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安辰的報復
被陽光照耀著的海水裡，清澈美麗的少年彷彿一個虛幻的夢，他微微笑著，眼神冰冷而強大。
大學部。
藍海波握著夕染的手，他能夠感覺到夕染已經慢慢好了起來，她的靈魂的活力在恢復。
安辰坐在沙發上，臉上是淡淡的哀愁。他想起了八年前他覺醒的那一幕。那是他六歲的生日，母親送了他一件古董手環。他戴上了那個手環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發生了巨大的轉折。
這才是真實的安辰。
還是在那個有些陰森的大樓的背後，杜莎推開雜物間的門，望著坐在昏暗的燭光里的思思，憤怒地問，「為什麼夕染今天早晨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迪醫生笑吟吟地和夕染揮手道別，看著藍海波和熙染一前一後走到月光下。
藍海波昏睡著，他的靈魂漂浮在金色海洋里，無比愜意。無數記憶的泡沫從海洋里湧出，進入他的腦海，他看著那些記憶，就像看著別人的故事。
海妖的身上開始出現灼燒的痕迹，順著它的血管一點一點蔓延，思思很快就沒有力氣掙扎了，她的眼中湧出淚水，她不想死……
藍海波沒有回頭，「煩死了。你不用謝謝我，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
杜莎在思思身後叫她，她也不聽。
夕染覺得教室里氣氛詭異，同學們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她納悶地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夕染眨了眨眼，有些迷惘，「黑……巫術……」中世界的黑巫術？又或者更早的黑巫術？
安辰一直跟著思思，美麗的臉上是冷漠的神色，就像優雅的野獸正隱藏在叢林里不緊不慢地尾隨獵物。
杜莎搖頭，「我不要。你不知道，今天所有的人都在指責我……」她委屈地低低哭了起來。
杜莎走進教室的時候，在教室里的人都吃驚地叫了起來，杜莎的臉上脖子上，她裸|露出來的手和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紅疹，令人看到都覺得渾身發癢！
藍海波的思緒變得模糊，在金色的光芒里，萬事萬物都融和-圖-書化了，變成了虛無。藍海波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砰。然後，他聽到了夕染的心跳聲。這兩種心跳聲漸漸混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聲音。輕盈而充滿活力。從這一刻開始，藍海波和夕染的命運被契約緊緊鎖住。
夕染穿好鞋子，拉平衣服上的褶皺，她看了看站在一旁忍笑的迪醫生，「迪醫生，謝謝你，明天見。」
安辰微微一笑，他的心思通過手指傳往了思思的腦海，「我可以將你變回人類，你也可以繼續呆在杜莎的身邊。記得把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還有，是誰把你變成了人類？」
藍海波不喜歡和女生爭執，但是杜莎的態度令他心裏很不舒服，「杜莎，你最好安分一點。」
第二天早晨下著微雨，令炎熱的夏日多了一絲涼爽。薔薇花在微雨里開得燦爛，如同暗紅色的火焰。幽幽的薔薇花的香氣令夕染不禁想起自己的夢境。
藍海波和夕染走進教室的時候，教室里原本熱鬧討論著什麼的同學們安靜了下來。
藍海波笑了起來，「你其實不是癲癇，而是中了黑巫術，你以後不會再發病了。」
那個孤獨放蕩的海王波塞冬真的是自己嗎？同樣的靈魂卻擁有著不同的生活。作為一個人類長大的自己已經沒有了神靈的高高在上的感覺。如今是人的時代而不是神靈的時代。復活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是為了完成沒有完成的心愿？還是為了遇到曾經錯過的人？
杜莎的眼圈紅了，她不再說話。
迪醫生嘆息，「海王，你覺醒得太早了，已經變成了神智不夠清醒的莽撞少年。不過，你樂意和誰簽契約就簽吧。以前在奧林匹斯山的時候，你被狡猾的宙斯騙到了海洋里，就是因為你太衝動。我已經習慣了。」這個古老的契約能夠將神靈的力量和壽命與凡人分享，也能令神靈感知到那個凡人遇到的危險。這個契約最大的副作用是，只有死亡能結束契約。
