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公平的命運
混戰中,狼煙燃起,白煙衝天。
向雲急回頭,只見唐孝誠瘋了一般撲來,他慌忙中急催坐騎往前。唐孝誠急追,做出拚命的架勢,大有要用兩隻腳趕上他快馬的意思。兩名副將也急紅了眼,轉身直撲唐孝誠,唐孝誠不顧一切地衝上前,飛出手中鋼刀,一名副將被一刀貫穿,可身後的另一名副將一槍刺中唐孝誠左肩。
唐孝誠來到她身後。
唐孝誠疼得大叫一聲,跪到地上,身後不遠處張君祥看見,眼睛急紅了。
待佟月嬌、李殿臣衝進大營,官軍瞬間亂了,剛組織起的防禦全線再次潰敗。
張君祥上身包著紗布赤|裸著迎面走來。
唐孝誠吃力地轉頭看向憐星,十分欣慰,勉強一笑。
江南大營還在混戰。
唐孝誠,你的生死決定著我的生死!如果你凱旋,我當戴上這枚玉簪去迎接你;如果你不能回來,那我就用這把刀,了斷自己……
張君祥目光變得十分熱切,道:「總帥,這次破敵軍江南大營、斬殺向雲……全是我大哥的功勞。這次大哥該陞官了吧?」
黃昏時分,晚霞猶如一張華麗的帷幕遮掩住這片廣袤的天空。
唐孝誠與向雲兩位副將戰在一起,這兩人武功了得,暫時敵住唐孝誠的攻擊。
沈憐星衝到擔架前,看著擔架上男子渾身是血,聲音發抖地輕喊:
唐孝誠嘆了口氣,道:「唉,這還沒坐穩江山就開始殺功臣了,佟天慶難成大事!」
向雲安撫眾人,道:「別慌,令火炮營和弓弩手迎敵!」
二人齊聲道:「遵命!」
佟月嬌既感激又不好意思地看看唐孝誠,輕聲道:「沒有唐大哥,我恐怕就見不到你們了!」
「你來啦!」
「我聽說了,是你指揮得當大獲全勝,也是你砍下了向雲的人頭,你是英雄!可你知道嗎?我不想你做英雄,英雄是屬於大家的,我只要你屬於我一個人,做我一個人的英雄就夠了……」
佟月嬌也看到了由遠而近的一批人,其中還有自己的屬下,她不得不慢慢坐起身,盡量掩飾著自己衣不遮體的尷尬,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慢慢從馬上下來的沈憐星。
沈憐星急步來到大帳門口。
突然,江里泛起浪花,一陣水聲嘩啦之後,一個男人的頭顱倏地浮出江面,他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復又潛回江水裡。
郊外,官軍援軍被陳婉兒和黃玉英殺得大敗,領軍指揮官正在指揮。
唐孝誠一愣,看著女子低垂的粉頸,終是點點頭。
唐孝誠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氣,他氣的是憐星這個時候還耍性子,心疼的是那麼一個柔弱的女子,居然為了自己隻身涉險,故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身後,張君祥的聲音急急傳來。
林永成和鄧文光帶人上前,將唐孝誠和張君祥舉起來歡呼!
佟月嬌同樣驚醒過來,跟著喊道:「對對,軍醫呢?快喊軍醫!」
向雲咬牙切齒,吼道:「不,老夫誓與大營共存亡!南兵趁我移營混亂之際偷襲,我敗得不服!我敗得不服——殺!都給我殺!」
潘貴升口裡喊著痛,罵個不停:「媽的……張君祥,你給老子等著……」
「孝誠……」
「那大哥,你在我帳里好好休息,君祥出去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唐孝誠回頭看去,突然愣了一下。
「他是我三弟,我當然喜歡他了。」
張君祥來到自己大帳門口,剛要進去,只見營帳內二姐寸步不離地守護大哥,不時喂水和擦汗,動作細緻而溫柔,尤其是目光里的期盼和愛慕讓人看了都心生不忍,他看了一會只覺得心裏一酸。
「我要是等李軍帥發兵救援,恐怕早就沒命了。」
「我不想聽保證的話,我要你活著!」沈憐星搖頭痛哭,雙手抱緊男子的窄腰,好似再也不願鬆手。
沈憐星臉色變了,嬌弱的身子顫了幾下,差點要倒下,目光往後掠去,只見張君祥親自抬著擔架,唐孝誠躺在上面昏迷不醒。
沈憐星卻沒理他,慢慢蹲下,把紙船放在河裡,任它隨河水漂去。
佟月嬌吐出嘴裏的手帕,長吁口氣。
「大哥你沒事吧?」
張君祥沒有回答總帥的問話,反倒問道:「總帥,看見我二姐沒?」
「難道……連說出來的機會你都不給我?」
沈憐星兩眼略有些紅腫,淡淡道:「嗯……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沈憐星驚喜地匍匐下來,兩眼緊緊盯著眼前男子俊逸非凡略顯蒼白的面容,不相信地輕輕喊了一句:「孝誠……」
唐孝誠身體好些,幾次欲去找憐星說個明白,又擔心更惹惱了她,一直躊躇不定。面對著敵軍千萬他尚有滿腹計策應對,可是對著一直心愛的女人,他卻發現自己總是詞窮,故獨自站在河邊惆悵。
唐孝誠想了想,覺得憐星說得有理。
聽到一聲令下,埋伏已久的南越軍突然搖動旌旗,從山坡上沖了下來。
「我不死!我會回來給你戴上玉簪!」
佟月嬌又驚又氣:「哪個混賬亂嚼舌頭……」
唐孝誠沒有回答,問了一句:「找我有事嗎?」
唐軍江南大營還在混戰。
沈憐星笑著點點頭。
這時,張君祥等人趕到。
李殿臣於是一臉難看,瓮聲瓮氣道:「沒有!」
唐孝誠輕點頭,道:「嗯!」
「你辛苦一夜了,好好休息吧!」沈憐星說完轉身就向外走。
「在!」
張君祥沒說話,繼續磨他的刀。
陳婉兒點點頭,道:「交給我了!」她一路迎戰,有意朝一個方向踏進,瞅准機會,飛馬來到官軍指揮官身後,抬起手弩,一弩箭將他射死馬下。
沈憐星柳眉倒豎,佯怒道:「我是說我自己!你知道嗎?要是你醒不過來,我也就跟著你去死了!」
佟月嬌心裏一揪,眼淚差點流下。
佟月嬌把令旗交到唐孝誠手裡。
佟月嬌環視了一圈眾人,心裏實在是氣惱不行,冷冷地道:「軍營重地,不是菜市場,以後我要再聽見有人搬弄是非、散播流言……軍法處置!」
唐孝誠囁嚅道:「得……得罪了……」
