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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牛之才

作者:甌浩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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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一刀 第十一刀 斗石獅

借我一刀

第十一刀 斗石獅

紫衣少女笑道:「臭小子,模樣傻裡傻氣,腦子倒是不壞。這兩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得他們一句諾,可謂是勝過千金。」
葯小枝道:「師父,我……我要怎麼幫你?」
葯小枝掃視四周,心中忐忑:「這妙絕山莊號稱武林寶庫,馳名天下,這裏頭怎麼連個亂葬崗也不如。這妙絕山莊不過如此,想那泰山北鬥武當少林,大約也就是個大些的鏢局,有甚麼了不得的。什麼江湖,什麼大派,我過去可是自己嚇自己,上了大當受了大騙啦!」
紫衣少女笑道:「你倒是能審時度勢,好,主人叫我不要沾惹外邊的麻煩,這份功德就讓給你啦。」
不但往日自戀的葯小枝自慚形穢,便是他生平所見千千人,也不能比得上那人分毫。那披髮男人的功力固然了得,慷慨激昂有餘,但算起氣度神容自是遠遠不如了。
紫衣少女聽他說得鄭重其事,反倒有些糊塗了,點頭道:「好,你遇到危險叫我便是。」便替葯小枝取下那根紅繩,重新戴自己在脖子上。
「這樣的好事,你自己怎麼……」葯小枝方才一喜,心中轉念一想,「好狡猾的小丫頭,她定是怕這兩人不到最後關頭,留有餘地,臨死反撲。所以才用這般巧言令色,想讓我先去試水。可你萬萬想不到,眼下站在你跟前的,卻不是十七年前那個痴傻的小子。堂堂紅茶鎮第一刀客豈會上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的當!」
葯小枝使勁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葯小枝不由起了仰慕結交之意,又心道,若是能讓這小子認我做個大哥,那也是大大便宜他了。至於那大漢,若他懂事,就勉為其難讓他來給我做個保鏢吧。
想起這少女提到道器二字,不由納悶,這道器又是什麼?與內力有何關係?便問道:「大小姐,你方才說什麼?」
這兩人功力旗鼓相當,只消任一人願傳他一點皮毛,他日後就受用無窮。葯小枝本意是要選那白衣公子,可這魁梧大漢也勉強湊活,總是聊勝於無。
蕭放道:「此人道器了得,不在為師之下,他唯一破綻便在後背天宗穴,你砸他其他穴道全是在幫他運氣。」
一股磅礴氣浪便奔涌而來,葯小枝避閃不及登時被掀翻在地。一伸手頭上摔得直流血。卻也是他走運,這兩人生死相拼,皆是全力以赴。若非拼了大半時https://m•hetubook•com•com辰,功力皆是耗損大半,葯小枝全無根底,這一下貿然闖入非得震得五臟俱裂不可。
紫衣少女回頭衝著葯小枝笑道:「我倒忘了,此處山莊里的人都死光了。」葯小枝毛骨悚然,只得點頭應承。
葯小枝一回見這等情狀,雖不是他親在其中,心中也是砰砰直跳,不知今晚月明鹿死誰手。雙腳不由往前靠了一靠。誰料左腳方才靠了過去,那處在漩渦之中的兩道洪流異象俱是一震。
可忽然一想,能激得這兩頭石獅妖現形以死相爭,難不成此地有什麼寶物?
