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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的夫,20的妻

作者: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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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生如戲

第八章 人生如戲

丁浩輕聲說:「這是我所有的錢,你留著,也許以後用得上。」
陸寧特意換上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穿的裙子,她不相信老媽說的話,她必須親自求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突然有一絲恐慌,好像即將失去某些東西的感覺。
丁浩沉默著不說話。
余秀珍冷冷地甩開她的手,目眥欲裂:「我說做生意風險大,你一門心思想著大富大貴,不但不勸著,還拚命慫恿他去干。剛剛有點眉目,不腳踏實地,卻支持他拿房子去賭,你說你這是什麼老婆,你簡直就是敗夫!自從他跟你結婚後,有沒有一件好事過?」
可是經過這一夜,丁浩離婚的決心更加堅定,他想到自己即將一無所有,以後她喜歡什麼,他沒有能力給她,就再也沒有信心面對將來的生活。而她呢?她可以堅持多久?想到以後她要跟其他人一樣去菜場買菜做飯的場景,他就不寒而慄了,為了她的將來著想,也為保持兩人最美好的回憶,也許分開是最好的結局。
「寧寧,你還小,別把人想得太好,你要學會為自己打算,這個世界上,只有爸爸媽媽不會害你,不會騙你。」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中年警察,聽陸寧大概說完后,就嘆了口氣:「這已經是我們接到的第三起報案了,我們已經查過,案犯之前已經偷偷做好移民國外的準備了,抓回來的希望渺茫啊!」
「我女兒一沒偷人,二沒犯錯,什麼都向著丁浩,連我給她的陪嫁都一分不剩地給你兒子,你還敢指責她?」
余秀珍繼續指著她的鼻子罵:「就算要干,我們老的死了嗎?你們跟我們商量一下會影響你們的大事?也許在你們心裏,我們早就死了,現在搞成這樣,你們怎麼收拾?」
回去的路上,陸寧一直偏著腦袋思考著,丁浩見她如此糾結認真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陸寧突然回過頭來:「你說感情重要還是物質重要?」
「媽,你到底想說什麼?」陸寧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老媽,她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陸寧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那麼找個可靠的人就是第一位的,可她剛把這個體會說出來,田佳就幽幽地嘆了口氣:「要說可靠,康輝就挺可靠的,可是這段時間我們就鬧得很不愉快,女人的安全感來自兩個方面,一個是感情,還有一個是物質,少了哪個,都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丁浩也愣住了,也許這個念頭從自己被騙那刻就已經存在,可是他深愛她,捨不得她離開,所以遲遲下不了這個決心。他把希望寄托在公司出現新的轉機上,可是如今什麼希望都沒有了,房子也即將失去,要她跟著自己受苦,看不到未來,他更不忍心。可能心底還有另一個原因,從兩人相愛開始,他便以照顧者、給予者的身份存在,如今卻要她陪著他慢慢熬,這樣的改變他受不了,如果在以後貧困的日子里,兩人多了爭吵和埋怨,他寧願現在忍痛割愛,也好過將曾經的美好撕碎。
羅淑芬走後,丁浩掙扎著坐了起來,事已至此,不管有多心痛都要做下去。以他對陸寧的了解,她不會輕易相信。那麼,只能去找個臨時演員讓她徹底死心。想到這麼做,陸寧會心碎神傷,丁浩心裏湧起一陣悲傷。
「你和她?」陸寧盯著丁浩的臉,艱難地問出這幾個字。
羅淑芬像一頭髮怒的獅子撲了上去,對著丁浩拳打腳踢:「你這個混蛋,我女兒掏心掏肺地對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你還有沒有良心?」
陸寧見他遲遲不開口,心灰意冷的心又升起新的希望。
不等丁浩回答,艾倫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務,立刻超常發揮起來,伸手挽住丁浩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自我介紹道:「我嘛就是他女朋友啊!」
羅淑芬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女兒:「他讓你擔驚受怕一晚上,這叫對你很好?他媽媽逼你生孩子他沒個態度,這叫對你很好?要不是昨天他媽指責你的不是,我還不知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呢!我告訴你,你得強硬點,別讓他媽覺得你好欺負,了不起就離婚,反正你還年輕。」
陸寧見丁浩臉色突然變得不太好看,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沒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張了,所以不高興,趕緊解釋道:「我知道我不跟你商量就找天佩借錢是先斬後奏,可是我知道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說你自己會解決的。你放心,這錢我們也不是白借,到時候我們還的時候算上利息,反正天佩離婚後,她有一大筆錢沒處花呢!」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后再撥!」
丁浩想了想說:「公司現在的賬面資金有兩百多萬,還差一半。」
丁浩見他如此通情達理,誠意十足,也受到感染:「王總,謝謝您的抬舉,我回去一定好好考慮,不管怎麼樣,三天後一定給您答覆,不能耽誤您的正事。」
羅淑芬直視著女兒的眼神:「丁浩已經搞成這樣了,你有沒有想過跟他離婚?」
陸增華趕緊攔下老婆,不讓她再火上澆油,羅淑芬猶自不服氣:「我把寧寧養這麼大,從來沒捨得說她一句,我把她當寶,人家把她當草,氣死我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幾人嬉鬧了一陣,蘇天佩以一副過來人的滄桑感慨道:「寧寧只說對了一半,婚姻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你再知足再欣賞對方,要是對方是個不可靠的人,那也是白搭。」
兩人去了上海購物,丁浩給她買了很多衣服首飾,陸寧見他這麼開心,一一收下,她有句名言:老婆會花錢,老公才有賺錢的動力嘛!
還是蘇天佩主動開了口:「佳佳,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沒有幫上你的忙,別看我嫁得風光,其實根本沒有話語權,夏寧清和他媽媽說不行,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為這事我一直都很內疚,也實在不好意思再找你。」
可她卻沒聞到任何酒味,陸寧費力地拉起他,卻發現他的手冰冷無比。陸寧一驚,順手開了客廳的燈,燈光下,是丁浩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陸寧心中一痛,眼裡泛了淚光:「老公,發生什麼事了?」
「我未來能有什麼打算?」陸寧心不在焉地說。
艾倫卻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主,不斷地猜測著。丁浩見她越猜越離譜,居然都猜到自己被戴了綠帽上去了,只好把實情告訴了她。
丁浩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以後能夠生活得好一些。」
丁浩看了看陸寧,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他心中有萬分不舍,這份不舍讓他說一個字都變得無比艱難。
丁浩一看手錶,真的是凌晨,他更加坐不住了,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他實在擔心。
「媽,你猜猜我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
陸寧冷冷地看他一眼:「與你無關,我答應離婚。」
陸寧把熱水遞到他唇邊,丁浩閉著眼睛搖了搖頭,陸寧把杯子放到床頭,俯身抱住他,用臉貼著他冰冷的臉頰,喃喃地說:「老公,不要這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和你一起面對的。」
丁浩看著她強忍痛苦的模樣,終究放不下心裏的關心:「你怎麼了?」
陸寧怒喝一聲:「你閉嘴!」
陸增華見寶貝女兒臉色蒼白,大喝一聲:「女兒快撐不住了,你還有心思吵架?」
過了好長時間,丁浩啞著聲音說:「我被人騙了,五百萬沒了。」
到了家門口,丁浩掏出鑰匙,怎麼也插不到鎖孔里,他頹然地倚著門滑到地上。
這下羅淑芬的睡意全消了,推推身邊的老公:「你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在做夢。」
羅淑芬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床上發高燒,嘴裏起了一圈燎泡,眼窩深陷。羅淑芬本來想責怪他幾句,為何要把她女兒搞得這麼憔悴,可看見丁浩這副模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吃下退燒藥,又去熬了點粥讓他喝下。
丁浩痴痴地看著那個孤寂消瘦的背影,漸行漸遠,這幅畫面在他心裏定格成了永遠的心痛,他默默地說:再見了,寧寧,希望你一生幸福!
「你還好意思提這個?要不是她拿著這錢慫恿丁浩,丁浩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下海經商嗎?」
丁浩點點頭,未了,叮囑陸寧一句:「我想她離婚了心情肯定不好,你有空多陪陪她散散心。」
「王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項目?」
丁浩說著鑽進自己的車裡,艾倫不甘心地對著他喊:「你別這麼快就拒絕我,再想想嘛!」
丁浩痛苦地閉上眼睛,伸手摸向煙盒,發現裏面已經空了。不知過了多久,丁浩終於站起身,用盡全身力氣抓住車鑰匙,失魂落魄地出了辦公室,連門都忘記鎖了。
羅淑芬終於反應過來了,一股氣直衝腦門,她指著丁浩,氣得手指直哆嗦:「你……你說真的?」
丁浩重重地舉起手,輕輕地拍在她屁股上:「胡說八道!」
所以她握了握婆婆的手:「媽,我替丁浩謝謝您,您放心吧!他是個有能力的人,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丁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余秀珍,昨晚陸寧找不到丁浩曾打電話給婆婆,想必是婆婆打來詢問情況的,丁浩用最後的力氣接起。
丁浩把離婚協議打好給她簽,她看也不看就撕了。到後來,陸寧主動搬回了娘家住,她怕丁浩繼續和她提離婚。她知道他只是一時受不了事業的打擊,不想連累她過窮苦的日子,可是她不在乎啊!房子沒有了可以再買,公司沒有了可以再開,只要努力,一切都會有希望的。她搬回娘家,希望他冷靜下來打消離婚的念頭。也許短時間的分開他才會發現自己有多捨不得她。陸寧相信他們彼此還那麼深愛,怎麼可能離得了婚呢?