張君祥傻眼了,他自是不懂這些個情情愛愛的東西,一臉茫然道:「這我就聽不明白了,不都是一回事嗎?」
李殿臣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張君祥正在磨刀,陳婉兒把戰袍扔在桌子上。
「大哥!」張君祥滾下馬來,三兩步撲到大哥身邊,一把抱住。
張君祥一雙劍目閃過肅殺之意,只見眼前寒光一閃,手起刀落,張都尉應聲倒下,官軍大亂。
唐孝誠咬著牙道:「扶我起來……快……」
突然,人群分開,一道女子的身影走了出來,她臉色極其難看,冷著臉看看眾人。
又一隊官軍上前圍住唐孝誠,張君祥隨後撲上前,拚死護衛住大哥。
陳婉兒聞言笑起來,道:「嘿嘿,特意給張君祥做的啊?」
「喜歡……她是我心中的女神,所以我希望她幸福、開心……和大哥在一起,她就開心,她開心所以我就開心!何況她喜歡的還是我最敬重、最愛戴的大哥!我真的為她感到高興,我願意祝福他們!」
張君祥打斷女子的話,大怒道:「你胡說什麼你?」
佟月嬌慘叫:「啊——!」她疼暈了過去,癱軟在男人懷裡。
突然,一聲清脆的女聲傳來。
官軍正在移營,推著火炮、投石車和輜重糧草換防,營里十分混亂。
張君祥慢慢退了出來,站在帳門口,默默道:「大哥、二姐……君祥給你們守門,誰也不會來打攪你們……」
向雲大驚,此時他身邊已經沒了護衛,於是彎弓搭箭對準唐孝誠。
沈憐星看著他,慢慢把玉簪收起來。
「你一定要好起來,你必須好起來,你還要親手給我戴上簪子呢。你不可以騙我,你不可以騙我……」沈憐星說不下去了,眼淚流下,緊緊攥著唐孝誠的手。
突然,狂歡的隊伍有人跑過來碰了她一下,玉簪掉在地上,沈憐星臉色一變。
唐孝誠一陣感動,點點頭。
張君祥一臉氣憤道:「滿營都在議論,說你和我大哥有事兒……我二姐一定是生氣了!」
唐孝誠緩過神兒,他實在是沒見過著女裝的佟月嬌,故擺手道:「不是……好看……很好看!」
唐孝誠把令旗還給佟月嬌。
向雲臉色大變,指揮刀一舉,大喝一聲,道:「給我頂住!」
陳婉兒話音剛落,張君祥一喜,跳起來抓過衣服,在身上比比,愛不釋手。
「我也發現了,最近佟總帥開始穿女裝了,她可是好多年沒穿過女裝了……」
林永成、鄧文光引軍和佟月嬌配合,直撲中軍。
張君祥正色道:「是!」這才開始專心準備迎戰。
郊外,天空蔚藍,微風拂面。
張君祥幫著唐孝誠褪下滿是血水污漬的衣服,接著又要幫他脫鞋。
佟月嬌驚愕道:「憐星?沒有看到她啊?怎麼了?」
張君祥亂軍中一把抓住林永成,急急問道:「我大哥呢?」
潘貴升繼續道:「佟王他老人家最討厭有人對佟總帥抱非分之想!前兩年,西路軍總帥不過給佟總帥寫了封表示愛慕的書信,就被殺頭!唐孝誠一個小小的兵卒,竟想染指我們南越之花,他不是自己找死嗎?我們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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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軍齊呼:「誓破向雲大營……」
江邊,天色大亮。
李殿臣在營帳內奮筆疾書,終於寫好了書信,折好之後把書信交到一旁潘貴升手裡。
「……月嬌……月嬌……」唐孝誠輕聲呼喚。
「你的!」
張君祥心裏是既高興又心疼大哥,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軍出發的聲響傳進不遠處的營帳,大帳內,沈憐星一臉平靜地坐在帳內,她身邊的桌子上放著唐孝誠的玉簪。
突然,佟月嬌眼睛一亮。
張君祥磨刀的速度慢了下來,他來到桌邊,抓起那件憐星親手縫製的衣服,把衣服捧在手裡,目光中的悲痛漸被一種滿足和欣慰取代。
「大哥……」
佟月嬌點點頭,又揚聲道:「各軍務必按唐孝誠布置行事,如有不服軍令、貽誤戰機者——殺!」
唐孝誠叱道:「大戰在即,收起你的兒女情長。」
「三心二意的幹什麼呢?」
「二姐,我對不起你,我沒保護好大哥,害他受了傷,我對不起你!」
「姐姐……我們贏了、我們贏了,江南大營破了,向雲死了……」
沈憐星慢慢接過來。
士兵們看到他狼狽的樣子笑起來。
營帳內。
官軍江南大營。
帳外,佟月嬌站在暗處,眼睛里有了眼淚。佟月嬌知道,唐孝誠和沈憐星是不可分開的,她沒有機會了。
向雲推開兩名副將,拔刀在手要去拚命,兩副將死死拉住他。
佟月嬌轉過臉來看著男子,語氣裡帶著一絲期盼,道:「其實,我一介女流,哪懂什麼政務啊!所以……我想你跟我回金陵,幫我襄理軍政!」
張君祥說完,也不看陳婉兒,自己低頭磨刀。
金陵郊外南越軍大營。
陳婉兒點頭應道:「好!」
唐孝誠突然將燒焦的斷木扣在佟月嬌傷口處,一股白煙燃起。
「向雲老賊!」
「我是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佟月嬌說完臉紅了,唐孝誠一陣尷尬,二人終是不期然想到了那個救命的方式……
沈憐星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張君祥聽見了,又見二姐愣住了,他火了!
向雲不甘心地仰天一聲長嘆。
佟月嬌不知道,端著換下的紗布走出大帳來,正遇張君祥跑過來。
佟月嬌也連忙搖頭:「沒關係!從我隨哥哥起義到現在,六年了!每天衝鋒陷陣,比男人還男人,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是女兒身了……這身女裝,也有好多年沒穿過了。」
這話聽得佟月嬌心裏一酸,她轉頭看看兀自高興的張君祥,她真的不知道該替唐孝誠高興,還是該為自己難過……
沈憐星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也不管打架的兩個人,急步走去!
