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林大剛自殺
陳一凡拿了一瓶紅酒,倒了一點給柳絮。
聶偉最擔心的就是黛麗絲與母親大人的會面,那是一場國與國的交鋒,老太太的愛國是從打仗時遺留的後遺症,黛麗絲的愛國是自我獨立的意識。
「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沒想到我回國后又見到你了,不能不讓我想起以前。」
聶偉好勸歹勸老太太總算是消停下來了。但是黛麗絲那邊卻沒那麼好哄,晚上讓他打地鋪睡在地板上。看著床上嬌滴滴的媳婦兒,半夜爬上床被人一腳踢了下來。要是小艾,哄兩句就會好的。他心想。
聶偉把母親接到北京,本希望陪著好好逛逛北京城,六十多歲還從未出過遠門。
「林老師,這是我丈夫,聶偉。」
聶偉撥了一根香蕉,遞給母親,老太太說:「給小艾,她愛吃。」
「陳總,讓開。」
柳絮特意打扮了一下,低胸裝換成了公主式的蕾絲裝,顯得清純和動人。
「你跟黛麗絲怎麼回事,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們之間的事。」
「滅絕,我祝福你。」從柳絮思春的癥狀證實了是陳一凡。有些失落。
「我上班了,回頭打給你。」
「就是我的領導,陳一凡是耶。」林小艾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希望柳絮能否認。
「算了,黛麗絲,我們再找更好的。」聶偉速戰速決想離開此地。
「女人還是要結婚的,剩女是一種潮流,初級中級的稍微趕一下就好了,我才不願意修鍊成『齊天大剩』,寧願找個肩膀依靠,挽著他的胳膊逛街,郎情妹意。」
陳一凡拿了外套出去,柳絮坐在床邊捶胸頓足,為什麼?
一大早老太太出去買早點,沒留神,少下一個台階,摔到了,腳崴了,腰也扭了。
「小艾,這麼晚了,你回去吧,我照顧我媽。」
「我的好姐姐,什麼事,你說走就走,剛才黛麗絲專門打電話說你狀態不好,叫我慰問您老人家。」
「一凡,等一個人很辛苦,我願意為你改變,如果有一天你願意等我改變了,告訴我。」柳絮說完不等回答轉身走進樓里。
冬天最冷的時候,老太太做了雙棉拖鞋,裏面塞了好多棉花,特別暖和,絕對愛心牌。這雙鞋在辦理離婚登記那天被林小艾放在床底下,捨不得扔,又害怕看到想起某些事。
小艾鬆了一口氣,哥哥從家裡的柱子變成了包袱,如論怎麼說始終無法接受現實。
「戰爭沒有正義非正義,國家的事太龐大了。媽,我們過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黛麗絲基本能聽懂中國話了,就是說不上來,一知半解,聶偉怕兩個女人再吵起來,到時候真不知道老媽老婆同時掉進水裡他該救誰?
「我不至於這麼差吧。」陳一凡輕輕地動了一下嘴角,肌肉拉動的生硬。
「而且,人家林小艾美麗無敵,像花一樣的年紀,早看不上你這棵歪脖樹了,大好前途,無限康庄大道等著去開拓,才沒空在你這浪費青春,摧殘年華。」
林小艾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牆壁上掛著大大的結婚照,男人的臉那麼熟悉那麼深刻地刺|激著她的神經。
「你小時候就是跟屁蟲,我走哪兒你跟哪兒,上個廁所你就哭。」
「什麼調,她樂意我還不樂意呢?」
「放心,我以後都不希望再見到你和她。」
「長的還不如我,要進豪門也輪不到她。」
小艾喝水的瓷杯子頹然落地,砸出一個空曠的聲音,獃獃地站著,眼淚嘩啦啦地留下來,然後瘋了一樣跑出去,站在辦公大廈前的路口,不知道向左還是右,無論左右都離家很遠。
「出什麼事了,要不要緊?」
「琳娜,老員工就是老員工。」旁邊的幾個女孩子露出佩服的目光,琳娜很享受的繼續說下去,看到小艾回來都閉口不說話,琳娜還很享受的說:「我就說她傻……」
