

「那一戰人族最後一點底蘊也消耗殆盡了，當然那些反攻而來的蠻荒各族也沒撈著好處，基本上算是同歸於盡的下場。」

張牧之不再理會兩個童兒讀經，只是坐在舟中思考洞天福地之事，猜測這些道家修行聖地和末法世界是否有關聯。

這種種匪夷所思之處，都因為茅山上清派中有這個位高權重的王克玄道長暗中遮掩。

電光火石之間，張牧之抬手一揮，袖中一道金光飛出，在空中化為一柄金光如意，后發先至撞向那道人的寶劍。

「如此人、神相安，避免了似上古時那般人、神兩族彼此攻閥的局面。」

一個身披赤色法袍，頭戴赤金如意冠的高瘦道士在前方現身。

吳天祿謝過之後縱身跳入江中，變成巨大的蛟龍真身，催動法力推著木船往前行去。

玉羅剎站在船頭，手持拂塵朝兩岸遠眺，只覺江風帶著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臉上感到陣陣涼意，讓人心頭覺得寧靜。

張牧之隨手接過如意，輕輕一搖變成一柄金鞭，遙遙指向那赤衣道人：「好個潑道！焉敢當面加害我的門人！」

玉羅剎感覺周身一松，感覺束縛住自己的壓力瞬間消失，禁不住身子一軟坐在木船上。

「至於天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倆一直呆在長江底部，確m.hetubook.com.com實無法知曉。」

「每個陽神真人都不可小視，這隱匿藏形之法我若不開天眼還看不破！看來師姐的本事愈發厲害了！」

茅山上清派如今的掌門乃是一愚道人任自垣，之前被永樂帝封為太和山（武當山）玉虛宮提點，數十年一直在武當山修行。

張牧之聞聽此言心中一震，隨後眉心天眼張開，發出金光朝前方那道人望去。

胡馨兒被唬了一跳，連忙和黃二郎一起在舟中坐好，玉羅剎從袖子里拿出兩本《南華經》遞給兩個童子。

「突然有一天大禹來到我這處洞府之中，說他如今擔任了仙界水官大帝，負責巡遊江河湖泊，並且校戒罪福，為人消災，並邀請我去上界居住。」

奇相氏說到此處停了一停，臉上露出唏噓之色：「當時我問他，人族怎能和當年的敵人共處一界呢？怎麼能向帝俊俯首稱臣呢？」

張牧之聽到對方所念召請咒后頓時一愣，然後縱身沖向高空往王克玄追去，同時哈哈大笑道：

今日他法力修為大增，王克玄這位幕後真人又到了跟前，哪裡還能看不明白？

張牧之聽到此處，心中有了疑問，剛欲再次開口，就見奇相氏擺擺手道：

只觀此人氣度便知是一位修鍊有成的道家真人，但是其面色有些陰鬱，不知是何緣故。

頭頂清澈的陽光穿過浮雲照射下來，兩岸山川、丘壑、農田、村舍次第後退，其間種種秀麗風光，是她在地獄中無數年月都不曾見過的景象。

真當茅山這等道家大派中諸位修仙之人和滿山護法神將眼睛都是瞎的？

張牧之眉頭一皺剛欲說話，就聽玉羅剎呵斥道：「你這道人好沒道理！我師父朝你見禮，你連腰都不見彎一彎，現在又出言不遜，如此行徑豈是修道人所為？」

張牧之心中一凜，迅速回神從舟中站起來，朝木船前方望去。

「至少能知曉那些先天大神也會隕落，而非如他們宣揚的那般不死不滅！連天帝之位都能更迭……」

「只知後來張天師平六天故氣，同上界諸神定立盟約時，上界已經大多是同人族親近的神祇了。」

「後來上界又漸漸傳下來修真練道之術，自此正法大興，人間多有能飛升天闕者。」

這事兒發生了幾十年了茅山上清派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須臾之間濃霧消散，江面上只有張牧之等人乘坐的木船。

張牧之左手握拳做了個拿捏的動作，那隻五色雷光大手亦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張牧之前些時日剛在橫望山借雷祖之力將單道人轟殺成灰，這王克玄面對「殺子仇人」要是能有好態度，那也是見了鬼了。

