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佟王府倒,佟月嬌死
唐孝誠笑了:「當然!」語畢一揮手,有人端了六大碗酒來到行刑台下。
徐銘義看得真切,他悄悄隱在大隊人馬中,舉起手裡的弩箭瞄準了佟月嬌。
壽州城門下,城門關著。
唐孝誠聲嘶力竭喊了一聲:「憐星——」
「那你怎麼逃出來的?」
「還有一拜,快!」
「打揚州需要從長計議,不能著急!你先派人進揚州城打探虛實,然後我們再想辦法!」
王成鎮一臉驚駭地看著,也不知道怎麼反應好。
唐孝誠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的身旁,唐振邦一臉敬佩地看著自己的叔叔,突然一把掀去雨衣,也跑到雨中去和士兵一起訓練。
二人再次緊緊擁抱。
沈憐星怒道:「住口!」
張君祥身處炮火中,全無懼色,待憐星下樓,他沒了顧忌,突然拔劍在手,吼道:「兄弟們,我們和山字軍那幫畜生拼了!」
唐振邦高呼:「投降免死……頑抗者格殺勿論!」
沈憐星冷冷看向身後的唐孝誠,道:「讓他們開門!」
「胡越坤沒有提審我,是他覺得不可能對我招降了!既然如此,留著我也就沒有意義了!」
陳婉兒走上行刑台,拉住林永成的手,堅定道:「我們要一起死!」
唐孝誠平靜地看了一眼他們,道:「我送我兄弟上路!有什麼不可以嗎?」
「別回來!」沈憐星急得直喊道。
這時,兩個丫鬟牽著一個身穿龍袍的小男孩走出來。
唐孝誠眼睛幾乎瞪出血來,垂著的雙手卻仿若千斤重,怎麼都舉不起來。
壽州苗玉林住處書房。
「永成,好好休息,明日……我親自送你上路!」
「今生今世!我要做你林永成的娘子!」
唐孝誠把心一橫,斬標甩出。
沈憐星表情落寞下來,慢慢坐到火堆前。
唐孝誠一臉狐疑,催促道:「上面出了什麼事?拿來我看看。」他一聲大喝,唐振邦一個哆嗦,望遠鏡遞了出去。
一聲炸雷響過,大雨傾盆而下……
唐孝誠繞過桌子,來到監斬台前,看著台上深情互望的兩個人。
四城門外,徐銘義、關霆率領的官軍聽說了城樓下的事,雖是不解山字軍怎麼會一下變得勇猛如虎,但這是個好機會,三軍聯手,才能最終奪得勝利的目標他們不是不懂,於是也發了狠地指揮眾人殺敵。
唐振邦和王成鎮引著山字軍瘋了一般殺進金陵。
唐孝誠看著撕成碎片的傘,傘上還有憐星手上的血跡,他慢慢蹲下來,撿起破傘。
唐孝誠抬起頭,掃視了全場一眼,突然大聲喊道:「你們想打勝仗、想建功立業的話,那就給我咬牙挺住,今天你們挺住了,來日你們就是沙場上的王者!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一點僥倖!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們必須破釜沉舟,孤注一擲!你們想當最後的勝利者,還是想當一個懦弱的失敗者?」
沈憐星點點頭,雙目含淚,輕聲道:「對……我是你張君祥的女人了!」
一條布帶拴在車兩邊把手上,沈憐星背著布帶,拖著車緩緩行進在大雨中。憑著弱女子的力氣根本拖不動兩具屍體,但她依舊咬著牙,使勁拖著板車向城外走去。
林永成身戴手銬腳鐐,被押到法場,他站到行刑台上,微笑望著監斬台上的唐孝誠。
林永成又緩緩道:「那些兄弟,全都為我們的大業而犧牲,有的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但這些人即使付出生命也無怨無悔,面對這些死去的英靈,我們活著的人,不該繼承遺志嗎?而今天,我們的大業即將成就,有的兄弟卻生出了異心,這太叫人痛心了。」
沈憐星很詫異地看著她。
徐銘義也收起笑容:「我也去了!」
唐孝誠心弦一動,他的目光中不自覺湧出了淚,跳下馬來,亦伸出顫抖的雙手一把拉起地上柔弱嬌小的女子,疼惜地摟入懷中。
「果然是美人……軍爺我也先要了你吧!」小頭目說著就要解憐星衣服,沈憐星拚死掙扎,卻被幾個士兵緊緊按住。
沈憐星的目光充滿憎恨和絕望,突然一揮胳膊打掉雨傘,繼續拖起車走去。
「不要——」
突然,他使勁搬開身體附近的瓦礫、磚塊兒……最終刨出幾個兄弟的屍體!
十門山炮、十門投石車被推了出來,一字排開擺在佟月嬌面前。
眾將聽命:「是!」
沈憐星哭夠了,突然轉頭瞪向他,顫抖著手指道:「你……你可真狠吶……」
等眾將各自領命出去了,沈憐星跟著張君祥要走,佟月嬌突然喊她。
徐銘義慢慢低下頭,他的心也被觸動,關霆卻冷冷抬頭看看太陽。
唐孝誠緩緩道:「對面聽著……」
唐孝誠黯然道:「其實……我和那幫人沒什麼區別。」
金陵佟王府門前。
在場百姓都被感動,紛紛落下淚來。
伏濟心裏雖然有氣,但為了女兒也只好忍下,不冷不熱地和來賀的嘉賓們周旋著。
劉承恩報告道:「軍門大人,是唐孝誠炮轟佟王府!」
「她是我救命恩人,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
徐銘義拱手道:「恩師,我知道恩師是謙謙君子!不想和自己的老師爭功!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去協助打金陵,得罪詹大帥;我們不去打金陵,得罪的可是朝廷,是皇上和滿朝權貴!利弊權衡,還是打得好!」
唐孝誠伸手:「千里眼拿來!」
胡越坤詫異道:「師相如此看重他?」
唐孝誠和伏蓉再次給伏濟叩首行禮。伏濟心裏氣憤,但為了女兒,只好忍下,他勉強露出笑容,伸手示意他們快起來!