「吃牛排最解恨,不但能切成一塊一塊,還能用叉子再狠狠刺一下,特別適合白領發泄解壓,怪不得白領們都喜歡吃西餐。」
「小艾,我在你公司附近的西餐廳。」陶宇幾次騷擾她,非要問清楚什麼原因。
「在這個城市我拚命掙扎、生存,可是連哥哥的醫藥費都賺不夠。所有的人都帶著虛偽的面具,包括你。」小艾摸了口袋沒有紙巾,拿著袖子擦了把眼淚,然後背過身去深深呼吸,再轉過臉來已經帶上了笑容,面頰上留了一滴沒擦乾的淚,她也要虛偽地生活著。
「我?像嗎?不過是幾句玩笑話。」小艾知道淡然可以讓緋聞消失,越描越黑。
小艾正好找個理由退出,老太太偏讓聶偉去送,說夜裡不安全,北京治安再好,也擋不住人雜。
自從在黛麗絲家裡見到聶偉的照片,林小艾對男人的仇恨又從心底浮起來。陳一凡與她擦肩過去,互相瞟了一眼,誰也沒讀懂彼此的眼神。
難得清醒。
「我怎麼這麼笨,大哥說了那麼多話,都猜不到他在跟我告別。」
回去的時候林小艾聽到琳娜在說「再強也被我攥在手心,現在我使用溫柔戰了,她不是喜歡工作嗎?我就給她做。她不是喜歡打小報告嗎?我就說給她鍛煉,時間不允許可以不做,絕不勉強。」然後尖細的聲音笑起來,小小陰謀得逞得意的笑。
「你說你https://m.hetubook.com.com媽這麼好的人怎麼把你生成了歪瓜裂棗,長的勉強,智商還殘疾,好容易娶了媳婦,你還不知足,人林小艾多好一姑娘被你踹了,漂洋過海非沾點羊膻味,你以為自己是稀有品種,繁殖到國外生存啊。」林小艾看著聶偉跟自己出來,以免誤會那句「媽」,解釋無意,只有打擊。
「見到前夫跟別的女人吃醋了,沒關係,你不是還有一個未婚夫嗎?」陳一凡話里充滿了醋味。
「您吃什麼,我去買。」
晚上接到嫂子的電話,哥哥喝安眠藥自殺。
「有些事不是加錢就可以的。對不起,我還有約,你們吃。」林小艾盯著聶偉說,他不敢直視她。
越來越接近聖誕節,離過年也近了,到處都是節日的氣氛,林小艾一個人穿過夜晚繁華的王府井大街。
陳一凡轉過身來,說「等人,不是你。」然後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說:「我等你,一會兒下來。」
「一個人在那邊要學會照顧自己,家裡人離你遠,看著合適就找個男朋友,至少有個照應。跟朋友相處多忍讓,有事互相幫助。還有上班一定得勤奮,別管別人怎麼說,總是勤奮踏實就對了,這道理在哪都錯不了。」
「你好。」聶偉就這樣喊著「你好」,伸出手來握,林小艾沒有把自己的手伸過去,而是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
她給自己喊了加油,然後把精力集中起來對付琳娜留下的case,忙碌是清除腦部殘留余情的最好方式。
柳絮坐在陳一凡的車子里,感覺離紅地毯進了一步。前段時間失戀的悲哀被車窗外吹來的風打散了。
小艾最近更忙了,總是很晚才回家,柳絮問起,到年底了還這麼拚命,公司姓林還是有你小艾的股份。小艾說拉斯在聖誕前要回美國,好多事都比較趕,會比平時忙。
「算了,到底認識一場,況且你媽對我不錯,我作為晚輩看望她老人家是必須的。」
陳一凡恰好過來,看到聶偉對小艾拉拉扯扯,小艾怎麼也甩不掉被握著的手。
眼睛紅腫,紅血絲不滿眼球,上班的路上差點睡著了。
「你帶我來就是為了喝飲料嗎?早知道你應該到我們家,雖然小了點,起碼還有兩個姐妹,熱鬧。尤其小艾也回來了,難得。」
工作賺錢,繼續掙扎在地平線上生存。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受了刺|激的人什麼都能丟下,唯一不能丟的就是工作。
「我聽著怎麼這麼彆扭,牛排里沒老陳醋啊,味道怎麼這麼沖。」
如果是傳聞,陳一凡當笑話聽了,可他親眼看到胖鑽王開著寶馬接走了小艾。你有複雜的背景,而他有的只是落寞的背影。陳一凡驅車把柳絮送到家門口,忍不住往樓上看了一眼,可惜,十八層看不清楚哪個房間燈亮著。
