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太歲

作者:Priest
太歲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188章 聖人冢(終)

第188章 聖人冢(終)

支修:「……」
找不到王格羅寶的蜜阿修士們沒頭蒼蠅一樣散落在南海,通過種種方式聯繫上了家人,得知噩耗,立刻從四面八方往回趕。
魏誠響:「說玄隱山快不行了,支將軍秘而不宣,打算把其他幾座靈山一起削了。」
徐汝成的耳朵被他震得「嗡嗡」作響,飛快地給同僚遞了個眼色,消息立刻傳到了陶縣所有陸吾手裡。與此同時,名義上管轄陶縣的峽北水軍也接到命令,說他們前上峰曲瓏侯謀反,令其臨時歸陶縣外麒麟衛分管,原地待命。
灰眼睛的小男孩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頭一歪就不動了,他穿著圍裙的父親手裡還提著剔骨的砍刀。
只是項榮他們那個年代,「傳道」的意思跟後世不太一樣。不動腦子全盤把前人道心端走是從玄隱山趙隱開始,在那之前,寬鬆的師長如南聖,會任弟子自己摸索,只是偶爾提點,玄帝那樣嚴厲霸道的,則會給弟子灌輸自己的道,因此親傳弟子的道心與他一脈相承,但又因每個人心性悟性不同,再一脈相承也還是略有偏差,所以項榮想月滿,才需要用化外爐「修正」自己的道心。
「丹丹,我這有個消息,百亂之地來的,源頭不明……」
就在這時,她隱居小院的門響了。來人不輕不重、很文雅地叩了三下。
項榮辛苦經營三岳山上千年,落到誰手裡都行,哪怕項寧那爛泥扶不上牆的——單單不能是懸無。
趙檎丹一愣——陸吾都是轉生木聯繫,很少來敲門,街坊鄰居的女學生跟她不見外,有時甚至不請自入,敲門也不是這個動靜。
奚平充耳不聞各地陸吾的七嘴八舌,心無旁騖地修完了奚悅的新核,法陣刀隨即碎了,飛瓊峰上挾著霜雪的靈氣一股腦地湧向奚悅。
趙檎丹心說我哪知道,遂一邊打太極搪塞,一邊偷偷用轉生木回魏誠響:「百亂之地?怎麼?」
秘境里,阻擋靈獸入侵的法陣和崗哨已經基本成型。這天太不尋常,魏誠響沒去和_圖_書休息,親自守在崗哨上,銀盤彩的骰子不安地在她指尖亂轉。趙檎丹、各地草報、百亂之地……各種消息雪片一樣地朝她飛過來。
趙檎丹一心二用著,嘴裏叼著個彈夾,一邊檢查火銃,一邊掃過複雜的賬目,心裏計算著陶縣一旦被圍,需要多少物資。
蜜阿修士殺了第一批朝廷派往三島的官差,凡人的流血衝突正式升級到了玄門,一直努力維繫兩族紐帶的修翼主和派與蜜阿在朝官員再無力回天。
不這樣,混血身份不能讓蜜阿三島上的老東西們閉嘴。
玄隱山是以四大族為主,每一族下面有一到幾系同源道心,都尿不到一個壺裡,哪怕變成結石也是各抱各團,互不搭理。
銀月輪像個該上弦的鐘擺,在東座和主峰之間來回晃悠。
足足一炷香光景,築基成,奚悅身上劍氣成型,呼嘯著撕開霧,沖向天際。
兩族衝突中掉下滴一滴血,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徐汝成在院里仰頭看著,聽小侍女急惶惶地跑來,稟報說皇孫又抽過去了,問娘娘怎麼辦。
奚平伸手擋開,這一動,掛在他長眉與睫毛上的水珠就落了下來,他 「嘖」了一聲,取出一枚芥子,落地變成小屋,將奚悅送了進去:「往哪彈呢,也不看著點——我就這點水平了,法陣核成,剩下他醒過來自己閉關改良吧。」
因為陸吾暗中做的手腳,八年過去,丙皇孫還是個凡人,從青年病秧子變成了中年病……病桶子,並染上了「恐妻症」——不是懼內耙耳朵,是看見夫人便如白日見鬼,離著三丈遠小腿肚子開始轉筋,多說兩句話能當場抽過去。一開始只怕皇孫妃一個,後來還擴散了,見女子就頭皮發麻。
懸無是他的親兄弟,他密不可分的「複製人」,他擦不去的污點與恥辱。
余嘗笑盈盈道:「還有,我們剛剛截到消息:玄隱山被叛逆控制,靈氣至多百年,就會散入地脈之中,屆時玄隱靈山將不復存在。」
m•hetubook•com.com明知道禁靈的陶縣裡升靈與凡人沒什麼區別,她后脊還是忍不住一緊。
升靈還能湊合著穩住心神,築基——特別是那些靠吃丹藥和老婆築基的修士,本來就不太經得起拷問,一個個被撕扯得神神道道的,西座的中下層成了重災區。
