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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無痕·一品夫人

作者:馬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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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張君祥救義勇軍首領惹禍上身

第三章 張君祥救義勇軍首領惹禍上身

沈憐星心裏鬆了一口氣,驚喜喚道:「大哥!」
唐孝誠笑了下:「呵呵,我只是有感而發,沒別的意思!君祥,今日之事,以後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免得再節外生枝。」
「就憑你們這幾條臭鹹魚,還不配!」張君祥一聲大吼,手中鋼刀猶如出海狂龍,劈頭朝那虯髯大漢砍去。
吳德信誓旦旦地回答:「我的人親眼看見的。你今天讓我搜一下,搜不出來我馬上走人,要是搜出來,也和你沒關係。可要是過了今晚,你可就說不清楚了!」
林永成疼得額頭上冷汗淋淋,依舊咬牙挺住,點點頭。
沈憐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解釋道:「爹!大哥是富家子弟,錦衣玉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些不用我操心。君祥就不一樣了,他從小浪跡江湖、孤苦伶仃……自己不會照顧自己,而且他年紀最小是弟弟,我做姐姐的當然要多關心他了。」
張君祥到床邊,床邊擺著一個大鹽缸,他打開蓋子,從鹽堆里扶出了昏迷不醒的林永成。
唐孝誠冷笑一聲,毫不退讓:「吳公子,你三天兩頭來鹽廠,不是催貨就是要錢!要說這裏窩藏反賊,那你是不是也脫不了干係啊?」
吳寬一臉指責道:「唐公子,你丟了朝廷運往前線的軍糧,這可是大罪!我也沒辦法,只能委屈你了。」
張君祥一見這個架勢,這又是要動武的趨勢啊,叱問道:「吳德,你想幹什麼?」
道士轉身大叫著「孽障」又急又慌地跑了!
話音剛落,他自馬背上躍起,以泰山壓頂之勢劈出一刀,動作迅猛,衣袂獵獵帶風,帶頭的殺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劈為兩段。
唐孝誠伸手托住他:「林將軍客氣了!」
張君祥把林永成扶進自己的房間,扶著人坐下后,看著男子身上傷痕纍纍,有些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沈憐星點了點頭,道:「真的。君祥,其實從我們結拜那天起,我就把你當親弟弟看了!」
唐孝誠一愣,看看張君祥,沒想到他會自作主張。
這時,兩名官軍從他頭頂躍過,攔住去路。
三人一路遊玩,張君祥買個鬼臉戴在臉上做花樣,逗得憐星和唐孝誠大笑不止。
這個人就是林永成,原來他根本沒藏在鹽袋裡,而是男扮女裝扮成了沈憐星的丫鬟。
「昨天是昨天啊。今天我不是還沒查嗎?」
「花魁出來啦……」眾人齊聲歡呼。
唐孝誠抬起頭來,滿臉愁容道:「爹……我……」
張君祥臉色一變,剛要發作,唐孝誠立即用眼神制止他。
官軍道:「馬爺,您看!」
唐孝誠稍微放了心。
「那,那是因為……」張君祥憋了半天,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男……男女授受不親!」
張君祥略帶歉意地看看大哥:「大哥……」
吳寬一招手,馬彪立即湊上來。
「可如今整個揚州城都在抓他,哪裡才是安全的地方?」
「你不要跟著我,我都說過了,我不要算命……」沈憐星在前面急步走,身後算命的道士一直跟隨在身側不肯離開。
「我知道,這禍是我闖的,我絕不連累大哥,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沈憐星:「……」
「好,小弟正有此意!」張君祥大笑一聲,手中鋼刀再次揮出。
酒樓內。
沈憐星看著三弟,語氣真誠緩緩道:「君祥,你也是我和大哥最親的人。」
官軍隨後追去,一路追到唐家鹽廠門口,不見了兩人蹤跡。
張君祥瞬間慌了神:「二姐,我……」
「君祥,你……你今天這沒頭沒腦的,到底怎麼回事?」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唐孝誠一臉沉穩地走了進來。
沈憐星知道張君祥沒有說實話,有點埋怨地看他一眼,見他一身大汗,掏出手絹就要給他擦頭上的汗。
沈憐星也急忙呼叫:「大哥……君祥……」
唐孝誠擺擺手,道:「不必客氣!你只需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君祥拍著胸脯道:「人是我救的、禍是我闖的!萬一出了事,我一個人扛!」
吳寬嘆了一口氣:「這唐孝誠真是不簡單……看來要對付唐家,還得從長計議啊!」
張君祥傻眼了,不知道該怎麼辦:「那……這……」
唐孝誠終究點頭道:「好吧!」
沈夫子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唉……但願他能明白你的心思!」
張君祥急得大喊:「二姐……」
「這件事鬧得不小,上面一定要追究的!目前先不要惹他了,等風聲過去再說吧!」過了一會,吳寬吩咐道。
唐孝誠也立即裝出高興的樣子,端起酒杯:「就是,不要為了一個瘋子的話,壞了我們的興緻——來!」
身後火把亂晃,官軍越追越近。
張君祥示意她小點聲,引至昏迷中的林永成身邊。
沈憐星看了一眼男子周身的傷痕,忍不住驚呼一聲,趕緊從籃子里取出藥粉來,為他治傷。
「大哥……君祥……」
吳寬在馬彪耳邊吩咐了幾句,馬彪會意,點頭退了下去。
唐家書房。
沈憐星被動地隨著擁擠的人潮往前推移,最後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停下來,她四下搜尋看不見張、唐二人,焦急萬分。
張君祥似乎很痛苦,他腳下一滑,跪倒在路邊,眼淚唰唰流下,一手抓著酒壺,一手捶著胸口,仰天長嘯!