「記住好好照顧自己。」
「uncle真熱情,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兜來轉去都是前夫,你的目標圈子怎麼這麼小,要想辦法走出去了,不然老在家裡沒人要。」
滅絕笑的都能聞到糖的味道了。「小艾,你交給我的任務基本成功一半了。」
輕易地說結婚,輕易地說離婚,然後輕易地說愛,真可笑,吹牛不納稅,說話不用負責人就可以任意妄為了,每一個孤獨的靈魂都是自私的,每一個成雙的靈魂都是欺人的。
過兩天就是聖誕節了,柳絮兩天沒有回家,是和陳一凡愛愛去了,看著陳一凡這些天意氣風發的樣子,事業得意,情場也得意。也許只是回家看望媽媽了,柳絮每月都回家幾次的。小艾忍不住猜測著。
「別讓我見到黃頭髮,我們聶家就沒有這麼出賣祖宗的,想讓我多活兩年就別折騰我了。我只認小艾。你個不孝子,自作主張離婚再婚,不把媽放眼裡了。」
兩分鐘兩種表情,這是怎樣強大的內心才能裝在金剛套里左右自己的情緒,大悲大喜,又沒有悲喜。
下班的時候陳一凡和小艾一起出去,陳一凡去開車,小艾剛出了大廈的門,就被一個男人拉到一邊了。
「間可以調啊。」
「我,減肥,香蕉里含糖。」小艾喜歡吃香蕉因為不用洗,皮刨起來方便。
「我送你吧,不然回去該挨罵了。」
「怎麼了,我高興然小艾當我干閨女,不行啊。」老太太黯然傷神地把頭轉一遍,跟兒子生氣。
周美惠又打來電話,說已經脫離危險了,醒過來了,打電話就是報平安,誰知道小艾聽到一半就掛了。原來他每天都向護士要一顆安眠藥說晚上睡不著,結果積攢下來,早早預謀了這個局面。
說完喉嚨里像卡了魚刺,哽咽的難受。
「怎麼了?」他把她扶起來。
「我看也不像。」
「我兒子出事了,你就一直嘮叨,想改嫁現在去辦離婚證。」
「小日子甜蜜啊。」
「一不小心我就找到自己的白馬了。」
「兒子,這話怎麼講的,你不知道今天的幸福怎麼來的啊,要不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帶著紅軍爬草地過長征跟小鬼子拚命,能有你今天的舒服日子嗎?」老太太對毛主席的敬慕壓根兒就是當年的個人崇拜,對英雄主義完美形象的膜拜。
和*圖*書林小艾打電話詢問情況,卻聽到母親責備嫂子,大哥是她的心頭肉,嫂子本來就刀子嘴容易衝撞人,平時有哥哥護著寵著,母親總是當做沒看見。
「媽,我和小艾已經離婚了,人家還要嫁人呢,你這又弄一個媽。」
「我困了。」
「電話里說的都是真的嗎?」
「富太太?辛苦?恭喜你,你的智商很正常。」
「你禍害的女人也能組成一個三宮六院了吧,不知道這次倒霉的是哪家姑娘,叫你倒霉熊不夠形象,不然改成陳志摩吧,但是徐志摩也不如你,連個林徽因也搞不定,別說林徽因就是林黛玉也能折磨在你的魔爪下。」
親到眼睛是鹹鹹的酸澀的淚,他停下來看著小艾。
「不用你操心,吃你的吧,吃飯講話會消化不良。」
再上班,哈利東子追問鑽王是怎麼回事,都貴婦了還跟貧民老百姓搶飯碗。
「你說話也輕點,他現在不能受刺|激,現在你哥不吃不喝,剛從鬼門關過來又半條腿邁進去了。小艾,如果你哥有個什麼好歹,讓嫂子後半輩子怎麼過。你跟你哥關係再好,平時怎麼打鬧,怎麼開玩笑,這個節骨眼你是刺|激什麼,還嫌我們不夠煩,大剛啊,你可不能走。」嫂子哭哭啼啼的嘮叨著,說的小艾心驚膽戰,她怕哥哥有什麼閃失,一輩子承擔不了的罪過。本想罵醒他,就怕罵暈過去,醒不來。
陳一凡追出來,看著小艾嗚咽著聲音,嚶嚶哭起來,身體發抖。
「謝謝你,小艾。」柳絮內疚為了達到目的犧牲了小艾,而且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
老太太看兒子軟綿綿地像被養媳婦捏在手裡的軟柿子,不敢發火,看著自己受氣。「我馬上回去,都別攔我」。
