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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朝路旁的小賣店跑去。

「我不能放棄任何讓紅星廠壯大的機會。」這是王朝陽的原話。

王朝陽愕然駐足回首，呲牙一笑：「叫哥啥事？」

路上張苗苗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

對於張苗苗的這種抱怨，王朝陽的回答是：「商場上的規則有很多種，但厚道並不是其中之一，跟趙立川的交涉過程，也並不是僅僅代表我和趙立川，而代表的是紅星廠和龍源重工，我如果不去據理力爭，到頭來吃虧的只能是紅星。」

上一次回家，媽媽問張苗苗工作如何，張苗苗說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如意。現在想來，這種「一切都好」的原因多半是因為紅星廠的環境，以及紅星廠內的人。老廠長很值得尊敬，廠里其他領導也都是面粗心細，張苗苗作為廠子里的寵兒，就連去食堂吃飯都比別人多一個雞蛋。

所以張苗苗覺得這樣「算計」趙立川，王朝陽有些不厚道。

陳二那邊吃完飯，開車載著王朝陽和張苗苗離開會場，下一個目的地是婁老師家。

一路胡思亂想，汽車再度熄火時已經停www•ｈｅtｕｂooｋ•cｏm.ｃｏｍ在學校門口。今天是工作日，婁新慈應該在學校，所以王朝陽讓陳二把車開到這裏。

「你把趙立川當成十六歲小姑娘了？」王朝陽哈哈笑道。

「生意上的合作，歸根結底是人的合作，而要想合作成功，關鍵在於搞清楚對方想要什麼。現在趙立川迫切需要的是拿下項目，至於能收益多少，那不是他優先考慮的。」王朝陽說到這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然後拍拍張苗苗的肩膀。

「……」張苗苗搖搖頭。

給人的感覺是，王朝陽能把一切都看穿，但自己的底牌卻永遠藏在手裡。這種洞穿一切卻又高深莫測的感覺，張苗苗承認很有魅力，這也是張苗苗一直欠缺的。

張苗苗出生於一個溫馨的家庭，家裡父慈母愛，如同溫室里長出的花朵。從事工作之後，絕大部分內容在技術層面，沒機會接觸那些商務層面的勾心鬥角。

是永遠都熱血豪情的老廠長？還是另有其人……

高中的校園規模跟大學校園沒法比，被紅底白字的宣傳和_圖_書標語以及各種黑板報渲染的氛圍卻絲毫不差，這種屬於校園特有的氛圍，身處其中，令人感到寧靜。張苗苗跟在王朝陽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腦子裡已經溜號繼續車上的思路。

見對方聽話的樣子，張苗苗噗嗤一笑，然後靠在翠綠的老槐樹旁邊等汽水回來。

「十六歲小姑娘怎麼了！」張苗苗怒道。

張苗苗道：「非要說的這麼赤果果嗎？」

「趙立川是一個值得交的商業夥伴，私下裡也是不錯的朋友，但如果你認為他只是單純地把我當兄弟，那就大錯特錯了！趙立川有他的事業，有他的擔當，要不然剛剛他為什麼沒有直接拂袖離開，而要等咱們出來一起吃飯？這點我很欣賞，男人有些時候需要彎腰……尤其面對比他更優秀的男人時！」

「趙立川很清楚，現在選擇跟紅星合作，會有一大半利潤被紅星拿走，但他仍然要這麼選擇。如今他是副經理，在南陽市這邊新組起一個班子，大有另起爐灶的意思。試想如果這個項目以偃旗息鼓為結局，他這個新科經理能長遠嗎ｗww•hｅtubｏoｋ•cｏm.coｍ？」王朝陽道。

下車后，穿過校園長長的林蔭大道，來到教師辦公室，詢問后得知婁新慈正在上課，王朝陽也不急，便帶著張苗苗在校園裡閑逛，說過一會兒在回來。

張苗苗停住腳步，靜靜看著繼續往前走的背影，突然忍不住開口道：「王朝陽！」

「記得就好。」王朝陽笑了笑道，「紅星廠要轉型，要產業升級，這是一條必行之路。在這之前不單要選擇好道路，還要完成資本積累和技術積累，如今的紅星，在這幾個方面都不足，所以我不能放掉任何讓紅星壯大的機會……哪怕競爭對手是龍源重工，亦或者是長海農機。」

張苗苗給的評價是「狡猾」，原因是張苗苗心裏有些不痛快。跟趙立川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這位風頭正盛的副經理待人還算真誠，幾次跟龍源重工的業務中，趙立川都起到關鍵作用。

「說法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做法。」見陳二在低著頭猛吃飯，王朝陽示意他不用急可以慢慢吃，然後帶著張苗苗在一旁散步道，「苗苗，上次我給你描述的宏偉計和圖書劃，你還記得嗎？」

然而紅星廠……張苗苗下一刻愣住，在王朝陽口中的紅星廠並不是這樣的。張苗苗聽王朝陽不只一次地說過，紅星廠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國內大環境如同一片波濤洶湧的大海，而紅星廠就是一葉扁舟，想在這大海之上保持航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朝陽笑道：「遵命！」

「商業上的事，說複雜很複雜，但說簡單也簡單，無非各取所需罷了。一旦項目拿下來，紅星廠取利，趙立川取名，豈不正好？」王朝陽道。

張苗苗扁扁嘴，把自己的計劃用「宏偉」二字形容，他是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

視角不同，看到的事物不盡相同，而身份的詫異，帶來截然不同的責任。

「趙副經理一直把你當兄弟，他知道這個想法會很傷心吧？」張苗苗憂心忡忡道。

張苗苗很了解王朝陽的做事風格，例如剛剛跟趙立川的商談過程中，王朝陽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跟龍源重工合作。王朝陽的這個意向趙立川也能猜到，但是在談判過程中，王朝陽仍然能佔據上風。

王朝陽剛剛一番https://m.hetubook.com.com話，把圍繞在她周圍的溫馨環境撕開一道裂口，讓她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冰山一角。自從參加工作以來就順風順水的張苗苗，此刻坐在飛馳的車廂內不由得設想，如果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外面的環境中，還能這樣安逸嗎？

「某人要得意忘形！」張苗苗白了一眼。

張苗苗心中的安逸暖室，在王朝陽眼中卻是海上扁舟，怎麼會有如此差距呢……或者張苗苗想要想清楚的問題是，是誰在架勢這頁扁舟，讓舟內之人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波濤洶湧呢？

「你夠了你！」張苗苗罵道，但臉上帶著笑。

張苗苗本來有話脫口而出，但看到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時，又把話咽了回去，轉而說道：「我渴了，你去給我買瓶汽水吧！」

或者說，自己是不是應該嘗試著熟悉外面的世界呢？

經常惹她生氣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王朝陽了，但那種無傷大雅的生氣，如同調味品一樣恰好給她平淡的生活中增加些許小樂趣。一陣清風吹過，張苗苗感覺體表的暑氣被吹走，渾身涼爽很多。這一個瞬間，她感慨道紅星廠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