「你別著急,還沒到呢。」紫衣少女對道路甚是熟悉,撿了條幽深小路。不知踩中了什麼機關,那左右忽亮起燈來。葯小枝不由得嚇了一跳,撞到紫衣少女懷裡,聽到她極有節奏的心跳。口裡道:「太好了,你真是個人,不是貓。」
穿過一片竹林,面前終於出現了一座大屋,初看時無甚稀奇。待得雲開月出,大片大片地灑下來,這時兩人方才看清,整個屋子除了屋瓦,底下全然碧綠澄澈,整個牆面都竟都是用琉璃翡翠鋪成。那種光澤流露,讓人感到一種全然的不真切。
赤紅由淺入濃,瓦藍從散到密,兩道氣流宛如龍蛇對沖,兇相大作在竹林中風雲相爭。兩人面目凝重,此時斗到要緊關頭,誰都不敢出一口氣。那披髮男人頭頂蒸汽騰騰,臉頰上汗珠爬滿。但那白衣公子卻是迥然不同,身下所立之處草葉上竟被一層層寒霜籠罩。這十步之內,卻有春秋之別,寒暑之易。
葯小枝大叫道:「我要你……我要你收我為徒!誰願意收我為徒,我便砸死另外一人!怎麼樣,這樣的買賣何不合算!」
紫衣少女道:「怎麼,小君子改主意了?」
葯小枝連忙改口道:「且慢。」
葯小枝聽他痛罵自己,卻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好好,我是卑鄙無恥的小人,你願意傳我真功夫就好。我爹死了,你就是我親爹。」
葯小枝趕忙道:「不敢走,我怎麼敢走。這裏的路我一點兒都不認得。」
葯小枝頓時換了心思,暗道:「這妙絕莊主看來也有點家底,就這樣一間大房子,能當我們紅茶鎮首富啦。」
葯小枝聽她說得真誠,並無半點虛偽,心底遲疑道:「難不成這丫頭並未什麼鬼域伎倆?倒是我和*圖*書多心了?」
葯小枝怪道:「這又是為何?」
見這兩人都是一口回絕,難啃得很,葯小枝灰心喪氣,抱住手中石頭正氣得說不出話。此時聽了,回頭大喜道:「那漢子,你這話當真?」
他看時,這藏身藍獅的是一個披髮大漢。劍眉如峰,生得粗獷凜然,虎背猿臂,身材高大魁梧異於常人,一眼可知非中原人士。另一邊那赤紅石獅后,是個身穿白衣的年輕公子,瀟洒清秀,宛如一隻碧玉竹笛。此時雙眉緊鎖,憂愁暗含,顯示到了要緊關頭。
必是武林高手無疑,只不知是第幾等。
紫衣少女怎猜得到他的心思,道:「你在這兒等等,不許亂跑。我進去看看主人回來了沒。」
前方隱約有些光亮,葯小枝下意識地往前湊了幾步,看見竹林里有兩個黑影。他只當是紫衣少女,便喚了聲:「誰在哪兒?」
葯小枝混跡市井,從未踏足江湖,只聽過江湖之人修行內力,功力深厚者如大海潮音,雷鋒獅吼,一怒之下往往便可碎石裂碑,削金斷玉。
葯小枝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他不敢亂動,更不敢回頭,生怕一轉眼那貓妖便閃出來咬下他的頭。
蕭放屏息道:「你搬起那石頭,悄悄走到此人身後,不要砸他腦袋,也不要砸他脖子,往他右膀輕輕一擲便成啦。」
不在大門口,怎麼到了這兒?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你……你們倆給我聽好了!」葯小枝鼓起勇氣叫道,「我知道你們眼下的處境,我是來幫你們的。可我只有一塊石頭,也只能幫一個人。呵,我的話你們都聽懂了吧!」
葯小枝等了一會兒,那窗子里沒動靜,也不見那紫衣少女。四周冷冷的風,鬼哭一樣瘮人。他不敢離開,此時卻來了尿急,本想再忍一會兒,可實在憋不住。只好壯著膽子,繞到大屋後頭僻靜處方便。方才完事,回走幾步耳畔忽聽見一聲異動,像是有人在拿著鎚頭敲牆,又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碰撞。