琳娜看到小艾來了,把文件一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到小艾面前說:「小艾,這個case對你是個鍛煉,你試試做吧」。
「哥,你今天特像媽,嘮嘮叨叨。」
「我要回家,我不想在這呆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城市,這裏的人。」她想到拚命工作百分之十的加薪成了泡影,甩了自己的男人還能舔著臉要求自己看望他的媽媽,說過喜歡自己的人卻當著自己的面牽著好友的手走了,一味賺錢卻忽略了家人,年老的父母、幼小的侄子、殘疾的哥哥,她都無能為力。
「她離婚之後就很少說感情上的事了,我們也懶得問,揭人傷疤總是不好的。」
「聶偉,我對你已經沒感覺了,我們也沒什麼關係了,請你以後好好對你的洋太太。」
「小艾有自己喜歡的人,你沒戲,不要再浪費心思了。每一個女人都忘不了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柳絮坐在他身邊,靠的很近,洗髮水和沐浴露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散,柳絮靠著他的肩膀,手臂纏繞著他的胳膊,溫柔的依偎,性感的誘惑。
「今天就住在這吧,明天送你上班。」
「嫂子,看著哥,別再讓他做傻事。」
「是嗎?」小艾站在琳娜背後問。
周美惠聽到林大剛這麼說,激動淚水滾燙地流下,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多謝誇獎,比不了你,至少我還未婚。你是已婚加待婚,好好的富太太不當,出來工作很辛苦。」
「我那個不孝子氣死我了,你這麼好的女孩他都不珍惜,媽還認你這個女兒,還疼你。」
「有困難就放棄吧,我就是當時生氣隨便說說。再說了別耽誤您美好的青春,一眨眼就步入中年了,趁著還在尾巴上多翹兩下。」
柳絮再次出現在小艾面前還是以前沒心沒肺的樣子,依舊愛做面膜,依舊在家裡左搖右擺說減肥。
「還在搶救中。」
「uncle,聽小艾說您要回國了,我編了些中國結,還有這個刺繡,都不是什麼貴重的物品,算比較有特色吧,就是不值什麼錢。」
哥哥心情越開越好了,小艾很高興,又覺得前景無限好,黃昏很遙遠。
「小時候特別羡慕能靠著爸爸的肩膀的小姑娘,我爸爸早離開了我,長大了,希望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男朋友,卻從來沒有一個走進我的內心,直到你出現。我知道你對我沒感覺,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小艾啊,可見到你了。」還沒等小艾叫出口,老太太已經看到她。
「我就是不喜歡洋人,當年沒少欺負我們中國人,我不允許自己孫子的血液里有半點羊膻味兒。」老太太知道黛麗絲聽不真切故意對著兒子訓斥,把聲調調高。
小艾在醫院外一直想叫媽還是叫阿姨,比不了那些生活了幾年,半輩子再離婚的人,雖然老太太對她一直不錯,當做聶家的寶疼,過年過節的囑咐聶偉給她添衣購物,出去玩玩,還不忘問候自己父母。
「黛麗絲,對不起,今天不舒服。」林小艾結結巴巴,不知道如何描述,借口離開,黛麗絲滿臉無從解答的疑惑。
「媽,你怎麼老提這茬兒,黛麗絲到底是您兒子的媳婦兒,老洋女人、洋女人的叫,讓人聽了多不好。」
為了給陳一凡挑選媳婦,拉斯煞費苦心,他這個傳統的美國人,在陳一凡母親的感染下,也操心起來,沒有那麼多的開放政策。
「我閑的發慌,不能動腿只能動嘴了。」
「哥,你怎麼這麼傻,