張君祥驚訝地看著她,沈憐星眼中含淚,給了他一個鼓勵與肯定的眼神。
佟月嬌不顧手臂尚在流血,她飛身撲上,一腳將徐銘義踹翻在地,徐銘義就勢滾開,躲過佟月嬌砍向自己的一刀,銘軍一擁而上保住徐銘義。
林永成痛苦地大喊起來:「婉兒,你來幹什麼?」
王成鎮嘆了一口氣,只能拔刀在手,護衛著唐孝誠。
唐孝誠站在原地,眼淚不住地流下。
法場上,唐孝誠癱坐在監斬台上,慢慢摘下自己的官帽,滿臉沉痛,久久無言。
最後,山字軍人多勢眾,殺上城樓,慢慢佔了上風……
唐孝誠聲嘶力竭地喊道:「破城……破城……一個不留……一個不留……我要血洗金陵。」
小天嚇得轉頭跑去,後面霆軍追上來。
唐孝誠親統山字軍再次撲向南門。
四城門上,張君祥、鄧文光、黃玉英指揮部隊拚死抵抗,重創攻城敵軍。
唐孝誠緩步來到軍前。
唐孝誠看著,眼神里滿是落寞、哀愁。
唐孝誠撩袍單腿跪地,伏蓉由月兒攙扶著跪下,一叩首。
林永成笑了:「多謝!」
唐振邦急了,道:「六叔啊,蓋世奇功近在咫尺了,你猶豫什麼啊?」
唐振邦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唐孝誠轉身走回監斬台,他最後看了一眼昔日的兄弟,林永成豪邁地衝著他笑。
沈憐星點點頭,她嘴上雖硬,心裏卻無論如何放不下唐孝誠。
沈憐星慢慢站了起來,道:「那我也不走了!」
沈憐星一步三回頭,饒是放心不下。
秦淮河邊,一娉婷女子佇立良久,她的腳下是滾滾的河水,臉上亦是淚如雨下,神情凄楚。
徐銘義手一抖,他的弩箭射偏,擊中佟月嬌的肩膀。
佟月嬌:「剛才在大會上,我故意讓文光和玉英散布鼓舞人心的消息,其實……金陵城守軍不足三萬、糧草也快盡了!我擔心人心浮動,才出此下策!」
「月嬌……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沒有你……就沒有我唐孝誠的今天!本來我想找機會報答你,可是月嬌,你對我的恩情,我今生無法回報,來世我一定還!」
「喜事?」
張君祥一臉堅決道:「我發了誓,必須為永成和婉兒報仇!」
唐孝誠心裏明白,安慰道:「婉兒已經衝出重圍!」
唐孝誠苦澀地道:「我沒忘,可是我不想你死,終寡懸殊,勝負已分,沒必要為一個註定失敗的戰爭搭上寶貴的生命!我並不是想勸你投降,因為我知道那是侮辱你。作為曾經的朋友,只想勸你一句,放棄吧,月嬌,你儘力啦……」
「回答我,大聲點!」
沈憐星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把小天摟在懷裡,眼淚流下。
唐孝誠內心是崩潰的。
城樓上,張君祥四處不見了司儀,一眼看去,司儀竟陣亡了。
百姓紛紛讓開一條路,讓此女子走過去。
探馬問:「您沒事吧?」
「你們安心上路,我m.hetubook.com.com遲早會來找你們!等我殺了仇人,為你們報了仇,我就去黃泉路上和你們團聚!」
「孝誠,救我!」
四城門上,張君祥、鄧文光、黃玉英指揮部隊拚死抵抗,城樓上下展開慘烈的白刃戰……
徐銘義無言了,尷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君祥激動地看著懷裡的女子道:「禮成了……你是我的女人了!」
城樓上,司儀宣布:「一拜天地……」
唐振邦急道:「六叔……霆軍來啦、霆軍來啦……快下令啊!」
唐孝誠一把將他掀翻在地,揪起他用刀架在他脖子上。
「是!」
佟月嬌道:「他是我哥哥佟天慶唯一的兒子佟呈天!」
唐振邦哆嗦著道:「六……六叔……」
「林軍帥安心上路。」
唐孝誠追上前,舉起破傘繼續為她擋雨,沈憐星已經沒有力氣理他了,再也不理會身邊的男子。
郊外,沈憐星瘋了一般往前跑,跌倒了又再爬起來,爬起來再跌倒……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阻止婉兒去涉險,一定要阻止!
唐孝誠心頭一揪,咬咬牙道:「永成……兄弟,安心上路!」
唐振邦手一揮,放下三聲大炮,響徹雲霄!
沈憐星不解道:「為什麼又是我?」
林永成眼淚流下,把婉兒一把摟在懷裡。
張君祥點了點頭:「對,打算,你怎麼想的?」
徐銘義大喊:「兵分兩路,一路去奪取金陵九門,一路隨我直取佟王府,快!」
一句話刺|激了唐孝誠,他把心一橫。
「你勸我放棄?你覺得我可以放棄嗎?也許換做其他人,都可以……唯獨我不行!因為我是南越三軍總帥……孝誠,放馬攻過來吧,我不會怪你!死在你手裡,我不會覺得屈辱!」
「兩江大帥胡越坤賀禮到……冠軍大將軍、江蘇道兵馬總兵官徐銘義賀禮到……懷化大將軍、江西道兵馬總兵官關霆賀禮到……」
「開門!」
沈憐星道:「打揚州——你需要我!」
唐孝誠點頭道:「放心!」
大雨傾盆,沈憐星全身被淋透,臉上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她卻渾然不在意,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把婉兒和永成送回家,好好安葬。
「所有投石一顆不留,給我轟平那座城樓,開炮!」
二人對唐孝誠叩首,唐孝誠咬住牙,不讓自己眼淚流下。
「我去你媽的關軍門!」王成鎮紅了眼睛吼了一聲,手起刀落,小頭目撲倒在地。
陳婉兒一臉平靜,道:「我沒有瘋!我是南越軍東路軍右營指揮使陳婉兒,林永成是我丈夫!」
林永成大驚,唐孝誠手一抖,斬標掉回簽筒里!
壽州街道,天降大雨。
王成鎮早就氣得站不住了,他帶領部下殺上前,將幾個霆軍亂刀砍翻,小頭目嚇得跪在地上。
小天喊道:「姐姐……」
唐孝誠咬著嘴唇,幾乎咬出血來,他無法下達開炮的命令。
張君祥手裡捧著一碗熱湯,痴痴地看著近在身旁的女子,心裏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不知從何說起。他永遠忘不了近日瘋狂地尋找二姐的下落,幾乎以為這輩子都要無緣相見的時候,卻沒料到今日會在官道突然看到二姐的情景。他永遠忘不了當時二姐臉上的哀痛,是那麼可憐,那麼……絕望!