陸寧伸手環緊他的腰:「老公,只要我們好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丁浩沒有說話,他不是不清楚公司的現狀,可是在他心裏一直懷著一份希望,希望公司突然能夠接到一個大業務,起死回生,如果結束,那就意味著徹底失敗。
丁浩說著找自己的襪子鞋子,利索地套上,艾倫不甘心地跟在他身邊:「現在是凌晨三點,你不等天亮再回去?」
「你醒了啊?」一個女聲傳進耳朵,還有些熟悉,丁浩順著聲音望去,竟然是艾倫。丁浩再也躺不住了,其他事已經亂成一團糟了,如果自己再來個酒後亂性,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陸寧了。他下意識地就檢查自己的衣服,發現衣服好好地在身上,這才鬆了口氣。
一個星期後,丁浩遵照合同把約定的五百萬打到對方公司的賬戶,幹完這一系列事情后,他想帶陸寧去附近過個周末,這段時間太忙,很少陪她。因為這個合作,自己的精神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中,需要放鬆一下,才能更好地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丁浩回到家中,沒發現陸寧的蹤跡,想到早上不顧一切地跑了出來,心裏很懊悔,想打個電話給她,又擔心深夜吵醒了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趕緊撥了過去。
「丫頭,我知道作為一個媽,不應該勸自己的女兒去離婚,可是每個當媽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過得好,不想看見她受苦,丁浩現在已經一無所有,而且年紀也不小了,以後你要跟著一個又老又窮的男人過一輩子嗎?」羅淑芬一字一字分析給她聽。
「上周五我按照你的指示把五百萬打了過去,今天一上班我就想問問對方錢是否到賬了,可是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陸寧聽到老媽那裡的動靜,笑得無比燦爛:「你沒在做夢,你女婿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
丁浩把房子變賣了,還了貸款后基本所剩無幾,他把餘下的錢存在一張卡里,雖然不多,可這是他最後能給她的東西了。
羅淑芬看著被女兒掐斷的電話,忿忿地說:「你這丫頭就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的,我說他幾句你就心疼,你怎麼不想想他媽怎麼對你的?」
「是這樣的,丁總,這次和你合作我感到非常愉快,也覺得你為人可靠,我這裏現在有個大項目,我專業不十分對口,所以就想找信得過的合作夥伴一起做,這也是為什麼我之前把兩百萬的業務交給你,也算是我的考察吧!」
陸寧「哇」的一聲又哭開了,羅淑芬見老公又把女兒弄哭,沒好氣地把他擠到一邊埋怨道:「你幹什麼啊?好好地又把她弄哭了。」
陸寧見他問得奇怪,這房子本來就是他婚前買的,他想去抵押有什麼不對嗎?何況他又不是拿來去揮霍,不也是為了兩人的將來在奮鬥嘛!所以,她認真地說:「去吧,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最後一天,丁浩像上一次離職一樣,抱著一個紙箱準備塞到後備廂里,旁邊卻有一輛車子朝著他鳴喇叭,丁浩以為自己擋了人家的路,連忙回頭。赫然發現是許久不見的艾倫。
「什麼小三不小三的,不被愛的那個才叫小三。」艾倫輕描淡寫地說。
陸寧努力地安慰著丁浩,可是畢竟治標不治本,被騙了五百萬,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丁浩看著這個嬌弱的小女人突然之間變得懂事堅強,可是這種懂事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余秀珍一腔怨氣也無處發泄,更不甘示弱:「我是他媽沒錯,但是現在跟他過的是你女兒,不是我。」
知道余秀珍極力反對后,也為了不讓陸寧夾在中間為難,丁浩單獨去找了父母一次,陸寧不知道丁浩去說了什麼。回來之後,丁浩一直抱著她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說:「寶貝,開公司的資金我自己想辦法吧!其實我很不願意啃老,也許二十幾歲的男人可以,可是到了我這個年紀的男人就做不到,在我眼裡,這是一種失敗的表現。事實上這個房子當初買的時候,我父母確實出了些錢,但是之後我還給了他們。包括我跟你結婚,我就打定主意不花父母一分錢,因為結婚是我的事,如果我結婚都要他們傾囊而出和_圖_書,我於心不忍。」
丁浩愣愣地看了她一會,預感?這麼說不是真的出事?他鬆了口氣,可看見她帶著蒼白的臉色,心裏一緊,這些人都是他親自面試挑選的,不說個個能力超強,也絕不是混日誇大之人。
丁浩默默地拉起她:「我會面對的。」
丁浩含笑點點頭,取過那條手鏈,替她戴在手腕上:「我家寶貝真是聰明,這次的生意額有兩百萬,都是你給了我信心,這隻是起步,以後我會越做越好,生意也越接越大,以後給你買好多克拉鑽。」
丁浩吃藥喝粥后,沉沉睡去,羅淑芬看見家裡到處都是女兒的痕迹,梳妝台上是她的護膚品,沙發上有她扔著的衣服,她嘆了口氣,默默地收拾起來。
羅淑芬突然就動了氣,她內心是有那麼一點希望女兒離婚,再找個年紀輕沒負擔的,可那也得自己女兒提出來不是,這甩人和被甩完全是兩種心情,她提高了聲音:「寧寧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逼著她離婚?讓她在家茶不思飯不想的?」
陸寧聽完后一言不發,良久才說了一句:「媽,我了解丁浩,他不是這種人,他肯定是希望我和他離婚,才故意這麼說的。」
羅淑芬這才看見窩在沙發上的女兒眼睛紅腫,神情獃滯,她顧不得再跟余秀珍理論,趕緊奔到女兒身邊,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寧寧你別著急,丁浩沒事的,再等等一定會有消息的,天亮我們就去報警。」
陸寧見丁浩任由艾倫對自己一再侮辱,傷心欲絕,這還是自己認識的丁浩嗎?那個溫柔深情的男人到哪去了?那個信誓旦旦保證一輩子只愛自己的男人到哪去了?這種心痛讓她覺得透不過氣來。
田佳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仔細看了幾遍,消息都沒有消失,她一下子全醒了,忙撥了回去,這實在太突然了。
禍不單行,丁浩之前合作的公司知道他被騙的事,生怕受了影響,紛紛撤了業務,這無疑雪上加霜,公司基本靠這些業務維持,沒有了這些業務,等於斷了公司的活路。丁浩一個頭有兩個大,有幾個員工見公司陷入了絕境,不知是不好意思提出辭職還是另有原因,乾脆不來上班了。丁浩看著空了的幾個位置,心想:也好,沒有業務,他們坐著也難受。
說完這句話,陸寧扶著桌沿站了起來,她身上沒有力氣,如果不是桌子支撐著她,她隨時都可能倒下,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優雅地轉身,輸掉婚姻不能再輸掉尊嚴。
「難怪她天天都想著要丁浩賺大錢,敢情都隨你的啊?」
丁浩清楚已經瞞不下去了,平靜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余秀珍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五百萬?這還怎麼活啊?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栽倒在地上,陸寧連忙扶住了她:「媽,你別激動,身體要緊。」
余秀珍這才相信,又囑咐了幾句少喝酒之類的話,才掛了電話。
丁浩心裏很不好受,羅淑芬雖然不是他的親媽,可卻是他最愛之人的母親,如今在他面前哭得如此傷心,而他就是製造悲劇的始作俑者,他心裏的難過已經無以復加。
羅淑芬一聽被騙五百萬,眼前一黑,差點沒背過氣去,緩過神來就罵:「丁家老太婆不罵自己的兒子沒本事,還敢怪你?她當老娘死了嗎?走,媽給你討回公道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上火,陸寧看著老媽和婆婆吵成一團,眼前一黑,跌坐在沙發上,她看著依然熱戰的婆婆和母親,心裏無比蒼涼。
第二件事就是她要搞清楚女婿為什麼突然要跟女兒離婚,如果完全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即使他們離了婚,她也會拿他當半個兒子看待,但如果是因為其他原因,她一定要給女兒討個說法,當初也是你信誓旦旦的要娶,如今你說離就離了?天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羅淑芬一邊搖頭一邊嘆氣:「丁浩現在不比以前了,現在他自己是老闆,身邊放著這麼漂亮機靈的女孩,你不覺得這對你是一種威脅嗎?你聽媽的話,找個由頭把這個女孩子辭了,招個長相普通,看起來土氣一點的女孩,這樣比較保險。」
「丁浩,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今天我路過你公司,想去看看你,可是你的員工說你好幾天沒去上班了,我看他們都很不對勁,到底怎麼回事?」
艾倫看見他的表情,「撲哧」一聲笑了:「你剛才的行為特女人,你放心吧,男人只要心裏不想,是做不出什麼事來的。」
丁浩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椅子里,他懷疑自己的手機有問題或者信號不好,可是一遍又一遍,手機里傳來的女聲永遠都是: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后再撥。
陸寧自信地說:「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因為這個原因找你哭的。媽,是不是到了你們這個年紀,就特別害怕老公出軌啊?你看我爸雖然已經快五十了,但是還是很有魅力的,我建議你把心思用到老爸身上吧!」
艾倫和羅淑芬的唇槍舌戰引得其他人悄悄地往這邊注視,可民政局不是結婚就是離婚,比這更過火的戲碼都時不時地在上演,大家幸災樂禍地看兩眼,紛紛避開。
康輝忍不住叫屈:「田佳,人家借不借都是人家的權利,你何必這麼耿耿於懷呢?」
她等待著女兒和她頂嘴,可是過了好久,女兒都沒有反應。這丫頭轉性了?羅淑芬仔細地看了看女兒,發現她臉上還有淚痕,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拉著她問長問短:「丁浩欺負你了?」
陸寧已經預料到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才會如此,她也猜測過這種可能,可如今真的被驗證了,她還是覺得心驚肉跳,這是五百萬啊!如果兩個人只是打工的,一輩子也沒有五百萬,雖然老媽一直都教訓她太沒金錢概念,但是最基本的她還是有的。可是看見丁浩沉痛的表情,她什麼話都不敢說,什麼疑問都不敢問出口,她只是緊緊地回抱著他,喃喃地說:「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員工一聽有這個機遇,個個情緒激動,如果這個業務做好了,那公司不是站穩了腳跟,而是一躍成為業內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公司,簡直就是連環三級跳。
本來陸寧覺得很中聽,可到了最後一句,她不樂意了,沒好氣地拍到丁浩身上:「什麼無知者無畏啊?」
丁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四周卻不是家裡熟悉的風格,他一下子驚醒了,一陣暈眩卻迫使他又躺回床上,他慢慢地回憶著,好像他從家裡衝出來后就去了酒吧,然後要了很多酒。
陸寧邊哭邊抽噎地斷斷續續地傾訴,陸增華想了一會,大概明白髮生什麼事了。
陸寧拚命地搖頭,眼淚滴滴噠噠地滾落,她上前一步,緊緊地抓住丁浩,生怕一鬆手他就不見了:「不,我不會跟你離婚的,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給,不管是什麼樣的生活,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幸福。」
她摟了摟激動的羅淑芬,哽咽地說:「媽,我都知道,你彆氣壞了自己,我們走吧!我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了。」
丁浩被騙的事沒瞞多久,余秀珍火燒眉毛地找上門來了。
陸寧接到田佳的電話很開心,這說明田佳還是關心天佩的,她撿著重點說了幾句:「佳佳,我們周六一起聚聚好嗎?」
也許是該他時來運轉了,有一家公司的老總聽了他的介紹,雖然沒有合作,卻把他介紹給了一個朋友,那家公司正好需要找廣告公司合作,見是朋友介紹的,二話不說決定和丁浩合作,合作金額高達兩百萬,丁浩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直到一個星期後,對方將一百萬預付款打入他公司賬號,他才相信自己真的接到了一筆大生意。
陸寧在丁浩第一次帶她去的日本餐廳等他,兩人已經有好幾天沒見了,陸寧突然有些緊張,就像以前戀愛時又期待又焦慮的感覺。她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麼,她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和他做一次心與心的溝通,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他,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呈現給他,徹底打消他離婚的念頭。
丁浩強自鎮定地吩咐完,待張玉一出去,他立刻拎起自己的座機撥了過去,電話果然無人接聽,他不死心,又撥了一遍,依然如此。丁浩顫抖地把話筒放了回去,心中祈禱這一切只是個巧合。他掏出一根煙點上,來平復自己的心情。可無論怎麼做,他都無法平靜下來,不好的預感一重接著一重涌過來。突然,他眼睛一亮,先給王總打個電話,自己一定是亂了手腳了,連這點都沒有想起來。
陸寧看著丁浩不舍的樣子,心裏本來已經充滿希望,可是沒想到,他說出來的話依然是要離婚,而且是在另一個女人一句話的催促下,這樣的婚姻挽留還有意思嗎?一個男人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何必還糾纏不放呢?