https://www.hetubook•com.com勸你那麼久還是不聽,要丟下我們,你想看到爸媽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想看到他們哭死,你想讓浩浩沒有爸爸。其他小朋友問起來的時候,說他爸爸因為丟了一條腿不想活了,你怎麼當爸爸的,給浩浩這種榜樣,有你這樣的父親你不覺得很羞愧嗎?嫂子是嘮叨了一點,但是她從沒想過離開你,所有的人都圍著你的心情轉,我們都不在乎付出多少,只在乎你是否珍惜,這麼不愛惜自己,不懂得親人的心,沒有一條腿照樣可以活著,而且活得很精彩,如果你想這樣下去,好自為之吧。」林小艾感受到哥哥的言語里都是包袱,好言相勸只能讓他更內疚,更自暴自棄,內心裡希望哥哥振作起來的願望掉進深谷又反彈起來,對著電話聲嘶力竭地喊出平生最大氣力,希望那邊的哥哥能懂得。
林小艾發了脾氣,掛了電話。有些人可以一輩子不見,一旦見了就控制不住情緒,或許激動,或許殘忍,或許冷靜。她屬於見了前夫和洋媳婦親熱會拿菜刀直接拚命的那種。
陳一凡「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你們不是住一起嗎?怎麼會這麼大的事都不清楚?」
小艾雖沒辦酒席還是經過老人家認證過,七大姑八大姨審查過的聶家媳婦。都已經改口叫媽了,卻最終成了別人的婆婆。
林小艾傻傻地一笑,「謝了,怕你破產。」
「好好,只要您高興怎麼都行。」
東一句西一句,交頭接耳地想在小艾走過的身後。她職業性微笑了一下,何須理會,豪門鑽王的,又有什麼好?
捧著水的手有些許的顫抖,上帝不會沒事幹,專門整人吧,居然在黛麗絲的結婚照里發現了聶偉,一個前妻一個現妻,教漢語,賺錢,這些都是什麼關係。林小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只覺得恍恍惚惚的恐懼,害怕突然門開了,他進來,然後三個人尷尬地站著,或者尷尬的只有她。
「先回家休息一下,手頭工作我讓琳娜分配一下。」
當年純潔的少男已經不在了。蠢蠢欲動的心思想把心裏自后一點遺憾推倒浪頭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艾,我……」
「林老師,我找過好多人教漢語,你教的最好,我希望我們能繼續上課,我可以加錢。」
林小艾走過去,坐在陳一凡面前,叫了一份牛排,拿刀切起來。
林大剛被小艾罵了一頓,沉默著不吃喝,嚇壞了小艾的父母,周美惠又向小艾訴苦。
「哦,好像有吧,差點結婚,但是不是很清楚,只聽她提過一次。」柳絮本來不想這麼講,但是每一次單獨相處的時候談的都是林小艾。
林小艾「喂」了一聲「爸」,電話轉移到爸爸手上。爸爸安慰著小艾說沒事,發現的及時,你別來了,有事我們會告訴你的。
「好,謝謝你琳娜。」林小艾看著工作似乎又充滿了動力,百分之十,第一個,第二個,第N個,然後就能實現還款存錢……
如果是小艾就好了,最會哄老太太高興。聶偉發現這場婚姻不是小艾對自己放不下,而是他始終無法放下。也許離婚前一晚他應該得到她,這樣就不會許多日子之後還念念不忘,不至於虧了。
小艾想起第一次去聶偉家,老太太做了一桌子菜,小艾要幫忙,她忙說「廚房太亂,這些活我幹了一輩子,閉著眼睛都能做好,你去吃水果,看看電視。」都說婆媳難相處,小艾那時覺得自己不但找了個好老公,還找了個好婆婆,老太太把她當女兒般疼愛。
「跟洋女人離婚。」
「小偉給我帶了很多吃的,喏,我實在吃不慣洋餐,牛奶哪有家裡的大米粥好喝,還有那麵包,我寧願吃棒子麵蒸的饃,還是咱中國的飯吃著舒心。」
林小艾今天接到哥哥的電話,很驚訝,電話里他精神很好,和小艾聊起小時候的趣事。
柳絮洗了澡出來,陳一凡還在飲酒,坐在沙發上。他看到柳絮修長的腿,白皙的皮膚,浴袍蓋不住的慾望,和打濕散下來的海藻般的頭髮,血液流動加快。
柳絮坐在陳一凡旁邊,感受著他身上散發的溫度,心裏暖暖的,而她知道,這溫度並不持久,樓下那兩個聖鬥士的模樣人,心裏都很累。
