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大鬼
「怪物身上中數刀,依然要進屋抓人,聽人說怪物一般怕火,我們立刻放火來燒,那怪物身上的毛被點著了,燒的皮開肉綻,我們趁機要獵殺它,不想那怪物抓住了一個家僕,擋在我們面前,趁我們猶豫的時候奪門逃走,我們一路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山裡。在一處山澗邊上找到了家僕的屍體,怪物的腳印到了那裡就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跳到山澗里去了,四處尋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
第三天晚上,宏郎聽聞家僕通報有隻七彩斑斕的鶴落在院中,急忙出屋觀看。那鶴婷婷靜立,在濃稠的黑暗中,周身上下散發出奇異的光芒,站在周圍的壯漢都目瞪口呆。誰也不知道此鶴是何時出現,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它已經站在了庭院中。
少年回答:「管家。不過單靠管家一人還不夠,他的母親也不是一般人,如果能請她來幫忙自然沒問題。」
「在下暫時還不能確定。」
窗戶下方是水池,池內本來栽種有睡蓮,現在只剩下殘枝敗葉,少年看到窗台上有被破壞的痕迹,像被很重的東西壓過,這樣的痕迹書桌上也有。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來了三個獵人追逐要殺我,我四處躲藏不知道該怎麼辦。一直到三天前,一個身上散發著白光的神人找到我,能聽得懂我的話。他說能帶我回來,於是我跟他回來了。」老人說到這裏便不再往下說了,看著黑乎乎的窗外發獃,過了一會兒,眼睛慢慢閉上,像是睡著了。
「我順著它看的方向覷過去,正好瞧見書房的窗戶,父親正在裏面午睡。我擔心怪物傷害父親,自己一個人又奈何不了怪物,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憋著一口氣,跑到前院來找管家,管家立即召集了家僕拿著棍棒刀箭就跑過去。想想都后怕,要是當初晚一步會怎麼樣。」
少年舉著蠟燭在書房內四處走動,窗戶在書桌的旁邊,少年推開窗,外面的風雨立刻湧進來,窗外正在烤火的家僕聽到聲響都朝這邊望過來,看是少年又四處觀望了一下才坐回去。
少年注意到家僕另一隻手裡握著根黑漆棍子。
「父親被怪物丟到後院的水塘里在水塘里大喊救命,我們把他救起來。從那之後,父親便落下了毛病,成天昏昏沉沉,有時會一下子變的瘋瘋癲癲,跑到屋外又叫又跳,有時又跟什麼事也沒有似的,談吐舉止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問起瘋癲時的事,不僅不記得,問的人還會被嚴厲呵斥一頓。」
席間,少年問起宏郎為什麼院子里準備了這麼帶武器的人。
少年為老人切脈,眉頭微蹙,遂從竹箱中取出一面銅鏡,一手舉著老人的手,一手用銅鏡反射燭光照在老人手上。鏡光照在老人手中只有銅錢大小的一點。少年隔著手掌看鏡光。宏郎在一旁觀望,心中疑惑,不知道少年隔著手掌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酋陽雜俎》
老人伸出手去將自己抓在手裡,如同抓一個做工精細的布偶,布偶神態栩栩如生,胸口一起一伏正在呼吸,面目安詳地在熟睡,腦海中浮現起了小時候飼養小兔做寵物,將它抱在手中的感覺,只是現在的感覺有點不一樣,細想起來甚至有點驚悚恐怖。
腳步聲沉澱下來一段時間后,院門上的小窗拉開了一條縫,後面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老頭的臉。