混亂中,張君祥甩去禮服正要抽刀迎敵,沈憐星一把拉住他。
苗玉林囁嚅道:「沒……沒有!」
官兵個個如狼似虎,指揮兵馬瘋狂進攻,數門大炮猛轟金陵……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嘍!」
胡越坤點點道:「孝誠分析得有理,你接著說!」
沈憐星用儘力氣,身子一歪,車險些翻倒,撲倒在地。
張君祥和沈憐星正要跪拜,突然一枚巨石打在了城樓上。
唐振邦也急了,大吼:「她是南軍元帥!而且你幫過她一次了!六叔,你被女人傷得還不夠嗎?你要是再猶豫不決,銘軍、霆軍到了……她們一樣是死!」
三個霆軍士兵上前按住沈憐星。
「你不是我大哥,你是魔鬼!唐孝誠,你是魔鬼!」
唐孝誠愣了,他沉默一會,大手一揮,三軍止步。
原來他一切都知道了!思及此,苗玉林一下慌了,這原本不在他的計劃之中啊。
城樓上張君祥與沈憐星身穿新婚禮服,雙雙站在那裡,只等主婚人宣布婚禮開始。
「婉兒……你不要死……不要……孝誠,你不要殺他們,不要啊……求你了……」
胡越坤早已胸有成竹,道:「師相,我有個四面圍城之計!就是銘軍、霆軍、山字軍各圍一面,我與老師中軍圍困一面。每日輪番攻打,不可有間歇!叫叛賊顧前顧不了后,顧左顧不了右,沒有片刻喘息機會。如此車輪戰法,金陵不久可破!」
佟月嬌和很多將領聚集在府里,布置作戰任務。
「來人……來人。」
張君祥把火把扔在屍體上,望著熊熊燃燒的屍體,他跪倒在地:「唐孝誠,我與你不共戴天,有始無終、不思親情者——人我共誅!」
詹國恩年近六十,卻很精神。他身穿一品朝服,笑呵呵地迎了出來。
沈憐星快沒力氣了,全身顫抖起來,有些要虛脫的樣子。
張君祥來到二姐身邊,遞上煮好的熱湯,沈憐星捧在手裡,望著火堆,久久無言。
唐孝誠沒說話,目光直直射過來,剛硬如雕刻一般的俊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沿著脖頸一直流下。
唐孝誠把唐振邦一把推開,又抓起王成鎮。
「怎麼回事?」唐孝誠來到唐振邦身邊。
唐孝誠跳起來,回到火炮邊,手慢慢舉了起來。
唐振邦疑惑道:「他娘的,南軍好像要辦喜事?」
唐孝誠親統中軍殺進金陵,他指揮刀一舉,大喊道:「不要戀戰,跟我直取佟王府,殺!」
二人幹了第二碗酒,唐孝誠又遞上第三碗酒。
鄧文光聲嘶力竭的一聲喊:「禮成!」
林永成搖頭道:「你真的是不可救藥了!」他眼中寒光一閃,突然拔刀在手。可就在這一剎那,苗玉林手裡的袖珍短弩已經對準了他的額頭。
沈憐星衝進法場,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慘痛的畫面:兩具相擁得緊緊的屍體……
「學生接到老師的調令,一刻不敢延誤!我已令關霆部直撲九江、徐銘義部自東而來,兩路包抄金陵!然後親率中軍前來和老師會合,聽從師相調遣!」
唐孝誠抓起紅綵帶,由月兒和丫鬟們引著進入了後堂,前廳立即又熱鬧起來。賓客們開始推杯換盞。
唐振邦在望遠鏡里看得真切,十分懊惱,他的山字軍如潮水般敗退回來。
廬州道觀察使衙門後堂張燈結綵、鼓樂喧天,淮南道各級文武官員聞聽觀察使千金大婚,新郎還是廬州防禦使唐孝誠,於是紛紛前來慶賀。
金陵城四門,城樓。
林永成厲聲道:「你敢?」
揚州衙門正堂。
三人意味深長地互相看看。
車把上的倒刺刺破她的手掌,鮮血一直流下來,她的身後,雨水瀰漫的街道上,一片猩紅蓋住了青色的地板石。
唐孝誠終是忍不住苦澀地道:「你一個人拉不動的,讓我幫你……」
唐孝誠突然道:「來人啊,她是個瘋子……快把這個瘋子拖走!」
張君祥把幾個兄弟的屍體都刨出來,並排放好,慢慢舉起火把,站在兄弟們的屍體前。
「大李、二毛……好兄弟……你們醒醒啊……醒醒啊。」男人悲慟地伏在兄弟們的屍體上痛哭起來。
「你我又在牢中相會了!只不過上次是你來探我,這次是我來探你!」唐孝誠道。
唐孝誠嘴唇抖了抖:「什麼?」
沈憐星裹著張君祥的披風坐在火堆旁,神情有些木然。
沈憐星驚醒過來,回頭尋找,嘴裏喃喃道:「小天,小天在哪裡?」
「你……不是他的對手!」沈憐星又加了一句。
唐孝誠幾乎瘋狂,大吼:「都愣著幹什麼?給我攻城……殺、殺、殺啊。」
「副軍帥……副軍帥?」
林永成坐下來,道:「一來看看你,二來敘敘舊……」
大雨滂沱而下,校軍場上每個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包括唐孝誠自己。兵勇們個個訓練都很刻苦,但也有撐不住的,有的昏倒在地。
佟月嬌環視了一圈眾人,嚴肅道:「詹老賊圍攻金陵兩個月了!全仗諸位將軍拚死守衛,金陵暫時沒有破城的危險!現在,外面的詹老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就是怕他的援軍到來!文光,我們城裡一共還有多少人馬?」
胡越坤www•hetubook•com.com自信滿滿道:「師相放心!天下還沒學生我駕馭不了的人呢!」
「這個不難!可以稱病不去,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而且,到時候,詹大帥和南越軍打得兩敗俱傷,我軍再攻金陵,豈不唾手可得?」
「為什麼要背叛佟王?背叛自己的兄弟?」林永成的目光好似能穿透人,語氣滲人。
廬州衙門後院客廳。
「禮成!林永成、陳婉兒……我宣布你們結為夫妻!」
沈憐星沒說話,張君祥嘆口氣,起身走到一邊,仰望星空。
「夫妻對拜!」
沈憐星此刻內心亦是複雜的,一方面她愛著唐孝誠,可一方面她對那個男人已經失望透頂,君祥對自己又是豁出了命一般地保護,她不能辜負三弟的心意,而且,她嫁給了三弟,那麼他就會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不會願意輕易犧牲掉,這才是她這次嫁給三弟的主要原因。
「為什麼要這麼做?」林永成突然厲聲地問道。
這時,小天也驚醒一般從人群后鑽過來,撲到憐星懷裡大哭起來。
沈憐星的腳步突然停了一下,卻還是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去!
瞬時,三軍齊呼,聲勢震天:「勝利者,我們要做勝利者!」
所有人向城下望去,沈憐星被張君祥護著,她一眼看到城樓下,唐孝誠快要瞪出血的眼睛,和那張扭曲猙獰的面孔……沈憐星呆住了……
佟月嬌走上前,把小孩接過來,指指沈憐星,笑著道:「小天,喊姐姐!」
唐孝誠無奈,只能向城上喊道:「我是唐孝誠,開門!」
唐孝誠對沈憐星的哭聲充耳不聞,依舊獃獃地坐在那裡。
「所以你就當了叛徒?」
山字軍在唐孝誠的帶領下,沖入金陵城!