張君祥瞪圓了雙目,喊道:「殺!」
唐孝誠趕緊道:「當時情況危急,冒犯了你……實在不是有意的!」
向雲身後四將齊出直撲唐孝誠,四人配合默契專挑人身體的弱點進攻。唐孝誠武藝高強,手裡大刀揮舞似行雲流水,防住身體各處,不給敵人一絲得逞的機會。可時間越久,在四人纏鬥下,也略有些吃力。此時張君祥趕到,見四將圍住唐孝誠,他扭頭砍倒一名炮手,推過大炮調轉炮頭。
張君祥一臉高興狀,道:「還是我二姐疼我!」
唐孝誠與佟月嬌並馬齊驅,男的英武俊逸,女的風姿颯爽,仿似一對征戰的璧人,看的一眾屬下目不轉睛,心嘆不已。
唐孝誠抽出短刀,用火褶子打著了火,燒短刀消毒,然後一把撕開佟月嬌後背的衣服,一片雪白的肌膚露出來,唐孝誠不由一怔。剛才做這個撕衣的舉動完全是出於救治需要,可此刻卻覺得有些尷尬。
「知道了,務必逼他燃起狼煙求救,快!」
「來,把葯喝了吧!」佟月嬌無視唐孝誠淡漠的表情,笑著道。
陳婉兒側面觀察,也看出了端倪。
陳婉兒喜道:「果然讓唐大哥猜中了。」說著從玉英手裡拿過望遠鏡看去。
「給我上!」
唐孝誠回頭看去,只見佟月嬌一身女裝,笑臉盈盈地端著葯進來。
佟月嬌瞥了他一眼。
一行人立即向大營里跑去。
官軍見主將陣亡,大亂,紛紛潰敗,也有的丟刀投降……
陳婉兒看了看身前男子一臉悲慟的模樣,有些不忍,問道:「那你呢,你喜歡她嗎?」
潘貴升額頭冒出冷汗,頭壓得更低了,士兵們大氣不敢出,各自散了去忙自己的事。
「是!」
沈憐星看著他,美目里又湧出了眼淚,臉上的表情卻好似有些又氣又痛。
這廂唐孝誠接連砍翻數人,與林永成合兵一處。
佟月嬌很失望,道:「沒想到你拒絕得這麼快!」
他們說著從沈憐星身邊走過,經過她身邊時,潘貴升故意回頭瞟她一眼。
沈憐星二人聽到大哥的名字,趕緊豎起耳朵凝神細聽。
「兄弟們辛苦啊……」張君祥亦同樣招呼道,他與手下南越軍們笑著上前接手火炮、投石車和輜重的搬運,官軍雖然搞不清楚他們是哪兒的隊伍,但見他們堂而皇之地進了大營,又在混亂中,雖有疑惑,卻沒再阻止他們。
唐孝誠接連砍翻四員副將,自己也受了傷,轉頭看去,只見向雲在眾將護衛下還在指揮戰鬥。
佟月嬌心裏一喜,脫口而出道:「那我陪你!」
「大哥……大哥……」
「我等你回來,親手為我戴上!」
「君祥,有些事你一輩子都不會明白!因為你和他的性格不一樣!好了,去照顧大哥吧!」說完沈憐星轉身走去,她心裏又難受又委屈,咬著嘴唇離開了。
突然,一支火炮正對準張君祥一行人,準備出擊,冷不防林永成一夥殺到,連殺數名炮手,毀了重炮。
副將甲道:「大將軍,抵擋不住了,我們撤吧?」
沈憐星心裏委屈,可在這個弟弟面前又不好表露。
「啊?」有人驚呼。
唐孝誠轉頭看去,見狼煙起,他目光有神,臉上亦露出一絲冷笑。
張君祥笑了下,搔頭道:「皮肉傷,不礙事!總帥,我……我……」
沈憐星表情有些冷淡:「你不用跟我解釋……」
李殿臣也跳起來,在潘貴升的伺候下,翻身上馬。
「婉兒,我雖然沒讀過書,但我不傻。我看得出來二姐喜歡的是我大哥,雖然她一直都很關心我、愛護我……但我知道,她心裏想的是大哥!她對我,不過就是姐姐對弟弟的關懷!」張君祥說著語氣低落了許多,亦是心痛萬分。
「別說了!」
「二姐,你這是幹嗎啊?大哥出生入死一晚上,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你幹嗎對他那麼冷淡?」
張君祥慚愧得無地自容,跪到憐星面前。
張君祥也道:「你們掩護我……」語畢直撲向雲帥旗,林永成和鄧文光兩側護衛!
「我……好疼……」
唐孝誠最後看了眼李殿臣,李殿臣則白了他一眼。
沈憐星焦急地站在大營門口等待。
唐孝誠正好撲到近前,向雲就地滾起抽刀在手,和唐孝誠戰在一處。
只見大道上,一隊官軍開來,來勢兇猛。
唐孝誠來到她身後,緩緩地問道:「你……在為誰祈禱平安?」
「她還特意囑咐我,要我一定別送錯了,這是特意給你的!」
「君祥,你是個好男人!」她說完,捧起剩下的衣服走了出去。
唐孝誠道:「你去支援君祥,千萬不能讓向雲的火炮營發揮威力,我去攻他中軍。」
二人站起來。
林永成應道:「是!」
張君祥關切地道:「大哥,你自己小心,我告訴永成他們,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就輪流過來照顧你!」
「我心裏已經有人了!那個人是我的全部,我無法再留任何空間給別的女人!所以……你的情意我很感激!真的,謝謝!」
唐孝誠看著張君祥,這次真的鬆了口氣,也一把抱住三弟。
突然,南越軍的身影遠遠出現在前方,沈憐星激動的身子不住發顫,她凝神細看,當先一匹馬正是陳婉兒。
突然,跪在地上的唐孝誠把心一橫,一把將插在肩膀上的槍頭扭斷,迅疾轉身一槍刺進身後副將的前胸,副將應聲而倒!唐孝誠似乎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癱軟地跪在地上,張君祥此刻也撲到他身邊,一把扶起他。
沈憐星看在眼底,一陣心疼,下意識要踏前一步,卻見佟月嬌已趕緊扶著大哥、兩人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當時他們三人絞在一起,到底是誰砍下的,還有待調查!你現在就把功勞全給了唐孝誠,未免有欠考慮!」
「小潘子!你確定唐孝誠和佟總帥兩人有私情?佟王現在可是敏感得很啊,連殺了好幾位老兄弟了,我們可要小心點兒……」
張君祥和沈憐星合力把糧車押進來,士兵們紛紛上前來抬糧食。
「大哥——」
潘貴升湊到身邊,擔心地道:「軍帥,看來這次佟總帥很生氣啊!」
唐孝誠抬頭看見,心裏一陣激動,慢慢站了起來。
南越軍直撲敵軍江南大營。
「你二人帶兩百人化裝成換防的官軍,混入敵軍大營。趁混亂,先攻他弓弩手大營和火器營,務必使這兩營戰鬥力陷入癱瘓,使向雲的火炮發揮不出威力,讓我軍傷亡減到最低!」
南越軍士兵甩去官軍衣服,先毀火炮、燒糧草輜重、殺m.hetubook.com.com奔官軍……
官軍未料到有埋伏,倉皇應戰。
「攔住他,攔住他……」
李殿臣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憐星……」
「……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你把我嚇死了……」
前營頓時大亂。
張君祥一喜,轉頭看看大哥,唐孝誠沒動聲色。
張君祥謹慎囑咐著:「小心點兒,有袋糧食刮破了,別灑了。」
唐孝誠點點頭沒說什麼。
李殿臣鼻子差點沒氣歪。
「唉……」
張君祥樂地跳起來:「太好了,謝謝總帥!」
李殿臣一愣。
他連忙解釋道:「佟總帥的事……當時她受了傷,必須把弩箭取出來……」
唐孝誠處在昏迷中,沒有任何反應,沈憐星緊緊攥著他的手。
「唐孝誠夜探向雲大營,對敵情了如指掌,此番出兵由他代本帥全權部署,眾將務必聽命行事!」
張君祥只好狠狠地罵道:「都怪這個李殿臣,呸,小人!」
哨騎回答道:「火炮營和弓弩營被南軍衝散,張都尉被殺!」
「本應升為中軍軍師……」林永成突然一下念不下去了,尷尬地看看唐孝誠,張君祥感覺不對勁,抬起頭。