「但說無妨,只要能醫好家父的病。」
「那東西看上去像搓掃帚頭,又像是野豬紅色的鬃毛,時而靠近時而縮下去。先前婢女說看到,府里的人嘴上說不信,心裏始終惦記著,因為有父親坐鎮大家才稍微心安一些。看到那搓紅毛時,我心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便小心的走到後院門邊,往裡面觀看。」
緊接著,管家抽出了三支箭搭在弓上,但和前兩次不同,三支箭始終沒有射出去。藉著燭光,宏郎看到管家滿臉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汗水濕透,儘管如此,管家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老婦人。
大約走了兩個時辰的樣子,眾人來到落星的山谷,一眼望過去,只見山谷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大坑,大坑裡的泥土全部被掀翻,裏面的樹木全部化為焦土,黑煙冉冉升起,坑外的草木也朝與坑相反的方向倒塌,樹上還掛有明火。當地縣誌記載了這件事。
等老人意識過來,自己已經站在後院中,身形再次變得巨大,紅毛披蓋全身。老人高興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平日里看上去堅硬的假山石只要撞一下便粉碎了。再看書房裡,自己正趴在書桌上,看上去是睡著了,手邊放著那石頭。
「你阿爹怎麼樣了?」老婦人問。
火光照耀著郎主的臉,郎主正瞪著眼睛看著宏郎,張著嘴,舌頭堅硬說不出話來。
宏郎疑惑地看著少年,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說:「第一次來是在家父病倒的兩天後,趁著夜色偷偷溜進了後院,被守門的家僕發現,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就跑了,此後我在後院安排了更多的人手,還在後院里挖了陷阱。」
少年說:「如此說來府上對管家有恩,事不宜遲,請郎快點請管家幫忙。」說完,少年便告辭了。
老人看著手中的自己,剎那間一身冷汗。
「大概明天晚上。他們都是身懷絕技的奇人,恐怕一般的武夫對付不了。」
「父親比三個月之前消瘦了不少,想必是在外面勞累了,午飯過後不久便到書房歇息,招待的事情留給我和母親。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後院突然傳來婢女的叫聲,叫聲尖銳刺耳,把我們嚇一跳,管家急忙跑過去看發生什麼事,我也緊跟著過去查看。到了後院,只見婢女癱倒在走廊里,管家正扶起婢女問發生了什麼事。婢女說她剛剛經過的時候看到後院里露出一個的頭,面目猙獰,一聽見她的叫聲便縮到圍牆後面去了。」
「如此多的壯丁,是有哪伙匪徒要來?」少年問。
「那這幾天怪物沒再來過?」少年問。
最奇怪的是,衣服一點破損都沒有。
第二箭開始才是老婦人聽出刺客的位置,通過表情給管家指路,管家射箭,這個獵人明顯比第一個高強,已經到了頭頂而管家都未發覺,所以管家才緊張得全身流汗,這一箭是輕傷了刺客,不然宏郎應該會和-圖-書看到一個人掉到窗外的水池裡,而不是讓他跑走了。
宏郎看少年身上衣服有多處縫補的地方,身後背著一個老舊的竹箱子,像是一個雲遊醫生,心中不免有些詫異。但既然是陳明府推薦來的,陳明府又是父親的好友,推薦過來的斷然不會是尋常人。況且早已進了宵禁時間,此人竟能不驚動武侯安然進入坊間,已令人刮目相看。於是以禮相待,命管家讓廚房做點熱飯菜送上來。
黑夜裡,那男人的慘叫聲越來越近,前面走廊旁邊出現了一個院子,院子對面的房間里有燭光,燭光照著屋內的人影投在窗戶上,好幾個人影在屋子裡晃動。屋子外面有個提燈的僕人,旁邊站著個婢女,手裡端著盆熱水,正往屋子裡張望。兩人見到宏郎過來急忙恭敬地行禮。
