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幸福的微光
得回晨光之紗的夕月的身體里正在發生奇妙的變化,那些可怕的燒傷,那些腦組織里的癌細胞都在快速地消失。
藍諾嘆息,小小的夕染固執的神情和夕月如出一轍。
神靈的惡作劇很成功。提托諾斯轉世了很多次,都沒有遇到奧羅拉。他渾渾噩噩地活著,然後只在死亡的剎那記起所有的事情。
消防隊員在滅火,警察在疏散人群,拉出警戒線。
又是一天一夜,夕月還是沒有醒。
藍諾的靈魂深處浮現出了一段被封印的記憶。
宙斯輕笑,「我懲罰了奧羅拉,將她唯一的武器晨光之紗藏了起來。而你,你只是普通的人類,你的靈魂再度轉世,不會保留任何記憶。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後,你就算和奧羅拉再度相逢,也不會認得彼此。」
夕染坐在救護車裡,凝視著昏迷的媽媽,眼淚成串落下。她的心很痛,痛到麻木。救護車衝進市醫院。她茫然地下車,跟著醫生狂奔,卻被藍諾先生扯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藍諾先生穿著西服,拿著香檳色的薔薇。
藍海波拍了拍夕月的肩,聲音溫柔,「你多了哥哥啊。」
藍海波穿著白色西裝,身材挺拔修長,微笑真誠而璀璨。夕染小心翼翼地走在海灘邊,她穿著白色蕾絲長裙,總覺得自己隨時會踩到裙擺。
藍諾聲音柔和,「學校那邊,海波已經替你請假了。你一晚沒睡,要不要在附近的賓館睡一下,你媽媽有什麼情況我隨時通知你和-圖-書。」
藍諾經過消毒程序后,走進了重症監護病房。他低頭看著側睡著的夕月,眼中是憐惜的神色。
晨光之紗落在了昏睡的夕月的手上,消失不見。它回到了它的主人的靈魂里,綻放出無比璀璨的光輝,然後蔓延開來,修復著主人受創的身體。
藍海波看著不遠處的新郎新娘,「我覺得你爸和我媽還挺相配的。你看我爸傻笑的熊樣兒。」
藍諾問,「可不可以讓我進病房和她單獨待一段時間?」
盛夏的末端,花朵們肆意地盛放,像是在慶祝著什麼。海邊婚禮正在舉行,所有的來賓都必須光著腳參加。
當時,她沖了過去,卻被人拖住。四周的聲音在一瞬間消失,夕染靈魂深處有什麼正在一點點灼熱了起來,她在發抖,雙眼漸漸開始變色。
黑夜過去,晨曦來臨。
夕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的臉並沒有被灼傷,背部和腿部三度燒傷。她的情況曾經一度不穩定,最後卻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小提琴琴聲悅耳,香餅色的玫瑰花柱上是美麗的白紗輕揚。這幸福的時刻,在親友們的見證下在海邊化為永恆。
夕染捧著溫熱的粥,疏離而客氣,「謝謝。」杜安琪為什麼會帶著媽媽一起死,她心中隱約是清楚的,都是眼前的藍諾惹的禍。
就在這個時候,火焰中的計程車車門被夕月推開,她踉蹌著走了下來,她的背在著火,她還活著!
緩緩走回到m•hetubook.com•com窗戶破了一個大洞的海邊舊屋,杜莎坐在地板上繼續發獃,她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家裡卻沒有任何食物。她彷彿被所有的人遺忘了。
藍諾幸福地微笑了起來,「原來是你。」他的靈魂里,晨光之紗化為溫柔的光流淌了出來。它像是無數遙遠星辰的光輝,溫柔而恬靜,也像是照耀在幸福的人們臉上的那一縷晨光。
安辰帶著康乃馨出現在了病房外,他的聲音依然清澈柔和,眼底卻有一絲隱約的愧疚,「我聽班主任老師說,你媽媽出了車禍。希望她能早日康復。」他沒想到,他將阿拉克涅召回深淵的時候,杜安琪居然假扮計程車司機,載著夕月。
亡靈們排成長隊前往地底悠長的冥河。提托諾斯走在冥河邊,卻遇到了宙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靈之王。
女神的預言還未實現,黃金之鑰的秘密還埋藏在靈魂的深淵。從地獄逃脫的泰坦族人們正靜靜注視著塵世,尋找著它們的獵物。奧林匹斯最美的薔薇到底在哪裡散發著時光無法抹去的幽香?