張君祥心裏覺得暖暖的,臉上帶著笑回答:「二姐,我沒事!」
「我的酒呢?……來人,給我上酒……」張君祥嚷嚷道。
「二姐不放心你,叫我來看看!」
「現在去有屁用?人肯定被他送出城了,等人安全了,他們才有恃無恐地回來的,你現在去,根本找不到證據!」
吳德捂著臉快要哭了,道:「爹!是你說暫時不和唐家為難的。他又有鹽政衙門的路條!再說了,每袋鹽我都檢查過了,沒藏人啊!」
張君祥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唐孝誠也略感奇怪地掃了三弟一眼。
唐孝誠趁此機會把張君祥拉到一邊,一臉嚴肅問道:「你認識他?」
「哼,這叫兵不厭詐!」張君祥一腳把虯髯大漢踹得倒飛出去,頃刻間又砍翻兩名殺手。
唐孝誠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吳德兩眼骨碌轉了一圈,突然道:「哎呀……既然唐少爺這麼說了,那我就給你來個快的!」語畢突然抽出腰刀,對準車上幾袋鹽,一袋捅了一刀。
唐孝誠亦語氣冰冷問:「吳大人!軍糧怎麼丟的,你我心裡有數。」
吳德得意一笑道:「把你貨卸下來,我要一袋一袋查。」
唐孝誠三人目送著道士瘋了一般跑遠。
吳德來到院子里,搜廠的官軍都回來了。
「現在只是趕廟會,一會兒還有一年一度的花魁選舉呢……被選中的花魁要乘轎遊街,到時候會更熱鬧!」
張君祥又轉了個方向,還是拿背對著二姐,答道:「因為……住在鹽廠,比較方便!」
官兵聽令上前要拿人,張君祥橫刀擋住,橫眉怒目:「誰敢動我大哥?」
張君祥不理大哥說什麼,只一個勁兒執拗地堅持道:「你答應我!」
沈憐星氣急了跺腳:「這混賬話誰教你的?我們臨江結義,生死與共、福禍相依……你還說我是你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怎麼好好的今天跟我說這種話?」
此刻,林永成揮舞手裡大刀砍倒一名官軍,卻一不留神被另一人凌空一腳踢倒在地,眼看一把刀當頭砍下,突然一隻空酒壺砸來,將刀砸偏。
看到大哥受傷,張君祥渾身殺氣騰騰,手中鋼刀直指面前的幾個殺手,大聲質問:「剛才是哪個不開眼的傷了我大哥,有種的站出來!」
唐孝誠此時已經料出了幾分。
官軍頭目趕緊回道www.hetubook.com.com:「卑職追到這裏,人不見了!」
唐老太爺一愣:「你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了?」
沈憐星徑自奔到唐孝誠跟前,問道:「誰受傷了?」
張、唐二人一愣,同時看向她。
這個時候,火勢已經包圍了整個驛站,大門口方向也是熊熊大火,張君祥死命護住唐孝誠,自大火中奔逃出來,他只顧保護唐孝誠,全不顧自己身上被火燒著。
「只是覺得老這麼拖累大哥,我心裏難過。」
張君祥護著唐孝誠一路上受盡磨難,終是逃回了揚州,唐老太爺聽得消息急忙帶人趕來城門迎接,吳寬也聞訊隨後趕到。
殺手們冷酷無情,不會給他半分活命機會,趁此大好時機,其中一人高高躍起,就要一刀劈下……
張君祥一聽急壞了,只是卻不能在人前言明心中事。
官軍頭目來到他身邊,輕聲地彙報:「公子,全搜過了……沒有!」
吳寬罵道:「混賬!」
吳德一愣,四下火把齊舉,照向大門,只見大門上寫著:唐家鹽廠!
唐孝誠臉色嚴肅:「他不能留在鹽廠!」
遊人們立即擁上前爭看花魁,一擁一擠,人群失去控制……沈憐星被擠得跌跌撞撞,一個沒注意已經和唐、張二人走散了。
張君祥更是沒主意,喃喃道:「那……那怎麼辦啊?」
唐孝誠一臉威嚴,問道:「怎麼回事?」
唐孝誠一抱拳,催馬要走,吳德一伸手,攔住了:「嘿嘿!慢著……」
唐孝誠轉頭看張君祥。
沈夫子坐在桌前看著她,問道:「又給君祥送飯?」
道士又道:「此榮華是命中注定,但此富貴並非吉兆——姑娘你命犯天煞,你那尊貴無比的榮華富貴,恐怕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你身邊的人都會被你連累!」
男子回頭,身後官軍追來,將他團團圍住。
官兵們得令開始翻箱倒櫃搜查起來。
這廂,官軍搜到張君祥的房間,來到床邊就要撩帳找人。
道士一臉莫測高深:「我不單知道這些……我還知道這位姑娘命中富貴非凡,日後必是一品夫人之命!」
突然,唐老太爺推開門走進來。
「哎!」
這時,沈夫子從裡屋走出來。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驛站大門咔嚓一聲四分五裂,一匹戰馬嘶聲高鳴飛馳而入,張君祥摘下頭上斗笠擲出,將躍在半空的殺手擊落在地,隨後大聲喊道:「大哥,君祥來遲了……」
張君祥驚訝問道:「什麼?大哥,難道你要把他交給官府嗎?這些人也是被世道逼得走投無路才造反的啊!有活路走誰干這抄家掉腦袋的事?大哥,不能把他交給官府!」
唐孝誠看看張君祥,見他神色越發不對,心裏似乎明白了點兒,不禁暗自著急起來。
張君祥說話吞吞吐吐:「……因為……這裏方便!」
唐孝誠二人忙趕過去,林永成掙扎著坐起來,要拜謝行禮:「多謝各位救命之恩!」
唐孝誠既感動又欣慰:「君祥……好,大哥承情了!」
張君祥看看唐孝誠,想了想,又抿了一口酒:「大哥,今天這頓飯我沒請二姐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唐孝誠一臉平靜,揚聲道:「是啊,我這裡有鹽政衙門的路條,請公子過目!」
「這……」沈憐星看著三弟離去的背影,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沈憐星驚訝道:「爹,你說什麼?」
唐孝誠沒吭聲,依舊盯著眼前幾本書發愣。
吳德訥訥道:「那……那怎麼辦啊?」
揚州郊外。
聽到女子的聲音,張君祥內心裡閃過一股莫名的哀傷和失落,為了掩飾臉上的神情,他沒有回頭,依舊埋頭收拾隨身物品。
張君祥下面的話似乎難以啟齒,他猶豫了半天,始終沒能說出心中想要訴說的話,只好恨恨地喝悶酒。