艾倫見丁浩不吭聲,膽子更大了:「你別怪他,我喜歡他很久了,我知道這事讓你受了傷害,放心吧!我會補償你的,你說個數,只要不是太離譜,我肯定答應你。」
星期一丁浩剛到公司,財務張玉就急急忙忙地衝進他辦公室,因公司開張不久,大家混得像兄弟姐妹,對於這些不敲門的行為丁浩早就習以為常了。
羅淑芬心裏心疼,話卻依然直接:「真正讓你心煩的人是我嗎?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就是你的父母,跟媽說說,你未來的打算。」
陸寧只是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丁浩抱著她,聽她哭了好一會兒,才說:「房子很快就要賣了,我送你去岳母家吧!」
這種可能羅淑芬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她不相信一個男人會這麼偉大,那是電視劇里才有的,現實中的男人大多都是吃著碗里的,盯著鍋里的,想著地里的。
「可是如果不馬上解決,銀行很快就要來收房子了。」
陸寧受不了了,她拚命拉住羅淑芬,語帶哀求:「媽,我們回去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公司里的同事紛紛嚷著要丁浩請客,丁浩也不含糊,在五星級酒店請大家吃了頓大餐。回到家裡,陸寧正窩在床上看PPS,丁浩神秘地要她閉上眼睛。陸寧知道每當丁浩要她這麼做的時候,總是會給她驚喜,所以乖乖照做。
看見她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臉,丁浩心痛如絞,他捨不得放開她,萬分不舍,可是就因為深愛,所以不忍心她跟著自己吃苦:「你還年輕,等你知道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時候,你再想轉身已經來不及了。」
陸寧含笑站在丁浩身邊,喜笑顏開地看著前來祝賀的人,她不管公司是賺是賠,重要的是丁浩想干。丁浩看著她興奮的小臉,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公司搞得有聲有色,不辜負老婆的支持。
陸寧還是堅決地搖搖頭:「媽,我不信,除非我親眼看見,否則打死我也不信。」
丁浩想也不想地說:「都重要。」
陸寧聽到這個消息,比丁浩還興奮,可想到五百萬的合作資金,她又犯難了:「可是老公,我們沒有五百萬。怎麼辦?」
見女兒這麼一副討好自己的樣子,羅淑芬又心軟了,上輩子肯定欠了她。要是老公惹了自己,她能憋氣幾天,可女兒惹了自己,她連氣一小時都做不到。
丁浩找了個在銀行工作的大學同學,順利地辦理了貸款,一百八十平的房子價值四百多萬,銀行給他貸了三百五十萬,除了合作的資金外,公司還有近百萬資金運作。
見對方這麼坦蕩,丁浩徹底放下心來,業務合作夥伴最好性格互補,一個豪爽,一個謹慎,這樣才能取得最大的成功。丁浩對這次合作充滿信心,相信經過這次合作,他的事業會翻開新的篇章。
丁浩含笑看著這一切,沒有阻止她,老婆這麼以他為榮,這比讓他接到兩百萬生意還要開心。
陸寧堅定地看著羅淑芬:「媽,我這輩子跟定他了,不管他怎麼樣,我都不會跟他離婚,除非他不愛我了,背叛了我們的感情。」
陸寧的態度鼓舞了丁浩,他收拾心情,重新梳理了自己公司的特色和擅長,有針對性地去拜訪。
艾倫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怕拖累她,可以跟她離婚啊!」
話已說出口,丁浩忍住萬箭穿心的劇痛,這種痛只有真心愛過一個人才能體會:「寧寧,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而且年紀也一大把了,這輩子不可能再有什麼出息了。你還年輕,不應該把下半生浪費在我身上,我們離婚吧,我還你自由,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
陸寧嘆了一口氣:「那也許我們兩個就不會遇到了。」
陸寧給他分析:「現在還差兩百多萬呢,你要是不想我去找天佩,那就只能找父母了,可是我們兩家的父母估計拿不出這麼多現金來,而且你也知道她們生性保守,肯定不支持你這麼大的動作。」
陸寧見他不說話,小聲問道:「那要不要還給她?」
半夜,丁浩突然醒了過來,看見陸寧趴在他旁邊睡著了,雙眉緊鎖,嘴唇緊緊地抿著,一副無助憂愁的模樣,他突然想起結婚前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願每聲嘆息消失於你的夢,願每點笑聲響於你的夢。可是結婚後自己到底給了她什麼?他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龐,夢中的陸寧似有感應一般,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緊緊地攥住。丁浩看著她的模樣,眼淚終於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來。該怎麼對她開口?該怎麼給她未來的生活?
陸寧的心彷彿被人生生撕碎了那般疼,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這兩個人面前倒下。以前的丁浩是捨不得她難過,捨不得她痛苦的,可是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不管自己痛哭、哀求,他都不會回心轉意,他是鐵了心要跟自己離婚,男人一旦鐵了心去干一件事,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陸寧有氣無力地說:「我沒心情和*圖*書,你以後再說吧!」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丁浩都沒有聯繫她,她怎麼還有心情聽老媽嘮叨?
陸寧極其速度地辦妥了離婚,去民政局的那天,羅淑芬不放心女兒,硬要陪同女兒前去,陸寧沒力氣和老媽犯擰,便由著她了。
陸寧見父母為自己和丁浩的事這麼操心,心裏難受:「爸,媽,我們自己會解決的,了不起就把房子賣了,我們租房住。」
丁浩想也不想地說:「別,我自己闖的禍自己買單,不能讓他們這樣。」
丁浩無力地搖搖頭,渾渾噩噩地走到卧室,重重地癱到床上,陸寧不敢再問,趕緊給他蓋好被子,去倒熱水。
這些丁浩完全明白,所以他根本沒打算找父母和岳父母幫忙,他看了看房子,試探性地說:「寧寧,目前我們所有的只有這個房子了,如果我想把房子抵押去貸款,你會不會同意?」
田佳抬起頭來,握住蘇天佩的手:「天佩,對不起,是我小心眼了,都沒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佳和蘇天佩兩人相見,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陸寧感受到了這種氣氛,但是她沒做任何調節,她知道過了今天,她們兩個一定會恢復以前的親密。
此時此刻,陸寧根本沒有心情和婆婆吵架,被婆婆迫到牆角:「媽,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的。」
丁浩也不含糊,直接問道:「那王總的打算呢?」
開業的這一天,非常忙碌,可是丁浩和陸寧的心情無比興奮,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兩人還是了無睡意,丁浩想著這段時間的奔波,及至公司真的開了業,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自己真的開公司當老闆了嗎?陸寧支起胳膊,笑看著他,丁浩拉下她,想親親她。
陸寧一拍腦袋,如夢初醒地說:「對呀,我怎麼忘記我們還有個房子可以貸款呢?這個房子現在應該也值個三四百萬吧?這樣資金不就解決了嗎?」
丁浩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可是有求於人,也不好說什麼。
余秀珍看著她猶豫的樣子,把銀行卡塞到她手裡,嘆了口氣:「我如今老了,說話不管用了,兒子也不再聽我的話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做老人的總是希望小輩好,既然丁浩一定要開這個公司,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這五十萬,我給他他肯定不接受,你交給他吧!」
羅淑芬罵得酣暢淋漓,一輛紅色的小跑車無聲無息地停在她們身邊,艾倫搖下車窗興奮地問:「丁浩,你辦完手續了嗎?」
余秀珍擔心兒子,時常過來看他,見到公司一片蕭條,兒子勉強撐著,忍不住勸道:「不如把公司結束了吧!」
康輝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很怕她像昨天晚上一樣發作。過了一會,田佳突然對著他說了一句:「天佩離婚了!」
艾倫興奮地繞到丁浩身邊,滿臉熱切地說:「這才幾個月啊,你就經歷了辭職、工作、再辭職,說明最適合你的還是我爸的公司,我已經跟我爸商量過了,他很希望你再次回去幫他,我本來找到你就是想來挖你的,現在看來不用挖了。」
陸寧說得無比認真,一副完全不容商量的表情,丁浩心裏感動,抱著她的手緊了緊:「雖然那錢也是岳父岳母給你的,我先當成是你的吧!」
余秀珍打量著兒子新開的公司,員工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十幾個,她看見兒子忙前忙后、神采飛揚的樣子,有一絲疑惑,難道自己開公司會讓兒子這麼開心?看見兒子這麼忙,她沒去打擾,悄悄把陸寧拉到一邊,陸寧知道婆婆反對丁浩開公司,忙隨著她走到旁邊。