「且小心些，正前方三丈處有修道人潛藏，來者修為不弱，應該是個陽神真人！」

那赤和_圖_書衣道人雙腳踏在水面上，聽到張牧之的話后冷哼一聲：「小輩怎知我來自上清派？莫非背地裡做了對我上清派不利之事，見了我心虛了？」

張牧之將奇相氏贈送的黑色陶罐遞給身後的吳天祿：「此乃江神所贈水精，你可現出原身，一邊在水中潛游一邊煉化，注意不要掀起風浪。」

張牧之坐在席上暗自思索：「我詢問上古之事原是隨口一說，不過聽奇相氏講古也算有所收穫。」

這道人說著抬手朝玉羅剎一指，只聽「昂」一聲宛若龍吟的劍鳴，背後一把青光瑩瑩的寶劍飛出朝玉羅剎殺來。

單道人逃出來后居然在山中潛修了幾十年都未曾被抓獲，修道人徵調的隨身兵馬都這麼不頂用？

只聽「趴」的一聲，水面之上五尺之處好似有一個無形的氣泡破裂，空氣中泛起如水波一樣的光暈。

只聽張牧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如此！你便是那奪舍了王蘭的上清弟子之父，難怪要來向我尋仇！」

王克玄被張牧之一句「莫要頑皮」臊得滿臉通紅，雙腳一踏水面，身形直衝而起往遠處飛去，同時又祭出一道靈符：

但見此人濃眉虯須，面目狹長，額頭微微隆起，雙目隱現精光，手持一尾拂塵，身後背著一柄寶劍。

「還不快快去讀經書！再敢攪擾師父，決不能饒了你！」

這一刻她才知曉自己同道家陽神真人的差距。

屈原和奇相氏一起點頭：「正是如此，張天師功莫大矣！」

於是來自道家正一、上清兩派的兩位陽神真人就在這遼闊的江面上爭鬥起來。

屈大夫依舊將張牧之及其門人送出水府靈境，在一團白色厚重的霧氣中，雙方拱手而別。

「我不去茅山找你，你卻敢來自投羅網，也罷！今日就將你擒了去向上清掌門問罪！」

「他說這下界疆域日後會越來越小，而上界則靈機充沛，有大能重新開闢天界，那天界居然有二三十層之多！」

張牧之說著衣袖一震，袖中一道青光飛出，將江上木船、眾門人以及水下蛟龍都收入青蓮空間之中。

「大禹平復天下后，人族在下界再無敵手，然後就開始爭權奪位，彼此征戰起來。」

「至於上界神權更迭的具體因由，只能待飛升後去詢問祖天師了。」

前方赤衣道人探手抓住自家寶劍，感到掌心一陣發麻，不由冷笑：「好個小輩！果然有幾分本事！難怪敢窺探我上清派秘法傳承！」

「對了！師姐本體是上古人皇燈盞，又隨侍了幾十代天師，說不定知曉些洞天福地的隱秘？」

一個戴罪的弟子身上居然帶著《上清黃庭內景經》這等門派根本傳承秘法，後來更是為了換取資源將他送給孫本那邪神。

「王真人且莫跑！我先不打你！你看看辛天m.hetubook.com.com君現身後助我還是助你！」

「鼠輩！你不僅偷學我上清混煉百神之法，而且還將之傳給了自家門人！此事就算到了龍虎山你父親那裡我也有理！」

「當！」一聲大響，如意和寶劍碰撞后各自倒飛而回。

「我也是昏了頭了，只顧思索奇相氏說的話，卻忘了身邊就有個老古董！」

張牧之早用天眼看穿了這道人的來歷，因此爭鬥時也未施展什麼肉身變化之術，只是想將對方擒下去茅山問罪。

哪有如眼前這位行禮不回，直接就開口找事兒的？

如今他法力比在橫望山雷祖廟時又強了幾倍，眉心天眼更加玄妙，只一瞬間就將這道人的來歷因果看了個明明白白。

張牧之哈哈大笑：「莫跑！莫跑！無需去龍虎山！咱們現在就能好好說道說道！」

金鞭上一陣雷光亮起，「當！」一聲大響，寶劍被一下打飛了十來丈遠，落入遠處江水之中。

張牧之自決心止殺后便將斬邪劍讓玉羅剎背著，此刻手中無劍，卻同樣怡然不懼，提著金鞭朝赤衣道士沖了過去。

張牧之剛欲尋個合適的時機讓長明仙子現身，就聽到耳邊傳來長明仙子的聲音：

江面上空空蕩蕩，並未看見什麼人隱藏的痕迹。

赤衣道人見張牧之道破自家來歷，頓時惱羞成怒：「一派胡言！還妄想將貧道擒下，真是大言不慚！」說著抬手一揮，七八張靈符朝張牧之飛去。

眾人談到此處也算盡興，張牧之飲了盞茶后又寒暄幾句，便向兩位江神告辭。

「我本軒轅時生人，得了機緣登臨神位，但神通法力都很有限，在兩次人神之爭時都沒有參戰的資格，這才僥倖存活了下來。」

赤衣道人見張牧之不開口，僅讓一個門人答話，頓時面上表情更惱：「哪裡來的地獄邪精，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劍還未至，玉羅剎就感覺自己被一股森冷的殺機從上到下禁錮住了，手腳四肢都無法動彈，只能在心底驚叫：「師父救我……」