唐孝誠仰天一聲狂呼,聲震九霄。
硝煙散去,前方是一片狼藉,什麼也沒有了……
沈憐星心裏一陣疼愛,笑著拍拍小天的臉蛋。
「有酒嗎?」
佟月嬌一臉希冀,說:「因為我覺得,能保住小天的,只有你了!憐星,我佟月嬌先謝謝你了!」語畢撩袍跪到憐星面前。
唐孝誠眼淚湧上,道:「你不要逼我!」
張君祥拚命護著憐星躲避開炮火的攻擊,然後逃到安全處。
沈憐星隨著佟月嬌來到她府里的後花園。
「皇天在上、厚土為證,今日我唐孝誠為林永成與陳婉兒二人主婚!在場各位都是見證!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關霆指揮著軍隊一路殺來,此刻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給我殺了這幾個畜生!」唐孝誠咬牙切齒道。
「可我必須守住!你回去照顧小天等我回來,為了你們,我不會死的!」張君祥突然輕輕拿下憐星緊抓著自己的手,攥在手裡。
「小天……」
銘軍殺進東門,佟月嬌率領鄧文光和黃玉英與銘軍展開激戰,佟月嬌沖入敵軍殺得銘軍四散奔逃。
金陵郊外山坡上。
「不……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不可以……你們怎麼可以……不行啊……」
沈憐星看著他,痛苦地問:「你決定了嗎?」
「不要碰我……你們要殺就殺!」
一個小頭目靠近,猥瑣笑道:「看你往哪兒跑!」
沈憐星悲呼出聲:「婉兒……永成……」她不由自主跪下三兩步爬到行刑台下,對著屍體痛哭起來。
「原來世間最大的懲罰並不是生死離別,而是被心愛的人如此憎惡……」許久,唐孝誠慢慢跪在城門洞里,揀起地上玉簪捧在手裡,喃喃自語道。
唐孝誠、關霆、徐銘義三人立於山坡上,各自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金陵城的動靜。
法場上,幾百刀槍指向陳婉兒,弓箭手也隨時待命。
唐孝誠手裡的斬標已經慢慢舉起,林永成和陳婉兒卻根本無視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二人相擁在一起,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
唐振邦和王成鎮才反應過來,立即指揮山字軍瘋狂地衝殺上去。
「我要和永成成親后再死!」
徐銘義趕緊點頭應道:「還是老師設想周全!」
佟月嬌問:「玉英,糧草夠維持多久的?」
「動手吧!」他大聲喊道。
伏蓉轉向唐孝誠,深深施了一禮,唐孝誠卻站在那裡久久未動,全場頓時一陣騷動,伏蓉一愣,她慢慢直起身子,掀起蓋頭看著面前表情冷漠的唐孝誠,心裏一慌。
唐振邦趕緊舉起望遠鏡看去,只見城樓上,兩盞紅燈高高掛起,大紅的喜字冉冉升起,掛到城樓正中央。
唐振邦看著心疼,湊過來道:「六叔,這麼練……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啊,叫他們歇歇吧……」
坐在一邊的廬州刺史見伏濟臉色不好,忙打圓場。
一言出口,全場震撼。
張君祥十分感動,顫聲地道:「二姐!」
胡越坤聞言,讚許地一笑,再看徐、關二將道:「我給你們講個典故!有個獵人,費盡心機只為獵一隻野兔。他布置陷阱、耗費人力物力,圍追堵截!最後終於將野兔趕入陷阱,就在他準備架起火堆,煮兔肉充饑時。突然又來了一個獵人,硬是要分一杯羹!你們說,這是多麼讓人討厭的一件事啊!」
兩日後,一聲炮響,金陵城南門大開,官軍如潮水般殺進來,金陵失守。
徐銘義驚訝唐孝誠和林永成這樣的兄弟情,關霆臉色為之一變。
「血洗金陵城、血洗金陵城……」
全場噤聲。
吉時到了,司儀來到大廳正中。
沈憐星詫異道:「你要去打揚州?」
唐孝誠推開圍在身前的幾個人看去:「怎麼回事?」
佟月嬌眼淚流下:「唐孝誠……我能死在你手裡,我覺得很幸福……開炮吧!」
獄卒恭敬地點點頭,退了出去。
探馬有點害怕了:主將不是精神失常了吧?
關霆回答道:「各自為戰,誰能破城,全憑本事,我覺得很公平!」
「總帥小心!」亂勢中有人大喊了一聲。
林永成奇怪地問:「你很熱嗎?」
劊子手手起刀落,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關霆率先道:「恩師,既然是朝廷的意思,那我們就火速進兵金陵吧。詹大帥久攻不下,我們奉旨出征,這不是我們的錯!朝廷有明旨,先攻入佟王府者——封王!這機會千哉難逢,不能錯過啊!」
唐孝誠亦是眼眶含淚,堅定地回答:「我必放她一條生路!」
沈憐星腳下一急,撲倒在地。
沈憐星驚魂未定地一把拉住他,一臉嚴肅,道:「君祥,我們效忠佟王是沒錯,但性命是自己的,你還是要愛惜,你現在亦不是一個人,我嫁給了你,你更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不要令我擔心……城下的那個人瘋了,你守不住的……」
唐振邦在一旁趕緊勸道:「六叔,不能這麼做啊。」
沈憐星回頭冷冷地看著他,紅唇微啟:「滾!」說完看也不看身邊的男人,繼續拖著車往前走去。
聽到這裏,苗玉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落了下來。
沈憐星怔住了,道:「你何出此言?」
張君祥復又返回城樓,這時,一隊山字軍已經攻上城牆,張君祥大吼一聲跳入人群,將攻上城樓的山字軍殺得大亂,再次護衛住南城門。
陳婉兒來到法場中間,先是沖林永成微微一笑,而後面對監斬台上的唐孝誠,鏗鏘有力道:「唐大將軍,你不要怕,我不是來劫法場的!我只不過想和他死在一起!」
「姐姐!」
揚州郊外樹林。
「因為我是佟家人!我們自老家起兵,幾千人浴血奮戰打下半壁江山容易嗎?多少好兄弟、好姐妹為了共同的大業付出了生命。如今這大好河山就要葬送,我哥哥躲起來逃避責任是他無能……可我必須出來承擔,我們佟家必須有人承擔,不然我們對不起死去的那些兄弟姐妹!」
四城門外,徐銘義、關霆、唐孝誠、唐振邦、王成鎮個個如狼似虎,指揮兵馬瘋狂進攻,數門大炮、投石車猛轟金陵城樓。
苗玉林一臉憤憤不平道:「我們的兄弟,戰死沙場的固然令人敬佩,但那些被佟王猜忌殺掉的呢?佟王多疑,我們多少老營走出來的兄弟,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下,結果卻被佟王殺了,不但殺了他們,還要殺他們全家!這公平嗎?」
徐銘義道:「二位大人,我們不妨打個賭吧!誰先攻入佟王府,另外兩個人可不能眼紅!還要擺酒請客!」