三岳不同,三岳的「主流」就是開山老祖玄帝傳下來的道,包括前掌門項榮在內,姓項的八成都屬於這一系,外姓則是各走各的,不成氣候。
一江之隔的西楚也被煙花驚動了,銀月輪忽明忽滅,銀光被兩座山頭拖拽出了掃把星的形狀,主峰上的玄帝聖像突然裂了口——那是靈山下,兩個月滿的道心在無聲廝殺。
不過現在這架勢看,他們好像是多慮了,三岳山弄不好還熬不過丙皇孫。
那蜜阿孩子才是剛換牙的年紀,什麼也不懂,被發現了就一吐舌頭,像平時跟大人撒嬌一樣豁牙露齒地笑。被無端心頭火氣的修翼官差一把拎起來,狠狠摜在了牆上。
支修收到羅青石消息,就知道這事蓋不住了,因此早放棄了幻想:「這麼快就有人叛國,是誰?有頭緒嗎?」
魏誠響和余嘗的聲音同時在她耳邊響起——
三岳的靈氣雖然在逐年流失,但對於窮酸開明修士來說還是特別夠用的。除了徐汝成這種已經沒家沒牽挂的,其他陸吾會定期換班休假探親,回來都說在三岳山一年比人間十年苦修進境還快。就算是丙皇孫這種受氣包,也能活得錦衣玉食,不知寒暑。當年那又荒謬又危險的任務,後來反而成了個同僚都羡慕的「美差」。
浩瀚的靈風中,升靈卻依舊能不動如山,奚平一抬手「捉」住了風,掌心亮起符咒,兇猛的靈風立刻被他掐成了細流。經過他手掌的朔風被加熱到了接近人體的溫度,涓涓地沒入奚悅受傷的經脈,冷熱交加,兩人周圍起了水霧。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順著飛鴻飛遍了全國……直到開明司接到京城天機閣總署公函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求協助追捕數名「私自潛逃」的天機閣築基高手。
不知為什麼,那煙花彷彿有靈,能勾起不同人的不同情緒:讓宛人傻樂、讓西楚躁動,點燃了南蜀被壓迫多年的古老民族一腔悲憤。
林熾的煙花差點被升靈峰主們推到星月上,隔著南海,居然連南蜀也有一些地方看見了。
撕心裂肺的驅獸哨響徹南海,兩族降龍騎徹底反目,海峽上空靈氣翻捲起血腥味,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格羅寶,正在往生靈鯢嘴裏,吹著小曲靜靜看。
支修皺眉看向他,罕見地帶了幾分嚴厲:「你不該打?」
南蜀半島上蜜阿族人勢單力薄,零星的反抗到底沒能連成燎原大火,反而激怒了修翼人。
從距離帝都昭業城八十里的小鎮也拿開始,針對蜜阿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搜捕開始了。
肉鋪老闆在旁邊呆立良久,突然大吼一聲,朝那修翼官兵撲了上去。
「娘娘」眼皮也沒動一下,敷衍道:「哦,那給他弄點葯吃。」
懸無開了口,聲音在三岳山中回蕩:「爾等叛逆,封東衡城,以勤王之名鎖宮禁,大逆不道,竟想行廢立之事,這是謀反!」
周楹往雪山上看了一眼,便聽那狗人又口無遮攔道:「又出一個造反的陛下,我說你們家這都什麼家風?丟不丟人,你乾脆改隨母姓算了!」
他猩紅的眼睛盯住了趙檎丹驚駭的目光:「不知道太歲知不知道此事。」
突然,三岳山谷中群鳥驚起,鎮山大陣邊緣的銘文潮水一樣地亮起來,所有人都被靈感掰著腦袋往西望去——懸無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到了三岳山。
凌晨白令正好在蘇陵,說話的開明修士是跟在他身邊幫著傳令的,他隨口胡說了這麼一句,就有人誤以為是突然離開的白令說的,遂一傳十十傳百。
蘇陵城郊,一個開著大鏟車清道的工人探出頭問道:「尊長,不年不節的,仙山這是放花慶祝什麼呢?」
「呃……這……」那開明修士也沒多讀www•hetubook•com.com幾天書,半晌憋出一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化外爐里燉李鳳山的時候看見了一點,被那幫不長眼的打斷了,不過我大概猜到了……」奚平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朝半空喊了一嗓子,「三哥,下個凡!我師尊有請!」
可這些平時指點江山貴人們現在都和受驚的貓狗一樣惶然,到底比老百姓高明在哪了?