張君祥給唐孝誠倒上酒,笑著道:「大哥,我早就想請你吃頓酒席。可是,我怕拿我落草得來的錢請大哥吃飯,會辱沒了大哥……這頓飯我用月錢請你,大哥儘管放心,這是我辛苦賺來的乾淨錢。」
沈憐星聽了更驚訝了,下意識回道:「沒有啊,我先問的大哥啊!」
「反賊林永成,還不束手就擒?!」
張君祥想了想,吁了口氣,端起酒杯:「對……他一定是想騙錢胡說的,我們不去計較,大哥……」
沈憐星愣在那裡細細回味父親的話,似乎覺得有理。
林永成越發跑得快了,突然踉蹌跑了幾步,險些摔倒。
「我搜出來就是證據,你要敢攔阻就是阻礙官軍辦案,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吳寬一臉陰險地道。
突然,一段被燒毀的房梁落下,唐孝誠閃身躲避的同時,卻被一個殺手抓到空門,一腳踢中前胸,唐孝誠被踢得向後跌倒在地,寶劍脫手,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張君祥看到一個黑衣人被無數官軍包圍住,正在拚死力戰,無奈寡不敵眾,眼看要被官軍擒住。
張君祥抬眼后,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不禁看得如痴如醉,此刻他的心裏並沒有絲毫怨憤,反倒是一種濃濃的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一名身披斗篷的虯髯大漢笑道:「少廢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兄弟二人的忌日,給我殺!」
張君祥一聽這句話,心裏怒火騰騰往外冒,立即擺出要動手的架勢。
「按我的吩咐?我叫你沒出揚州近郊就動手啦?你安排的人好歹也要比畫兩下做做樣子吧?怎麼可以人一來就全跑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秦淮河畔。
隨著花魁的花轎越走越近,人潮更不受控制了,三人被擠得東倒西歪,沈憐星被人流越沖越遠。
道士還在糾纏,沈憐星氣壞了,捂著耳朵使勁往前跑,一頭撞進了一個人懷裡,來人順勢抱住了她的身子。
而後數隊官兵陸續從眼前追過,張君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跟到路口。
「二姐,我一個人浪跡江湖,從沒有人像你和大哥對我這麼好過。在我心中,你和大哥就是我世上最親的人!」
唐孝誠只好點點頭,道:「好,君祥,我答應你……」此刻,他認定是三弟喝醉酒了,才會胡言亂語,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唐孝誠在一邊,心裏感到很不是滋味。
張君祥氣得頭頂冒火,就想揍人:「你說什麼?」語畢,一把揪住道士衣領。
沈夫子在心裏醞釀許久,終是開口道:「憐星啊……白天——你為何怠慢唐公子?」
沈憐星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
吳寬知道自己現在不佔理,惡狠狠地瞪視眼前二人。
唐孝誠裝作不在意地回答:「哦,她非要跟著去玩幾天!」
張君祥趕緊掩飾一臉失落的表情,道:「沒什麼,那……那你對大哥呢?你把他當做什麼人看呢?」
沈夫子拈著鬍鬚,一臉莫測高深道:「也許……這樣挺好!」
吳寬趕緊問道:「怎麼樣?」
虯髯大漢身手不凡,與張君祥旗鼓相當,雙方久持不下,唐孝誠沖他使了個眼色,張君祥立刻心領神會,裝作不敵的樣子,賣個空門給那虯髯大漢,踉蹌著退了幾步。
沈憐星驚惶抬頭,看到抱著她的人正是唐孝誠。
張君祥醉醺醺地趴在一堆垃圾上嘔吐不止,等吐舒服了搖晃著起身,還要再喝,卻發現酒壺空了。
馬彪唯唯諾諾,低頭再不敢吱聲了。
沈憐星沒說話,點點頭。
「壞了壞了,我的糧食……」
沈憐星四下看了看,心裏不禁有點難受。
張君祥點點頭,深知這裏面的利害關係,認真道:「是,大哥!」
三人吃著當地小吃,沈憐星夾了塊吃的喂唐孝誠,然後又遞了一塊給君祥……三人邊走邊玩,十分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
張君祥回頭看看她,嘆了口氣:「二姐……我……」
唐孝誠濃眉一揚,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吳德點了點頭,又不甘心地看了身後一眼,揮揮手道:「撤!」
吳德自覺沒趣,罵罵咧咧道:「媽的……我們走!」
「大哥……君祥……」
馬彪連連擺手,保證道:「不會不會的,那些殺手我已經都滅口了!」
思及此,也只好故作輕鬆地笑道:「今天我請客,大家賣個面子,趕緊吃啊……」
張君祥勸阻道:「大哥,火太大了,止不住了,我們走吧……」
吳德見狀惡狠狠地威脅到:「張君祥,你想包庇反賊嗎?」
吳寬瞪了兒子一眼,真是沒用的東西。
張君祥哪裡肯放,拔刀就追。
唐孝誠哈哈笑道:「好啊!想說什麼就說吧。」
這個人就是張君祥,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似痛苦似激動,又灌了幾大口酒,繼續踉蹌著走去。
唐孝誠搖搖頭,一臉堅決之色:「不行,丟了糧食我怎麼交代?」語畢就要往大火方向衝去。
「你趕快回鹽廠休息吧。」
唐孝誠看了一眼女子如花似玉一般的容顏,心裏略略一緊,其實他更願天天把她藏在家裡,誰也別想看一眼。
沈夫子這會倒是故意裝傻了,說道:「啊?沒什麼!」語畢,轉身出去了。
吳寬一個耳光扇在馬彪臉上。
吳寬繼續罵道:「人不一定藏在車上!我問你,那唐孝誠什麼身份?不是公幹,私家買賣,你什麼時候見他親自押過車出城?他一人出城也就罷了,還帶著張君祥和那個女人!這麼一大隊人,你敢保證林永成沒混在其中?你居然就輕易把他們放過了?」
張君祥目光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微微側開頭,努力把眼眶中的酸澀之感掩住,輕輕應了一句:「哦!」
這樣挺好?!