唐孝誠呆住了,侄子的話說得對。他慢慢放開唐振邦,來到隊伍前,看著對面的佟月嬌。
「以後小天就拜託你了,無論發生什麼事,請你念在咱們姐妹一場,為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佟家保住這最後一點香火!」
「好好!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唐防禦的山字軍百戰百勝,老夫早有耳聞。如今唐防禦也來助戰,金陵城指日可破!越坤啊,就破金陵一事,你有何高見啊?」
「斬——」
林永成欣慰地笑了,轉頭看著唐孝誠,道:「大哥,我和婉兒別無所求,請你為我們主婚!」
唐振邦急了:「你不來我來!」他推開炮手,搶過火把就要點火。
城門大開,沈憐星慢慢拔下頭上玉簪,扔在地上。
佟月嬌欣慰地點點頭,拉過侄子。
關霆大驚失色,愣在當場,一臉懊惱地道:「完了……」
張君祥一雙眼睛充滿了血絲,嘴裏怒吼道:「唐孝誠,你怎麼可以辜負我二姐!難道功名利祿對你就真的這麼重要?你以前可以為了素不相識的難民忘卻自己的生死,也可以為了沒有血緣的兄弟傾家蕩產!在我心裏,你是個視功名錢財如糞土的俠義之人,可如今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世道變了還是人心變了啊?」
「殺啊!」
唐孝誠點頭,亦回答:「兄弟!」
沈憐星也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張君祥你聽著,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有我、有小天……不許你丟下我們,聽見了嗎?」
張君祥有些心神不寧,他再次抓起密函看著,問道:「這都是真的嗎?廬州防禦使唐孝誠娶了淮南道觀察使伏濟的女兒?」
這一聲喊叫幾乎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腳步似有千斤重再也邁不開,即使是心愛的女人即將離他而去,他卻什麼辦法都沒有,甚至連追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大哥,婉兒拜託你了……」
寂靜的廢墟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這隻手使勁扒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瓦礫和屍體,掙扎著爬了出來。
山字營齊呼:「林軍帥安心上路!安心上路!」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他怎麼就能那麼輕易背棄誓言娶了別的女人……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最愛的是他……將來說不定總有那麼一天,他還要和我對陣疆場……天,這是造的什麼孽,什麼孽啊……這一切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
佟月嬌看著面前深愛的男子,凄楚而無奈地一笑。
他瘋了一般一把拎過唐振邦:「他們不可以這麼對我……他們不可以……他們怎麼可以?」
張君祥點點頭,轉身走出去。
夜晚,壽州大牢。
司儀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壽州法場。
林永成搖了搖頭,道:「但我總叫過你一聲大哥!你教過我兵法、救過我的命,如今我把你給的都還給你,這也算是因果循環了!」
唐孝誠流著淚,獃獃地問:「憐星……你要折磨死我嗎?」
「這位是?」
唐孝誠喃喃自語一般:「不可以……」
突然一聲呼嘯,舉刀的霆軍應聲而倒。
張君祥和沈憐星對著城外天空叩拜,唐孝誠嘴唇抖動。
「你們半個時辰以後動手,把所有的炮石全部集中起來,對準一個點給我狠狠地打,然後……」
唐孝誠跟著胡越坤走進詹國恩的大營。
關霆一路向佟王府瘋狂衝來……
「大帥,依末將之見,咱們不如耐住性子再等等,等詹大帥真到了強弩之末之時,他自會來信請大帥您出兵幫忙!到時候,朝廷也沒得罪;師徒情誼也保住了,豈不更好?」
唐孝誠滿臉厲色,道:「山字軍全軍三萬人分為四組,一天十二個時辰輪番交替攻擊,誰也不許休息,打不下金陵城你提頭來見!」
佟月嬌看去,見是他,眼睛里露出複雜的表情。
唐孝誠似乎在猶豫、在掙扎。
唐孝誠急道:「你糊塗!南越已經完了,你佟家的天下已經完了!連你的哥哥,他都只會躲起來怨天尤人,憑什麼所有的一切都由你來承擔?你背不起!你何苦為了這些無謂的事賠上性命?」
唐振邦也急得直跺腳,道:「六叔,落到霆軍手裡就完了,留她們清白之身啊!」
唐孝誠不慌不忙地清清嗓子,道:「大帥!詹大帥圍攻金陵,只是小遇挫敗,朝廷肯定是急於平滅叛亂的。問題是詹大帥並沒覺得自己打不下來。我們現在如果貿然出兵,就有搶功的嫌疑。詹大帥心裏肯定是不樂意的,況且詹大帥在朝里的權勢和地位,就算偶有小敗,皇上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到時候萬一我們去了,也攻不下金陵,那我們在朝廷和詹大帥眼裡,就兩面不討好了。」
「歇?沙場上允許你歇息嗎?我今天苦練他們,是為了將來他們不送命!」
張君祥堅定地點頭:「我知道!」轉頭吩咐手下道:「快送她走。」
「千真萬確!是咱們在敵營里卧底的兄弟送出來的情報!」
張君祥與沈憐星轉身對著城內再次叩拜,唐孝誠的眼睛幾乎瞪出血來。
鄧文光轉頭看去,冒著炮火衝過來:「我來喊,夫妻對拜!」
張君祥扶著沈憐星,二人一頭拜倒,隨即一聲炮響,張君祥緊緊把沈憐星摟在了懷裡。
「這個還給你!」說完也不再停留,她繼續拖起木板車,一步步往前走。
「司儀……還差一句……喊啊!」
佟月嬌笑道:「好,這才是我認識的唐孝誠!來吧……想進佟王府,你就從我的屍體上邁過去!」
張君祥趕緊喊道:「司儀……司儀……快喊啊……」
唐振邦指揮投石車,大喊道:「開炮……開炮……瞄準城樓給我狠狠打!」
唐振邦來到他面前,道:「六叔你吩咐!」
唐孝誠懶得看他們兩人得意的嘴臉。
他一抱拳:「二位大人,末將奉命圍南面,還要繞城布防,我去調動兵力了!失陪!」
「投石車、山炮準備!」
「保護總帥!」幾個親兵圍了過來。
佟月嬌被女兵們護著退下來,只見城門口全是銘軍,堵得水泄不通,想再突圍已經不可能了!