陳婉兒看看唐孝誠身上的戰袍,有點眼熟,再看看君祥的,似乎明白了什麼。
陳婉兒故作神秘,問道:「你猜猜這是誰給你做的?」
敵軍前營開始被張君祥、鄧文光沖亂,但隨後見他們人少,敵軍立即組織反攻。
帳門外,佟月嬌站在門口,捧著她縫的那件戰袍,沒有進去。她眼睛里有了眼淚,她知道,她想得到唐孝誠的心,很難。
唐孝誠此時已經好多了,他接過憐星遞來的葯,喝了一口。
金陵郊外南越軍大營。
營門外,三軍列陣,準備出發。
唐孝誠突然道:「既然決定做回女人,就繼續做吧!你穿女裝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沈憐星一愣,她沒明白陳婉兒什麼意思,只當她開玩笑呢。
張君祥急得大喊:「大哥,大哥,你怎麼樣了?」
陳婉兒隨即翹首望去,突然一匹探馬飛馳而來。
唐孝誠此刻倚靠在床頭,伸出手來,勉強吃力要把沈憐星拉入懷中。沈憐星心裏很是氣惱,但顧忌男子的傷口,只能委屈地任憑男子摟抱著,低低啜泣。
「我幫你把弩箭取出來,你忍著點兒……」
佟月嬌峨眉豎起來,聲音也大了些,道:「夜探敵軍大營、部署作戰計劃、手刃敵軍主帥……都是唐孝誠所為,我並沒誇大事實啊!」
「總帥受驚了,末將正準備調動軍馬去營救總帥呢!」
張君祥拍掌應道:「對,就是草木皆兵!哎,整個金陵就一個字——『亂!』」
夜是那麼靜,佟月嬌獨自行走在營帳間,心情低沉無比。
「佟王對自己的老部下大開殺戒!金陵城現在草……草……」張君祥一時之間不記得那個成語怎麼說來著,結巴了一下。
佟月嬌嘆了口氣,道:「唉……哥哥自從做了佟王,猜忌之心很重!好多跟他一起生死與共的老營兄弟都被他殺得殺、趕得趕……我想,我要在他身邊,也許能勸勸他……」
「軍帥,現在全軍上下誰不知道佟總帥對唐孝誠的器重超出了一般,大家都在私下議論,這南越之花,恐怕要花落唐家了……」
「催糧是大事,你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小心給人抓到把柄!」
沈憐星見此,笑了,道:「你個小丫頭知道什麼啊?快去吧!」
唐孝誠一把推開佟月嬌和張君祥,玩命似的撲上來。
佟月嬌和唐孝誠並肩走在田野小路上,迎著拂面而來的芬芳,女子心裏的那點小情意被滋潤著。
唐孝誠問了一句:「以後不回來了嗎?」
佟月嬌咬著嘴唇點點頭。
唐孝誠此刻心都要被心愛女子的眼淚給融化了,連連哄道:「對不起,我以後再不去拚命了……再不叫你擔心了……」
「在!」
張君祥此刻心不在焉,表情有些急迫四處張望,唐孝誠看他一眼。
唐孝誠點頭道:「就這麼定了!」
林永成點頭,應道:「中軍防守嚴密,你小心!」
夜晚。
唐孝誠看著心愛的女人,這幾日日思夜想卻不敢去見的心尖兒,一時之間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向雲正在指揮,突然見亂軍中唐孝誠拖刀直奔自己的中軍撲來,向雲臉色一變。
張君祥道:「大哥,這次沒受傷算是萬幸了。下次一定要帶上我,只要有君祥在,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的!」
佟月嬌策馬來到眾將面前。
沈憐星抬眼緊緊看著心愛男子的臉,道:「你給我記著,你身上擔負著不止一條命。你死了,君祥也會死、我也會跟著死……你一人身上系著三條人命,所以你不許死!」
另一邊,陳婉兒和黃玉英上前扶住佟月嬌。
南越軍立即回兵!
「誰啊?」
唐孝誠趕緊扯下身上衣角邊做的繃帶,給她包好傷口,忙完之後,他彷彿也用完了最後一絲力氣,伸開手,疲倦地躺在沙灘上,佟月嬌撲在他懷裡,二人昏昏睡去。
佟月嬌一馬當先殺進來,目光下意識四下尋找一個人。她一眼看見跪在地上身負重傷的唐孝誠,身邊張君祥拚死護衛。
「孝誠……唐公子他傷得很重……」
話音未落,李殿塵拂袖出帳,潘貴升只好跟了出去。
「總帥,這上面未免把唐孝誠的功勞寫得太大了吧?」
佟月嬌緩緩睜開眼,微微抬起頭看到男子熟悉的臉,心裏有了底,勉強擠出笑容,點點頭。
佟月嬌趕緊下馬,四下查看后看著汩汩流血的傷口,乾脆扯下戰袍裹住他的傷口。唐孝誠額頭全是汗,突然他咬住牙,站起來,抬頭看向勒馬指揮的向雲。
士兵們愣住了,立即收住笑容,潘貴升心神一凜亦趕快站好,低頭不敢再說話。
佟月嬌輕輕抬手撫摩著唐孝誠英俊的臉龐,慢慢重新把頭靠在他懷裡!
「而且老往姓唐的帳篷里跑……不對勁!」
大帳內,唐孝誠臉色凝重,目光盯在營帳門口,久久不動。
張君祥舉著向雲人頭,回頭看看大哥,唐孝誠眼睛里有了激動的淚花,張君祥也是淚流滿面。
唐孝誠點點頭道:「你不要分心太多,清點賬目時出錯就不好了!」
「還有那半句話!」
佟月嬌看著他,眼睛里有了眼淚,但她只好忍住。
「李軍帥,你沒有聽到將令嗎?」
佟月嬌拔出佩劍。
說著沈憐星把玉簪拿出來,合在唐孝誠手裡,緊緊攥住。
佟月嬌看了李殿臣一眼。
唐孝誠將手帕疊好,讓她含在嘴裏,然後快速下刀。刀落處,佟月嬌緊咬牙關,額頭上冒出冷汗。好在傷口不深,唐孝誠很快挖出那隻弩箭。
唐孝誠目光感動地道:「謝謝!」
沈憐星下馬,來到張君祥身邊。
突然,沈憐星從後面抱住他,眼淚直下,喃喃道:「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求你……我求你別去行嗎?你那天在河邊答應我了,不會再叫我擔心……」
李殿臣也跟著喊道:「弟兄們,給我殺——」
唐孝誠看了下四周,鎮定道:「射落他的帥旗,叫我們的援軍進攻!」
突然,沈憐星發現對面岸邊有人,她一陣驚喜,催馬尋過來。尋到近前,沈憐星呆住了。
「大哥,我助你殺向雲……」
沈憐星微微垂下頭,用手抹抹眼淚:「你沒事就好!」
張君祥一炮轟在向雲中軍帳頂,中軍帳塌下來。部下們護住主帥逃開,向雲抖掉帽子上的灰塵,驚魂未定。
唐孝誠心念一動,卻沒有搭腔。
唐孝誠嘶吼道:「向雲,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佟月嬌點點頭,關心地問道:「君祥,你的傷沒事了吧?」
佟月嬌見男子沒有阻止自己往下說,心裏一喜,道:「我沒讀過什麼書,也不會一般少女的矜持。我心裏想的,我一定要說出來。唐孝誠,我喜……」
唐孝誠慢慢轉身扶住她的肩膀,給她擦擦眼淚。
「月嬌姐姐,你沒事吧?」
李殿臣心裏正恨得不行,緊接著張君祥狠狠瞪了他一眼,亦從他面前大搖大擺地走過。
佟月嬌抱歉地看看她。
他的身後,沈憐星目光帶淚看過來。她手裡捧著一支紙船,上面點著蠟燭。
張君祥氣壞了,連看都懶得看他,把頭轉向一邊。
一陣呼喚聲驚醒了沉睡中的女子。
「謹遵總帥軍命!」
「我知道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說完佟月嬌轉身要走。
潘貴升卻道:「也不見得!」
一夜的惡戰與折騰,已令唐孝誠筋疲力盡,他吃力地將佟月嬌拉上岸來。
李殿臣側頭問道:「怎麼說?」
張君祥心裏不高興:「哼!」
憐星不再說話,擔憂地看著三弟。