這時人群散開,吳德走了過來。
沈憐星聽了,卻沒有馬上回話,她此刻表情也有點惆悵,抬腳繞過張君祥,平視著腳下的秦淮河。
「……不管你的選擇如何,我都願用一生去守護你!」
這一劍實在太刁鑽,電光火石間那虯髯大漢根本來不及躲閃,便被刺了個前後通透,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張君祥,喃喃道:「你……使詐……」
沈憐星也是笑著點頭:「昨天一見林將軍眉目清秀,我才想出這個主意來,要不然這城門還真不好出了!只是委屈林將軍了!」
林永成笑了下,略帶譏諷地回答:「正道?有正道的話,我也想走……人各有志,我不勉強!張兄,日後若有不如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她說完這句話,身邊二人均沒有什麼反應,目光仍然直視前方。沈憐星看看唐孝誠和張君祥,發現他們臉色都不太好看,不禁有些愣了。
林永成搖了搖頭道:「還沒有!我只是奉命前來打探軍情的!」
「姑娘……姑娘……你聽我一言吧,你有大富大貴之相,但你命中煞氣沖頂,恐怕此富貴不是吉兆啊……」
沈憐星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突然她一轉頭看到了門口堆積的鹽袋。
張君祥也興奮道:「是嗎?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張君祥心中猛烈一震,有些猶豫地問:「只是……弟弟嗎?」
隨後大隊官軍趕來,張君祥趕忙一把扶起林永成,道:「跟我來……」
馬彪一臉陰險的表情環視房間,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唐孝誠面無表情,道:「吳大人,這是幹什麼?」
吳寬一瞪眼,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二人再次抱拳。
「我是什麼?我在你眼裡是什麼?你那麼喜歡大哥,即使他不是一品大官,你也一定會嫁給他……那我呢……我是什麼啊?」
唐孝誠忽然道:「爹,如果我想改入仕途,您覺得如何?」
張君祥將唐孝誠領進房間,然後插上房門。
唐孝誠、沈憐星和張君祥一行三人逛廟會,邊走邊看,無限快樂。
虯髯大漢以為自己得勢,大笑著猛衝上來,就想取張君祥首級,然而就在此時,唐孝誠卻突然從君祥背後殺出,斜刺向他肋間。
吳德並沒有好臉色,扯著脖子喊道:「我懷疑你的鹽廠里窩藏反賊,我要搜廠!」
唐孝誠看出他心事重重,慢慢放下酒杯,道:「君祥,我們兄弟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想說什麼,儘管明言。」
唐孝誠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可如今四門肯定布下了重兵,嚴查出城的人,他身上又有傷,怎麼往城外送啊?」
沈憐星也騎馬隨在一旁,她身後跟了一個小丫鬟!
沈夫子語重心長道:「唐孝誠是個很敏感的人,也許錦衣玉食他並不放在眼裡,而一句體恤的話,可能會更令他在乎!」
唐孝誠一臉責怪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怕連累的人嗎?」
是夜,一名男子身帶重傷,提著刀一路摸黑跑著。
「別叫他跑了……」官軍中有人喊道。
突然臉色一變,大喝一聲:「拿下!」
是夜。
看著兒子發獃的模樣,唐老太爺也覺得奇怪,問道:「老六,怎麼從廟會回來就悶悶不樂的?」
揚州城門緩緩拉開,唐孝誠一行人騎著馬,押著鹽車,出了揚州。
沈憐星搖搖頭,驚慌地抬頭看向道士。這一看,道士嚇了一跳,臉色都變了。
道士還是不肯罷休,依舊重複著:「姑娘,若不聽我良言相勸,你會害了你身邊至親至愛之人的……」
林永成也不說話,揮刀殺來,與官軍戰在一起,最後拚死殺出一條血路,但自己卻身負重傷,只能咬牙奪路而去。
沈夫子又道:「唐公子為了護糧,也是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可白天在城門口,你怎麼只問君祥?一句也不問他啊?」
唐孝誠頗為詫異,道:「憐星叫你來的,她怎麼知道……」
唐孝誠目視前方,並沒有看過來,淡淡地道:「嗯?」
沈夫子微皺眉:「為何從沒見你給唐公子送過飯?」
「唐公子,你不跟我們一起搜么?」冷不防,吳德回過頭來問了一句。
道士這才轉臉細看張君祥,這一看嚇一跳,臉色更加難看:「你你……血光之災、血光之災……冤孽冤孽啊……」
突然一個黑衣人從他身邊一晃而過,張君祥嚇了一跳,立即清醒了幾分。
吳府花廳。
唐孝誠冷冷地看過來:「吳太守客氣了!」
張君祥看著女子在屋內忙碌的身影,心裏十分感動,又十分落寞。
官軍撞開了大門,鹽廠里駐守的家丁、夥計們被吵醒,紛紛披著衣服出來。
「唐孝誠他們回城了。」
沈憐星有些不好意思了。
吳德照本宣科道:「太守大人有令,凡是出城的車輛、馬匹、貨物、包括棺材……只要能藏人的,就得檢查!」
晚上。
張君祥閃身進房,一見伸手一攔,道:「這裏沒人!」
官軍不理他,繼續要搜,張君祥一把抓住官軍的脖領子,怒道:「我說了這裏沒人!」
官軍舉著火把四處查找:「人呢?這是見了鬼了,怎麼跟到這裏就不見了……」
「你們三人義結金蘭,為什麼你從來不給唐公子送飯補衣?」
沈憐星有點不贊同地道:「大哥,你這樣說,未免太消極了吧!」
張君祥大眼一瞪,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鹽廠有反賊?」
唐孝誠又道:「唉……總之他在鹽廠太危險了,必須想辦法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張君祥搖搖頭,道:「感謝林兄看得起我,但是……我答應過大哥,要走正道!所以……」