張君祥又問道:「二姐,你有什麼打算?」
佟月嬌攙起她,一臉嚴肅道:「憐星,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徐銘義又道:「不是我自負!詹大帥的軍隊已經被南軍殺得落花流水了,他無力再與老師爭功,所以才把到嘴的肥肉當人情送了。而老師礙於師徒情誼,也不能儘力與詹大帥搶功勞,所以主動領中軍與詹大帥合兵,這意思很明顯,他們這一部根本就是牽制敵軍,而主攻方是你我三路!這金陵城也被戰火洗禮了數月,斷瓦殘垣,不堪一擊!我想這破城之功,必是我們三人中的一個了!」
張君祥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二姐說得對。
沈憐星已經衝進壽州城門,突聽三聲炮響,她撕心裂肺一聲大吼。
「我!」
唐振邦見勸說叔叔無用,也只能搖搖頭帶人撤走。不一會,圍觀百姓散去,整個法場上,只剩唐孝誠和兩具溫熱的屍體。
佟月嬌亦是滿臉淚花:「我誓死護國,唐孝誠,你成全我吧!」
胡越坤認真道:「學生就是做到內省首輔,老師也還是老師!」
林永成沒再說話,點點頭,背過身去。
詹國恩不住點頭,道:「好好,越坤到了,金陵何愁不破啊!」目光不經意看見胡身旁站著的唐孝誠,眼睛一亮。
胡越坤最後落槌定音:「好吧!就按孝誠的意思,上書朝廷,就說老夫身體不適,不能出兵!我們以逸待勞,等詹大帥真的攻不下金陵向我們求援之時,再起兵攻打金陵城!」
林永成接過來,笑著道:「謝大哥賜酒!」
「敘舊?」苗玉林此刻心裏有些忐忑,他摸不清林永成葫蘆里在賣什麼葯,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的計劃都不會變。
佟月嬌和身邊的二百女兵,每個人手把手緊緊拉在一起,全無懼色。
唐孝誠慢慢拿起斬標,眼看就要揮出去……
「永成、婉兒,事出倉促,沒有賀禮!就以這三聲追魂炮,作為你們的新婚禮炮吧!鳴炮——」唐孝誠又道。
「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本來我該陪著你們一起死,可老天讓我活下來了!它是叫我給你們報仇……你們放心,只要我張君祥有一口氣在,我一定為你們報仇雪恨!」
唐孝誠也是有些不解,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情辦喜事?
唐振邦興奮地喊道:「轉過街就是佟王府了,沖啊……」
唐孝誠心驚之下,趕緊衝上前想要一把扶起她。
佟月嬌突然高聲道:「唐孝誠,你什麼也不用說了!還記得嗎,你曾經跟我說過,我們疆場再見,你會以死相拼的!你忘https://m•hetubook.com•com了嗎?」
「金陵城裡遍地黃金,誰想發財就跟我來!」
林永成一臉慷慨就義,道:「死,我無所懼!只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
兩人碰杯,林永成一飲而盡。
唐孝誠亦點頭道:「我也沒有異議!」
唐孝誠行禮後退了出去,詹國恩看著他的背影,笑容慢慢冷了下來。
「不要靠近我,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沈憐星冷冷地道。
唐振邦繼續轉動望遠鏡看去,突然他的嘴張得天大。
關霆手指佟月嬌,兩眼發亮,高喊道:「誰抓到佟月嬌我就賞給誰!」
「山東!」
城下,唐孝誠正在布置新一輪的攻擊。
沈憐星冷聲道:「叫你的兵開門!」
「世上還有比這更大的背叛嗎?還有比這更大的懲罰嗎?……你們都說我心狠手辣,可你們的報復方式比起我來……要兇狠一千倍、一萬倍……你們為什麼不殺了我……天吶!」
唐孝誠再端上第二杯酒,林永成接過。
林永成看看婉兒,婉兒一把抓住他的手。
唐孝誠突然跪下,面對前方的佟月嬌一頭拜倒!
林永成喝下第三杯酒,將酒碗摔在地上。
唐孝誠突然起身跳下監斬台,走過來。
林永成聽了卻是豪爽地一笑:「是誰監斬?」
只見敵軍有二人穿著喜服由遠而近,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張君祥與沈憐星二人由人攙著步上城樓,似乎要舉行成親大禮!
沈憐星腳扭傷了,一時跑不動,急地喊道:「小天,快跑!」
詹國恩很受用,眯著眼睛笑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啊!我諸多弟子中,你是最有出息的一個。」
唐振邦舉著望遠鏡一臉緊張地看看唐孝誠。
沈憐星此時再沒有了她的矜持、風度、冷漠、高傲,此時此刻她只是個小女人,她跪在秦淮河畔號啕大哭,發泄著心中的委屈與失落……
金陵街道。
林永成在一名小親兵的帶領下,面無表情地走進來,他仔細環視這個房間,已發現四周都埋伏了人,卻還是不動聲色來到苗玉林近前。
林永成一臉平靜,問:「你是來為我送行的吧?」
「是嗎?我最愛的人戰死在山東,他和你很像!」
「揚州——丟了?」張君祥啞聲問道。
伏濟趕快出去迎接,剛才的尷尬被熱鬧的酒會沖淡了……
關霆聞言大怒,一把按住刀,徐銘義揮手示意他別急。他很有興趣,想看看唐孝誠下一步會怎麼做。
張君祥氣憤地道:「二姐!他背叛了我、更背叛了你,他忘了金蘭之盟和江湖道義,他不配做大哥!你……不要為他這麼難過。」
金陵總帥府大堂。
「你……真的不肯走?」
沈憐星慌了,趕快施禮:「殿下!」
唐孝誠接過來向城樓上望去,這一刻,他完全呆立當場,內心無比震撼。
「沈文案!你可以留一下嗎?我有話和你說!」
佟月嬌眼裡有了眼淚,點點頭:「金陵一破,朝廷必會將我佟氏一門九族誅滅!可憐我大哥就這一點骨血。憐星,我求你一定想辦法保住小天!」
苗玉林躺在病床上,他其實很緊張,額頭上不住地冒冷汗。
佟月嬌點頭道:「好!我們兵精糧足,不怕詹老賊的進攻。各將領務必做好分內工作,不可有絲毫鬆懈,違令者斬!」
關霆自信地看著二人,哈哈笑道:「好啊,我沒意見!唐防禦,你說怎麼樣啊?」
沈憐星黯然道:「如此說來……金陵完了?」
唐孝誠端起一杯酒,遞給昔日的兄弟。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會是這種人?」
十門大炮和投石車一齊開火,猛烈攻擊城樓。
佟月嬌趕緊喊道:「姐妹們,回救佟王府!」女兵保著佟月嬌殺去,銘軍趁勢奪了東門。
陰暗的大牢內,林永成盤腿坐在那裡,神情十分安逸,臉上絲毫沒有懼色。
唐孝誠閉起眼睛,內心痛苦萬分。
「唐孝誠,時辰已到,你還不動手,是不是要徇私啊?」
林永成道:「唐大哥,我們父母都不在了!你就做我們大哥、接受我們一拜吧,謝謝你成全!」
淮南官軍大營校軍場。
「兄弟,喝好!」
突然,一把傘擋住了沈憐星頭頂上的風雨,她一愣,她的身側,唐孝誠也全身濕透,一雙眸子里有悔恨、亦有心痛。
唐孝誠推開王成鎮,再度狂呼,他顫抖著手舉起望遠鏡再次看去。
「二拜高堂……」
唐孝誠還試圖解釋,道:「憐星……我不是有意要殺他們,我身不由己……」
「唐防禦……小人我是關軍門的人吶……」
張君祥態度很堅定,道:「是!我會先派人送你回金陵,然後……我和他將在揚州城下,決一死戰!」
詹國恩捻須笑道:「哈哈,越坤啊,你已經是兩江大帥了,不要這麼客氣了嘛!」
唐振邦驚訝地看著唐孝誠:六叔是不是瘋了?