長明仙子平日里也躲在張牧之頭頂芙蓉冠中不出來，是以讓他下意識地就忽略了這位燈火精靈的存在。

「大禹對我說如今天帝早已不是帝俊了，上界諸神以後也將大多由人族當之，而且還說日後縱使天帝也不能專權，有什麼四御六御分權而制之類的。」

任自垣最近自感天壽將盡，天仙無望只能以陽神脫體飛升，這才迴轉茅山，演算得知門派根本心法流失在外，就讓王克玄來找張牧之索要。

「召請雷霆正令都督尚書辛天君，速速現身助我對敵！」

「而人族修仙之人飛升之後則歸入天界眾神座下，也算壯大了眾神的勢力。」

胡馨兒只好點頭答應，又偷偷瞥了玉羅剎一眼，似乎對這位師姐極為畏懼。

「幸有大禹神人出hetubook.com.com世，沉睡了數百年的應龍也再度蘇醒，率領人族僅存的修士一邊同各蠻族、凶獸爭鬥，一邊治理大水，疏通江河歸入大海。」

張牧之打飛對方寶劍后動作不停，腳下邁出一步，身形就到了王克玄前方，探手朝對方胸前衣襟抓來：

「幾乎每過幾百年就有朝代更迭，人族自己打的屍山血海，後來我就厭倦了，乾脆躲在江底不再出世。」

張牧之在舟中躬身見禮：「不知是上清派哪位真人駕臨？緣何攔住貧道的去路？」

「轟」一聲雷響，眾多雷球都在掌心湮滅，隨後雷霆大手余勢不停，五指握拳朝赤衣道人轟去。

茅山上清派雷法還是走的召請雷神發雷的路子，不似張牧之所修五雷正法，自家便可行使雷神權柄。

「不過你倆也無需氣餒，待你們精氣完足，築基圓滿之後，我當傳你們正統修真之法，倒不必急於這一時。」

「轟隆！」雷光拳頭和三丈高的光牆碰撞，而後一起崩碎開來。

「戰爭進行到最後，彼方僅剩下寥寥幾隻凶獸存活，而大禹等人也因傷重再無力將他們殺死了，只好尋海眼、地殼等絕地等將他們草草封印了事。」

赤衣道士顧不得回答，連忙衣袖一揮，祭出一張通體成金色的靈符，在身前化出一面金光組成的牆壁。

「我自個兒閑著無事，便將當初大禹同各族征戰時被餘波轟入江中的一處山谷煉做自家洞府，平日里或是玩耍，或是沉睡，如此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

一隻由五色雷光匯聚而成的大手顯化而出，通體有兩丈來高，只是輕輕一撈，就將七八個雷球抓在手心。

「然後又不知過了多少年，屈大夫投江而隕，他的神魂不知怎地就到了我這洞府之中，於是我也算有了說話的伴兒。」

胡馨兒過來拉著張牧之的袖子糾纏：「師父！我入門比吳師弟還早呢！現在除了幾個神咒外什麼都沒學會，你什麼時候也給我點機緣造化啊！」

之前張牧之初成陽神，天眼神通尚無法透過王蘭身上單道士的魂魄查知王克玄這位陽神真人的底細。

原來這赤衣道人名曰王克玄，號玉虛子，乃是在南京奪舍王蘭的那個單道人的師父。

「單道士被削了上清籙，居然妄圖通過我得受正一籙，真是痴心妄想！」

屈原聽到此處，在張牧之旁的席位上唏噓道：「當時我還未被人道天子冊封為江神，有近千年時間都是她以法力助我鞏固魂體，此恩直等同於再造了。」

「大禹曾向奇相氏說過，這下界的疆域會越來越小，莫非就是指那些仙人煉化靈山作為洞天之事？這事兒牽扯太大，估計再問奇相氏她也不會說……」

「大胆！」張牧之原本不願同這位上清派真人交惡，然而見此人上來就下殺手，頓時也禁不住惱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