這第三個獵人也是最強的,也是最有耐心的,都走到床前差一點得手了,但還是沒逃過老婦人的耳朵,老婦人踩碎了碗為信號,宏郎撒出了香灰破了刺客的遁形,但管家這時候還是沒能確定刺客的準確位置,只好三箭齊發,全都射向最可能的位置。果然其中一箭射中了刺客,而且是從刺客身體穿過,所以箭的尾羽上才會沾血跡,從刺客迅速逃走的結果來看,他只是重傷,並沒有生命危險。受到這樣的重創,他沒有理由再冒險過來,郎主安全了。
「老人家不用害怕,在下不是壞人,在下有陳明府的書信。」少年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帖子從小窗里遞進去。
少年拿出銅鏡反射燭光隔著老人的手照射,查看投射過來的影子,確定影子已不再淺淡,濃黑似墨。
似乎很害怕此人,身體向後退去,腳踩到水池裡,水聲嘩嘩,宏郎看到正朝書房裡鑽去,嚇得正要喊管家,就在這時,院內的霧氣變得更加濃郁,遮擋住了眾人的視野。
「第二次又來是過了三四天的樣子。傍晚下雨的時候我聽到後院叫喊聲一片,正看到怪物掉到陷阱里,家僕拿著武器站在陷阱外擊殺那怪物,可惜陷阱挖得淺了些,讓那畜生爬了出來,又逃走了。雇了獵人到山裡尋找,雨天把血跡都沖乾淨了,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怪物的藏身之處。最近的一次在七天前,也是雨天,母親中午要出門,剛打開大門那畜生就站在門外面,母親當場嚇暈過去,怪物伸手要來抓母親,如果不是家人們拚死和怪物搏鬥,母親恐怕……」
「請命人用黑布擋好門窗,然後再準備一塊一丈見方的白布,懸挂在屋內,並準備一張席子。」
宏郎嘆了一口氣,說:「說來話長,不止院子里,這府里四處都安排了壯丁,為的是保護家父的安全。」
少年告訴宏郎,老婦人雖然眼瞎口啞,但耳朵奇靈,在身邊放四碗水就是為了通過水的震動來察覺周圍微妙的聲響。管家常年服侍自己的母親,因為母親身體上的缺陷,只能通過觀察母親表情微妙的變化來了解母親想要表達的意思,久而久之,母子兩人已經達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老婦人指路,管家傷敵,兩人相互配合方才能達到目的。
這樣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天色逐漸明亮,一夜馬上就要過去了。但宏郎看管家依然箭在弦上,也不敢掉以輕心。
宏郎回答:「多虧了大夫,暫時安寧下來了。」遂向母親介紹了少年。
「兩個多月前,家父從外地經商回來,那天家裡人都很高興,特別是家母,家父此前已在蜀地待了三個多月,母親很是想念。那天家裡熱鬧的像過節,父親平日里時常捐助善款,修橋鋪路,在鄉里很有威望。所以一聽說父親回來,到家裡拜訪父親的客人絡繹不絕,我和母親陪著父親送走了一批又一批。」
少年點點頭,道:「正是。請閣下好好保管好天石,此乃醫治郎主病症的藥引子。在下將為令尊尋找其它藥材,請閣下等候我三日,三日後,將令尊搬到後院書房,在下會在此時回來。在下回來之前,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出現切勿阻擋,切記!」少年說罷大步走出門外,只聽門外銅鈴聲響,宏郎緊追而出,少年已不見蹤影!
走廊轉了兩個彎后便到了書房門口,門上掛著一口大鎖。宏郎說自從出事後書房極少有人來,乾脆鎖上,沒有鑰匙是進不來的。
宏郎一夜未眠。
宏郎讓兩個滿頭大汗的漢子和府醫下去,漢子們剛推門出去,婢女推門進來說夫人來了,就看到一個的婦人在婢女的陪同下進來。老婦人一臉倦容,頭髮都沒來得及梳理,身上只披了件外套,看來是睡夢中聽到叫聲便直接趕過來了。宏郎上前給母親請安。
宏郎取了蠟燭在前面引路,雨夜風大,宏郎一手持燭,一手護著火,只看得見他黑乎乎的背影。燭光忽明忽暗,把悠長的走廊照得光怪陸離,鋪地的木板老舊,人踩在上面吱嘎地響。