唐孝誠甩掉望遠鏡,手指城樓,聲嘶力竭:「你們敢!」
苗玉林道謝道:「勞煩軍帥了!」
胡越坤趕緊道:「師相,我來介紹,這位是新崛起的名將——廬州防禦使、山字軍統領唐孝誠!」
唐孝誠趕緊躬身道:「給經略大人請安!」
伏濟的臉色才慢慢緩和下來,向旁邊的司儀一使眼色。
張君祥囑咐道:「你先回家,我來守城。」
「夫妻對拜!」
唐振邦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低下頭,不再試圖勸說。
「二拜佟王!」
「夫妻……夫妻對拜。」唐孝誠聲音有些發顫。
此刻,佟王府門口,佟月嬌率領二百女兵死死守住王府,這二百女兵個個一身是傷,血染的俏臉上卻均是視死如歸的忠貞。
林永成一臉震撼地看著婉兒。
詹國恩看胡越坤一眼,呵呵一笑,沒說話。
苗玉林慢慢站了起來。
金陵張君祥府邸後門。
七歲的佟呈天跪下給憐星磕了一個頭。
唐孝誠冷冷一笑道:「關鍵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金陵城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無數軍士的屍體堆積得比小山堆還要高,望過去只有滿目瘡痍之感!
唐孝誠又道:「二拜高堂。」
林永成這才安心下來,眼眶略濕潤道:「……大哥,我再叫你一聲大哥吧!若有一天你與婉兒沙場相遇……」
「唐孝誠……開炮吧!」佟月嬌在對面高聲喊道。
唐孝誠回頭再看佟月嬌和她身邊二百傷痕纍纍的女兵,他索性把心一橫,聲嘶力竭地:「開炮!」
鄧文光回道:「還有六萬多人!」
王成鎮在一邊勸道:「舅舅,南軍以死相拼,我們損失也很慘重!」
「不行,你必須聽我解釋……」唐孝誠要衝上前,沈憐星突然從懷裡掏出短弩指向他。
林永成冷笑道:「我來看看你這副嘴臉,到底是有多麼的不堪!」
「好乖!這是誰的孩子啊?」
張君祥慢慢放下手中的密函,呆坐在那裡,久久無言。
唐孝誠獃獃地站在原地,就那麼站著,腦中一片茫然……
詹國恩笑道:「原來你就是唐孝誠!」
唐孝誠點點頭:「你說!」
徐銘義揚聲道:「唐兄,你幹什麼?」
「哈哈……姑老爺行伍出身,果然威風八面啊!連成親都身著戎裝,不失軍人本色!英雄美人,千古佳話,伏大人納得虎婿,可喜可賀啊。」
炮火連綿,官軍與南越軍展開攻與守的惡戰,雙方死傷無數。
「姐妹們……我們來世再做姐妹!」
這一刻,也許是出自一種求生的本能,亦或許是發自內心的感情所牽引,沈憐星好像在深淵中看到了救星,她不自覺地向唐孝誠伸出手。
突然,牢門慢慢打開,唐孝誠走了進來,他來到牢門前,朝身側獄卒吩咐道:「出去!」
沈憐星一愣。
身邊有人立即附議道:「刺史大人言之有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小天!給憐星姐姐磕頭!以後,你就跟憐星姐姐一起生活,你要把憐星姐姐當作親姐姐一樣尊重,明白嗎?」
唐孝誠好似猛然驚醒一般,緩緩躬身朝著對面的妻子深施一禮。
沈憐星一怔,轉頭看著三弟,茫然地道:「打算?」
沈憐星聲嘶力竭一喊:「不要!」
「為了功名利祿,把自己的靈魂出賣了!苗玉林,你對得起千千萬萬死去的英靈嗎?」
關霆的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帶兵撤走,徐銘義搖搖頭,也帶兵撤走。
徐銘義道:「詹大帥和老師布下四面圍城、車輪進攻的戰術!二位以為如何?」
沈憐星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沈憐星也趕快跪下,眼淚浮上來,道:「月嬌m•hetubook•com•com姐姐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小天一根寒毛!」
十門山炮與投石車一起向城樓開火,立時,不少南越士兵倒在血泊里。
「刀下留人!」一道有力的女聲傳入眾人耳中,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美麗的女子著一身大紅的新娘裝緩緩走來,女子表情很平靜,沒有新娘的激動,亦沒有作為即將失去丈夫的妻子的悲哀,她那麼柔情似水地看過來,一雙美目只是溫柔地望著行刑台上的男子,一步步走來。
司儀繼續高聲:「夫妻對拜!」
金陵街道。
「越坤啊!此人面相了得,是一品大員之貌!他日成就,恐怕不在你我之下啊!」
胡越坤皺著眉頭想了想,看看一邊沒說話的唐孝誠,問道:「孝誠,有何高見嗎?」
一輛木板車上,兩具屍體並排躺著,蓋著草席。
唐孝誠已經瘋了,他親自指揮山字軍殺了上來。
司儀悄悄抹了一把虛汗,趕緊高聲喊道:「送入洞房!」
金陵東門。
「殺!」唐孝誠冷淡的聲音傳來。
沈憐星聲音嘶啞地道:「我們……徹底吵翻了……」說著眼眶裡不自覺有了眼淚,目光幽幽地看著火堆。
「你們……」唐孝誠亦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伏濟頓時臉色一冷,他本就對這個女婿心有芥蒂,如今見他連新婚禮服都不|穿,心裏更是恨得痒痒。
唐孝誠眼圈發紅,半天沒說話。
突然,一個霆軍直奔小天衝過來,舉刀就砍。
詹國恩慨嘆道:「金鯉豈是池中之物?化做風雷便是龍啊!這個唐孝誠不好惹啊!」
唐孝誠沒有理會侄兒的話,看著眼前的苦命鴛鴦,緩緩地道:「我答應你們!」
關霆的部隊已經殺到佟王府門前開闊地帶,突然只聽前方傳出巨大轟隆聲,霆軍大驚,止住腳步。
張君祥目光堅毅道:「有始無終、不思親情者——人我共誅!」
林永成看著他,眼中並無恨意,反而很欣慰。
緊張到極點的苗玉林突然冷靜了下來,他獰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怎麼還敢來?」
這時,小天哭喊著跑回來:「姐姐……我不認識路!」
隨著他的一聲吆喝,鑼鼓喧天。伏蓉身穿新娘禮服,頭上蓋著紅蓋頭,由月兒和幾個丫鬟攙扶,款款走出來。另一邊,唐孝誠沒穿禮服,而是身穿廬州城防禦使的盔甲,威風凜凜地由唐振邦和王成鎮護衛著走了出來。
唐孝誠看著曾經的兄弟、如今的敵人,只覺一顆心被揪得緊緊的,想發泄又不知道該怎麼做,世事難料,誰又知道明天他的命運會如何呢?