官軍頭目低頭答道:「我看清楚了!那也許……從後門跑了也說不定!」
飯菜上完,沈憐星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發現大哥和三弟兩人低著頭,似乎各有心事。
張君祥和唐孝誠都想過去拉住她,可他們也被人群沖得越來越遠。
道士回身稽首:「無量天尊!你三人雖然情同手足……卻不是親生兄弟!」
當天,馬彪突然帶人來到唐家鹽廠,不顧鹽廠夥計的阻攔闖進張君祥的房間。
沈憐星趕忙問道:「爹,你在家啊?你為什麼不攔著三弟呢?」
唐孝誠聽了不以為然地一笑:「浩瀚青史,哪一次改朝換代不是打著為百姓謀活路的幌子?可兵禍大於天禍,烽煙一起、兵連禍結、生靈塗炭……到頭來吃苦受難的還是老百姓!」
張君祥又灌下一大口酒,臉色微微漲紅,看著有些醉了,又好似情緒略激動:「大哥,我是粗人,說話不會拐彎,其實今天我只想說一句話……大哥,將來你不可以辜負二姐!」
沈憐星心裏一驚,快步走到男子身側,追問道:「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搬走?」
張君祥獨自一人沿著河畔散步,目光痴痴地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水,生平第一次有了心事。
官軍有一人回答:「公子,他不讓我們搜!」
二人剛衝出來,身後的驛站就完全淹沒在火中,再晚一刻,他們兩個就要葬身火海了!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
唐孝誠毫不畏懼,冷靜分析道:「軍糧沒出揚州近郊就遇襲,難道南軍已經滲透到揚州城下了?如果真是這樣,太守大人你可就太失職了;還有,你的官兵見人劫糧,毫不抵抗一鬨而散,吳大人你真是治軍有方啊!」
唐孝誠見狀想了想,張君祥急得直給他使眼色,偏他一直沒看張君祥那邊。
「父親,您坐。」沈憐星招呼沈老夫子坐下。
唐孝誠、張君祥和沈憐星三人並肩騎馬走在揚州街道上。
唐孝誠語氣不悅:「拿反賊是朝廷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吳寬雙目微微眯起來,一臉陰險道:「哼……唐孝誠,你規規矩矩做你的生意,我拿你沒有辦法。可你暗助亂黨那就是謀反,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突然,一乘花轎在數名男童、女童的簇擁下自遠處緩緩而來。
吳德一聽趕緊道:「我現在就帶人去……」
唐孝誠側頭詫異道:「你怎麼跟我還客氣上了?」
沈憐星一臉不贊同,又有點擔心地問道:「我來給你送點飯菜和日常用品,你就住這兒?」
吳德:「反賊林永成呢?」
馬彪趕緊點頭:「是!是!」
張君祥怒道:「你放屁!妖言惑眾……再不滾,老子給你好看!」
「哈哈……一品夫人?你若是一品夫人,大哥就是一品大官!哈哈……可那個時候……我是什麼?」
「蠢材!你怎麼能讓唐孝誠那麼一大隊人出城呢?」
然而,二人臉色始終沉重,沈憐星見狀只好盡量說話來調節這種沉悶的氣氛。
這時,一個官軍翻出一件血衣,捧到馬彪面前。
張君祥道:「我先幫你把血止住,忍著點兒……」說著,突然一把撕開林永成的外衣,一下愣了。
眼看著唐孝誠就快死了,卻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殺手們瞬間被張君祥沖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重新組織起來,準備再度圍剿二人。
一語出口,唐、張二人臉色大變,異口同聲道:「一品夫人?」
吳寬繼續罵道:「那唐孝誠精明過人,這些破綻給他抓到,萬一日後查出什麼來怎麼辦?」
唐孝誠聞言臉色大變!
唐孝誠不耐煩地問道:「那你要怎麼查?」
林永成又再次向張君祥抱拳:「張兄,大恩不言謝!」
沈憐星反問道:「為什麼要跟他講?」
沈憐星還是不放心,拉著三弟的手臂上下看看,很是關心。在她心裏,君祥就像自己親弟弟一般,所以這份關心是發自內心的,護弟之情溢於言表。
唐孝誠也感覺有些奇怪,故問道:「是為什麼?」
官軍查得很仔細,甚至大鬍子的人,都要扯一把鬍子看看是不是粘上的。
林永成換了衣服,對三人一拜到底:「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張君祥聞言更加感動,在馬上對唐孝誠一抱拳:「大哥說得對,是我俗氣了!」
吳寬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呵呵,該客氣還得客氣,不過客氣完就該問正事了……」
正說著,馬彪匆匆跑進來。
這裡是倉庫臨時改的房間,條件十分簡陋,只見張君祥的短褂一半搭在椅子上,一半掉在地上。
張君祥想了下,突然從衣服上扯下一塊破布。
「爹!你怎麼這麼問啊?」
張君祥遠遠看到這邊情形,幾個縱躍自後面追上來,一把抓住道士脖領子,怒道:「是你糾纏我二姐?」
突然,門口處一聲大喊:「慢!」
唐孝誠侃侃而談:「襲擊驛站的人,只是焚毀糧食,並不搶奪,這不是南軍所為,我看是另有圖謀!這麼多疑點,太守大人不覺得應該查清問明,再做定奪嗎?」
「大哥……」張君祥抓住機會喊了一聲。
張君祥聽了這話這才收刀,回身上前扶住大哥,一臉痛惜道:「大哥,我來遲了!」
唐孝誠沉下臉道:「他是南軍!你惹了大禍了你!」
沈憐星臉色一沉,道:「以後你別叫我二姐……」語畢要走,張君祥慌忙攔住。
唐孝誠微笑著道:「吳德做夢也想不到,林將軍會混在人群里,大搖大擺地走出城去!」
官軍依舊在後面緊追不捨。
唐孝誠一人力斗眾殺手,實在力不從心,身後大火已經把整個驛站燒著了。殺手們依舊步步緊逼,個個武藝高強,唐孝誠根本殺不出重圍,心裏焦急萬分。
