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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上次，你愛信不信！」

「這怎麼是扯了？」許珍貴笑著逗她，「這不也是喜歡嗎？我今天喜歡巧克力，明天喜歡牛軋糖，都很正常嘛，就像你現在喜歡賀堯，初中的時候喜歡誰來著……」

祝寧寧長得跟她像，但性格完全不一樣。可能是從出生起家裡氛圍就因為祝安安變得壓抑，祝寧寧內向又安靜，倔起來又像頭牛，性格有點古怪。不過她學習也不好，這點跟祝安安倒是親姐妹沒跑了。

門外短暫地安靜了片刻，似乎兩個人都在側耳聽祝安安的房間里有沒有動靜。音樂徐徐放著，祝安安手也沒抖繼續粘睫毛，裝作沒聽見。

「……我不喜歡他，我喜歡他幹什麼？」許珍貴說，「入學到現在我都沒跟他說過話。」

「那我怎麼覺得你不對勁呢？」祝安安只是腦子笨，並不傻，許珍貴也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人。

只有在直播的時候她會不停地說話，眼裡也帶了一點笑意。前幾年，她爸媽不太懂她在搞什麼，後來看她也就是在電腦屏幕前說說話錄錄視頻，也竟然有了點小進賬，偶爾還能接軟廣，就由她去了。

「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事，都是喜歡。喜歡得短暫和喜歡得長久，都是喜歡。」許珍貴一本正經地說。

「……你不如就直接說，不會就是你吧！」對這樣的話題，連寡言的鄭家悅都忍不住想潑一盆冷和-圖-書水澆澆她。

「你說，他為什麼沒去少年班呢？再不濟也去一中啊！他可從小就是神童哎，在咱們這兒多屈才。」午休的時候，女孩們坐在操場看台上曬太陽吹風，祝安安就跟許珍貴和鄭家悅胡扯，「難道說，他有喜歡的女生在咱們學校？不會在咱們班吧？」

「……反正吧，」許珍貴斟酌著說，「我覺得賀堯這個人，他滿腦子只有學習，你還是別去惹他比較好，你也不了解他。」

許珍貴在一邊沒說話，鄭家悅注意到了，就說：「我發現每次她八卦賀堯的時候你都不接茬兒哎，為什麼？」

相處久了，三個小姐妹之間有一些不成文的約定。比如，有什麼需要做但是做不到的事情，要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怎麼解決；被父母批評了心情不好，要說出來大家一起發泄就不會悶在心裡難受；等等。還有非常重要的一條，要是喜歡了某個人，一定不可以瞞著姐妹們。這一條對祝安安來說形同虛設，畢竟她根本守不住秘密，她喜歡賀堯的事，幾乎全班都知道，可能只有賀堯不知道。

「這怎麼能一樣？」祝安安說。

「我是不是說過，你收到這樣的東西要第一時間告訴媽媽？你為什麼不說？」

音樂聲音放得不大，她一邊嫻熟地一根根粘假睫毛，一邊聽客廳里她媽在訓斥祝寧寧。原因是她媽發現www.hetubook.com.com了祝寧寧藏在書包里的班裡小男生寫給她的情書。

「你撒謊？」

「我喜歡巧克力。」許珍貴打岔。

「了解了解不就了解了嗎？」祝安安不以為然，「好像你了解他似的。」

「這是他偷偷放我書包里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喜歡英語。」鄭家悅說。

以前爸媽一直立志要把祝安安培養成成績好又聰明的小孩，但聰不聰明這件事是天生的，後天怎麼培養跟人家都不是同一條起跑線。她小時候，爸媽在電視台工作，有個生活欄目採訪了一個他們當地的小神童，兩歲會背《唐詩三百首》和《小九九》，三歲就能讀小學語文課本，上小學就連跳兩級，外省某大學的少年班打電話到他家裡去想破格錄取他，當地的報紙和雜誌都寫過。爸媽就像發現了新大陸，跟著買了一堆書，回來鬥志滿滿打算照著樣子培養自家孩子，連獎懲措施都跟人家學。人家家長說背不出來的時候就不給吃飯，他們也學著不給吃飯；人家說要常帶孩子去動物園觀察動物，他們也帶孩子去動物園觀察動物。

「總比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幹強吧？」她有一次偷聽到她爸跟她媽小聲說，「咱們陪不了她一輩子。」

「別發獃，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祝安安不依不饒，「你不會也喜歡他吧？據我所知，咱班可有不少女和_圖_書孩都挺喜歡他。」