「林老師,你怎麼心不在焉?」黛麗絲髮現她的恍惚,不認真,幾次問她問題,她都要再重複一次。
柳絮買了幾件中國結和刺繡,放進精緻的禮品盒裡,到了小艾的公司直接給前台,裏面留了張紙條,一句話和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再打過去,還是獃著,什麼話也不說,什麼東西也不吃,讓人擔心。
小區為了迎接聖誕樹上掛滿了彩燈,閃閃的刺眼。
「小艾認識什麼鑽王嗎?」
「柳絮,我還有事,今天你就住在這吧。」
陳一凡覺得自己掉進一個自己挖開的漩渦,慢慢暈乎乎的陷進去,他看著柳絮,迷離的眼神,吻下去。從客廳到卧室旋轉著,擁抱著,激吻著。
「哦。」萱萱若有所思。
沒多久拉斯電話,約柳絮晚上到家裡坐坐。
整個晚上小艾都輾轉難眠,時不時打電話過去問大哥怎麼樣了?早晨被睡意襲擊,實在扛不住眯了一會兒,鬧鐘響的時候還在做夢,夢裡哥https://www.hetubook•com.com哥想不開絕食抗議,小艾自責內疚,嫂子不原諒,好好要爸爸,父母痛斥她。
「我不喜歡熱鬧。」
走到陶宇旁邊的座位,聶偉的眼神里掠過一絲慌亂,按兵不動。
洗胃是比生孩子還難受的罪,真的是生不如死。經歷過鬼門關的人都比別人更珍惜生命,這話一點不假。林大剛醒來之後沉默了一個晚上,然後對周美惠說自己要創業,要坐在輪椅上賺錢養家。
「找我嗎,公事、私事?」
結果是悲是喜,還是明天再出結果吧,不要死的太突然,也不能興奮的太快了。
林小艾進去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在陶宇對面的是黛麗絲和聶偉。小艾轉身想走,一回頭又遇見了陳一凡。
「機會是要給自己利用的,不是浪費的,做事也是做給自己的,這是對工作起碼的態度。另外我真的很感謝你給我鍛煉的機會。」林小艾說完坐在自己的位置開始工作了。陳一凡覺得小艾身上那股木訥的自以為的性格是其實是良好的原則。
林小艾聽到哥哥要創業的消息再次確定是真的還是障眼法,林大剛憨憨地笑了。小艾向朋友打聽看哪些生意不用東奔西跑,本錢小利潤大,好給哥哥一點主意。
林小艾不知道怎麼說的時候就開始運用自己的打擊幽默了,深呼吸,然後轉身忘記。
「當然」琳娜還以為是哪個女孩子跟她談林小艾,說完感覺發聲地不對,回頭看到了林小艾,更要命的是小艾背後站著陳一凡。
「我沒有別的意思,小艾,我,我知道對不起你,而且我對你的感情一直都沒變,只是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對生活低頭,你如果還……」聶偉像從前一樣要把小艾摟進懷裡親吻。
在公司的路口,林小艾依舊看到露西從那輛車裡出來,身上那款是香奈兒新品,昨晚她在窗外看到,始終沒進去摸一下的那款風衣。
「減什麼肥,看這段時間瘦的,媽看了都心疼。」
最近幾起策劃案效果都不錯,銷售業績一路攀升,小艾功不可沒。
林小艾咬了一下嘴唇,很疼,至少比心臟上的難過來的輕鬆多了。容易出口的愛都是幼稚園沒畢業,小學沒進修,連個阿拉伯數字2都搞不清楚就說英文love了。
這些笑話都在成長中風乾了,再拿出來還能賺人幾聲笑。
「到底誰呀?」萱萱問。
男人三妻四妾三宮六院,都以為每一個女人不是為了錢才跟他,可誰見過窮人三宮六院的,沒錢,連媳婦兒都買不到,只能打光棍。或者每一個都是為了他的錢,拿錢買來的交易,比嫖客高尚不到哪裡,所以衣冠禽獸,還不是指變著法玩女人的高檔男人。
「一凡」柳絮下來了,短短的時間又換了套衣服。
「別說了。」一家之主的爸爸終於制止了這場唇槍舌戰。
「下班後跟我一起出去。」陳一凡用直線電話直接通知林小艾。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廁所分男女,你不讓我進我就哭。」