宏郎對少年如此感興趣的反應有些意外,略微思索后,說:「第一次出現是兩個月多前的事了。」
宏郎微微思索,問:「他們何時會來?」
宏郎只看到一個敏捷的身影在霧氣里飛舞,攪得濃霧滾動,幾次伸手來抓都被他躲過,身上反而中了好幾刀。發怒起來,用身體去撞,一時間只能聽到假山石頭崩裂的聲音,牆倒瓦落的聲音,家僕痛苦的叫聲,的咆哮等,聲音混雜在一起,只有管家的身影沒有絲毫亂了分寸的樣子,在混亂中運游自如,刀刀砍在身上,的動作遲緩下來。
一陣風從房間里刮出去,把窗扇吹的呼呼響,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了雞鳴聲。一夜結束了。
宏郎感於管家的英勇,見有機可趁,抓起地上的長槍朝後背擲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擊中,一個人影從屋頂上跳下來用手中劍擋開了長槍。那人跳到和管家之間,朝大聲喊道:「還不快回去,在這裏胡鬧什麼!」
院子里霧氣比走廊更濃,宏郎剛出走廊,便看見濃霧裡有數團火球在晃動,那是家僕手持的火把,火光照耀出霧氣之中一龐然大物,身影怪異,這個身影宏郎曾經見過多次,正是那個。霧氣之中看不清楚的猙獰面目,火光把它的影子投放的更加巨大,家僕手持長槍刀叉與它戰鬥,個頭還不到它的一半。
少年示意宏郎仔細觀察白布上兩個影子。宏郎強忍住怒和-圖-書氣看白布上的影子,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同。少年嘆了口氣,說:「令尊的影子要比閣下的影子淺淡許多。」
老人一路事務繁雜,就忘記了石頭的事情。回府後在包裹里看到那塊石頭才又想起,便拿出細細觀看,看到骨頭上面的字便想臨摹下來,正趕上親朋好友登門,一時間耽擱了。等有了空閑,於是將石頭帶到書房裡準備了紙筆。
老人頃刻間老淚縱橫,訴說自己不幸的遭遇。
宏老夫人驚嘆道:「先生到底何許人也?」
宏郎苦笑道:「如果是匪徒還好辦,自有官府幫忙捉拿,可是襲擊我府的是比匪徒更加難對付的東西,說出來只怕你不相信,襲擊我府的是一隻兇狠無比的!家父也是因為這鬼怪染上怪病的。」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在下想去令尊出事的書房看一下。」
少年從竹箱里拿出一裹針袋,展開,從裏面抽出幾根長度適中的細針,走到老人跟前,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突然夾住了老人踹過來的腳踝,老人膝蓋動了動可就是抽不出腳。少年右手持針,在老人腿上扎了一針,老人的腳立馬無法動彈了。
院子里燈火通明,屋檐下面站著十來個壯漢,手裡都拿著鐵器棍棒,個個凶神惡煞地瞪著少年。再看院內的屋瓦,有多處遭到破壞的痕迹。
門外站著一個少年,戴著斗笠,一身白衣,手裡提著一個油紙燈籠。少年看到門上的小窗打開立即抬起頭靠過來,他的臉色和他的衣服一樣白。
一聲脆響,老婦人突然將身前的碗踩碎。宏郎想起管家昨晚上的囑咐,急忙把手上的香灰朝床榻前撒去。還沒等宏郎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支箭射穿了手中的碗從宏郎耳朵旁掠過,釘在了身後的柱子上,再看身邊,一支箭射在了床尾,第三隻箭就釘在距離家主脖子不遠的地方。
宏郎用鑰匙打開了門,推門進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兩排書架,上面擺放了厚度不一的典籍。書房的右邊便是擺放有文房四寶的書桌,左邊是一張床榻,宏郎介紹父親以前就是在床榻上歇息。床榻後面靠牆是擺滿珍奇古玩的架子。