丁浩忍著笑在她臉上捏了一把:「這都什麼胡說八道的理論啊?」
這樣想著,田佳就不寒而慄了。
康輝一愣,忙問怎麼回事,田佳卻沒有回答,思想遊離得很遠,喃喃地說:「沒錢的婚姻難,有錢的也這麼難嗎?難道是我錯了?」
羅淑芬見女兒一副防備的樣子,氣得心痛胃痛,該防備的人她不去防備,居然防備對她最真心實意的親媽,如果說女兒就是媽媽的貼身小棉襖,那麼這件棉襖一定是帶刺的,最讓人鬱悶的是這件棉襖還不能脫下來。
「要不我去找天佩借一下吧!」
陸寧揉搓著他的頭髮,心情完全不受這個消息影響,她天真地說:「很多公司新開張的時候,都是虧本的,你還有微博的盈利已經很厲害了,哪個公司新開張不摔幾個跟頭的啊?只要努力,局面很快就會打開了。」
陸寧想也不想地說:「不,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和他一起面對的。」
羅淑芬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說什麼?病糊塗了吧?」
丁浩失笑道:「這說明我是個成熟的男人,要是我現在才二十歲,我會告訴你感情重要。」
羅淑芬見女兒一副不信邪的樣子,拿她沒辦法:「話我可提前跟你說了,你要聽不進去我也沒辦法,到時候可別找我哭。」
丁浩看著她蹣跚離去的背影,眼裡的淚終於汩汩而下,他在心裏說:寶貝,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很痛,可是暫時的痛會換來你下半輩子的幸福,時間久了,你就會忘記我。
陸寧立刻捂住耳朵,嘴裏叫道:「我不聽,我不聽!你肯定沒什麼好話,今天是丁浩公司開張的大好日子,你要說什麼晦氣話就改天再說。」
聽老媽這麼一保證,陸寧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不知道老媽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我也這麼想,我們把房子賣了還銀行貸款吧?」
丁浩心裏重重一抽,眼眶刺痛,即使閉緊雙眼,也能感覺有液體不受控制地流出來。陸寧不停地揉搓著他的臉,想把他焐熱,過了一會,丁浩終於沉沉睡去,夢裡,是陸寧驚慌的眼神和帶淚的眸子,他的心好痛好痛。
艾倫坐在旁邊開始著急了,這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這婚還能離嗎?她拿手碰碰丁浩的胳膊,催促道:「你快說啊!」
陸寧順著老媽的手勢看了看,驚喜地回頭:「媽,你也覺得?丁浩招人的眼光不錯吧?」
艾倫一驚,她沒料到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陸寧,發起火來的樣子這麼凶。
「其他忙我可能還會想一下,就這個忙我想都不用想,我幫,一定幫。」
羅淑芬卻沒理會女兒的拒絕,跟著她進了房間。陸寧看見老媽亦步亦趨的樣子,求饒地說:「媽,我最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煩我?」
艾倫一愣,陸寧趁機拉過羅淑芬頭也不回地走了,秋風吹起她的裙角,撩起她的長發,蕭索而凝重,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艾倫把如何在酒吧看見他醉得不省人事,如何找人把他弄了回來說了一遍,然後,大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怎麼會喝成這樣?跟你老婆吵架了?難道她要跟你離婚?」
丁浩任由她發泄,不躲避更不吭聲,直到羅淑芬打累了,跌坐在沙發上直喘氣。眼淚開始撲簌簌地落下來,她想到在家堅決要和丁浩同進共退的女兒,哭得更加傷心。
不一會兒,丁浩來了,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陸寧驚訝得忘記了說話,那個女孩子就是上次來找她要公平競爭的人。
羅淑芬還在氣頭上:「寧寧,媽不能讓任何人欺負你,丟人現眼的是他們,咱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麼好怕的,媽要為你出了這口氣。」
對方看著丁浩,彈了彈煙灰道:「丁總,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公司做大,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想法呢?」
丁浩迅速在心中盤算了一下,這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但是自己根本就沒有五百萬,何況實際情況如何,他也不了解,所以不敢貿然答應。
陸寧冷冷看著這張銀行卡:「這是什麼意思?」
「我聽寧寧說,你要跟她離婚?」
羅淑芬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女婿歉疚的眼神,心裏一陣難受。她清楚,女婿為人不錯,可為什麼命就那麼背呢?
丁浩見她想得那麼遠,嚴肅認真地說:「你不要誤會,我想和我老婆離婚不是因為我不愛她了,而是因為我太愛她了,不想拖累她,我沒有想過要開始新的感情。」
陸寧看丁浩愁眉不展了幾天,知道他在為錢發愁,她想去找自己的父母,可是想起老媽刀子一樣的嘴,她就退縮了,做了她女兒二十幾年,她怎麼說自己都受得了,可是她不願意老媽看不起丁浩,這是她絕對無法容忍的。
艾倫一聽,更加高興,想也不想地說:「男人就該有自己的事業,我全力支持你,不如你讓我參股吧?」
直到夜幕降臨,公司里所有人都已走光,他還獃獃地坐在椅子里,煙灰缸里已經躺滿了煙蒂,辦公室里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煙味。桌上的手機不斷閃爍著,「寶貝」兩個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無一不顯示著他已經上當受騙,五百萬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叫他如何面對陸寧。
可怎麼樣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呢?女兒才二十三歲,這輩子就這樣了嗎?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女兒去選擇這種人生。
以前作為市場總監,開新聞發布會、做產品宣傳,是花錢的部門,很多廣告公司都是帶著資料來找自己。自己只要評估一下,開個部門會議商量一下,就決定用哪家公司,屬於被人求的部門。
她只聽到蘇天佩感慨道:「我就像給自己畫了個圈,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陸寧輕蔑地看了看那張卡,清晰而堅定地說:「我的感情無法用錢買到,這個我不需要,你收回吧!」
這是公司開張以來最大的一單生意,丁浩帶領全公司的人全力以赴,將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合作方非常滿意,提早把剩下的一百萬打了過來。
過了一會兒,羅淑芬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她抹了一把眼淚,斬釘截鐵地說:「我女兒瞎了眼才嫁給你,你就帶著你的小三好好過,明天我就讓她跟你離婚。」
丁浩差點被她的話嗆到,難道自己長得很像吃軟飯的人嗎?他只好告訴艾倫自己不工作是因為決定開公司。
丁浩見她不像剛才那麼神采飛揚,探究地看著她。陸寧也不隱瞞:「我媽怕你太成功,叫我看緊你。」
陸寧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里的日期,看看是不是愚人節。
丁浩不去看她,他無法直視她滿臉的疑問和受傷的表情,他在心裏默默說:寶貝,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傷害你,以後,你會永遠幸福的。
離婚?這個想法從來沒在丁浩腦海中出現過,可是此時這個念頭竟然鮮活起來,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遏制:「我這樣突然跑出來,她肯定擔心死了,我得馬上回去。」
陸寧想為丁浩說幾句話,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拿著那張卡左右為難,余秀珍繼續說:「你是他老婆,他很在乎你,有些事上你幫著勸著點。」
兩個人一直都靜靜地躺在床上,緊緊地擁在一起,什麼話都沒說,直到窗邊露出一絲光亮。陸寧輕輕地說:「老公,我們去報警吧?」
離婚這兩個字刺痛了陸寧的心,一個星期前丁浩執意要和她離婚,所以她才回娘家暫避,想不到老媽想的也是這件事,為什麼都要逼她?難道離婚是件快樂的事嗎?
羅淑芬被艾倫氣得鼻子冒煙,重重地踢向車門,力道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仗著有錢就可以欺負別人嗎?一個小三居然這麼蹬鼻子上臉,簡直不要臉。」
羅淑芬被女兒一嚇,轉身去看老公,越看越覺得老公風度翩翩,又在公司做了多年高層,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穩重的魅力,再看看自己,眼袋已經不可避免,眼角的魚尾紋一天深似一天,要是再不看緊點,被那些小姑娘鑽了空子,自己還要不要活了?這樣一想,她立刻甩下女兒,跑去看管老公了。陸寧見自己成功轉移了老媽的注意力,暗自得意,心裏說:老爸,原諒女兒把你當擋箭牌哦!
