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暮色之傷
海風從破窗里吹了進來,四周一片死寂,杜莎的心越來越冷。
藍諾愣了愣,「海波,我已經和杜安琪分手了。我和她相戀不是因為真正的愛情,是因為一支丘比特的箭。唔,總而言之,我們不會結婚,我會補償她的。」他想,藍海波一定聽不懂他的話。沒有人會想到,神話里的物品居然在現代出現。
夕染坐在沙發上,靠著夕月的肩,聲音軟糯,貓咪一樣撒嬌,「媽媽,你真好。」這樣溫馨幸福的時光,真希望能永遠駐留。
計程車里,杜安琪突然丟開了方向盤,雙手顫抖,雙眼失神地望著前方,她嘶聲嚎叫,「我不要回到深淵里去!不!」
銀白色的冷火搖曳著,魔法陣的中心,一團光霧聚集了起來,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安辰將魔葯倒在了魔法陣的中心,「阿拉克涅,回到時光的深淵里吧……」
兩母女吃完晚餐后,夕染拿著碗碟去廚房洗碗,夕月背著包離開了家。
藍諾比藍海波還要吃驚,他今天受到的衝擊太多了。他沉默了片刻,勉強笑笑,「沒想到你對希臘神話這麼感興趣。藍諾,我愛上了你的同學夕染的媽媽夕月,我今天上午向她求婚,但是她拒絕了我。」
藍諾搖頭,半開玩笑地說,「不行。因為,你爸爸我曾經在這個籠子里住了一萬年。」
戴著帽子的女司機冷冷一笑,「夕月,我們的確需要好好談一談。」
安辰看著夕染上樓的側影,眼中有一絲疑惑,他聞到了阿拉克涅的氣息,難道那個杜安琪又出現在夕染的身邊?他細心地剪掉了薔薇那些微微發黃的葉子。阿拉克涅還沒有汲取教訓么?
「藍海波,你有很多的秘密。」夕染輕聲說。
夕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莎的媽媽杜安琪能夠噴出蜘蛛絲,而藍海波化身為超能力者,能夠使蛛網結冰!
藍海波得知這個噩耗,愣住了。夕染應該還不知道這個壞消息。夕染已經沒有了爸爸,如果m.hetubook.com.com連她媽媽也……
夕月抬頭,溫柔地笑笑,「我在織你冬天戴的圍巾。」她想了很久,如果自己不在了,女兒該怎麼辦。夕染需要一個監護人,還有……令她溫暖的一些東西,比如一條媽媽親手織的圍巾。
夕月發現計程車開得飛快,連闖了三個紅燈,她有些不安,「師傅,您可以開慢點兒么?不遵守交通規則很不安全。」
夕染跑出小區,正好看到媽媽坐上一輛計程車離開。她看著計程車,心中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預感來得那樣突然卻鮮明到夕染無法忽視。
藍諾坐直了身子,「進來。」
藍海波說,「我很喜歡這個籠子,可以送給我嗎?」
藍海波的神色冷漠,「我父親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居然會喜歡你?」
半透明的靈魂虛影出現在杜安琪的額頭上,阿拉克涅的靈魂正被無形的力量拉出杜安琪的身體。
藍海波撫著額頭呻|吟,「夕染的媽媽?爸,你不會有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吧?」
杜莎在夕染的目光下瑟縮,她低下了頭默默流淚。
杜安琪猛地一扳方向盤,計程車猛烈地搖晃了起來,「我要讓藍諾後悔。」
夕染和藍海波告別,「我回家了。明天見。」
夕月的手放在了杜安琪的手腕上,「放我下車。」
最後一絲夕陽光穿過雕花窗,映亮了地板。藍諾坐在書房裡,默默地看著從古董店拿回家的金絲籠子。他已經想起來了一切,那段悲哀的戀情。他變成了蟋蟀,呆在金絲籠子里陪伴著奧羅拉。漫長的時光令人窒息令人瘋狂,奧羅拉殺死了他。
藍海波釋然地笑了,「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那本工作日記本將三叉戟的線索指向了海邊舊屋,而舊屋附近有著像是海獸雕像的礁石,他覺得他離三叉戟近了一些。
藍諾沒想到兒子的態度變化這麼大,「啊?」
夕月冷靜地問,「我可以下車么?我還m.hetubook.com.com有一個病人在醫院等著我。」
看來,他應該將阿拉克涅送回時光深淵。她至今沒有找到一點兒和雅典娜有關的線索,卻在幫助凡人爭風吃醋。
杜安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他居然向你求婚!」
藍海波看著哭得可憐兮兮的杜莎,還有那面被撞破的窗,「告訴你媽媽,不要再讓我看到她,否則,我會連她的靈魂也徹底凍碎。」
餐桌上放著媽媽做好的三菜一湯。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認真地織著什麼。
夕月並沒有恐懼得發抖,「我已經拒絕了他的求婚。」
「離開你融合的人類,回到深淵里去!」安辰低喃。手杖上公羊的眼睛發出了紫色的光線,射入了光的漩渦之中!