張君祥只好轉過身來對著唐孝誠,語氣急道:「大哥,二姐其實一直很擔心你,第一個飛馬出營找你的就是她,路上遇到官軍哨探還差點出事呢!」
山坡上,佟月嬌和李殿臣引軍在山坡上居高臨下俯視江南大營。
唐孝誠一時動了情,他慢慢從懷裡掏出一枝玉簪,道:「揚州城破那天,我就想送給你了!」
沈憐星又道:「其實我是君祥的文案,按說應該我去,可是你這邊沒人……」
「報——敵軍m.hetubook.com.com江北大營援軍出動了!」
潘貴升接過書信,走了出去。
陳婉兒看著他,嘆口氣。
張君祥搖了搖頭,道:「二姐,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懂你和大哥!你們明明彼此心裏擔心對方、有對方,幹嗎一見面就都各自冷冰冰的?把感情藏那麼深?就算互相再矜持,也不必這樣吧?」
佟月嬌把寫好的請功摺子交給李殿臣,道:「這份請功摺子如果李軍帥沒什麼意見,我就上報佟王了!」
佟月嬌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啊?」
林永成答道:「去攻中軍了。」
張君祥看著大哥,語氣誠懇道:「君祥曾經說過,就是自己做了總帥,你也是我大哥!大哥,你知道嗎?你這次探營,擔心死我了!」他說著把唐孝誠換下來的臟衣服全部扔到一邊。
陳婉兒呵呵一笑,抱起一疊戰袍,跑了出去。
「那以後不是要叫他駙馬爺了嗎?」
一行人向大營方向撤退。
「真的假的啊?唐孝誠跟我們佟總帥……」一個士兵出聲問道,表情既驚訝又羡慕。
李殿臣面色冰冷。
「大哥……君祥……」
唐孝誠問道:「什麼意思?」
三人立即跪倒,林永成捧著手諭進來。
沈憐星慢慢抽出短刀,放在了玉簪的旁邊。
佟月嬌又道:「憐星囑咐我,要我在她不在的時候照顧你!」
金陵郊外南越軍大營門口,烈日灼灼。
眾將齊身抱拳,答道:「是!」
唐孝誠又道:「鄧文光、張君祥!」
「……我很快要回金陵述職了……我哥哥有意讓我留在金陵幫他治理政務!」佟月嬌說話的語氣略帶點傷感和委屈。
張君祥聞言大驚,抬頭看向大哥,眼睛里湧出為他不公的眼淚。
清晨的江岸邊寂靜無聲,似乎萬物仍在熟睡之中。
林永成道:「大哥,官軍很快組織起反攻,我們怎麼辦?」
唐孝誠正在收拾東西,沈憐星捧著戰袍進來,走至他面前,二話不說,抖開衣服給他披上。
「可惜我身上有傷,要不我陪君祥去就好了!」
副將乙勸道:「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末將求您了,快撤吧!」
他疼得不自禁「嘶」了一聲,輕道:「好疼啊……」這句話有點撒嬌的味道,尤其是這麼一個鐵錚錚的男子說出來,就有了一種別樣的味道。
是夜。
李殿臣恨恨地道:「看來姓唐的是真要騎到我頭上了。」
一名受傷官軍頭目狼狽跑來。
潘貴升靠近來,一臉神秘道:「當然是好事了!軍帥,你別忘了,咱們大頭領最討厭什麼?」
唐孝誠一愣,然後是既感動又欣慰地看著眼前美麗憔悴的女子。
「殺——」
唐孝誠似乎是不要命了,知道弓箭對準自己,還是欲撲上前。
佟月嬌點點頭,道:「本帥軍令如山,你沒有異心最好!孝誠,分兵吧!」
守軍旗的旗牌官見張君祥殺來,做出拚命地姿勢,護住大旗和張君祥戰在一起。
兩人打在一起,圍觀的士兵們起鬨叫起好來!
唐孝誠意有所指道:「可那個人……他和你不會有結果的。」
潘貴升怒道:「笑什麼你們?」
佟月嬌聽了亦是十分氣憤,把手裡東西一扔,往外走去。
「憐星姐姐!」
李殿臣抬眼看去,只見唐孝誠騎在馬上也跟著眾人進了大營,那個本該死絕的男人不僅安然無恙地活過來了,並且壓根沒正眼看自己,居然敢無視他!
佟月嬌聞言全身不由地一顫,硬挺著點了點頭。
唐孝誠慢慢把自己的衣服緊了緊,按了按腰刀,暗想:我的個人榮辱、我與憐星的幸福也在今日一戰!
「我說了,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所以……最好是不給你任何機會,我不想你對我還抱有幻想!」
佟月嬌看著眼前英武的男子,內心一陣火熱,緩緩說道:「但是今天我卻想穿上這件衣服,因為有一個男人,他突然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女人了!」
沈憐星一笑,把手裡的針線咬斷,把戰袍遞給婉兒。
「好——!」
而此刻,張君祥一伙人因為半路殺了一隊搜尋的官兵,留了一個活口。逼問之下得知大哥被他們逼迫跳崖,故也沿著江邊一直找尋著。
唐孝誠不為所動,繼續安排部署,道:「李殿臣!你與佟總帥引中軍在後接應,但見敵軍主帥大旗被斬落,立即引兵沖入,合圍向雲大營,全殲敵軍!」
「是!」
營帳內,一女子合掌祈禱;桌子上,刀和簪子並排擺放。
官軍士兵忙問道:「張都尉,這隊兄弟是您派來幫忙的嗎?」
幾個官軍壓在張君祥身上,使他無法來救唐孝誠,眼見身後的副將抽刀要砍大哥,他急紅了眼。
沈憐星看著男人略有些憔悴的臉,心疼道:「好在金陵離這兒不遠,最多一天路程。你自己小心,我幫君祥料理完賬目,就趕回來。」
佟月嬌看看他,點點頭。
陳婉兒一臉好奇寶寶狀,笑道:「只是姐姐和弟弟啊?」
張君祥嘆了一口氣,道:「不好!」
沈憐星慌忙撿起玉簪,挨個在南越軍士兵里找人。
潘貴升一臉猥瑣地笑道:「我親眼瞧見的,唐孝誠摟著佟總帥,親昵得不得了……」
沈憐星看去,嘆口氣,她緩緩從枕頭下又拿出一件戰袍,捧在手裡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
唐孝誠點了點頭:「對!」
沈憐星看著他,知道和他這種一根腸子到底的人是講不明白的。
佟月嬌一怔,回頭看看他,一笑,轉身離去……
「就是潘貴升那混賬東西挑事,我已經把他揍了!」
此刻,唐孝誠也慢慢蘇醒過來,他第一眼看到佟月嬌滿臉的不自然,微掉轉頭卻看到一張日思夜想的臉。
李殿臣打開看看,皺皺眉頭。
張君祥點頭應道:「好好,我這兒不用你操心了,快去吧,照顧大哥要緊!」
張都尉:「啊?我沒派人來幫忙啊……」說著向張君祥走過來,喝道:「你們是誰的部下?」
「君祥,你回來啦?」佟月嬌心情甚好地主動招呼道,末了見他一身土,又問道,「你又和人打架了?」
唐孝誠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癱軟地坐在地上。
陳婉兒和黃玉英相視一眼,各自拔刀在手。
「大敵當前,你能少說兩句風涼話嗎?」
潘貴升點點頭剛要伸手接,李殿臣一把按住。
張君祥心裏十分無奈。
唐孝誠也跟著應道:「是啊!撿回了一條命啊」
沈憐星走出大帳,她心裏特別不是滋味,淚水不自禁在眼眶內打轉,卻終是強忍住沒落下來。
佟月嬌慢慢蘇醒過來,她虛弱地睜開眼睛四下看去,發現自己衣不遮體,躺在唐孝誠懷裡。愣了幾秒鐘后,她一張俏臉遍布紅雲。
「你們兩人引一軍在半路埋伏,直等江北大營援軍到來,將它切為數段包圍,全殲敵軍援兵!」
沈憐星沒有抬頭,許久,幽幽地道:「答應我,不要再出現前晚的事,可以嗎?」
大哥,君祥今天豁出命也要助你殺了向雲,奪得首功,成全你和二姐!