艾倫見他副神情,在他耳邊小聲說:「別忘了你之前跟我說你離婚的目的。」
田佳卻突然沒有了買房的慾望,天佩的事情讓她有太多的震撼,她覺得自己思維很亂,很多想法都在腦海里衝撞。曾經她以為感情最重要,可是畢業后她又覺得錢最重要,可如今她又覺得有錢也不是一定是好事。這幾種想法在她腦子裡打轉。以致蘇天佩在說什麼,她都沒有聽清楚。
手中的煙已經燃盡,丁浩機械地續上一根,腦子亂得像一團麻,怎麼理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他渾身發冷,不知道該如何收拾這一局面。
陸寧根本不去看艾倫,一瞬不瞬地看著丁浩,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你說,你真的要為了她跟我離婚嗎?只要你說,我絕對不會再挽留你,你便會永遠失去我。」
康輝見她一副刺蝟似的表情,嘆了口氣,拿著杯子去客廳倒水。田佳深深呼吸了幾次,覺得自己的火有點大,可是她壓抑不了,如果一直壓抑,她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神經病。
陸寧見老媽和婆婆的動作完全一樣,開玩笑地看著老媽:「剛剛我婆婆把我拉到一邊,給了我們五十萬,媽你是不是也想這麼做?」
陸寧見老媽真的傷心了,不敢再胡說八道,親親熱熱地攬住她,沖她撒嬌。
想來想去,她突然想起天佩跟她說的話,決定找她幫忙。蘇天佩很爽快,聽陸寧一說,二話不說就給她卡里匯了二十萬,把陸寧激動得恨不得打車去她面前,抱著她狠狠親上兩口。
陸寧不高興地撅噘嘴:「知道了,天天嘮叨這些,你煩不煩啊?好了,不給你說了,我們要睡覺了。」
丁浩艱難地把自己的來意告訴她,艾倫一聽丁浩要離婚,來不及表達自己的驚訝和一般人會有的同情嘆息,笑容就漾在臉上,甚至來不及去問丁浩為什麼離婚。
丁浩看到她的哀傷,心痛如絞,他多希望還能像以前一樣摟她入懷,安慰她、陪伴她和_圖_書
羅淑芬見女兒語氣輕快,放下心來,忍不住嗆她:「大半夜的你骨頭輕死了?」
陸寧的眼淚唰唰地下來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這世界上最無條件愛自己的是就是父母,不管自己遇到什麼事,做錯了什麼,父母永遠都會始終如一地愛自己。
「你怎麼不說你兒子沒本事?人家發大財的多著呢,怎麼你兒子發不了,還連累我女兒?」
陸寧拍著桌子要求發言:「我覺得我們越說就會讓自己越糊塗,我發現了,婚姻要想幸福,就要讓自己發昏,像我們這種非得給婚姻下個總結,怎麼還可能幸福嘛!」
艾倫的出現,徹底刺|激了羅淑芬,她衝上前去一腳踢在車門上:「你個小妖精就那麼等不及嗎,還追到民政局了?我告訴你,我女兒今天的下場就是你的明天,你好好思量著點吧!」
羅淑芬見女兒一臉堅決的樣子,嘆息著搖搖頭走了。
羅淑芬又鬱悶又粗魯地扯下女兒的手:「我沒空詛咒他的公司,他公司要是經營不好,我女兒就要跟著受苦,我傻了我才說晦氣的話。」
幸虧丁浩已經習慣艾倫無厘頭的思維,要是自己是個引咎辭職或者被迫辭職的人,還真得被她的話氣到不可。
丁浩哪也沒去,直奔酒吧,他想買醉,喝醉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他隨便找了家酒吧,要了一打啤酒,一瓶接一瓶地灌,很快,他就開始意識模糊。如果這樣可以忘記現實,他情願一醉不醒,不知喝了多久,漸漸地,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幹嗎了。
當天下午,丁浩把陸寧接了回來,岳母雖然克制了情緒,但是話里話外都是對自己的數落,這讓他無地自容。自己的老媽雖然沒有數落他,可是那時不時地唉聲嘆氣更令他難受。
如果說之前丁浩還有最後一絲猶豫,陸寧的話把他最後一絲猶豫也打消了,有這麼支持自己的老婆,他還會不成功嗎?這一刻,他很想抱著她親上兩個小時。
艾倫更高興,脫口而出道:「那最好了,我養你吧!」
陸寧「哇」的一聲哭開了,這一哭把羅淑芬的心都哭碎了,有多久女兒沒有這樣哭過了?這丫頭生性倔強,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一定不會跑回娘家來哭。她一時亂了分寸,只好打電話給老公,叫他趕緊回家。
陸增華定定地看著女兒:「現在丁浩遇到了困難,可以說傾家蕩產了,寧寧,爸爸問你一句,你願意離開他嗎?」
「今天媽就要你一句話,你跟寧寧離婚的原因是什麼?」
丁浩順著她的思路說:「不一定,說不定我都已經擠進中國500強了呢!」
丁浩看著她欣喜認真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現在不打算繼續打工了。」
丁浩見大家都贊成去抓住這次機遇,欣慰地點點頭,也許他心裏早就有了決定,只是需要別人的支持。
丁浩一改剛才的頹態,感動地握著她的肩膀:「寶貝,你實在太可愛了,你說得對,哪有一帆風順的人?重要的是充滿信心,我一把年紀了,還沒你這個小丫頭通透,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再睜開眼睛之時,她手裡已經多了一個首飾盒,在丁浩的示意下,陸寧聽話地打開首飾盒,裏面靜靜地躺著一條光華璀璨的鑽石手鏈,陸寧一看就喜歡上了,還來不及表示欣喜之情,她又忍不住埋怨道:「你公司剛剛起步,別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以後再送也不遲。」
艾倫期待地說:「你一有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說明我在你心裏還是有點位置的,我很看好我們的未來哦。」
丁浩結束公司后,面對著一大堆債務,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他捨不得把房子賣掉,這裡有他和陸寧太多的回憶,可是現實逼得他不得不賣,感情和事業的雙重壓力下,他很快就病倒了,可他不願意告訴陸寧,他已經打定主意,無論有什麼事,他都選擇一個人抗,絕不拖累她。
丁浩樂了,舉起她的手發誓道:「要是我背叛了你,不得好死。」
余秀珍不信,示意兒媳婦聽電話,陸寧默默地接過電話,佯裝開心地說:「媽,昨天丁浩喝多了,我又忙著照顧他,就忘了跟您說一聲了,對不起啊!」
丁浩啞口無言。
對方理解地笑著:「丁總不必不好意思,小心駛得萬年船,我看中丁總這個合作夥伴,也是因為你謹慎細心,和你合作不會出亂子。」
丁浩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怎麼會在這裏?」丁浩問出心中的疑惑。
艾倫的眼睛睜得老大,然後一臉驚喜地說:「真的啊?太好了!」
丁浩上來去拉余秀珍,被她一把推開:「我還沒罵你呢?你幾歲了?做事還跟她一樣,拿事業前途開玩笑嗎?你是想把我們氣死嗎?」
陸寧茫然地搖搖頭,眼睛紅紅的。
艾倫滿不在乎地說:「隨便你,以前你還說打死都不會和你老婆離婚的呢,計劃趕不上變化。」
這個生意做完不到兩個月,丁浩接到對方公司老總的邀約,請他一起聊聊,丁浩意識到對方可能又有業務給自己,連忙商定了時間。
對方並不遊說,理解地說:「丁總,要你就這麼馬上答覆我,顯得我們都太草率了,畢竟這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事,這樣吧,你回去好好了解一番,再仔細考慮一下,三天後再答覆我也不遲。」
艾倫絲毫沒有表現出不快來,首先她的概念里根本沒有小三和原配的區別,只有愛與不愛。雖然丁浩一再跟她強調他離婚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太愛,但是她不這麼認為,太愛就應該在一起,分開就是不夠愛。所以她不計較陸寧的態度,一個感情中的失敗者,有些情緒是可以理解的,她有足夠的寬容面對對方的失態,等丁浩離了婚,自己的機會也就來了。
一回到公司,丁浩立刻上網查新銳集團的資料,果然和王總所說的情況一致,他生性謹慎,又打了個電話過去詢問,對方所說的情況也基本吻合,心裏就信了大半,可是即使這一切都是事實,自己上哪去弄五百萬來?就算真的有五百萬,真的把這身家性命都壓上去嗎?
羅淑芬離開了丁家,她越想越為女兒不值,一路上幾乎是哭著回去的。
傍晚時分,丁浩醒了過來,精神恢復了些,看見羅淑芬里裡外外地收拾著,他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媽!」
雖然經歷了很多波折,除了陸寧,身邊的親人幾乎都反對丁浩開公司。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丁浩的新公司還是熱熱鬧鬧地開張了,定在九月九日,陸寧生日的那一天。
羅淑芬看見女兒站在門口,和往常一樣嘮叨她:「突然來看我們,准沒好事。」
田佳和蘇天佩一愣,細細咂摸,突然一起哈哈大笑,陸寧被她們笑得一頭霧水,忍不住伸手去拍打她們。
丁浩這次和老媽談話,其實並沒有去說服余秀珍,只是堅定地告訴她自己一定要開公司,資金方面自己會想辦法解決。余秀珍聽到兒子的話,驚愕無比,愣愣得說不出話來,也知道在這件事上,兒子心意已決,雖然如果她實在要阻止也可以鬧。可是天下反對兒子娶不喜歡的女人而鬧的母親很多,為兒子要開公司而鬧,說出去都站不住理,更會徹底失去兒子的尊重和心,所以她只能讓自己失落、傷心、無計可施。
余秀珍坐在沙發上邊哭邊罵,丁浩頭痛欲裂,他的承受力已經到了邊緣,整個頭像要炸開來一樣。
「寧寧,媽有話跟你說。」
趁著對方上衛生間,丁浩問律師意見,律師再次掃了一次合同:「這個合同很公正嚴謹,既保證了雙方的權利義務,也對相應責任作出了規定,沒什麼漏洞。」
陸寧凝視著自己住了近兩年的房子,充滿感情地打量著它,說:「我爸想兩家湊一湊,看看能拿出多少錢來,他不希望我們沒房子住。」
艾倫見兩人都無視自己,不免著急,催促道:「你說呀,其實男人鐵了心要離婚挽回也沒有意思了,還不如多為自己爭取利益呢,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余秀珍見兒子把公司搞得有聲有色,也不再反對,開始提醒兒子多多注意身體。丁浩想把她的五十萬提早還掉,余秀珍執意不要,她知道兒子的公司還沒站穩腳跟,到處都需要用錢,何況這個錢給出去后她就沒打算要回來。
不多久,兩個特大的花籃送了過來,陸寧興奮地跑去簽收,發現送的人赫然寫著自己爸媽的名字,她心中得意,老媽雖說反對丁浩開公司,可還是送來了祝福,以她對老媽的了解,不出一小時,她准得過來不可。
新公司開張最最關鍵的便是能否接到業務,這事關公司生死存亡,以前丁浩做市場總監的時候積累了一些人脈,接過來的業務維持公司日常運作不成問題,可這離丁浩的預期相距很遠,如果公司就這麼半死不活地生存,怎麼對得起陸寧,怎麼給她更好的生活?丁浩覺得目前最最重要的便是開拓業務。
陸增華坐到她身邊,像小時候一樣握著她的手:「寧寧,告訴爸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只要有爸爸在,你什麼都別擔心。」
羅淑芬已經睡下了,見女兒這麼晚打電話過來,一個激靈,趕緊接起電話。
幾天後,丁浩看著一個個員工或直接或內疚地提出辭職,終於明白很多事情已經不可逆轉,他正式決定解散公司。看著自己創辦了半年的公司,這麼快就結束了,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陸寧過來找他,默默地陪著他收拾東西,看著曾經飛揚活潑的女孩,現在變得如此沉重,丁浩心裏的難受超過失去公司。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讓她永遠保持一顆青春的心。
「媽,我們現在就在一起。」
丁浩點點頭,雖然希望渺茫,但是這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早晨,陸寧把剩下的粥盛出來兩人喝了點就出門了。