藍諾垂下眼帘,聲音低低的,「我……還沒來得及再次向她求婚……」
夕月悶悶不樂,「我覺得你爸搶走了我媽。我媽康復那段時間,他就像鬼魂一樣纏繞在我媽身邊,我都沒有和我媽單獨相處的時間。」
夕染和藍諾在病房外守了整整一夜。
藍諾將一杯粥遞給了夕染,「夕染,喝點粥。」僅僅和*圖*書一夜,夕染的下巴就更尖了,更顯得她的眼睛又大又深幽。
蜷縮在座位里,夕染的腦海里依然是她無法忘記的慘烈景象。
宙斯金色的頭髮在冥界閃閃發光如太陽,他完美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我開始喜歡你了。所以,我想到一個新遊戲。我會把晨光之紗藏進你的靈魂里,而你得以保存你和奧羅拉之間的記憶。可是,除非你們再度相逢,你再度愛上她,併為她哭泣。否則,你還是認不出她是誰。」
數千年前的那個午後,他死在了黃金籠子里,他的靈魂離開了枯萎如蟋蟀的身體,得到了自由。
他掏出了求婚戒指,「夕月,我第二次向你求婚,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他抬起夕月完好的左手,將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楊醫生的辦公室里,氣氛沉重。
夕染白皙柔嫩的手指握緊杯子,「是的,媽媽一定會好起來!」
晨曦的海風吹拂著杜莎的衣角,她將媽媽的骨灰倒入了大海。
宙斯輕哼,「我以為不死卻會老,足以令你和奧羅拉之間的愛情消失。」
杜莎拿起媽媽的手機,撥打了黑色名片上的電話。
夕染固執地抿緊嘴唇,「我要待在這裏。」
藍諾輕聲說,「我以為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沒想到,原來我們的時間更短。」他的眼淚從臉頰滑落,滴在了夕月的手指上。白色的光在夕月的手指上綻放。
夕染像是缺水的植物,慢慢憔悴枯萎。她心底有細小和*圖*書的聲音在對她說,媽媽也許不會再醒來。
杜莎想,媽媽是絕望了才會選擇和夕月的媽媽同歸於盡。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媽媽死了,夕月的媽媽還活著?
提托諾斯緩緩搖頭,「我不恨她。」
藍諾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夕月她會好起來的……」
監控病房裡的機器瘋狂地叫了起來!
市醫院重症監護病房。
杜莎無神的雙眼看到了昨天快遞員送來的快遞,媽媽因為心情不好,還沒來得及拆開。她撕開信封,發現裏面放著一張看起來非常高檔的黑底銀字的名片,還有一張對摺的精美信紙。
宙斯冰藍色眸子彷彿藏著一個深淵,他的金髮璀璨如天堂之光,「提托諾斯,你恨奧羅拉嗎?」
與此同時,孤單的杜莎領回了媽媽的骨灰。她抱著媽媽的骨灰盒,坐在沙灘上,眼中是深深的仇恨和惶恐。她爸爸據說去了國外,這四年都沒有音訊。
信是爸爸寫來的:安琪,我發達了,我想念你和莎莎。不久之後,我將回國,我會讓你過上你想要的那種生活,而我們的莎莎會成為真正的公主。你撥名片上的電話,我在國內的朋友會代替我照顧你們一段時間。
天空蔚藍,一如心中最明朗的那抹藍。海水清澈,永不止息的海潮聲似乎可以融化人們心中所有的憂傷。幸福就像是小提琴悅耳的琴聲,可以一直延綿到世界的盡頭。
而在這一刻,提托諾斯遇到了奧羅拉,愛上了她,並且為她哭泣。命運之神不再和圖書折磨這對悲哀的戀人。
夕染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只看到藍諾先生的臉變得和紙一樣白,他手中的薔薇落在了地上。
阿拉克涅的怨恨在最後一刻釋放,卻發泄在了夕月的身上。如果夕月不是恢復了一點兒神力,會當場死在車裡,夕月卻為了阻止油庫爆炸耗盡了僅有的神力。
楊醫生拍了拍藍諾的肩,不再說什麼。
夕月側過頭看著藍海波,露出捉狹的微笑,「沒準兒是弟弟吧?」
楊醫生看著自己的朋友藍諾,忍不住嘆息,「夕月的事情,我也很難過,她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但是,我查看了她最新的腦部掃描結果,她很可能變成植物人,然後隨著腦癌的進一步惡化,也許幾個月後,就會在睡夢中離開人世。」
藍諾心中很害怕病房裡的夕月就這麼昏睡不醒,他知道夕月本來就是癌症病人,體質比常人虛弱。
除非夕月得回晨光之紗,否則她很可能一直沉睡不醒,用漫長的時光來修復身體的損傷。宙斯究竟把夕月的晨光之紗藏在了哪裡?
楊醫生點頭,「去吧。」
提托諾斯並沒有憤怒,他只是看著宙斯,「我和奧羅拉都是你一時興起玩遊戲的對象而已。」
提托諾斯望著高高在上的神靈,微笑滿足而平靜,「我和奧羅拉之間的感情,你不會懂。」
杜莎顫抖了起來。她的眼淚不斷落下,將腳邊陳舊的地毯浸濕成更深的一小團暗色。如果昨天黃昏媽媽拆開了這封信,是不是結局就會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