小艾再回到家已經很晚了,萱萱被吵醒,柳絮依然沒有回來,有點刺痛,來的轟轟烈烈走的悄無聲息,他不是風兒,她也不是沙,只有傻瓜才相信這世紀還有愛情存在。不過是小孩子玩家家的遊戲,互相欺騙的把戲。
「什麼真的假的。」
「誰讓你跟她說的,就是你告訴她,小艾也過不來,這不是平白讓她擔心嗎?還嫌家裡不夠煩。」
「我累了,你媽什麼時候過來?」
扳過小艾的身體,瘋狂地摟進來就要吻。
「不知道小艾認識這麼有錢的鑽王,還借錢幹嘛,不過都是私事,她平時也很少奢侈的。」
「柳絮,你真是個有心的姑娘。」
有一刻小艾以為自己還在兩年前,分別的幾天前和聶偉難分難捨,連脖頸里的溫熱氣息都那麼一樣,沒有變過,她想靠下去,但是這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這不是他們的婚房,不是他們的兩年前。林小艾用力推開聶偉。
女人是應該把自己賣了,還是繼續升值或者貶值?林小艾不知道是應該接受還是應該保持一個人的狀態,她覺得當初發誓三個月結束單身生活的願望要落空了。在26歲不會成雙成對了。
看到陳一凡過來,憔悴的不夠瀟洒了,顯然睡的不踏實,不知道又跟哪個女人鬼混了一夜,小艾心想。
「本來是小艾讓我勾引你,我自己上鉤了,而你上的卻不是我這個勾,被她那個丫頭的魚餌釣走了。」
「其實黛麗絲人挺好,你應該慢慢接受她,畢竟以後還要長期相處。」小艾勸到。
越哭越痛。
雷聲大雨點小,又一次錯報的天氣預報。
陳一凡拉著柳絮的手,把車門打開,柳絮看著林小艾,眼神疑惑地進了陳一凡的車子。陳一凡什麼話也沒留下,驅車走了。
「林老師,隨便坐,剛搬來,有些東西來不及整理。喝杯水我們開始。」
但是聶偉從未告訴母親兒媳婦是洋妞,老太太思想保守傳統,接受不了,一想到自己孫子可能是黃頭髮,藍眼睛就難受,與黛麗絲的相處並不愉快,更吃不慣西餐,每天早上的牛奶麵包看著就膩。老太太每天早上煮粥、買油條、烙大餅,而黛麗絲以油膩對身體不好讓聶偉少吃,更話里話外嫌棄老太太把廚房https://www.hetubook.com.com搞得到處烏煙瘴氣。
小艾站著,挪不動的步子,是啊,他從不缺要等的人,是自作多情了,這一刻她慶幸自己從未答應或許諾過什麼。
「對不起」。
「死鬼,你真捨得看我們娘倆受罪,躺在這一動不動,還動不動尋死覓活,再不清醒我帶著孩子就改嫁。嫁給你什麼罪沒受過,就是沒受過這樣的窩囊罪,再也別嚇我們了。」
陳一凡在樓下站了一會兒,一縷燈光打在他身上,他後退一步,站在黑夜裡,夜色更猛地撲過來。
陳一凡回了家,柳絮跟在後面。兩人尷尬地站在房間。陳一凡想自己為了一個毛丫頭賭氣,是為了什麼?是自己仍舊忘不了那個人,還是那個人就這樣慢慢地淡出了自己的潛意識?自己真的如星座運程的解釋一樣,用另一個人代替了原來的人。
陳一凡下車過去把小艾拉到自己身邊,拉進車裡驅車離開,車速開到最快,快的小艾有些害怕,他把小艾帶到一個地方,一路拉進房間。
小艾回來了,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和站在車邊那個熟悉的背影。
小艾夾在中間推也不是,吃也不是,這對母子,到底上輩子欠了我多少債,這輩子來還。
林小艾剛到家就被聶偉的電話叫到醫院。
「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對不起爸媽。也對不起小艾。沒腿了我還是家裡的男丁,是林家頂樑柱,我不能讓你們為我受苦,更不能讓妹妹為我背一身債。」
「你變了,聶偉。以前你很有責任感,很有原則的,為什麼現在做事這麼不理智,你應該好好地陪在黛麗絲身邊,過你們的日子。」
「不用了,我可以。」她只能告訴自己「堅強一點,別倒下」。