祝安安敏銳地看了許珍貴一眼，突然一個箭步跨過鄭家悅坐到許珍貴身邊。「真的，」她說，「我也發現了，平時小嘴叭叭的，每次我說賀堯你都不接茬兒。怎麼，你對他有什麼意見？」

「我沒撒謊，你不信！」

「……」

這是她一成不變的生活中唯一的趣味，直播的時候她看著留言和彈幕聊天，有人給她刷禮物，就特別高興。有人問小姐姐是在上班還是在上學，看起來年輕又漂亮，她就笑一笑，說：「既不上班，也不上學，我是一個廢人。」

她眼神僵一下，裝作沒看見，繼續聊閑篇。

「你什麼態度？祝寧寧我告訴你，你學習學成這個樣我可以不說你，但是你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沒聲兒搞早戀，門兒都沒有！」

「你倆煩死了！」祝安安氣得翻白眼，「別跟我扯這些。」

她確實了解他，至少在這個班級里，除了賀堯之外，她可能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許珍貴沒再接話。

「不會就是我吧？」澆也澆不醒，臉皮極厚的祝安安順桿兒就上，「我差什麼？我也是從小到大收情書收到手軟的，不就是學習不好嗎？本公主有太多優點了，需要一個缺點來點綴一下，否則過於完美。」

她咄咄逼人地盯著許珍貴的眼睛：「還是說，你不會也喜歡他吧？」

換作以前，她肯定覺得又是一個仰慕她和圖書暗戀她的忠實追隨者。不過現在，她只會感謝這世界上還有那麼一些錢多人傻的冤大頭為她這一畝三分地豪擲千金，希望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可能是天性使然，也可能是耳濡目染，她確實從小就對成績好又聰明的小孩格外有好感。直到她上高中，她突然發現，那個小時候就聽爸媽念叨過的名字，跟眼前這個獨來獨往的學霸對上了號。

「我又沒搞，是他寫給我的，又不是我寫給他的！你不是說我姐二年級就開始收情書了嗎？我怎麼就不能收了？」

其他的細節，祝安安長大以後記不太清了。不過她實在是資質過於平庸，她爸媽堅持了沒多久就放棄了，上小學前爸媽對她的期望是拿諾貝爾獎，上高中后對她的期望是考上本科。

「說喜歡誰啊。」

直播前祝安安都要花兩個多小時化妝，化妝前很有儀式感地放上自己愛聽的音樂，把補光燈調到適合的強度，攝像頭擺在適合的位置。她平時也在平台上發自己的化妝視頻，最喜歡搗鼓的是電影角色仿妝，她有一個《愛樂之城》女主角的仿妝教程和一個《花木蘭》仿妝教程很火，先後被推到了首頁，給她帶來不少瀏覽量和新粉絲。每次看到大量湧入的留言誇她，她心裏就很高興，下次化妝就更認真了。

「太不公平了，我命令你們倆也要說，要不我吃虧。」祝安安當時還反應過來了，https://m.hetubook.com.com立刻反擊。

有時祝安安也挺羡慕妹妹，除了抓早戀這點跟當年抓她一樣之外，爸媽對妹妹的期望終於接了地氣，再也沒有過任何培養她成才的好高騖遠的心思，就希望她安安穩穩地把書念完，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也算是吸取了祝安安的教訓。

也算是積攢了一批比較穩定的粉絲，每次直播都能看到眼熟的ID，發新的視頻他們也總會第一時間留言。有一個總給她刷禮物刷到榜首的人，花了不少錢，但幾乎沒留過言，連抽獎抽中了都沒有回應過，ID都是一串亂碼似的字元，像網上買的虛擬水軍。但她點進去看過，這人會在自己主頁發一些話和生活圖片，除了她也關注了其他博主，各行各業都有，也會給別人的視頻轉發和點贊，感覺是個活人的賬號。

「哇，不上班也不上學，簡直是我夢想的生活了。」留言說。

「說什麼？」

她直播的時候家裡沒有人來打擾她。平日里其實他們也不會來打擾她。祝寧寧從懂事起就知道未經允許不能進姐姐的房間，姐姐上廁所洗漱不叫她幫忙的時候她絕對不會靠近，姐姐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去惹她，姐姐發脾氣的時候不出聲。自從她再也不出門了，這個家裡一直都以她為主，所有人都看著她的臉色生活，就這樣過了十年。

「我為什麼不信？還不是因為你上學期就收小紙條不告訴我？現在又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