藍海波知道,即使警察來了也沒辦法解釋發生的事情。可是胸中的這口惡氣,他怎麼也咽不下去。更何況,三叉戟很可能就在這個海邊破木屋裡。他感覺不到一絲三叉戟的波動,心中非常失望。
杜安琪的臉色大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
安辰的雙眼在暮色里溫和美麗,「夕染,你回來得真晚。」
夕染乖巧地點頭,「嗯。」
杜安琪冷笑了起來,「我不會告訴你的。」她兇惡地撲向藍海波,手心裏湧出了更多的蛛絲,卻在藍海波凍碎那些蛛絲的時候,轉身撞破窗戶逃走了。
計程車司機是一個中年胖子,他興奮地回答,「沒問題!我等別人對我說這句話已經等了很多年!」
藍海波擋在了夕染的前面,伸出了右手,寒氣從他的身體里湧出,將半空中的蛛絲凍結,蛛絲落了下來,碎成了千百段。
藍海波問,「爸,你準備好戒指和花了么?抓緊時間,今晚再去求婚!」
夕染笑著回答,「應該還能趕上吃晚飯。」
電光火石之間,藍海波下定了決心,「爸爸,你勇敢追求夕月阿姨吧。」如果夕染的媽媽嫁給他的爸爸,那麼,當夕染的媽媽離www•hetubook.com.com開她的時候,他和爸爸都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夕染。
藍海波的家就在離市區不遠的海邊別墅區。他穿過開滿了熱帶花朵的花園,將腳踏車丟到了門外。
藍海波笑了,「丘比特的箭,那一定是鉛箭,爸爸,你差點兒失去了理智。」他的視線落在了書桌上。
杜安琪猛地踩下了油門!計程車失控地沖向加油站!爆炸發生!
夕染指著圍巾上暗紅毛線織就的花朵圖案,「這個是什麼花?」
最後一絲夕陽的光沉入地平線。推著腳踏車的夕染遇到了在一樓的花園裡修剪花枝的安辰。
計程車司機已經被完全燒焦,只能辨認出司機是女性,而計程車真正的司機被警方在距離計程車一公里的後巷發現。他被女乘客敲暈,丟棄在後巷。司機在派出所畫出了女乘客的樣子,確認加油站的死者是三十四歲的中國籍無業女子杜安琪……
晚間新聞報道:本市西區加油站發生意外事故。一輛失控的計程車衝進了加油站導致加油機爆炸,大火一度逼近油庫,卻奇迹般熄滅。計程車中的兩人一死一傷。傷者正在市醫院搶救。
夕月的聲音清澈而溫柔,「是三色堇。在希臘神話里,當天使親吻三色堇花的時候,她的容顏就印在花瓣上了。所以每一個見到三色堇的人,都會有幸福的結局。」
杜莎害怕地流下了眼淚,「夕染、藍海波,我媽媽沒想害死你們。她只是太愛藍諾叔叔了,藍諾叔叔要和媽媽分手。」
傍晚的海風從破窗戶里吹了進來,藍海波沒有追出去,他擔心夕染的安危。
藍諾微微一笑,「這個籠子怎麼了?」
坐在另一輛計程車上的夕染目睹了這一幕!連鎖反應令火焰向油庫蔓延,副駕駛座位上,夕月的眼中射出了無數極光,阻止火勢的蔓延。她所有的神力都用在了這上面,身體被車上竄起的火焰灼傷。
夕月纖細的眉皺了皺,「你是什麼人?」
藍諾的手指輕撫著金https://www•hetubook•com•com絲籠子,他重生的意義到底是為了什麼?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
夕月溫柔地輕撫著女兒的頭髮,「媽媽等會兒還要去醫院,今天做手術的女孩還需要觀察情況。」
夕染像看著陌生人一樣看著杜莎,「杜莎,我曾經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做的事情讓我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你。」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杜莎讓她帶著藍海波來到這個海邊舊屋,然後喝下了杜安琪的花草茶。杜莎利用了她!