幾天後,老人正在古籍中查詢從石頭上臨摹下來的字,忽然想起做夢夢見自己變成紅毛巨人的那天,手被石頭劃了一道傷口,有血被石頭吸收,此後自己才做了那個夢。於是乎老人拿來了石頭,用針刺破了指尖,滴了滴血在石頭上,沒過多久,血便被石頭吸收殆盡。
兩人把老人小心抬回床上,宏郎命家僕和婢女收拾好房間好生照顧,有什麼情況及時通知他。宏郎帶著少年朝後院走去,在一道走廊處,宏郎指著前方說那就是後院。
「家僕們見到怪物都嚇得往後縮。管家是個勇武的人,朝怪物射了一箭,正中抓住怪物的手臂,怪物疼得鬆開父親,朝我們吼叫著跑過來。管家這時又朝怪物射了一箭,這一箭讓怪物躲過去,沒有射中。家僕們拿起手中的棍棒刀叉朝怪物包圍過去,大概是畏懼我們人多,怪物不敢再戰,翻牆爬到後院外面,在後院外面留下一道血跡。血跡一直出城,延伸到山裡,我們不敢追。」
宏郎先前聽少年講起管家的母親是一位奇人時,以為會見到一位如何特別的人。等到見了真人,不禁暗暗擔心起來,老婦人年過花甲,白髮蒼蒼,手裡掛著串佛珠,不僅和管家一樣都是啞巴,而且雙目失明,腿腳不便,只能勉強扶著椅子一點一點挪動。再看宏夫人,依然向對待母親一樣對待老婦。
宏郎問道:「家父的『質』怎麼會缺失了呢?」
「我們私底下問大夫,大夫說可能是受到驚嚇又加上水寒入體導致的。可是吃了好多葯都沒用,有一次父親還爬到樹上掛到樹頂端,把母親都嚇暈了過去,好在後來父親被成功救下來。想家父平日里德高望重,為人敬仰,現在竟受此等屈辱!」說到這裏,宏郎便恨得咬牙切齒。
「我們趕到後院,正看到怪物把父親從窗戶里抓在手裡提出來,父親當時已經昏死過去。」
管家把少年迎接進正堂,少年全身濕透,奴僕拿來乾淨的毛巾和熱水。少年正在收拾,一個年輕人走出來,手裡拿著剛剛那張帖子。四下里奴僕稱呼其為郎君。
於是宏郎走進府內和母親說了這事。宏夫人聽完后讓宏郎穿上正式的衣服,自己也打扮得像要參加祭祀。然後請管家坐到正堂的椅子上,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管家受寵若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幾次要從椅子上下來,都被宏郎阻止了。
這種夢裡夢外,迷霧困重的感覺漸漸把自己逼瘋了,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的本我,是紅毛怪物夢見人間的生活,還是人間的自己夢見變成。後來好幾次,紅毛怪物的自己想回到府里,可是都被自己的親人趕走了,還差點被殺死,在府中的自己想要回到山林里,卻被自己的親人捆綁住身體無法行動。
宏郎解釋說如果不這樣做,他就會亂跑,先前手腳都勒出血來了也不管用,嘴巴里如果不塞東西,會咬到舌頭。
少年將宏郎拉到外面低聲說道:「雖然令尊現在暫時脫離危險,但我擔心那三個獵人不會輕易罷休。那三個獵人非同尋常,專門獵殺奇珍異獸、妖魔鬼怪,取它們的心肝角皮賣給朱門大戶。他們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能會暗中傷害郎主性命。」
老頭被少年的毫無血色的臉嚇了一跳,問:「你有什麼事?」
正當眾人驚艷于彩鶴的迷人身姿時,彩鶴忽然抬起頭,望向天空。只聽頭頂雷霆震動,雲層中裂出了一條大口子。一道光芒自北向南橫貫夜空,赤如血。彩鶴忽然撲扇著翅膀,朝後院飛去,眨眼功夫便不見了。
老人當時又怕又驚喜,怕的是這石頭是邪物,驚喜的是說不準自己撿到的是件寶貝。於是拿在手裡仔細把玩,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宏郎感覺自己受到了戲弄,再無法容忍,問少年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咦!」少年拿起架子上的一個木雕盒子,盒子里鋪著紅色細軟,細軟上放有一塊黑色石頭,通身剔透,隱隱有紅光,手摸上去卻又冰涼刺骨。石頭上遍布奇形怪狀的符號。