突然,一個來自百亂之地的消息讓魏誠響目光一凝,忙抓起轉生木聯繫太歲,奚平那邊暫時沒反應,她便轉向趙檎丹。
唯有南海深處的海底秘境里,靈獸們彷彿感覺到了什麼,面朝北方,放出悲聲。
徐汝成他們藏身的「丙皇孫」府上,一大早連接到了好幾條互相矛盾的命令:一會兒讓他們緊閉門戶,禁入禁出,一會兒又說讓他們暫時撤離三岳山,儘快聯繫凡間家族,做好大動干戈的準備。也不知到底是讓動還是不讓動。
一個蜜阿族的肉鋪老闆原本唯唯諾諾地縮在角落,任憑修翼的官差查封他全家賴以生存的小鋪。煙花突然奪走晨曦時,鷹犬和牛羊一起看呆了。其中一位修翼官差頭天夜裡睡落了枕,歪著脖子張望半晌,回過神來肩膀差點抽筋,一低頭,正看見肉鋪老闆家那蜜阿小賤種在學他歪脖子張望。
他是修翼與蜜阿混血,彷彿掐了兩族最得天獨厚的尖,生得高大俊美。此時眼看著自己一半的族人殘殺另一半族人,王格羅寶無動於衷地撐著頭,還在等他出場的最佳時機——要雙方修士爭鬥白熱化,凌雲內門派出更厲害的人物,蜜阿族人徹底絕望時,才是「救世主」出場的時機。
鎮山大陣彷彿也在被兩股力量拉鋸,接觸不良似的,一會兒亮一會兒滅,銀月輪氣勢洶洶地掃向懸無,致命的月光中途又折斷,只打斷了懸無的髮帶。他一頭白髮與白衣在朔風中獵獵作響,袍角和白紙面具上好像還沾著血跡。
趙檎丹沒顧上回話,聽余嘗說道:「懸無方才已經歸位,剛落地就與主峰幾大外姓升和-圖-書靈動了手。項氏目前分裂成了兩派,一派站在懸無這邊,另一派主張懸無是邪祟,應先驅邪再議內政。現在三伙人難捨難分,烽火已經點起來了,各縣家主都在召喚供奉。供奉們身負黵面,恐怕拖不了多久,太歲到底答不答應,煩請給個準話。」
她天生的甲等靈感,敏銳異於常人,將火銃扣在手裡。一開門,便見紅眼的余嘗站在門口。
然而沒有爐心火的化外爐修得了形,修不掉人的私心:哪怕項榮月滿時,儼然已經宛如玄帝再世,他心裏還是有一個疙瘩,因忤逆的懸無而永不能平。
各地奔波的開明司沒有築基修士,消息整體滯后一步,跟早起過來幫忙的老鄉們一起看完了整場煙花表演,面面相覷。
南宛的開明司已經忙暈了頭,但除了帝都金平,絕大多數地區還沒恢復。各地醫館與診所都被地震中受傷的人擠爆了,好在南大陸天還沒冷,搭個小棚子在外面湊合一宿也還使得。
史無前例的大屠殺像遠方炸起的煙花一樣,迅速席捲了整個南蜀半島,又朝三島蔓延開去。
徐汝成忽然想:原來這就是「貴人」。
南蜀——
可也沒辦法,這些年余家灣沒落,慶王府失勢,丙皇孫在內門越發成了邊緣人,全靠皇孫妃撐場面,生了這不甚光榮的毛病也不敢宣揚。近年來身體每況愈下,眼看要快吹燈拔蠟去也。徐汝成本來還在跟同僚商量,變成「寡婦」,他們還能不能找到這麼合適的身份混在三岳山。
「嘿,等他打得過再說,小崽子差遠了。」奚平隨手抹了把臉,側耳聽了片刻,他幸災樂禍似的說道,「不提這個,您猜怎麼著,師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咱可能沒有幾十一百年了,準備打仗吧。」
兩顆本來如出一轍的月滿道心,因為一個不能露臉的男人而相悖不融,此時彷彿是被玄隱山的動靜刺|激了,所有道心同源的項家人都在被兩種意念反覆撕扯:一邊說懸無是邪祟,天理不容;一邊說三岳山群龍無首,當以靈山基業為重。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