「諒你也不敢走,這林子里可住著怪物!」紫衣少女張牙舞爪,沖他扮了個鬼臉。
紫衣少女如若未聞,反問道:「臭小子,眼下有一樁天大的機緣擺在你面前。你要是不要?」
「來,往我頭頂上砸,看你的力氣有多大!」
這兩個高手不知為何,會在此時此地全力相鬥,性命皆是分毫,俱是全神和*圖*書貫注,並無一人發覺葯小枝的闖入。
目睹了一樁殺人焚屍無頭案,就跑到一個鄉下隱姓埋名躲了一輩子。
「你……你!」葯小枝見被他戳穿,臉上更是火紅一片,「紅茶鎮自古以來就產大名刀,出大刀豪。你這小白臉孤陋寡聞,自然沒有聽說過!」
葯小枝坦然道:「什麼功德不功德,比起這二人的性命,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姑娘你在這裏等好,裏面危險之極,若沒神功護體,稍一靠近便得五臟俱裂。若我沒叫你,你千萬不要靠近。」
千百個念頭縈繞心間,也顧不得感慨,口中大叫道:「且慢,我應了你!」
「鳳凰不識梧桐木,我豈會收你這種人做徒兒。」葯小枝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聽白衣公子冷冷道,「也不用廢話了,你乾脆一石頭砸死我吧。」
葯小枝跳起來,指著他破口大罵道:「我要你做我師父是看得起你,你別蹬鼻子上臉。你……你不收,我還懶得拜呢!老子可是紅茶鎮第一刀客。」
「你想做什麼?」兩人都未開口,眼中卻都是這一個意思。
這內力來得無蹤,去的得迅疾,固然神妙莫測,威力難言,可從未聽過見過能化為實質,游于體外,更兼五顏六色,亂人耳目。
見葯小枝怔住,紫衣少女接著道:「此時這兩人鬥了一夜,不論這兩人是道修也好,器修也好,便是通天的修為,此時道器也該散了。他二人皆是強弩之末,偏偏此時誰也沒了收功的本事和膽氣,眼下就拼誰耗得過誰了。若是有人走上前去,拿起石頭去砸二人中任意一人,你說誰又能反抗?」
葯小枝一個不慎,胸口便被這股氣浪撞倒。那氣浪餘力未盡,仍是跌宕而出,光亮宛如煙花一瞬,將空曠山野從睡夢中驚醒。
他心中一震,暗想道:「解藥還沒找到,我有負於人,豈能死於此地?不妨先假意允諾於他,待日後找個由頭一刀將他殺了便是。日後有機會再作計較。蕭放啊蕭放,你何時變成這個樣子了。」
葯小枝心中一動,方知曉她嘆的是那白衣公子。此時天空方才放亮,曉風沒吹散晨霧,一切仍是朦朦朧朧。那白衣人的風神卻被吹開了,隔著二三十步遠,葯小枝仍看得驚奇,臉色顯得也為蒼白,粲星朗月,玉石鏗鏘。
白衣公子與披髮大漢斗得如火如荼,對周遭情形幾所察覺。直到葯小枝快m•hetubook•com•com走到兩人中間,輕輕咳嗽了聲。他二人方才同時察覺,這竹林里不知何時闖入一個外人。
葯小枝慌慌張張地爬起身,這時他才看清那兩個黑影,卻不是人,而是兩頭石獅!
誰知話沒說完,就聽得一陣巨響,連大地也跟著顫抖起來。
白衣公子道:「哦,紅茶鎮第一刀客,紅茶鎮原來也有使刀的人。」
可這兩人相鬥,瞧情形兇險程度何止十分。
葯小枝聞聲一震,道:「你是說,這兩人眼下皆是有求於我?」
葯小枝剛舒了口氣,卻又心中一涼,這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本領?
他心想他是王老虧唯一傳人,王老虧一死這頭銜自然也傳給了他。
只聽她如若未聞,自語道:「沒想到這人年紀輕輕,道器竟強悍如斯。便是我教中人才濟濟,怕是也少有人能比。」
「小姑娘,你在哪兒?」他撥開方才那紫衣少女跳進的草叢,裏面什麼也沒有。他越想越奇,回頭看去,發現來路上只有他一人的腳印和一排梅花蹄。不由得更是驚疑不定。方才陪他進來的,到底是貓還是人?