「我愛我的國家,你再這麼說就是煽動兩國友好關係,我可以到使館向中國領事告你滋擾國事,煽動兩國關係。」黛麗絲在聶偉的勸說下這幾日都沒和老太太拌嘴,但是今天她是在聽不下去了,別欺負外國人聽不懂中國話。
情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利用不上的朋友。別怪我狠,是你太仁慈。
「啤酒還是飲料?」
林小艾轉身要走,聶偉追上來,拉住小艾的手。
柳絮表現的溫柔可人,懂事得體,即細心的讓人歡喜,又體貼的讓人動心,拉斯故意讓陳一凡送她回去,叮囑一定要送到家門口。
林小艾只有自責,哥哥也不聽她的電話,儘管懺悔了千遍,卻依然沒聽到哥哥說一句原諒的話。
「工作太忙,領導要求我加班,我沒辦法家教了。」
「怎麼沒帶錢嗎?我請你。」
「你就是這樣把每一個女人帶到家裡的嗎?陳一凡我對你真是失望透頂。」林小艾拉開門就要出去,陳一凡擋在前面說:「我就是無法容忍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陳一凡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有時候心劇烈的程度他都無法解釋。也許從第一次見面就按星座里的解釋當成自己的寶了,才不容忍別人侵犯一點點。而那個身影一點一點淡出了自己的世界。
「我不喜歡洋人,更不能讓我孫子有洋人的血液,我們是純正的中國人,多少革命先烈打江山打下的,祖先都在天上看著,我這歲數跟新中國一起成長的,經歷過太多事情,什麼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血統的不純正。別勸了,我接受不了。」
電話響起,唱的是王菲的《傳奇》,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記你容顏。他想起小艾,車水馬龍的機場,她夾在兩輛車子中間咆哮的模樣,張狂地說「姓名,電話,職業,身份證號碼」,可愛的一塌糊塗。
「誰?」萱萱把視線從周杰倫的海報轉移到柳絮身上。「要結束單身了還是要湊夠三十九個賤男了?」
怎麼可能,看錯了吧。
拉斯最近對小艾的態度改觀很多,跟業績有關,一個能給公司帶來想效益能給領導帶來業績的員工,沒有什麼不可以原諒的小失誤。
聶偉看著陳一凡把小艾拉走了,他本以為即使自己出軌了再婚了,小艾還是會等著他,這個對愛情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女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堅決了。黛麗絲不知道他曾經結過婚,國外登記註冊是查不出國內的婚姻狀態的,所以才有那麼多在感情上投機倒把紅男綠女一腳踏兩國。
「別說了,別說了。」
「陶宇,我不想教黛麗絲了。」
老太太拉著小艾的手憶往昔說今朝,怎麼看怎麼順眼,執拗地讓小艾再叫一聲媽。小艾剛一個「媽」字出口,聶偉就過來了,小艾特尷尬,恨不得時光倒流,吃了那個「媽」。
「剛才看到醫生他說不是很嚴重,靜養幾日就能出院了,您還像以前一樣硬朗。」
家教,說不好聽點,就是給前夫的老婆打工。如果不會污染環境,為了毛毛可以出賣點尊嚴,但是這個毛毛當不起這個尊嚴,不幹。林小艾怎麼算自己都虧了,虧的事她不幹。
「萱萱,看到了吧,思春的癥狀。一旦你發現自己有這種苗頭,千萬慎重,容易感染,而且傷風。」
「你總是這麼牙尖嘴利,我媽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非看上你了,不過這次謝謝你。」
林大剛最近的情緒好多了,小艾的心情終於放晴了,再去家教的時候,黛麗絲正在整理屋內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