「二姐,我準備搬到鹽廠去住。」
唐孝誠目光微微一緊,道:「你果然是南軍!這麼說,你們已經打到揚州城下了?」
沈憐星把做好的飯裝在籃子里,就準備出門。
唐家鹽廠內。
隨後,沈夫子和憐星也匆匆趕來。
沈夫子坐了下來,道:「又在給君祥補衣服?」
馬彪沒有話回了,囁嚅道:「我……」
沈憐星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道:「沒事就好!」
張君祥一臉感慨:「我也是為世道所迫,落草為寇,美其名曰劫富濟貧。其實呢,搶的人裏面,十個有八個都是窮苦人!我算什麼劫富濟貧啊?林永成這些人才是真正頂天立地的豪傑!他們敢於揭竿而起,為普天下的窮苦百姓殺一條活路出來,我佩服他!」
吳德捅了幾刀,灑出來的全是細鹽,用手接了,伸舌頭舔舔:「呸……夠咸。」
官軍們灰溜溜地撤走了。
林永成表情真摯,也不打算隱瞞照實道來:「實不相瞞!我是義軍左路軍先鋒,我叫林永成!」
馬彪在一旁站著,有些心驚膽戰,不知道接下來自己下場如何。
唐孝誠徑自走到書架前面,將架子上的書取了下來,用手拂去上面的塵土,慢慢放到了桌子上。
張君祥落在唐孝誠身前,擔心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沈憐星得訊匆匆趕來,站定在門口,輕輕敲敲門。
林永成又道:「三位救命之恩林永成感激不盡,我不會連累你們的,我馬上就走!」語畢咬牙支撐著站起來。
沈憐星偷看唐孝誠,他似乎依舊心事重重,看來這件事,大哥很在意。
沈憐星一行三人到了酒樓吃飯。
吳德一聽不妙,他這是要被套進去的節奏,趕緊辯解道:「我的人親眼看見反賊林永成逃進你的鹽廠!」
吳寬頓時噎住,指著唐孝誠說不出話來:「你……」
吳寬一個耳光扇在兒子臉上。
唐孝誠已是筋疲力盡,看看父親,搖搖頭道:「不是君祥拚死保護,我恐怕就回不來了!」
唐孝誠心裏猶疑和_圖_書了一秒鐘,問道:「你確定林永成逃進了鹽廠?」
唐孝誠手捂胸口站起來,勉力撐著道:「沒事,你我兄弟二人,合力殺出去!」
說著帶著官軍退出門去。
唐孝誠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拱手道:「多謝了!」
沈夫子擺了擺手道:「快送去吧,待會兒涼了!」
張君祥一邊使力制止唐孝誠的動作,一邊努力勸說:「大哥,火太大了,你救不了的,萬一把命搭在這裏,你家裡親人怎麼辦,二妹怎麼辦,還有我,我們快走吧……」
林永成見狀趕緊抱拳拱手:「如此……多謝了!」
沈憐星一臉疑惑不解道:「君祥,你去哪兒?」
吳德大聲質問:「怎麼回事?」
道士這才轉頭細看唐孝誠,這一看更嚇一跳,面無血色……
河畔剛好刮過一陣風,沈憐星抬手掠了掠耳邊碎發,而後問道:「嗯?你說什麼?」
「這些書你多年不看了,怎麼今天又給翻出來了?」唐老太爺看了一眼兒子眼前的書本,這些書可是蒙塵很久了。
吳德又換了一副嘴臉,陰笑了下道:「唐公子!雖說咱們私底下有點過節,我可還沒到公報私仇的份上!那林永成是南軍的先鋒,他要是潛入揚州城,恐怕南軍主力離這兒也就不遠了!到時候揚州一破,玉石俱焚!你們家恐怕也要跟著遭殃!」
「吳公子,昨天你不是查過了嗎?」
張君祥想起來都有些后怕,道:「好險啊,幸虧剛才沒把林兄弟裝在鹽袋裡,不然的話可就全完了!」
「為什麼好好的突然要搬走?」
門外,張君祥趕緊隱身到暗處,等沈夫子走了才走出來,他抬眼看了看門內,臉上顯出幾分失落。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唐家鹽廠大院。
唐孝誠以劍杵地,虛弱地制止道:「窮寇莫追!」
沈憐星站在一邊一直沒說話,她也在苦苦思索辦法,見狀,忍不住答言:「城外?」
張君祥上前壓低聲音,道:「大哥,你跟我來……」
沈憐星坐在燈下給張君祥縫補衣服,沈夫子走了進來,看看女兒,有些欲言又止。
吳德趾高氣揚,並不理會張君祥,朝身後一喊:「捉拿反賊!都給我搜……」
夜晚,揚州街上人煙稀少,萬籟俱寂。
「一路保重!」
突然,有個人往前擠去,沈憐星腳下不穩,跌倒在一個掛攤上。
樹林里,沈憐星身邊的丫鬟突然摘下假髮,擦掉臉上的胭脂,所有偽裝卸下來后,居然露出一張略顯英氣的臉龐。
張君祥一臉慚愧道:「我老是給你惹禍,每次都要大哥為我擔風險,我……我心裏過意不去。」
唐老太爺趁機一抱拳,道:「吳大人!軍糧丟失孝誠確有責任,我唐家願意拿自家的糧食出來彌補官家的虧空!孝誠盡心護糧,也是九死一生啊,太守大人多多擔待吧!」
「大人!」
沈憐星趕緊制止道:「你們別聽他胡說,我才不做什麼一品夫人呢!」
沈憐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得張君祥不自在起來。
吳德回頭沖守城的官兵吩咐道:「給唐公子開門放行!」
張君祥搖了搖頭道:「不認識!我見他被官軍追殺,就把他給救了!」
吳德撇著嘴接過來,抽出一看,不單有路條,還夾了張銀票。他把銀票揣在懷裡,路條還了回去。
而此刻算命道士又湊上前來,貼著沈憐星道:「姑娘,你就讓我幫你算一卦……」
唐孝誠愣了,道:「君祥,你這話我聽不明白……」
唐老太爺看見兒子,慌忙衝上前,上下打量了個遍,擔心地問道:「孝誠,你沒事吧?」
三人開心地碰杯,喝酒。
唐孝誠想了想,笑了一笑,道:「哦……我隨便說說而已。」語畢又低下頭去,不願多說的樣子。
沈憐星不慌不忙解釋道:「林永成是義軍高級將領,我在蘇州就聽說過他!吳德父子為了抓他邀功,必定會將揚州城挖地三尺的!所以城裡沒有安全的地方,唯一安全的就是城外,要想辦法把他送出城去!」
「哼!這次算你們走運!」吳寬頻人灰溜溜地走了。
沈夫子看著女兒,提醒道:「你這番道理,可有跟唐公子講過嗎?」
唐孝誠一愣,示意君祥放下道士。
「你怎麼了?這麼晚了一人來河邊幹什麼?」沈憐星走到三弟身邊,站定道。