杜莎看到夕陽的金色光芒依舊鋪滿了海平面,她擔心回家太晚,媽媽會著急,「藍海波,我們走吧。」
藍海波和夕染走後,杜莎整個人癱坐在了地板上,她的心中是苦澀與絕望。媽媽是不可能嫁給藍先生了。媽媽現在不見蹤影,藍海波說,她是被人從時光深淵召喚出來的魔怪阿拉克涅。那麼,真正的媽媽到底在哪裡?
杜安琪臉上輕蔑的微笑消失,她發現夕月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的力量,她驚愕地盯著夕月,發現她的瞳孔深處有著極光在閃爍。
夕染認真地想了想,「好像不會。」每個人都有秘密,你不能要求你的朋友在你面前什麼都告訴你。知道秘密,要保守秘密,也會有壓力。
「你……」杜安琪不安地說,「你是什麼?」
藍海波心事重重地嘆息,「醫院的林醫生說,夕月得了腦癌,也許只能活一年。我不想再浪費不多的時間,我真的很愛她。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就好像是在遙遠的時光盡頭,在那個碧綠清澈的湖邊,他第一次遇到奧羅拉時的感覺。他編了一個花環送給她,她微笑的樣子點亮了他的心。
夕染好奇地走了過去,「媽,你在織什麼?」
杜安琪的嘴裏發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的尖叫聲,「我不甘心!」
夕染打開門,聞到了熟悉的飯菜的香氣。她大聲說,「媽媽,我回來了!」
藍海波和夕染騎著腳踏車穿過海邊的柏油路,夕陽的光溫柔而美好。
打m.hetubook.com.com量著金絲籠子,藍海波的眼中有了奇異的神色,「爸爸,你這個籠子……」金絲籠子帶著淡淡的神靈的氣息,它應該屬於奧林匹斯。
杜安琪倒退了幾步,她驚疑不定,「你……你是什麼人?」
藍海波推開了門,「爸,我絕對不允許你和杜安琪那種女人結婚!」
與此同時,暮色籠罩著安辰的居處。安辰在地板上用手杖畫下了一個五芒星魔法陣。銀白色的冷火從手杖的尖端流淌而下,在地板上緩緩流動,形成奇異的的圖案。
女司機的瞳孔變成了紡錘形,詭異可怕,「我是藍諾的前女友杜安琪,他為了你要和我分手。」
他們騎著腳踏車返回各自的家。
夕月對戴著帽子的計程車司機說,「麻煩,去市醫院。」
她攔住了一輛計程車,「跟著前面的車。」
夕染洗完碗,發現媽媽忘記拿她的手機,連忙擦乾淨手追了出去。她穿過花樹芬芳的小區,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
藍海波的眼底有著一絲苦惱,「那些秘密會妨礙我們繼續做朋友嗎?」
藍海波問杜安琪,「阿拉克涅,是誰把你從時光的深淵里召喚了出來?」阿拉克涅這樣的魔怪根本不可能復生,她一定是有人通過魔法將她從時光深淵里召喚到了這個世界。
當藍海波和夕染到達市區的時候,天空已經變得灰藍,天與地的交界處是微微的橘色。因為下午才下過一場雨,天空宛如半透明的灰藍色帶橙邊的水晶。
「能夠噴出蛛絲,還能夠用蜘蛛卵控制人的靈魂,你是……阿拉克涅!」藍海波的聲音冷冽如冰。
藍海波驚異地盯著爸爸,「……你是……奧羅拉的戀人提托諾斯?希臘神話里不是寫著這樣的故事么?提托諾斯永生不死,卻一直衰老,最後變成蟋蟀住在小小的籠子里陪伴著戀人奧羅拉。」小小的金絲籠子帶著一絲他熟悉的黎明女神的氣息。
藍海波微笑著回答,「明天見。」
杜莎忐忑不安地抬起頭來,「你……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