藍海波開始思索，
和*圖*書夕染被人用黑巫術詛咒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曝露，還是因為夕染惹到了什麼人？
安辰家的客廳里，魔法陣的光芒還在閃爍。所有的傢具表面上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光，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汛。
杜莎尖刻的話令盧可兒反感地皺眉說，「杜莎，你怎麼這麼說話？」
藍海波彆扭地回過頭，輕哼，「你才知道……我們回教室拿書包。」
思思顫抖著選擇了臣服。
杜莎聽到夕染說她以後都不會再發病了，忍不住回過頭，「夕染，你別在那裡撒謊了，大家已經兩次看到你暈倒了。你最好休學，去醫院好好治療，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個月。」
安辰放下書，眼中有隱隱的怒氣，聲音依然清澈，「在談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你的病，還有你和藍海波的關係。」
安辰靜默地站在不遠處，他的頭髮因為海水搖曳如海草。他冷冷地看著變成了海妖的思思，一隻白色的蝴蝶從他的指尖飛出，在海水裡翩翩舞動著接近痛苦的海妖。
深夜。
燭火被拉得老長，思思站了起來，推開杜莎，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白沫沫目瞪口呆，「杜莎……你……你怎麼了？」
杜莎不耐煩地回答，「我怎麼知道夕染放在哪裡了。」
夕染在月色里對他微笑，「藍海波，我發現你是一個很好的人。」
月亮升起來了。月光卻照不進醫務室的窗戶。從外面看進去，醫務室里空無一人，安靜整潔。那不過是幻覺。
「喂，謝謝你。」夕染在他身後說。
思思的笑容苦澀，「小姐，我也沒想到。那絲晦暗的黑巫術波動應該連夕染身邊的那個少年也不會發現。除非是一直和這種氣息打交道的人，才有可能……」
杜莎有些害怕，她跑過樹林，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在冷冷地看著她。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粉藍色的蝴蝶優雅地拍著翅膀落在了她的手臂上，杜莎不耐煩地伸手拍掉了蝴蝶，卻發現左手手臂很癢。她的左手手臂上開始起紅疹，還有蔓延的跡象。
夕和-圖-書染吃驚地問，「我和藍海波的關係？我……」她並沒有告訴別人，她的媽媽和藍海波的爸爸結婚了，她和藍海波住在一個屋檐下。因為這個不用昭告天下。
思思驚恐地戰慄了起來，「這種人……我們絕對惹不起……小姐，你收手吧……」
此時的校園靜謐美麗，月光籠罩著一切，在樹葉上流動。夕染覺得自己的身體輕盈得彷彿可以飄起來，飄到樹梢上，甚至飄向月亮。幽幽的花香和樹木的清新氣息在她的鼻端縈繞，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喜悅的笑容。
藍海波沒好氣地回頭，「我才不怕。」
此時此刻，迪醫生正站在醫務室里，看著兩個躺在病床上的人發獃。病床被籠罩在一個超大的魔法陣里。藍海波的右手和夕染的左手緊緊握著。魔法陣的金色光芒在他和她握著的手上流動。
夕染微笑，心中暖洋洋的，「已經完全好了，醫生說我以後都不會再發病，我是因為接觸到了有毒的東西。」她低下頭，驚訝地發現抽屜里的瓷娃娃不見了！
周先生站在封印鷹身女妖的青銅棺前，眼中有著驚訝，「封印的力量加強了……」
安辰此刻已經可以肯定，夕染的身邊除了黎明女神奧羅拉，一定還存在著其他的神靈！安辰的視線落在藍海波的身上。這個有些冷漠的美少年到底是誰？他把他的氣息隱藏得非常好。他有能力解除夕染身上的黑巫術？如果不是藍海波，那也一定是藍海波認識的人！
夕染問看書的安辰，「安辰，我來之前，大家在討論什麼呢？」
藍海波伸手揉了揉夕染的頭髮，「總而言之，你沒事了。走吧，回家啦。我都餓得要死了。」
黑暗無處不在，月亮的光線被厚厚的雲層遮住。星光也無法觸及的古堡地下室里，青銅棺隱隱傳來鷹身女妖的尖叫聲。這聲音在地下室里回蕩著，帶著無法被滿足的渴望。
杜莎還不知道自己臉上依舊長滿了紅疹。盧可兒遞了一面鏡子給她。她看到鏡子的那一刻就歇斯底里地和-圖-書大叫了起來，把鏡子扔到了地上。