「你……你……」
沈憐星聽了一愣,抬頭看看父親,十分詫異,道:「我怠慢大哥?沒有啊!」
官軍頭目點頭致意:「公子!」
唐孝誠和張君祥押著幾車鹽,緩緩來到城門口。
眾工人、夥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面面相覷之際,人心惶恐不已。
吳德一臉陰險地笑道:「平日呢,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但昨夜城裡混進了反賊細作……這就有問題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唐孝誠對著幾本四書五經一直發愣。
唐孝誠聽著皺著眉頭,腦袋裡飛速轉著,準備想一個萬全之策。
沈憐星站在河畔,眼神有些憧憬,又有些不確定的迷茫,輕風吹拂她的秀髮,她的身影真箇就好似揚州湖畔的青柳,青蔥鬱盛,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縈繞在周圍。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唐孝誠,那也就沒有沈憐星了……」女子緩緩傾訴的聲音就好似深情告白,這句話似乎在對君祥說,又更似在低喃。
吳德怒罵道:「你……蠢材!」說著轉頭看看唐孝誠,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前。
沈憐星瞪了他一會兒,心裏終究還是不舍,轉身回到房間里,拿了飯菜出來擺在桌子上,然後開始幫他收拾屋子。
這時唐孝誠才轉頭看張君祥,只見他神色不對,唐孝誠微微一愣。
這時身後火勢更大了,唐孝誠回頭看去,臉上瞬間變了色。
唐老太爺看看兒子,實在想不明白他怎麼回事,搖搖頭,走了出去。
馬彪連忙跪下:「大人,小人都是按您的吩咐行事的啊!」
唐孝誠耐住性子道:「吳公子!等你查完,天都黑了!我著急趕路,你就行個方便吧!」
原來二姐早就對大哥……
吳府花廳。
張君祥聽了大哥的話,突然激動地一把攥住唐孝誠的手,使勁握著。
唐孝誠搖搖頭,聲音有些虛弱,道:「你怎麼來了?」
張君祥被大哥看得有點心虛,低下了頭。
「哎呀,我們說好了出來玩的!你們不要為了一個瘋道士幾句渾話就這樣嘛?我,什麼一品夫人?我才不稀罕呢?他一定是想騙錢才這麼說的!」
揚州城門,吳德親自守在城門盤查。
張君祥答道:「好!」
沈夫子語重心長道:「憐星,跟爹說實話,他們兩個人,你在乎誰多些?」
「大哥!」張君祥見大哥來了,心裏安定了不少,喊了一句。
唐孝誠和吳德走進來。
張君祥開了門,見是二姐,趕緊讓了進來,他透過門縫又仔細觀察,確定外面再沒人了,再悄悄把門關好。
「張兄,官府若得知是你放走我的話,必然要為難你!不如你隨我一起去投義軍吧?」
唐孝誠看著三弟,認真道:「君祥,你我既是兄弟,以後就別說誰拖累誰的話了!我們可是燒過黃紙、拜過金蘭的好兄弟……還發誓要生死與共、福禍相依……你今天跟我這麼見外,是不是不把我當大哥了?」
唐孝誠話鋒一轉道:「……又或者,事情鬧大,上面追究下來,吳大人,到時候你的麻煩也不見得少啊!」
張君祥一身是汗走進來,看到屋裡有人,臉上明顯一愣。
他看到憐星如此關心三弟,不知為何心中隱隱一絲失落滑過,他撇開目光,努力掩飾過去,但這一幕卻沒逃過沈夫子的眼睛。
官兵衝進來,把所有人圍在了院子當中。
張君祥問:和圖書「真的嗎?」
吳德應了一聲:「哦……」又沖憐星嬉皮笑臉地一笑,憐星給了他一個白眼。
張君祥緩過神來,心裏有點激動,目光欣喜地問道:「二姐?你怎麼來啦?」
唐老太爺看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心事。
吳德賊眼溜了一圈,突然瞄到沈憐星,奇怪問道:「你們去送貨,沈姑娘去幹什麼啊?」
「以前我給你送飯、擦汗……你可從來沒拒絕過!」沈憐星幽怨的目光看過來。
「嘿嘿……唐少爺!別介意,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萬一混進反賊來,對你不好!」
眾官兵要動,張君祥一把攔住:「慢著!誰敢動……」
官兵頭目趕緊大喊:「別叫他們跑了,追……」
唐孝誠看看憐星,搖搖頭道:「我沒事!」
張君祥也笑著道:「不必客氣。」
這日,沈憐星拎著飯菜籃子給三弟送飯,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他的房間。
一場廟會,被一個瘋道士鬧得很不愉快。
此時,沈憐星也緩步走來。
唐孝誠看去,倒吸一口涼氣。
好一個唐家鹽廠,這回看你唐孝誠還不栽在自己手裡,吳德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我自己來,不勞二姐費心!」
「這兒有什麼不好嗎?」
「二姐,對不起,君祥錯了!」
眾夥計和家丁們鬆了口氣,也紛紛散去。
眾人回頭,張君祥黑紗蒙面仿似凌空而現,幾個縱躍出現在林永成身側,三拳兩腳將衝來的官兵打翻。
張君祥略略垂下頭,掩蓋住目光里的傷痛:「我……我是想我們兄弟兩人說些心裡話!」
沈憐星奇怪地看看父親。
沈憐星明顯感覺張君祥不對勁,追問道:「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躲著我,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
吳德陰險地冷笑一聲:「怎麼著?難道真藏了人了?」語畢,親自來到床邊,突然一把掀起床下的床單看去,床下根本沒人。
沈憐星看著二人一笑:「君祥,你為什麼要救林永成啊?」
林永成轉身走了。
沈憐星輕輕敲了下門,沒有人應聲,她推開了房間的門,一雙腳踏了進去。