張君祥看著二姐的背影,愣住了。
唐孝誠慢慢接過來,一飲而盡。
說完又好似自語道:「等大哥做了大官,就可以和二姐成親了,哈哈……太好了!」
向雲話音未落,突然兩邊響起炮聲,林永成、唐孝誠各引人馬從兩翼殺來。
黃昏,大營門口。
唐孝誠皺皺眉頭道:「只怕潘貴升沒這麼大胆子造佟總帥的謠,他是受人指使!」
鄧文光一搭守營士兵的肩膀,右手突然一刀送進他的肚子,守營士兵悶哼一聲,鄧文光一把扶住他,使個眼色,張君祥立即引眾人混入大營。
一隊官軍敵住唐孝誠,兩名副將跑到向雲面前。
等他再次躍出水面,晨曦下隱約可見一張俊逸非凡但略顯憔悴的面容,正是帶著佟月嬌跳崖的唐孝誠,此刻,他懷裡抱著的昏迷不醒的女子正是佟月嬌。
佟月嬌臉色一變道:「他們議論我和唐公子怎麼了?」
帳外,張君祥看去,心裏一揪,他慢慢轉過頭擦擦眼淚,此時他內心的滋味亦是百味雜陳。
佟月嬌心裏徹底涼了,望著眼前的河水,她的眼淚潸然而下。
唐孝誠欣慰地點點頭,在三弟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李殿臣聽了十分尷尬,厚著臉皮,道:「看到總帥安然無恙,末將就放心了!」
唐孝誠慢慢蘇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見是到了自家地盤,略心安下來。
士兵們扶起臉上有傷的潘貴升,一個個在勸解著。
沈憐星哭得淚如雨下:「我討厭聽你這麼說,我害怕聽你說這些話……你就不能為了我不去嗎?你非要叫我擔心嗎?」
「明天我一定要去,而且我要親手砍下向雲的人頭,封三軍總軍師!」
副將護著向雲上馬,唐孝誠眼見向雲要跑,他瘋了一般砍倒圍住自己的人,直撲過來,大喊:「向雲老賊哪裡走?」
向雲怒道:「什麼?」語畢拔刀在手,怒喝道,「火速援救前營……」
陳婉兒沒心沒肺地道:「嘿嘿,憐星姐姐,你是不是喜歡張君祥啊?」
張君祥道:「大哥,二姐沒來送我們!」
「還記得嗎?我還欠你半句話沒說完呢,所以……我不會死的!」
陳婉兒聽了有些難以置信,問道:「啊?憐星姐姐和唐大哥https://m.hetubook.com•com?」語畢又小聲嘀咕起來:「那……那月嬌姐姐怎麼辦?」
佟月嬌冷哼一聲,道:「你對唐孝誠公平過嗎?」
只見帳內,佟月嬌一臉小心翼翼地為唐孝誠包好傷口,動作嫻熟自然地給他擦汗……
張君祥大吼一聲:「大哥……誰敢動我大哥!」
李殿臣沒好氣道:「聽見啦!本帥遵命就是了!」
「哼!」
佟月嬌看著二人,也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她揮手抹了把眼淚,笑起來!李殿臣和潘貴升看去,臉色都變了。
林永成手持聖旨,喊道:「佟王聖諭到!」
張君祥呵斥道:「胡說!」
唐孝誠聽了,淡淡地道:「可惜我不能答應你!」
「多謝!」
唐孝誠用火將半截斷木烤焦,道:「幫你消毒,忍著點!」
唐孝誠趕緊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佟月嬌語氣凝噎,近乎哀求道:「我沒想你承諾我什麼?我只想和你一起工作,每天朝夕相處就心滿意足了,難道這點要求你也不能滿足我嗎?」
營帳內,張君祥氣呼呼地收拾東西,嘴裏不住念叨:「派誰去催糧不好,非叫我去?我看李殿臣那混蛋是成心不想我好好照顧大哥!」
林永成反身殺向前營,唐孝誠則直撲向雲中軍。
佟月嬌催馬進了大營,身後眾將跟著進了大營。
他身邊的潘貴升趕緊附言道:「軍帥,佟總帥偏袒唐孝誠那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就算今天不是他指揮,換做佟總帥部署,那結果還是一樣的,也是唐孝誠的戰術!」
「唐大哥,月嬌姐姐……」
佟月嬌突然反身撲在唐孝誠懷裡,哭喊道:「抱我一會兒……就一會兒……」
「你何必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唐孝誠,我在你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矜持和尊嚴了,你為什麼不肯給我留點面子呢?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
唐孝誠臉色一變,倏地抬起頭來,他的心裏涌過一陣不公和憤恨,一時間他對這個制度混亂、小人當道的南越軍感到萬分失望,心裏隱隱的一絲恨意掠過。
李殿臣有些不甘,道:「哼!反正你是主帥,你既然執意要為他請功,末將只能聽著!可是,就怕兄弟們有怨言啊……」
「那還有什麼?」
黃玉英道:「擒賊擒王,婉兒,拿下那指揮官!」
唐孝誠見狀,道:「憐星,你陪君祥去吧!我的傷不要緊。」
唐孝誠艱難地開口:「我們……只能是朋友!」
「哼!」
沈憐星一眼看見佟月嬌,衝到她面前,顫聲問道:「我大哥呢?」
陳婉兒道:「你知道就好,你啊,好好打仗多立大功,等你封了什麼總帥啊、主將啊,讓月嬌姐姐奏請大頭領給你賜婚,把憐星姐姐娶過來……」
「大帥不好了,兩路南軍從我兩翼殺來,直撲我中軍……」
這時,炮營都尉匆匆走來。
其實這原本只是照顧病人時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可是放在此時此刻,尤其是沈憐星剛剛聽說了那番話后,再看見這一幕,她實在是有些受不了。沈憐星眼睛里有了眼淚,她頓時覺得很委屈,但卻沒勇氣走進去,她只是轉身跑開去。
向雲大旗應聲而倒!
沈憐星聽罷,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終是忍不住沿著如玉臉頰滑落。她的手哆嗦著拿出玉簪,正準備戴在頭上。
「謝謝!」張君祥頭也不抬回道。
「大帥,南軍趁我移營混亂之際偷襲我軍!」
唐孝誠擁著女子,語氣堅定,道:「你放心,我會活著回來的!」
「金陵生死存亡皆在今日一戰,大家務必勇猛殺敵!誓破向雲大營!」
張君祥一臉嚴肅道:「我二姐是我大哥的,剛才的話你以後別再胡說了!」
沈憐星輕點頭。
唐孝誠坐在岸邊喘著粗氣,稍做調整和恢復,轉身去看佟月嬌。只見她臉色蒼白,胸前的衣服全被鮮血浸透。
佟月嬌側目過來,冷笑一聲,道:「誰有怨言?有怨言我一個人擔著,怪不到李軍帥的頭上。」
張君祥在下面聽得精神振奮,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沈憐星則擔憂地看著唐孝誠。
迎面走來的女子既熟悉又陌生,一襲淡黃色碎花的百葉裙裹著盈盈細腰,款款走動的時候彷彿隨風拂擺的楊柳,女子眉目間風情萬種,又兼有一種英姿颯爽的氣勢。
佟月嬌有些不耐煩道:「我查過了,連張君祥都親口承認向雲是唐孝誠殺的,當事人都說了,你還有什麼意見?」
官軍聽令立即組織反撲,雙方在大營前展開混戰。
唐孝誠看去,嘆口氣,一轉身,他再次愣住。
張君祥則轉頭看著大哥,一臉毅然。
一時間氛圍有些凝固,唐孝誠亦是千言萬語想要對身前的女子訴說,但又擔心一個不小心會惹得心愛的女子生氣,故乾脆回身繼續收拾東西。
陳婉兒翹起了小嘴,道:「哼,你不說我也知道!」
唐孝誠亦有同感,感觸道:「當初打江山時,大家是兄弟;現在坐穩江山了,他是佟王!有了君臣名分,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所以不是你哥哥變了,是大家的身份地位變了!」
陳婉兒大喊一聲:「殺——」
李殿臣道:「不對吧,我怎麼聽說向雲的人頭是張君祥砍下來的?」
張君祥不明就裡。
李殿臣側目看著她,心裏憋著氣,終是忍不住冷冷地問:「總帥是在擔心誰啊?」
唐孝誠見她情緒不對,知道她可能為佟月嬌的事誤會了。
張君祥疼得大吼一聲,回身一刀將官軍砍到,兄弟兩個互相攙扶著,全成了血人。
他何嘗不想把憐星姐姐娶回家,他又何嘗不想跟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永遠不分開,可是這一切又怎麼可能呢?