思思心神不定，「我必須毀掉那個女瓷娃，如果有人用它上面的詛咒之力來反噬我……」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痛苦地呻|吟了起來。昏黃的燭光里，思思的身體正在變得模糊，杜莎的眼中，思思的身上出現了她還是海妖的時候的模樣的幻影。
思思一路疾行，從深海學院的后校門出去，走上了鋪著細軟白沙的沙灘。此時的沙灘上沒什麼人，思思身子顫抖了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隨時會破體而出。她從僻靜處躍入了大海，陽光穿透海面，將海水照亮。
藍海波不緊不慢地在前面走著，月光將他的背影鑲了一道銀邊。
安辰發現所有的同學都在豎著耳朵偷聽，他笑笑，「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你別管別人說什麼。你的病好了嗎？」詛咒應該不會就這麼輕易被破除，是誰幫助了夕染？
藍海波想起了杜安琪，她被蜘蛛女阿拉克涅附身，可是她已經死了。杜莎被她的父親接走，幾個月後住進古堡里。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怎麼會有這樣的奇遇？
杜莎冷冷一笑，「忠言逆耳，我說的是實話。」
藍海波帶著夕染去找迪醫生複診。
安辰出現在了思思的面前，他的手指按在了思思的額頭上，「臣服我，或者死？」
緩緩睜開雙眼，夕染髮現自己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藍海波坐在一旁看著自己。
安辰恭敬地回答，「好的。上一次，您說您算出雅典娜已經轉生在海城，可是我還是找不到她。」
他的手指在青銅棺上滑過，指尖有雷電的火花在閃耀，「就算封印加強了，也無法阻止我讓鷹身女妖短時間離開青銅棺，頂多會削弱鷹身女妖的攻擊力。我真想知道拿回了晨光之紗的奧羅拉的實力。也許奧羅拉就是預言女神口中的『黃金之鑰』。」他抬起頭來，看著黑沉沉的夜空，雙眼裡有深藍色的幽光流轉。他期待著奧羅拉的到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又發病了？」
杜莎並沒有留意到，安辰和-圖-書一直尾隨著她。看著杜莎前往大學部，安辰握緊了掌心裏的瓷娃娃，杜莎應該是去找會黑巫術的那個人興師問罪。
杜莎一個人離開了教室，去大學部找思思。她有些氣急敗壞，思思不是說夕染會昏迷不醒么？為什麼她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教室里？
夜更深了。
中午，時光慵懶。炎熱的天氣令鳥兒們也停止了歌唱，躲進枝葉茂密的樹上，在巢穴里安睡。
虛幻的光影里發出輕笑聲，「那些主神最擅長隱瞞自己的氣息，雅典娜很可能還沒有覺醒。你要耐心。」
夕染依然在夢中，那個纏繞了她四年的夢有了新的片段。她走進了古老的遺迹，最後回望了一眼金色的草原，遺迹的地面湧出了大片的白色的光點，就好像是密密麻麻的星星突然裹住了她。無盡的風吹過，夕染不知道那個夢裡的自己去了哪裡。
思思問杜莎，「那個女瓷娃呢？」
虛幻的光影漸漸黯淡了下來，魔法陣也停止運轉。
白色蝴蝶一觸到思思的身體就化為光的烙印，烙在了思思的背上，它猛烈地掙扎了起來，攪動著海水。思思覺得有可怕的火焰正在點燃她的血液！
安辰低下頭，「我明白。」
幽藍色的海水裡，思思正在變回海妖的模樣。那可怕的海蛇組成的觸角，六個頭十二隻腳，並且有貓的尾巴！
藍海波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在海邊舊屋附近遇到的那個男人的影像。周先生擁有一種神秘的氣質，他會不會就是杜莎背後的神秘人？又或者，出手的人是那個在深海學院大學部就讀的海妖？她看起來像是杜莎的跟班。
魔法陣上流動著的金色光芒漸漸褪去，契約完成了。藍海波鬆開了夕染的手。
夕染笑眯眯地跟在藍海波的身後，「那是，要是我媽回來發現你沒照顧好我，一定會在藍諾叔叔面前哭哭啼啼。」
魔法陣里，虛幻的光影在發出聲音，「我的鳥兒們說，有另外一股勢力也發現了奧羅拉就是黎明女神。你要保護奧羅拉，同時查清楚那股勢力背後是什麼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