沈憐星不放心地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唐孝誠衣著齊整,好像沒什麼大礙。轉頭再看君祥,衣服全破了,身上滿是泥污,忍不住關心走上前。
吳德怒斥道:「什麼,都沒有?你們全都搜過了?有沒有看清楚啊?」
張君祥連連擺手,一臉驚惶:「我……我沒躲著你啊?」
他仰脖喝了幾口酒,突然對著天空大笑起來。
原來自從剛才碰到看了一眼,道士就追著沈憐星死活要給她算命。
唐孝誠淡冷問道:「吳公子,可以走了嗎?」
唐孝誠無法,又看了一眼三弟,緊跟了上去。
吳寬在一旁一臉恨恨地看著二人,走上前,假意擔心地說:「唐公子受驚了!」
張君祥臉色一變,不確定道:「你……你是南軍?」
唐孝誠一臉平靜地問:「吳公子,你今天突然帶兵闖進我的鹽廠,是想幹什麼?」
馬彪大喊一聲:「大家這回可要仔細地搜,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沈憐星上前把籃子放在桌子上,揀起短褂,抖一抖,疊好。
張君祥看著他的背影,內心十分感慨。
吳寬鬆了一口氣:「算你還不糊塗!只是可惜了……」言畢氣憤地坐下,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
沈憐星捂著耳朵,煩不勝煩道:「你不要老跟著我,我不用你算……我不算……」
張君祥一把按住,道:「現在全城都在抓你,你身上有傷能到哪兒去?該連累都已經連累上了,你就放心吧,我們絕不會把你交給官府的!」
這時沈憐星走過來:「他醒了!」
唐孝誠問:「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妹?」
沈憐星回家推門,見張君祥正在收拾東西。
沈憐星心裏知道這二人肯定是因為剛才瘋道士說的話才會這樣,心裏不禁有些懊惱,如果剛才她沒有碰到那個瘋道士該有多好。
吳德耀武揚威地走進來,張君祥已聽到動靜,趕緊從房間里迎出來。
「大哥,你沒事吧?」沈憐星到了近前,一臉擔心問道。
吳德沒話說了:「我……」
張君祥此刻的神色仿如是一個要不到心愛之物的小孩童,試問,誰會去跟一個孩童講什麼道理呢?
唐孝誠也是一臉擔心,趕緊打量了下女子身上,問道:「憐星,你沒事吧?」
沈憐星一臉開心道:「早就聽說揚州廟會特別熱鬧,我很早就想來看看了……」
唐孝誠聽了終是有些心軟,看著熊熊大火已經蔓延四處,心裏悔恨不已,頓足捶胸之際,張君祥拖著大哥朝驛站外跑去。
算卦道士一把扶住她:「姑娘,你沒事吧?」
眾人都束手無策了。
唐孝誠趕忙攔住:「江湖術士,信口胡說!君祥,你何必跟他計較呢!」
林永成笑著朝眾人道:「後會有期。」
道士顫抖著手指著唐孝誠道:「你你你……」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不住地搖頭,恐懼得身體發起抖來,說話也斷斷續續,語不成句:「屍骨堆山、血流成河……孽障、孽障啊……」
馬彪抓過來一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哼……」
「哦!」沈憐星拎起籃子,出去了。
唐孝誠聽了,搖搖頭,心裏有些怪三弟的冒失,道:「我沒說要把他交給官府。我要想把他交給官府,剛才我就交了!不管怎麼說,人是你救的,我把他交出去,等於出賣了你!可是……這鹽廠白天人來人往,人多眼雜,他留在這裏遲早要被發現的!」
一年一度的揚州廟會,每逢這一天,所有人都跑到大街上,玩耍嬉戲,熱鬧非凡。
張君祥又仰頭灌了口酒,臉色紅似火,粗著嗓子道:「總之……如果你讓二姐傷心難過,我就不認你這個大哥了!」
其餘之人見首領已身死,知道不敵,互相對視幾眼便紛紛向後逃去。
吳德一聽大喜,一聲令下:「搜!」一揮手,官兵立即衝進鹽廠搜人。
張君祥條件反射地避開,然後自己抬手隨便擦了一把。
「話雖是如此,可給人感覺,你對君祥似乎更關心一些!」
「君祥……」沈憐星輕喚道。
吳德上前攔住眾人的去路:「呦!這不是唐少爺嗎?出城送貨啊?」
唐孝誠態度堅決地回答:「不可能!」
沈憐星看看父親,又看看門口,一臉的迷惑。
吳寬一臉冷笑。
唐孝誠看著擺在面前的書,心頭思緒紛雜,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沈憐星再想細問,張君祥已經快速捲起收好的東西,朝門口走去。
唐孝誠三人走出倉庫來,憐星合上門。
沈憐星一臉女兒嬌態,羞紅了臉道:「爹!我不是不關心大哥……我一路上都在擔心他,挂念他!到了城門口,看見他平安無事,而且還和太守據理力爭!我就知道他沒事了,我才有心思去注意到君祥,他衣服破了全身是泥,他是為了保護大哥才弄成這樣的,所以我才多問了幾句!」
「君祥,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沈夫子看向女兒背影,嘆口氣。
林永成裏面居然穿著起義軍的軍服!
揚州郊外驛站。
張君祥徹底呆住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憐星的心思。
此人顯然是對方首領,所謂擒賊先擒王,敵我懸殊之際,若能將此人斬殺,剩下的殺手便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右手拎著酒壺,腳步有些凌亂地走在空曠的街上。
「我是什麼啊——」蒼涼的聲音飄揚在上空,傳得很遠很遠。
沈憐星驚魂稍定,拍了拍胸脯道:「原來這個道士是個瘋子!」
沈憐星答應了一聲:「嗯!」
沈夫子拈著鬍鬚笑道:「你跟爹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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