丁浩立刻否決:「不好,雖然天佩有錢,但是我怎麼好讓你為了我的事業老找人家借錢,我的面子是面子,你的也一樣。」
張玉小心地看了看他的神色,困難地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這個消息說了后,會引起什麼樣的地動山搖。
「你說什麼?」
丁起松後悔帶老伴過來,本想兩家合計一下,人多主意大,想不到會鬧成這樣,他歉疚地看著陸增華,趕緊帶著老伴撤離戰場。
丁浩無力地揮揮手,示意她先出去,張玉看了看他慘白的臉,意識到什麼,默默地退了出去,臨出門時,擔憂地回望了一眼。
新公司開張以後,丁浩變得無比忙碌,要操心的事總也操不完,可是他完全投入在這一種忙碌里,甚至享受這種忙碌。陸寧見他天天晚歸,偶爾也會抱怨陪她的時間少了,可是看見丁浩疲憊的臉色,她的埋怨立刻會被心疼取代。
陸寧見兩人越說越玄乎,自己先笑開了:「我這個年紀做做夢也就算了,你怎麼也給點陽光就燦爛啊?」
回到家中,丁浩心情沉重,總覺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陸寧見他不像以前那麼神采飛揚,猜測是新公司開展得不順利,她沒有過問具體的情況,只是把丁浩的頭抱在懷裡,親了又親,以往丁浩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總是這麼做。丁浩閉上眼睛,似沉睡了一般。過了一會,他才低聲說:「寶貝,公司的運營不像我原先估計的那麼理想,只有微薄的盈利。」
陸寧瓮聲瓮氣地說:「他媽是他媽,他是他,他對我很好。」
「丁浩,你在哪裡?昨天你老婆找不到你打到我這裏來了。」
現在要他一家家去拜訪別人,他內心有些彆扭,可是想到這是每一家新公司發展的必經階段,他努力說服自己:我是帶著誠意和決心去拜訪人家,推介我們公司的特長,並不是去求人。可是一圈拜訪下來,大多數人一聽是個新公司,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要見到負責人,根本不容易。丁浩明白,很多公司都有其固有的合作夥伴,要促成合作談何容易啊!還有一些沒有直接拒絕,卻也只是留下名片,說需要的時候一定會聯繫。丁浩知道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基本自己一轉身,名片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等真的需要了,自然會有一堆公司找上門去。
老媽沒直接給自己,而是給了陸寧就是怕自己拒絕收,如果再去還給她,肯定會讓她不高興,他想了想說:「把你同學的二十萬先還掉吧!剩下的我先拿著,等公司盈利了,我一起給她。」
陸寧只是哭,什麼話都不說,急得羅淑芬也抹起了眼淚,女兒哭得這麼傷心,怎麼不叫她這個做媽的心疼。不多時,陸增華趕回了家,看見母女兩個哭得眼睛紅紅的。羅淑芬一見老公回來,像看見救星一樣。陸寧斷斷續續地哭了一個多小時才漸漸平靜下來。
丁浩下意識地想說我是為了不拖累她,可是他忍住了。這幾天他想得特別清楚,以他對陸寧的了解,這麼說她只會堅定不離婚的念頭。他希望她幸福,那怎麼說又有什麼關係呢?「媽,對不起,我跟別的女人好上了。」
不過她沒等來親媽,婆婆和公公卻先過來了,婆婆的臉色不太好,顯然竭力忍著,陸寧趕緊跑過去招呼,她不想在這個日子引起不快。
丁浩決定註冊資金為一百萬,可手裡能用的資金只有八十萬,到了他這個年紀,身邊的同學朋友都已經小有成就,要借個二十萬,真是小菜一碟,可是丁浩躊躇了幾天,始終張不開口。他過不了心裏這個砍,總覺得問人借錢是件丟臉的事,即使是為了開公司。
陸寧突然蹦出一句話:「我覺得婚姻中最需要的是知足和欣賞,滿足於現狀,積極生活進取,欣賞自己的愛人,去發現他的優點,這樣的婚姻,一定會幸福。」
羅淑芬指著那個漂亮的女孩子說:「寧寧,那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心思也活絡,你有沒有發現?」
丁浩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對方那麼爽快就hetubook•com•com給了自己這麼大一個業務,原來有這個意圖。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那麼支持我,我卻連房子都沒了,要她未來跟著我受苦,我一想就難受。」
周六,幾個曾經最好的姐妹又一次相聚蘇大媽私房菜,距離上一次聚會已經一年有餘。雖然彼此都在杭州這個城市,可能距離近了覺得隨時都可以見面,彼此反而不會刻意去安排是否聚會。
羅淑芬氣女兒的懵懵懂懂,搬了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下,認真地說:「你現在到了很關鍵的年紀,要是一個決定做不好,就會影響你終身,你明白嗎?」
丁浩機械地開著車,雖然天氣不冷,可是他覺得渾身發寒,那在一種從頭頂寒到心裏的感覺。他甚至想閉上眼睛就這麼撞上去,可是想到父母,想到陸寧,他終究沒有這個勇氣。
丁浩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這可是兩人賴以生存的房子啊,他雖然有這個念頭,可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地支持,他壓下滿腔感動,嚴肅地說:「寧寧,天下沒有穩賺的生意,萬一我失敗了,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你真的願意我拿房子去抵押?」
一天晚上,丁浩聽見她在跟蘇天佩打電話,兩人聊著近況,他走過去抽出她的手機,按掉了電話:「寶貝,現在是五百萬,不是小數目,不要麻煩你的同學。」
丁浩哈哈大笑,連日來的鬱悶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陸寧嘻嘻一笑,趴到丁浩腿上,開他玩笑:「看不出我老公還挺多情的!」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痛,證明他不是在做夢。
一段時間后,除了接到幾單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意,新業務的開展毫無起色,這讓丁浩非常挫敗,深覺沒有關係真的是舉步維艱。
雖然她接受了沒房子的現實,可房子一直是他們之間的導火線,一碰就著,總也繞不過去。田佳有種預感,要是再這樣下去,兩人遲早非分手不可,可她實在無法心平氣和。她突然想起網上一段話:女人的優雅和心平氣和基本來自物質,如果出門有車,進門有僕,生活安逸富足,誰見了老公會是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呢?她保證自己時刻都能笑成一朵花,熱情迎接,伺候周到。以前念書的時候覺得有情飲水飽,可是進入社會之後,她才相信無數愛情都是磨滅在現實生活里,何況現在只是兩個人的生活,要是以後再加個孩子,人家的孩子都念好學校,自己的孩子卻交不起擇校費……
陸寧沒有理會她,直直地盯著丁浩,啞著聲音問:「以前你最心疼的就是我,捨不得讓我受一絲委屈,現在你任由她挑釁我嗎?」
陸寧一聽丁浩居然說她的理論是胡說八道,立刻抗議,丁浩看著她嬌媚的樣子,一股氣血從下腹直衝腦門,一個翻滾就將她壓到了身下。陸寧一愣,反應過來后,嬉笑著去挑逗丁浩。丁浩的呼吸立刻變得沉重急促,房間里充滿了旖旎的味道……
陸增華欣慰地看著女兒,羅淑芬嘀嘀咕咕地說:「他們家能娶到我們寧寧那是三生有幸,居然還敢說她的不是,我先把話說在這裏,要是他們還敢欺負寧寧,我就把她領回家,我養她一輩子。」
陸寧坐在一旁的花壇邊沿上,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茫然地說:「我們把房子抵押了,過段時間銀行就會來收房子,瞞不了多久的。」
「沒有,剛剛起床而已!」
丁浩沒料到艾倫會這麼刺|激陸寧,對她出格的表演有些不滿,可他也知道只有這樣陸寧才會死心,所以,他沒有阻止艾倫。
羅淑芬見女兒這麼得意忘形,忍不住提醒她:「我說丫頭,你別顧著高興,男人有錢就變壞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你要看緊丁浩,別讓他有機會。」
這個消息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丁浩剛剛恢復的臉色又再度失去了血色。兩人心情沉重地走到大街上,丁浩一直都沒有說話。
陸寧一嘟嘴,送上自己的唇:「什麼當啊,本來就是我的好不好?」
正式簽署那天,為謹慎起見,丁浩特地自己去找了律師,以免吃了合同上的虧。介紹律師的身份時,丁浩有些不好意思。
接電話的不是陸寧,而是岳母,對著他一頓劈頭蓋臉的罵,丁浩默默地聽著,沒有辯解,這個時候有人罵罵,對他而言心裏反而舒服一點。
這天,羅淑芬做了女兒最愛吃的菜,可是女兒只是嘗了嘗就放下了筷子,羅淑芬看見女兒迅速消瘦的臉,心疼得不行,心裏不知道罵了丁浩多少次。
康輝見田佳接了電話后臉色不好,忙關心地問她怎麼了,最近這段時間田佳的脾氣越來越大,康輝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她。
陸家和丁家已經亂成一團,本來陸寧以為他只是出去透透氣,過一會兒就會回來,可是直到晚上八點,還沒看見丁浩的蹤影。她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電話打了一次又一次,始終關機著。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他到底去了哪裡,會不會受打擊太深出了什麼意外?她想起上次那場車禍,不寒而慄了。陸增華看在眼裡,急在心裏,可又不知道去哪裡找人,只能眼巴巴地等待著。
羅淑芬來之前抱了兩種打算,她想了解一下女婿的具體情況,到底損失有多嚴重,雖然她決定打死都不為別人的兒子還債,可自己的女兒鐵了心的要跟人家,那她有什麼辦法?只好把自己這身家性命搭進去,畢竟二婚可不好聽。可如果女婿的情況要是實在太糟,她就勸女兒離婚,自己也沒能力去填這個洞,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下半輩子過苦日子。
羅淑芬一出去,陸寧突然像被人抽空了生氣,癱坐在床上,如果丁浩執意要離,她真的要死纏爛打嗎?為什麼他不明白她的心,錢沒了可以再賺,感情放棄了還能追得回來嗎?
「全國首屈一指的新銳集團要把總部搬到杭州來,他們想在杭州找一家廣告策劃公司,把全年的廣告策劃打包出來。」
陸寧不解地看著老媽,表情非常無辜:「我為什麼要有意見啊?」
上一次聚會,蘇天佩在這裏宣布自己即將嫁入豪門,陸寧也和丁浩將結婚提上日程,短短一年多時間里,發生的改變竟是那麼大,有點人生如戲的感覺。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激動地抱住丁浩:「我知道了,你肯定接到大生意了!」
陸寧不滿地噘了噘嘴:「我以為你會說感情重要呢?」
丁浩又仔細看了一遍,終於在上面簽了字,對方一回來見丁浩已經簽了字,豪爽地拿過簽字筆,唰唰簽上自己的名字。
見丁浩很勉強地應了一聲,才發覺他的異樣:「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才找我的?」
陸寧這才明白了老媽的意思,原來老媽竟然在想這些,她為老媽的草木皆兵感到好笑,這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要是自己個個都去防著,還不累死啊?