少年說:「影子是燭光被遮擋而形成的光的空域。閣下與令尊血脈相連,同樣的燭光映照在白布上的影子
和_圖_書應該也相同,但是令尊的影子要淺淡得多,也就是說有部分的燭光穿過了令尊的身體,讓本來沒有光的影子區域里變得不再那麼黑暗。人的身體都是由『質』組成的,『質』阻擋住了光形成影子,現在令尊身體的『質』與常人想比少了許多,所以部分燭光才會透過身體,影子才會比郎的淺淡。郎主的病便是由於『質』的缺失引起的。」
夜色中少年看到了一道高聳的牆壁,能夠從牆壁后探出頭來個頭也著實不小。後院屋檐底下點著幾根火把,燃了幾盆篝火,守衛執勤的家僕正在烤火。家僕們見到宏郎過來便要起身行禮,宏郎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歇息。
「但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幾天後事情傳到了父親耳朵里。父親很生氣,把那個婢女叫過去狠狠責罵了一頓,以妖言惑眾的名義把她趕出府去。」
管家用手勢告訴郎,這些都是母親交代自己做的。宏郎和母親都很驚奇,因為老婦人從始自終都沒有任何語言手勢。管家請老夫人先行回去,讓郎拿碗香灰在身邊,如果聽到碗碎的聲音就朝床榻周圍的地上撒。管家自己拿了弓箭站在老婦人對面,面對著老婦人。
老人亂蹬著雙腳,看上去魁梧的大漢竟然抓不住,肚子上還被踹了一腳,往後退了幾步,被少年從後面扶住。少年朝老人走過去,大漢在身後提醒小心,別看主人瘦瘦弱弱的,力氣出奇的大。
等快天黑的時候,管家背著老婦人到書房,家主身體虛弱還昏睡不醒。管家讓人在書房中間放一張椅子,將老婦人背對著床榻放在椅子上,然後又在老婦人周圍四個方位放四碗水。
管家走後不久,少年便回來了,宏郎將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少年,少年笑著恭喜宏郎說那三個獵人知道有這樣的高手在保護郎主,再也不會來了。宏郎請少年講述其中的奧妙。
白衣少年自我介紹姓游,名少司,由明府大人推薦過來為令尊看病,過來的途中天降大雨,阻礙了行程,所以才大半夜趕到。
少年回答:「一般情況下,人的『質』是不會隨意缺失的,即使缺失也是個緩慢的過程,並且隨時從食物中補充回來,不管是什麼的人,只要體型相差無幾,放在一個盛滿水的缸里,缸溢出來的水都是相同的,便是這個道理。令尊的身體相對於發病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質』卻減少了,說明是外在的原因引起的。」
至於第三次射箭,管家比之前都警惕,用上了三支箭,而且一直都把弓拉的緊緊的,深怕錯過了時機,讓家主丟了性命。
「太可怕了……」宏郎雙手緊握,「說來慚愧,見那情景,我害怕得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手腳都軟了。那怪物沒有察覺到我,好像找到了要找的東西,我看到他慢慢爬到了水池邊上,脖子伸得長長的往一個地方看。」
少年這才明白為什麼院子里會點這麼多火把,屋檐底下柴火也堆得高高的。
不成想,大坑周圍的土都很疏鬆,老人一腳踩空,隨著土石落進坑裡去。坑裡要比外面炎熱多了,老人躺在坑底,只覺得熱氣逼人。剛要爬起來,手摸到了坑底的一樣東西。那東西十分冰冷,老人抓起來一看,原來石塊模樣怪異的石頭,石頭上布滿了蚯蚓一般扭曲的文字。
老人好奇心盛,便帶著隨從下到山谷底部,大坑實際比在上面看到的要大得多。由於周圍還有樹木在燃燒,大坑周圍的土也在冒煙,僕從都不敢靠近。老人覺得他們太過膽小,便自己爬上土坑。
少年把老人的腳輕輕放到床上,緊接著,手疾眼快,在老人身上多處同時施針,又在老人頭上施了兩針,正好把手中的針用完,剛剛還亂動亂蹦的老人此刻竟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微閉,似乎睡了過去。