「孝誠,好些了吧?」
張君祥到底是草莽出身,打仗不要命,不顧身負重傷,奪軍旗斬旗牌官。
擔架上的男子已然昏迷不醒,聽不見她的聲音,沈憐星禁不住撲在擔架上大哭起來。
兄弟二人背靠背在一起,被官軍圍在垓心,張君祥死死護住大哥!
唐孝誠看看佟月嬌,站起來。
李殿臣目送這一行人進了大營,慢慢轉過身,臉色極其難看。
「好了,快送去吧!回來我教你寫字!」
張君祥吼道:「你放屁!」語畢撲上來就是一拳,將潘貴升打翻在地,然後騎到他身上一頓拳打腳踢。
「二姐!」沈憐星步伐飛快,已經走出大帳去。
佟月嬌冷冷地看著李殿臣,突然一笑。
張君祥、鄧文光引著人扮成官軍模樣,混到了營門口。
「君祥,我很擔心大哥,那我不幫你分糧了,我去看看大哥!」
黃玉英見總帥衣不蔽體,趕快脫下披風披在佟月嬌身上。
官軍指揮官落馬,官軍大亂,向後節節潰敗,黃玉英飛馬過來。
她聲音低低地道:「我……他不是沒事了嗎?」
唐孝誠目光微微一閃,道:「不說他們了!金陵怎麼樣?」
「不叫你去拚命非要去,你一定要我擔心死、要我提心弔膽你才開心是嗎?你為什麼這麼對我,你好狠……」沈憐星說著哭起來。
沈憐星剛要走,只見潘貴升引著幾個士兵過來,邊走邊說話。
這時,沈憐星輕輕走進大帳。
歡快的人群根本不理她,大家都陶醉在喜悅中。
沈憐星抬頭,盯著三弟,突然問道:「大哥……他說過心裏有我嗎?」
唐孝誠畢竟受了傷,和向雲戰在一起十分吃力,張君祥隨後殺來,與大哥合戰向雲。
總帥?!總帥怎麼來了?
佟月嬌迎著男子有些呆愣的眼神,略害羞地走近來,垂下長睫,輕輕地問:「我穿女裝不好看嗎?」
佟月嬌叱喝道:「那麼多人都親眼看見是唐孝誠砍下來的,你怎麼說是張君祥所為?」
唐孝誠擺了擺手,道:「君祥,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陳婉兒一時看呆住,怔了半晌,才迎步上前,深恐打擾了這份意境,道:「憐星姐姐,你的戰袍縫好了嗎?縫好了給我,我一塊兒送過去!」
眾人齊聲抱拳。
「唐孝誠呢?張君祥呢?」
「沒事,大哥沒事!」
「前營怎麼回事?」向雲怒問。
張君祥哼哼道:「除了李殿臣還有誰?大哥,我看他就是嫉妒你!」
陳婉兒嚇一跳:「怎麼啦?」
佟月嬌心神一震,從沒有一刻這麼害怕過,待穩住心神,趕緊催馬衝到近前,殺退幾個官軍。
「在!」
「我是女人我看得出來。而且我覺得,憐星姐姐也喜歡你啊?」
沈憐星輕聲道:「大哥……運糧是大事,要交接糧草清點賬目,我擔心君祥什麼都不懂,萬一出了紕漏,可是殺頭大罪啊!」
李殿臣一臉嚴肅,道:「這是參唐孝誠的摺子,你馬上派人連夜送入佟王府!」
唐孝誠又點兵:「陳婉兒、黃玉英!」
郊外山坡上,陳婉兒和黃玉英騎在馬上,引軍埋伏,黃玉英用單眼望遠鏡張望,突然道:「向雲的大營起狼煙了……」
林永成無奈地繼續道:「但唐孝誠行為不端、品德有虧,居功自傲,竟敢妄圖染指南越之花,本應問斬,但念其初犯、又立大功,予以從輕發落,免去軍師頭銜,降為兵長,欽此!」
突然,張君祥一腳踹翻向雲,以身壓在向雲身上。向雲也玩了命,和張君祥死死絞在一起,唐孝誠隨後撲上,兄弟兩個死死壓住地上不斷和-圖-書扭動的敵軍首領。唐孝誠手起刀落,向雲人頭落地!
「這是給君祥的,你給他送去吧!」
陳婉兒想了想,又道:「君祥,我說句心裡話吧,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憐星姐姐!絕對不是那種弟弟對姐姐的喜歡,而是男人對女人那種喜歡!」
唐孝誠包好傷口,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
佟月嬌一下臉紅了,她不好意思地輕輕點點頭。
守營士兵警惕出聲詢問:「你們哪部分的?」
唐孝誠一行人回到大營門口,只見李殿臣全身披掛,與潘貴升正帶一隊人馬準備出營。看見他們回來,李殿臣立即裝模作樣地衝到佟月嬌馬前。
他暴怒道:「潘貴升,你嚼什麼爛舌頭?我大哥正人君子,你再敢說他一句是非,我要你好看。」
唐孝誠臉色嚴肅,道:「我是不想你以後傷得更深!」
佟月嬌在一旁大驚,手中短刀飛出,正中向雲肩膀,向雲翻身落馬。
唐孝誠道:「在床上待了幾天了,有些悶,剛想活動下筋骨……」
佟月嬌也笑著道:「你放心,我親自奏請佟王,為唐公子請功!」
唐孝誠看了一眼女子,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總帥!」
南越軍見援軍到了,士氣大振!