羅淑芬見女兒越來越憔悴,看在眼裡,疼在心裏,思量了幾天,她決定去找丁浩談談,兩人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丁浩在她眼裡看出了堅決,知道這句話一說,兩人便徹底分道揚鑣,他突然覺得這句話有千斤重,重得卡在喉嚨里,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我不會跟他離婚的。」
陸寧像一隻無尾熊一樣緊緊地攀住他:「我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
陸寧乖巧地點點頭,笑著在他臉上啄了一口:「我喜歡你這樣,不過我自己就是個啃老的,我跟你想法不一樣啊,反正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他們的錢以後不遲早都給我的嗎?早給晚給有什麼關係啊,而且給了我的就是我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公公婆婆的錢,但是我是你老婆,我的錢你必須得用。」
艾倫又恢復了以前傲視一切的姿態,撇撇嘴說:「我知道你故意不讓我知道你新工作的地方,我打聽了好久,一直想知道你現在幹嗎?」
田佳心裏很難受,她根本不知道死黨身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在她的理解里,天佩嫁了這麼有錢的男人,一定是錦衣玉食,彼此年紀又差了這麼多,夏寧清一定會對她疼愛有加,這也就是她怎麼都無法理解天佩居然連區區十萬都拒絕幫她。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另一面,發生了那麼多事,雖然天佩的老公極其有錢,可是天佩連支配十萬塊的權力都沒有。她簡直難以想象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雖然她和康輝沒什麼錢,可是康輝所有的錢,她都可以任意支配,康輝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更令她難受的是,天佩發生了這些事,最需要朋友安慰支持的時候,她竟然一直都在埋怨責怪她,這讓她心裏特別內疚。
羅淑芬一聽女兒要賣房子,長嘆一聲:「作孽吶!」
丁浩痛苦地搖搖頭:「不是她的錯,是我的錯,我給不了她幸福,繼續下去也是痛苦,不如就這樣算了。」
路上,陸寧一直用力地攥著丁浩的手,她很怕,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變故,昨晚的丁浩讓她害怕,她擔心他以後一蹶不振,她可以失去金錢,失去房子,可是她不能失去他。
丁浩用力握緊雙手,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
艾倫眼帶幽怨地看著丁浩,滿臉委屈。丁浩有些訕訕地,之前雖然極力避著艾倫,此時幾個月過去,也不好意思不理,彆扭地說:「你怎麼會在這裏啊?」
陸寧突然推開他,丁浩不解地看著她,陸寧奔下床,在房間里翻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張卡,往丁浩手裡一塞:「這是今天你媽硬塞給我的,裏面有五十萬,她怕你不要,所以就給了我,你不會怪我拿了吧?」
羅淑芬不服氣地閉了嘴,陸增華平時脾氣很好,什麼都聽她的,但是在重大事情上,家裡還是他說了算。
余秀珍哭哭啼啼:「丁浩到底能去哪啊?陸寧,你趕緊想想他平時愛去什麼地方。」
羅淑芬想也不想地說:「這可是五百萬,我們能有多少錢?總不能把我們的房子賣了吧?」羅淑芬心裏老大地不情願,給女兒錢她心甘情願,但是給別人的兒子收拾爛攤子,她打心裏不願意,何況人家的媽昨天才和自己吵過一架,還要她拿錢出來,想想就窩火。
羅淑芬忍不住了,這幾天她積壓了一肚子的氣,如果不是怕女兒聽了難受,她早就想摔東西罵人了,可是此時她再也忍不住了:「你少貓哭耗子了,我們寧寧搞成這樣還不是你害的?現在你又裝出一副有情有義的樣子給誰看呢?想讓自己良心好受一點?告訴你,我們不需要你的錢,至於之前的五十萬,我們也不要了,就當花錢買教訓了……」
「謝謝你的好意,資金的問題我早就解決了,只等其他事宜籌備完就開張了,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陸寧就知道他會這麼說,神秘地搖了搖頭,丁浩啞然,心想這丫頭能找的人也就父母了,還有誰會特借她二十萬呢?丁浩腦海中突然竄出一個人——嚴守業,如果要這錢是他的話,丁浩打死都不決定用。
田佳這麼一問,陸寧和蘇天佩都陷入了沉思,還是蘇天佩先反應過來:「我想啊,這個問題不只是我們迷茫,很多婚姻里的人都很迷茫,有錢的要感情,有感情的要錢,哪個重要還真說不好呢!」
陸寧開始憧憬未來的日子,想了想她覺得就兩個人分享這個消息實在太浪費了,抓過床頭的手機就給老媽打電話。
丁浩沒有理會她的猜測,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余秀珍心急,一時口不擇言:「你是他老婆,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也不例外,陸寧剛把話說出口,田佳就說快月底了,公司事情比較多,周末也要加班,就匆匆掛了電話。
陸寧嘆了口氣:「是啊!就當作了場噩夢吧!」
手機響了幾次后終於安靜了,過了一會兒,一條簡訊跳了進來:老公,你怎麼不接電話也不回家,這樣我會擔心的,看見消息趕緊回我。
艾倫見他不說話,熱切地盯著他:「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可是無論丁浩怎樣要求離婚,陸寧死活不肯同意,只要丁浩一提這事,她就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反覆訴說自己不在乎他是有錢還是沒錢,只要在一起,一切都會好轉的。可是陸寧越這樣,他越覺得不能拖累她,二十幾歲的女孩總認為感情是超越一切的,可是他已經將近四十,一切都已經輸得一敗塗地,如果現在他才二十歲,他有信心一切可以重來,可是現在他沒有把握,等她三十齣頭的時候,他已經將近五十了,那時候她再後悔也來不及了,而他更明白生活的瑣碎和貧窮會磨滅一切浪漫的感情。
聽到這錢不是嚴守業而是蘇天佩的時候,丁浩明顯鬆了口氣,聽到蘇天佩離婚的消息,忍不住一怔:「她結婚好像才一年多吧?」
余秀珍什麼都沒說,遞給陸寧一張銀行卡,陸寧愣愣地看著那張卡,不知道是接好還是不接好。
「媽,這個女孩子負責接待以後過來的客戶,要是又老又丑,很影響公司的形象,你放心吧,丁浩不是這種人,我信得過他。」
出來的時候,外面陽光普照,丁浩很想吶喊一聲來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悅。
這次田佳沒有拒絕,立刻應了下來。掛了電話,田佳坐在床上發獃。
丁浩艱難地點了點頭。這份艱難和掙扎看在羅淑芬眼裡,是他羞愧、做賊心虛的表現。
陸增華進來聽見老婆這麼教唆女兒,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是怎麼當媽的?有這麼慫恿女兒離婚的嗎?你當離婚好玩啊?」
田佳看著他,心裏堵得慌,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你沒錢買房子?搞得我連朋友都沒有了。」
包廂里,對方老總對丁浩的為人和能力給予高度評價,丁浩謙虛地連連擺手,表示這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艾倫立刻反擊,丁浩怒喝一聲:「夠了。」
回到家裡,陸寧在翻看以前的照片,照片里和圖書的她和丁浩相依相偎在一起,好不親熱,看著看著,眼裡突然泛起霧氣。羅淑芬看著女兒失落的樣子,難受得不行,她再也忍不住,把自己去找丁浩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丁浩的手輕輕地落在她頭頂上,陸寧突然驚醒了,獃獃地看著他,眼裡還有迷茫與恐懼。丁浩心痛地看著她,目光痴痴地,帶著無限憐愛。陸寧突然跳了起來,她還特地熬了一鍋粥呢!這是她第二次下廚,她以最快的速度盛出來回到房間,遞到丁浩手裡:「我用小火溫著,你喝喝看!」
陸寧不計較老媽的態度,大聲說:「你就當我骨頭輕好了,我告訴你哦,丁浩接了個大生意,兩百萬哦!」
在這個重大機遇面前,丁浩躍躍欲試,又害怕失敗,開始患得患失。他把公司里的人都召集起來開會,讓大家討論。
余秀珍又往兒子的公司看了看,但願如此吧!這幾天老伴一直勸著她,兒子大了總要自己做主,如果毫無主見,等自己死了他們怎麼辦?