宏郎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他,少年說只要將那石頭帶走就足夠了。宏郎深覺得石頭是個邪物,留在府內只怕再生禍端,很爽快地將石頭交給少年。
宏郎此時也退到了走廊最後面,正準備承受落星帶來的震動和巨響,然而只有剎那間充斥了整個走廊的白氣。宏郎正懵懵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院子里傳來一片殺聲,期間摻雜有野獸般的怒吼。宏郎心裏一震,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長槍便跑向院子里。
少年取下老人口中的毛巾,毛巾上的牙痕非常深,竟咬破了一層布,布上有血。少年為老人擦去口液,清理傷口。宏郎見母親看著難過,命婢女帶母親先回房歇息,自己留下陪伴。
汾州言青龍白虎吐物在空中,有光如火,墜地隱入二尺,掘之得玄金,廣尺余,高七丈。
那老人穿著身白色的長衫,黃色臉皮,眼眶凹陷,眼珠布滿血絲,在床上使勁掙扎,手腳用厚布條裹著和床柱綁在一起,嘴巴里也剛被人塞了毛巾,即使如此,他也分明是在聲嘶力竭地叫喊。
老人恐自己變成的事情被別人察覺,便趕走了那個婢女。即使如此,老人還是將信將疑,心想會不會是巧合,但並沒有將此事於他人說。此後老人多次在書房午睡,都沒有再做過類似的夢,心裏也開始後悔不應該把那婢女趕走,倒顯得自己多心了。
少年扶起宏郎,說:「在下本來也想救令尊,無奈臨時需要出急診,離開一趟,即便是全力趕回,也需到後天。不過不必擔心,能代替我救郎主的人就在府上。」
少年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這不是文字,只是燃燒產生的紋路而已。天石,倒是真的。在下已經找到令尊致病的因由了。」
一個婢女看到了探出頭來的自己,大聲尖叫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老人看到后感覺很好笑,一下子醒了過來。醒來之後還感覺非常有意思。接著就聽見院內有人喧嘩,看到家僕們進來,神情緊張,再看院子里有多處破壞的地方,地上有巨大的腳印,後來又聽家中婢女說在後院看到,那個婢女也正是自己在夢中看到的那個婢女,事情發生的經過和夢中所見如出一轍,這才恍然大悟自己所夢並非夢,而是真實發生了。
少年低頭沉思了一下,放下碗著,鄭重其事道:「還請說詳細。」
宏郎說就是從窗戶探身進來將郎主抓出去的,當初這邊亂成一片,書桌和書架都傾倒了,筆墨和書散落一m.hetubook.com.com地。
宏郎略微停頓了一下,斜眼偷看少年,少年依然很認真的在聽,便往下說:「那天中午天氣陰冷,下起了大雨,父親和往常一樣,到後院書房午睡,母親擔心父親著涼,命我拿件毛毯送過去。」
眾人剛將郎主搬到書房床榻上放下,後院里忽然十分嘈雜,火光搖曳,宏郎以為是來了,拿起長槍跑到外面,卻看到院子里的人都抬頭望著天上,指指點點。
宏郎領著少年推門進去,屋子裡點了四五盞燈,房間的里側有兩個大漢正把一個披頭散髮的老人綁在床榻上,一個白眉長須的老府醫站在牆角不敢進前。
少年接過石頭,用手帕包起,放入竹箱內,留下幾包葯后便向宏郎告辭。宏老夫人聽說刺客已經趕走,追出來想要答謝,趕到門外,空氣中還回蕩著鈴鳴,白衣少年卻早已不知去向。
宏郎話音剛落,從府里某處傳來一陣男人痛苦的叫聲,門外的壯漢們都查德一下睜眼站起來。緊接著,只見管家匆匆跑進來,宏郎起身快步走上跟前,問:「怎麼了?」
宏郎抹去眼淚,說道:「還來過三次,大概是回來報復射箭之仇的!我們本來想要擒殺那畜生,不想都讓它逃了。」
少年看著外面屋檐下的壯士,問宏郎:「此後那怪物還有來沒有?」