唐孝誠把沈憐星安頓好,他自己帶兵一路殺死阻擋在前的南越軍殘餘力量,衝到了佟王府門口。
唐振邦驚訝地看著叔叔,眼淚湧上:「六叔,我是你親侄子啊!對面的女人是什麼人?你為了她居然要殺我?」
詹國恩點頭笑應:「好,就依你!煩勞唐防禦搬請關、徐兩位將軍,我們一起商議圍城破敵之計!」
城下,瘋了一般的唐孝誠依舊指揮進攻。
林永成在婉兒的攙扶下,跪下,二人對天地磕頭。
旁邊監斬的徐銘義臉色一變,關霆已經按住腰刀,只待情況有變,就地發難。徐銘義到底沉得住氣,他飛快給關霆一個眼色,關霆慢慢鬆開手。
沈憐星獃獃看去,只見馬背上昂身挺拔的男子,手裡端著弩箭,臉色黑沉,眼睛充滿血紅!
張君祥抓起密函撕個粉碎,探馬嚇壞了。
唐孝誠愣在原地,但聽耳邊喊殺震天、炮聲連連,他獃獃地站在那裡,只有佟月嬌的音容笑貌環繞在耳邊……
胡越坤趕上前行禮道:「師相在上,學生給老師請安!」
佟月嬌一臉坦蕩,紅著眼睛道:「是!」
苗玉林全身顫抖起來:「我……我沒有……」
沈憐星點點頭。
關霆不贊同地反駁道:「你說得輕鬆,朝廷怪罪老師怎麼辦?」
「明日正午,你將被正法!」說到這裏,唐孝誠語氣一緊,一股難言的苦澀湧上心頭。
唐孝誠側頭看去。
唐孝誠眼睛血紅,怒道:「我不管死多少人,也要給我拿下南城門!」說完把披風一甩,親自指揮作戰。
「也好!死在你手裡,總強過死在那幫齷齪小人手裡。」
林永成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陳婉兒目光里亦只有自己的丈夫,二人對拜。
山字軍瘋狂進攻。
苗玉林冷冷一笑,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兩旁埋伏的刀斧手齊出,幾支弩箭全指向林永成!
唐振邦在一邊冷笑道:「張夫人,這孩子誰啊?」
唐孝誠突然轉頭瞪了關霆一眼,關霆被這一瞪,閉了嘴。
林永成大聲道:「大哥!」
唐孝誠吼了一句:「你承擔得夠多了!月嬌,別打了……沒人會怪你,別打了,我求你了!」
探馬看著他,只見他雙目獃滯、欲哭無淚的樣子,好似瘋了一般。
關霆眉毛一挑,冷冷道:「也就是說先攻入佟王府的,也必是我們三人中的一人了?」
唐孝誠猛聽「張夫人」三個字頓時清醒過來,沈憐星不語,唐孝誠的目光這才落在小天身上。
佟月嬌眼睛里有了眼淚,她一把抹去,突然大聲道:「唐孝誠!你要是男人就放馬過來,別這麼婆婆媽媽的叫我瞧不起你!你山字軍就是這麼打仗的嗎?」
「孝誠……你祖籍哪裡?」
張君祥這才反應過來,迷茫地看看探馬:「啊?」
全場震撼,百姓們均感動得流下眼淚。
張君祥驚訝地回頭看看她。
關霆和徐銘義再不說話了。
沈憐星喊道:「不要過來!」
突然他瘋了一般,跳起來衝到一架投石車前,一把端起投石車的瞄準鏡,指向城樓,搶過士兵手裡的刀,一刀砍斷繩索……
陳婉兒懇求道:「唐大哥,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妹妹,那請答應我一件事!」
到佟王府近處,關霆一馬當先,指揮刀飛舞,大喊道:「殺啊!」
二人俱已走遠,山坡上,只剩關霆一人,舉著望遠鏡看去,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金陵,我關霆志在必得!」
原來是唐孝誠帶著親兵殺到。
行刑台上,一對新人緊緊擁抱,百姓們為二人鼓起掌來。
沈憐星突然搖頭痛喊道:「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但我會殺我自己,我恨你……唐孝誠你聽著……我恨你,我恨你入骨,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十幾門大炮一起開火,佟月嬌與前方的二百女兵瞬間被煙塵所包圍。
正說著,突然聽到金陵城樓上鼓樂喧天!
唐振邦下意識搖搖頭,他不敢把望遠鏡給叔叔。
唐振邦急回頭看去,霆軍幾乎瘋了一般撲上來。
胡越坤坐在正堂上,看著手裡的戰報,表情嚴肅道:「本帥的恩師,四省經略大帥詹國恩詹大帥圍攻金陵,久戰不下,朝廷對此十分不滿。督促我進兵金陵,你們各位有什麼建議嗎?」
「是你們死不悔改!我是棄暗投明,歸順朝廷!」
林永成道:「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沈憐星使勁推開他,趕忙回身為兩具屍體蓋好草席,生怕淋到他們,然後她又繼續拉起車。
小天長得十分可愛,羞澀地喊了聲:「姐姐!」
「你敢開炮我殺了你!」
一個男人全身是傷,艱難地爬出廢墟,他大口喘著粗氣,有種死去活來的感覺!
「好你個張君祥……開炮……給我狠狠地打……」
唐振邦聞聽「封王」兩個字,面部肌肉抖動了下,他莫名地興奮起來,轉眼看看六叔,唐孝誠卻面無表情。
「記得當初隨著佟王南征北戰,老營里走出來的兄弟,就剩我們幾個了吧?」
黃玉英答道:「今年江南豐收,糧草足夠支撐一年!」
沈憐星抱著小天一路狂奔,累得她筋疲力盡,突然身後三四個霆軍追上來。
營帳外,沈憐星憔悴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守城士兵跳下城樓,和山字軍展開激烈搏鬥,但被如狼似虎的山字軍殺得節節敗退。
伏濟臉色一變,站了起來。
「快快……前邊就是佟王府,不能讓山字軍搶了頭功!」
唐孝誠沒說話,默默撿起傘,再次擋在憐星頭上,沈憐星再次打掉,唐孝誠亦撿起來再為她擋雨。重複幾次,沈憐星火了,突然一把搶過傘來三兩下撕碎扔在地上。
這一幕不亞於晴天霹靂,砸得唐孝誠實在無法接受,他全身立時顫抖起來。
「憐星……」
佟月嬌看著兩個人,很是欣慰,她一把抹去眼中的淚水,表情變得堅定。
「何以見得?」
唐孝誠徹底絕望了,一臉難以置信:「你……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