新銳集團丁浩並不陌生,那是家相當有實力的企業,可是那麼大的集團,會願意跟自己這麼一家小小的公司合作?就算自己的服務再周到,能力再強,能做點邊緣性的業務已經萬幸了,要吃下全年的業務,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丁浩一本正經地說:「誰叫我娶了個這麼年輕的老婆呢?心態也跟著年輕了嘛!」
羅淑芬見她又有責怪自己女兒的意思,加上之前就憋了一肚子氣,此時再也忍不住爆發了:「他還是你兒子呢,你做了三十多年媽不知道,她這才幾年啊?」
「既然你還想跟他過,我們就想想怎麼解決這次的事,看看兩家能湊出多少錢來,總不能連房子都沒有了。」
丁浩看在眼裡,疼在心裏,暗暗發誓等忙過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陪陪她。
羅淑芬看見女兒凄楚的神情,心如刀割,恨恨地剜了艾倫一眼:「臭不要臉的小三,老天會給你報應的。」
丁浩被陸寧的樂觀感染了,「唬」地坐起身來,抱著陸寧一通狂吻,直到陸寧求饒,兩個人才氣喘吁吁地分開,陸寧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幹嗎啊,差點讓你弄得斷氣。」
這段時間,丁浩可謂事業家庭兩得意,陸寧開他玩笑:「老公,要是你畢業就下海,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億萬富翁了呢!」
丁浩揉揉她的頭,輕輕地搖了搖頭,老媽的性格他清楚,陸寧除了收下,別無選擇。
陸增華看著哭哭啼啼的女兒:「你別再鬧了,女兒已經夠難受了,先找到丁浩再說,其他的事,你都緩一緩。」
艾倫不甘示弱,正主她都不怕,何況只是個老太婆:「我的下場不勞你費心,你怎麼不怪你女兒沒本事?另外,沒事別踢人家的車,我這車兩百多萬呢,你賠得起嗎?」
丁浩心裏感動,這個女孩做事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全憑著一己喜好來,可也不失為一個單純熱情的女孩,雖然她對自己一再糾纏,畢竟也是小女孩的迷茫,也許從小的生長環境過於優越,才使她養成了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的偏執心理。丁浩從心裏就沒有怪過她,這也便是他到現在還願意跟她說話的緣故。
田佳和蘇天佩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崇拜地對著她豎了豎大拇指:「寧寧說得對,婚姻原來就是要我們難得糊塗啊!」
「怎麼回事?」丁浩穩了穩心神,下屬可以心亂,自己不可以。
丁浩拗不過他,兩人一起回了家。當夜,彼此無限傷感,陸寧哭了很長時間,反反覆復地說她不要離婚,最後嗚嗚咽咽地進入夢想,眼角還帶著淚。丁浩凝視著她的睡顏,心痛、不舍、難受的感覺淹沒了他,夢裡,兩人回到了最初的時光,熱情飛揚、無憂無慮,曾經的時光是那麼美好,當初只道是尋常,如今看來卻彌足珍貴。
終於,他再也受不了地大吼一聲,衝出房間。陸寧一愣,回過神來趕緊追了出去,可哪裡還有丁浩的影子?她一遍遍地撥打他的手機,傳來的一直都是關機的聲音,陸寧邊走邊哭,不知走了多久,她發現自己走到了父母家樓下。也許這是人的本能吧,在外面受了傷受了委屈,潛意識裡的反應就是回家,回到自己父母身邊。這一次,陸寧再也掩飾不了,她無力掩飾了。
陸寧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你從來沒有這樣過,我知道一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我跟你說,只要不是你在感情上背叛我,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我們一起面對。」
雖然丁浩只是一句隨意的叮囑,陸寧卻正兒八經地打算實行,不光為了陪天佩散心,她更希望解開田佳的心結,如今天佩已經離婚,應該告訴田佳了。自從那次借錢后,田佳一直迴避,只要陸寧提起幾人聚聚,田佳都會找借口推辭。
陸寧高興地跳起來,抱著丁浩的臉狠狠親了一口,軟軟地說:「老公,雖然你老是說我啃老吧!可是你不知道,作為父母,尤其是中國的父母,他們喜歡被孩子啃,要是孩子不啃,他們會覺得自己的價值沒有得到體現,你要是啃了吧,他們才會高興,覺得為孩子付出了,才是個合格的父母,在他們眼裡,沒有自我這個意識,只有孩子,所以我以後一定不做這樣的父母。」
那邊余秀珍回到家跟老伴一說,丁起松差點急出心臟病來。此時接到親家的電話,也在為找不到丁浩著急,急忙帶著老伴就往陸家奔。
丁浩指指自己的後備廂,自嘲地說:「剛辭職呢!」
「那就好,你的聲音怎麼回事?你心情不好?」兒子的掩飾得再好,總也逃不過當媽媽的眼睛。
丁浩但笑不語,要她猜猜為何要送她禮物。陸寧猜了幾次都沒猜中,開始排查各個紀念日。
正在此時,張玉又衝進他辦公室:「老大,我都打了無數次了,還是沒人接聽,我覺得很不正常。」
羅淑芬見女兒突然回家住,又氣又心疼,如果當初自己執意反對他們兩個結婚,怎麼會搞成這樣?都怪自己一時心軟害了女兒,她一想到被騙去的五百萬,好幾夜都失眠,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她不像陸寧,覺得兩人感情好就什麼事都沒有,這以後的吃喝住行哪一樣不要花錢?這欠了一身債什麼時候才能還清?難道女兒這輩子就要陪著丁浩吃苦受罪嗎?她一想到這裏,覺得整個心都被人挖去了,又疼又空,可如果她真的有五百萬,她願意拿去給女婿還債嗎?她只要想到余秀珍那副嘴臉,她就恨不得去找她拚命,自己把女兒當成眼珠子那樣在呵護,她竟然視自己的女兒為禍水。
蘇天佩見田佳一直不說話,以為她還有心結,求助地看著陸寧,陸寧小聲喚了一句:「佳佳,天佩跟你說話呢!」
蘇天佩釋然地一笑:「過去了,都過去了。不過呢,現在我有錢了,你們誰需要錢都別跟我客氣。佳佳,你還想買房嗎?現在別說十萬了,一百萬我都有。」
「那可說不定,萬一那時候你來我公司應聘,我們還是認識了呢?」
艾倫見丁浩主動來找自己,喜出望外:「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值得慶祝。」
丁浩笑著搖了搖頭,雖然他現在確實很需要資金,但是絕對不會讓艾倫參与進來,本來辭職就是不想欠她任何情,要是現在接受了她的資金,不欠得更厲害嗎?萬一自己公司運作失敗,怎麼還?難道真的是錢債愛償嗎?
「老大,我預感出事了。」
陸寧搖搖頭,依然一聲不吭,羅淑芬急了:「那到底怎麼了?你要急死我呀?」
第二天起床,田佳發現手機里靜靜躺著一條消息,是陸寧發來的:天佩離婚了!
丁浩在後視鏡里看著艾倫挫敗的樣子,一狠心,車子疾馳而去。資金的事情他會想其他辦法,絕對不會接受艾倫的好意。
丁浩掏手機的手微微發抖著,心裏期盼只是自己多疑而已。
陸寧確實無法相信,那個愛她如生命,待她如珍寶的男人會愛上別的女人嗎?她想都沒想過,至今她還記得有一次和他出遊,路上遇到了車禍,丁浩想都不想地用身子護住她。雖然最後有驚無險,可是這樣一個肯用生命保護她的男人會背叛她嗎?她不信!
丁浩在辦公室里坐了一下午,抽了半包煙,終於決定合作,放眼那些大集團做大的過程,無一不是在重要關頭抓住了機遇,如果自己這麼婆婆媽媽,裹足不前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做出成績來?丁浩掐滅煙頭,抓起椅子上的外套,直奔回家。
羅淑芬不情不願地住了口,陸增華想了想,起身去給親家打電話。
陸寧放過了丁浩,繼續在一旁發獃。丁浩也不去打擾她,等她到了四十歲的年紀,也許她就不惑了。
羅淑芬見女兒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急得要命,這孩子不是缺心眼,她根本就沒長心眼:「丁浩招這麼漂亮機靈的女孩,你就沒什麼意見?」
門卻突然開了,陸寧看見坐在地上的丁浩嚇了一跳,連忙俯身拉他:「老公,你怎麼了?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丁浩想說什麼,電話突然斷了。離婚二字充斥著他的頭腦,這是今天第二個人跟他提離婚了。過不了多久,這個房子就會被銀行收走,自己將會一無所有,陸寧說過她願意和他一起面對,可是他要拖累她嗎?他忍心拖累她嗎?可是這麼久以來的感情,他已經習慣一進門就看見她的笑靨,習慣她趴在自己身上撒嬌,習慣一早醒來看見她靜靜地睡在自己的臂彎里。放開她這個念頭只是閃了閃,他就已經心痛至極,他捨得放手嗎?他捨不得!
「錢是沒有,但是你媽我有幾句話要說給你聽。」
丁浩終於忍不住,一把把她摟到懷裡,緊緊地抱住,恨不得嵌到自己的身體里,如果此時陸寧跟他大吵大鬧,對他大發脾氣,罵他為什麼不接電話不回信息,他心裏會好過一點,但是她太懂事了,他心裏反而更難過。
陸寧憤怒了,握著杯子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杯中的飲料濺到手上也毫無感覺:「女朋友?我不相信,就算是真的,你要知道一個男人沒有離婚,那不叫女朋友,叫小三。」
一個念頭突然闖進他的腦海,丁浩下意識地說:「寧寧,我們離婚吧!」
這是丁浩做夢都希望的事情,見對方問得直接,也不掩飾:「我想每個開公司的人都希望把公司做大,可是也得有合適的機遇。」
「我沒糊塗,我不想騙您,我對不起寧寧,所以我要跟她離婚。」
丁浩詫異地看著陸寧突然給她的二十萬,下意識地問:「你去找岳母了?寶貝,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可是我真的不希望麻煩他們,我不想用我父母的養老錢,同樣也不想用你父母的養老錢啊!」
羅淑芬罵到最後,帶著哭腔控訴:「丁浩,我把女兒交給你,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會好好照顧她,讓她幸福,可你現在給了她什麼?擔驚受怕不說,還要受你媽媽的責罵,我要是知道她過的是這種日子,我早就帶她回家了,我先把話撂在這裏,如果你不能好好對她,那就跟她離婚,別折磨她。」
「就目前我那個公司實力還不夠,最近我打聽到有一家家族公司因為老闆意外死亡想轉手套現,我評估過那個公司,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所以我想問問丁總有沒有興趣,我們合夥把它買下來,你對這一行比我精通,我出一千五百萬,你出五百萬,到時候的盈利我們三七開,你看如何?」
丁浩聽話地接過碗,慢慢地喝著,一碗粥見底,陸寧又要去盛,丁浩攔住了她。
陸寧抓著他不放,如孩子般地放聲大哭,丁浩終究心中不忍:「你再好好想想吧!」
陸寧不傻,聽得出婆婆有責怪她的意思,覺得丁浩開這個公司是自己勸阻不力,她想辯解,可她知道婆婆的脾氣,解釋再多也沒用,還不如等丁浩的公司上了軌道之後,再扭轉婆婆的觀念比較容易一點。
對方看出丁浩的疑惑,解釋道:「就目前的規模來看,別說是你了,就是我這家公司也不夠資格,杭州規模實力不錯的廣告公司不在少數,可新銳集團的市場負責人是我同學。他會暗中幫助我。」
這個消息就像一個驚雷在丁浩耳邊炸開,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也許星期一事情多,像自己公司,一般都會在星期一開個晨會,所以電話才會沒有人接聽:「你先別慌,過段時間再打。」
羅淑芬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白了女兒一眼,這個傻丫頭,全心全意地為著丁浩的公司付出,她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啊?當初生她的時候什麼都生齊了,就是忘了給她心眼了。
田佳一聽,立刻爆發了:「我耿耿於懷?你今天要是有房有車,我保證不耿耿於懷,人窮志短!你當我不願意參加朋友的聚會純粹是因為記仇嗎?人家嫁的是億萬富翁,我過去矮人一截,渾身都不自在,那我不去總行了吧?」
丁浩還未和艾倫分別,就接到了陸寧的電話,堅持要和他談一談。丁浩知道,該面對的終於要面對了。
陸增華迷迷糊糊地擰了她一把,痛得羅淑芬大叫了一聲:「你做死啊,真掐我?」
丁浩霎時從不舍中驚醒過來:「寧寧,對不起,是我背叛了我們的感情,我們離婚吧!」
三天後,丁浩主動約了王總,洽談合作事宜,王總見他如此迅速,非常高興。雙方約定一個星期後簽署合同。
田佳迷茫地問:「我現在很糊塗,到底婚姻中,感情和物質,哪個重要呢?」
過了一會兒,羅淑芬和陸增華一起過來,她心裏也是有氣的,女兒處處跟自己做對,從來不聽自己的話。羅淑芬第一件事也是打量丁浩的新公司,但是她的注意力顯然和余秀珍不同。她看著來來往往十幾個員工,她想看看有沒有特別年輕,長得又比較好,心思還活絡的女孩子,這麼一看,還真給她發現了一個,她二話不說就把陸寧拉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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