又聽紫衣少女道:「你若是不去,那我可就上了。哼,這樣的高手欠了我一條命,我看日後還有誰敢欺負我。」
葯小枝第一反應就是轉身跑路。
葯小枝大吃一驚,這大半夜的,這兩頭石獅子不但活了過來,竟還打起架來了。一頭口中吞吐熾熱紅雲,另一頭卻是噴薄冰藍海水,雙獅眼中凶光大作,如同受傷的獨狼,都要把彼此撕成碎片。
紫衣少女輕咦了聲,不無欽佩地道:「小鬼,你可想清楚了,這機會一錯過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再說這兩人如此斗下去,必是兩敗俱傷。到時候誰都活不了,你如今上去多少還能救下一個。」
葯小枝按住心中驚異,悄悄地摸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石獅子后藏著兩人。敢情那兩道氣浪並非石獅子口中吐出,而是來自於這兩人。並非鬼神作亂,而是異人奇功。
可按常理想,這內力名字里既帶一個內字,自然是由內而發。這大約就是一頭凶馬,由心神駕馭,與手腳藉助韁繩相對。葯小枝心下尋思,可這種覆體氣流,難道就是內力嗎?
紫衣少女推開他,認真地道:「貓的心跳起來,也一點兒也不慢哩!」
紅繩離手,葯小枝頓時輕鬆了許多。他也不道謝,雙手搬起地上的一塊石頭,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躡手躡腳往那兩頭石獅走去。動作能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葯小枝一咬牙道:「你方才所說也不無道理,俗話說這救人一命功德無量,如此關頭我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又往前走。風吹動,像是一種嗚咽簫聲。荒山野地,泥路狼藉,四面無邊無際,也不知通向何處。那片墳地總算是過去了。
不多時兩人便又回到了那山莊大門前,紫衣少女上前握著銅環敲了敲,半晌也無一人答應。
兩頭鎮門的石獅子。
蕭放見他如此恬不知恥,心中更是動氣,當下強忍道:「好,你砸死那人,過了今晚我就傳你絕世神功。」
到底還是貪婪蓋住理智,上輩子他就是活得太膽小了。
葯小枝當下便道:「你這主意雖好,可恕我萬萬不能從命。我葯小枝雖不是什麼君子,可此等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虧心事卻也絕不會做。」
只見兩道驚人光亮衝天而出,洶湧氣浪以光亮所在為中心直朝四周盪去。
瞧著兩頭凶獸的架勢,勢均力敵,難分高下,那紅藍兩焰抵在中央,誰也壓不住誰。
葯小枝假意被嚇倒,惹得紫衣少女咯咯直笑:「你這小鬼,膽子真小。好啦,我先進去了。」說完便往草叢中一躥,再閃出來時只有一隻毛髮黑紫的大肥貓。那大屋並沒有門,只有左手邊開了一個半手寬的小窗,就連小孩子怕也鑽不進去。這大黑貓看著也夠嗆,可它身子卻是靈活無比,猛提一口氣小腹頓時收緊了許多,一溜煙便閃了進去。
蕭放本不欲搭理這油嘴小子,眼前晃過那輛馬車,那個女人的聲音又在他耳畔響起。
進庄后一大片未經修整的野林子,黑屋裡隱藏著咕咕的叫聲。葯小枝起初並不敢多看,但見林子里立著一塊塊石碑,鋪陳開去起碼有數百來塊,心中驚駭道:「原來這裡是一片墳地!」
葯小枝灰頭土臉地爬起,心中千頭萬緒。身邊響起一聲輕嘆,卻是那紫衣少女不知何時找來了。葯小枝只當她是嘲諷自己,心中大為不悅,出聲問道:「大小姐,你剛到哪兒去了?我看見一隻貓……」
蕭放深運一口氣,也顧不得道器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蕭某一生騙過王侯,騙過宗師,騙過無賴,騙過婊子,可就沒騙過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灰頭土臉的毛頭小子,懷裡吃力地抱著一塊大石頭,一雙賊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不知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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