李殿臣怒道:「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林永成!」
「去你媽的——」張君祥大吼一聲,用盡全身之力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六七名官軍全掀翻在地,撲向唐孝誠,但為時已晚,眼見官軍副將的刀要落在唐孝誠頭上。
唐孝誠聞言更加尷尬起來,他知道,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面前這個女人,因為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
「向雲帥旗倒了……三軍聽令!」
沈憐星此時已經無暇去責怪誰了,她慌亂地扶起張君祥,大喊道:「大夫呢……大夫啊……快找大夫啊……」
潘貴升回頭冷笑道:「張君祥,你大哥正人君子?我呸,他這種富家大少爺,勾引女人是家常便飯。」說完他特意看沈憐星一眼,又道:「這回倒好,玩到咱們大營裡邊來了,一出手還就是我們南越軍之花!哎呀,厲害啊,厲害得很吶……」
唐孝誠看著她,心裏難受,很想安慰她兩句,但他知道,現在不能給她任何幻想,否則她還會糾纏不清的。
沈憐星守在床前,她慢慢拉起唐孝誠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淚流下。
唐孝誠點了點頭。
唐孝誠趕緊閃躲至一邊,道:「君祥,你如今是將軍了,不要這樣……」
陳婉兒捧著幾件戰袍走進帳內,看到的就是一幅驚艷的畫面:迎著暈黃的光霞,女子美麗的臉龐泛著粉暈的光澤,纖細白|嫩的五指輕捻一根綉針熟練地穿梭如飛。沈憐星手裡此刻在縫製即將上戰場要穿的戰袍,鐵灰色的戰袍顏色更是襯托出女子靈巧秀美的動作,就連微微抿著的嘴角都好似一朵即將要盛開的骨蕊,嬌貴而不艷麗。
「我與佟總帥夜探向雲布防江南的大營被發現,算是打草驚蛇,向雲發現我軍探營,又沒抓到人,一定猜到我們熟悉了他的軍力部署,這幾天向雲必定重新調動軍隊重新布防!但這正給了我們可乘之機,我們趁他移營換防、各軍協調混亂之機,突襲敵軍大營,一戰可破向雲!」
一哨騎飛馬奔中軍,向雲帶手下匆忙奔出。
「哼,小兵卒指揮戰鬥,亘古未有之奇談……可笑!」
兩軍混戰在一起……
佟月嬌只好先出聲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李殿臣聽后眼睛一亮。
沈憐星在一旁看看唐孝誠,有話似乎難於啟齒。
南越軍歡呼起來!
唐孝誠一臉不可置信地問:「憐星?」語畢就要起身過去,卻趔趄了下。
佟月嬌見男人如此,問道:「又有心事了?」
陳婉兒見狀一把接過來:「哎呀,這個張君祥好有福氣啊……」
李殿臣想了想,點點頭,終是下定決心,道:「好,去吧!」
「出兵!」
「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沈憐星道。
唐孝誠急道:「憐星,你聽我說……」
沈憐星嘆息了一聲,道:「看出來是一回事,說出來是另外一回事!」
唐孝誠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不和士兵糾纏,直奔向雲撲來。
「啊,你讓他一個人去了?」張君祥甩開林永成,直撲中軍去援助唐孝誠。
李殿臣的表情慢慢陰冷下來。
唐孝誠想想之前的情景,也是心有餘悸,嘆了一聲道:「唉,想想真是兇險啊,九死一生!」
營帳內,張君祥大口喝了幾口水,氣憤不已,兀自說道:「大哥,你不知道他們話說得有多難聽,氣死我了……」
帳內,唐孝誠試著慢慢活動筋骨。
唐孝誠呵呵一笑,道:「好!早去早回!」
張君祥正要扶起唐孝誠,不料一名官軍撲來,對著他後背就是一刀。
潘貴升笑得得意,道:「老胡啊,說的什麼話?這才對勁兒吶……說一千道一萬,咱們總帥到底是個女人,還是漂亮女人!嘿嘿,孤男寡女乾柴烈火,便宜唐孝誠那小子啦……」
「我堂堂大將在這裏低三下四,一個小小的兵卒竟然指揮部署起戰鬥來了?佟月嬌,你也太偏袒唐孝誠了吧?」李殿臣終於忍不住氣憤出聲。
「佟王聖諭——破向雲大營,張君祥斬其主將、喪敵之膽,記首功,升為右路軍副將;唐孝誠夜探敵營、出謀劃策也功不可沒……」
此時,佟月嬌指揮刀一揮。
「大哥……大哥……」
唐孝誠則繼續撲向向雲,向雲大驚,身後兩名副將急了,各自持刀直撲唐孝誠而來。
唐孝誠看看二妹,深情地道:「憐星,讓你擔心了!」
「主將陣亡,官軍已退,我們快回兵去攻向雲大營,幫文光他們!」
四下里官軍越殺越多,林永成和鄧文光隨後殺來,唐孝誠和張君祥正好衝出來,四人合在一起。
「對不起!」男子薄唇輕啟,吐出這三個字。
南越軍一齊為二人歡呼!
唐孝誠心裏一驚,立即打斷她。
「你與我各引一軍,埋伏在向雲大營兩翼,待張君祥二人突襲火器營成功,敵軍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時,提兵殺入,激怒向雲,逼他燃起狼煙向駐防江北的敵軍求援!」
張君祥抓起向雲人頭,站起來跳上一輛糧車大叫,他喊得聲嘶力竭:「向雲死了……向雲死了!」
唐孝誠乖乖地任憑女子在身上比畫著,很快把衣服穿在身上,他相信憐星的眼光,不用看也知道很合身。
沈憐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聞聽佟月嬌的話,她心裏更不是滋味。
婉兒看見她,飛身下馬跑過來,無比興奮。
林永成道:「大哥!」
張君祥趕緊擺手,道:「不用不用,二姐,大哥有傷,你照顧他吧,我還就不信了,能出什麼事?」
「哈哈……小潘子,還是你小子鬼心眼多!哈哈……」語畢,臉上露出狠辣得意的神色。
佟月嬌沉聲問道:「李軍帥,你可有異議?」
佟月嬌手持望遠鏡觀察情況,俏臉上微微露出急迫之色。
佟月嬌一臉痴迷,道:「我知道!可我無法控制自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就穿上這身衣服來見你!我最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己在幹什麼……」
鄧文光笑著迎上前,道:「兄弟辛苦啊……」
潘貴升亦一臉認真回道:「軍帥放心,我親眼看見的,而且我已經在營里放出風聲去了,現在大營里都在謠傳唐孝誠和佟總帥的事。眾口鑠金、三人市虎啊!」
張君祥也扶大哥來到自己馬前。
中軍大帳,眾將齊聚,眾人嚴守以待。
潘貴升又喊又叫,十分狼狽:「張君祥,你敢打我,老子跟你拼了……」
唐孝誠雙手伸出欲推開女子的身體,可懷裡的身子顫抖得那麼厲害,連帶著女子苦苦哀求的聲音在耳邊環繞,終究他還是不忍心,雙手緩緩放在了身側。
眾士兵立即抖擻精神。
李殿臣猶在狡辯:「我只覺得這麼大的功勞不該都歸一個人,其他兄弟也都衝鋒陷陣、出生入死了,這樣對別人不公平!」
向雲怒吼:「敵兵勢大,快點狼煙,向胡大帥的北岸大營求援!」
向雲眼見唐孝誠越殺越近,慌了手腳。
佟月嬌應道:「是!」,李殿臣沒作聲。
正說著,突然外面有人喊起來。
佟月嬌道了聲謝,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回大營!」語畢被陳婉兒扶上了馬。
唐孝誠在佟月嬌的肚子上使勁按了兩下,她吐出幾口水來,慢慢清醒了過來。
「他雖然沒說,可誰都看得出來啊!」
張君祥似有些緊張,訥訥道:「還能怎麼了……就……就說你倆……那事唄!」
沈憐星沒吭聲,只低低說了一句:「明天……自己多小心!」
向雲心驚之下,下意識吼道:「你這個不要命的瘋子!」
「我們……還活著……?」
唐孝誠想了想,看看憐星,道:「我這邊不礙事,你陪君祥去吧!」
唐孝誠聽到這裏,突然有些感同身受,禁不住點頭道:「你這種感受,我倒能體會!」
唐孝誠接言道:「草木皆兵?」
樹林中,一雙銳利的鷹眼微微眯起來,看了一會,嘴角邊終是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
潘貴升拉了李殿臣一下,示意這麼多人看著呢,不能不給總帥面子。
唐孝誠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