宏郎忽然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一隻手按著腿,另一隻手倒酒,手顫抖的太厲害,酒水都灑到了桌子上。宏郎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說:「不看還好。那將近兩丈高,手腳有柱子那麼粗,全身披著紅色的毛,兩隻眼睛閃著綠色的光,嘴巴里的牙齒白列列的像一把把鋒利的鋼刀。那怪物正四隻腳趴在地上,在後院里爬來爬去,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睡著后,老人夢見自己站在院子里,身形似乎很高大,可以看到屋頂的瓦片,院子里的樹木看上去都非常小,輕輕一碰就能折斷。再看自己的手,變得像猴子一樣長滿紅色的毛,低頭看全身都發生了變化,這才意識到是夢。探頭看牆外,家裡的婢女家僕都像戲台上的小木偶,感覺很開心非常有趣。
老婦人沒過多久之後便睡著了,書房裡微微響起了鼾聲,宏郎不由得提心弔膽。到了後半夜,老婦人鼾聲忽然停了,管家猛地抽出箭,極其快速地朝窗外射了一箭,半空中某處傳來一聲貓叫,便沒有了動靜。
「快走到後院的時候,也就是之前婢女聲稱看到的地方,忽然感覺牆內有奇怪的聲響,抬頭看過去時牆的另一邊有什麼東西在動。」
宏郎朝著眾人指點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從赤光之中有星隕落,正朝這個方向掉下來,火焰熊熊,將周圍照得明亮如白晝,眨眼間已經到了後院上方,皮膚上都能感覺到炎熱。
眾人驚恐萬狀,望著落星撞向院子里,一直到快落地的時候才想起來要逃,紛紛你推我擠,恨不得早點從院子里出去,可惜門太小,全都擁堵在了門口。此時,落星已經到了跟前,在落地的瞬間,落星外火焰猛然熄滅,彷彿燒紅的鐵石掉落進冷水裡,噴湧出大量白氣,將整個後院籠罩在濃霧之中。
管家過來檢查地上,只見灑落在地上的香灰上有幾個鞋印,旁邊還滴有幾滴鮮血。又檢查了最後發出的那三支箭,其它兩隻乾淨,唯有釘在枕邊的那支箭的羽毛上沾了血跡。管家用手勢告訴郎,三個獵人都被他重傷了,已經都逃走了。宏郎想要重重感謝管家,管家因老母親勞累了一晚上,要將母親背會家去休息,很快告辭了宏郎。
宏郎問是誰?
石頭上有的邊緣鋒利,不小心便割傷了指尖,血沾到了石頭上。血滴在那塊石頭上時,他感覺有一股熱氣從身體升騰出來。石頭上「滋」的一聲,好似油掉進熱鍋里,冒出一股紅霧,在他身旁凝聚成形。
宏郎見父親蘇醒了,剛要高興,卻看到父親的衣服里滲出許多血來,解開衣服一看,父親的身體上不知什麼時候平白無故多了許多道的傷口,就像被人剛用刀割過,手腳和背上都有同樣的刀傷。
三個月前,老人經商回鄉,途經汾州,忽然聽到車外有人說天上龍斗,等老人出來看時,正看到一顆火石落入山谷,火光衝天,大地為之一振,方圓十幾里內都能聽見巨響。同行的有博學的人,說那是落星,因為落星的山谷離眾人不遠,老人和同行的人當下決定去山谷觀看。
少年急忙站起來,說道病人為大,請宏郎在前面帶路。
事實上,少年猜測,第一箭應該是管家自己判斷射出的,先來探路的獵人功夫尚淺,還未靠近便被發覺,管家這一箭並沒有射中,而是給予警告。
可是恍惚中又覺得自己就是紅毛怪物,正要伸手去把掉落在水池中的自己撈起來,可是水池中的自己正怕得哇哇大叫,把全身攪得都是泥巴,看上去十分可憐,而另一邊自己的兒子管家也在用刀箭對著自己,要致自己為死地,害怕之下,自己爬上了圍牆,看到前面有山,便立刻跑了進去。
少年斂衽行禮,宏夫人還半禮。她道:「游大夫路途勞累,未來得及歇息便要為郎主看診,實在是郎主病情時好時壞,難以預料,有勞大夫費心了。」
「父親的書房就在後院旁邊,如果真有他還不早就被吃了?當時父親是這麼說的。之後父親依然到那邊去午睡,母親知道父親這麼做是為了穩定府上的人心,但心裏難免還是有點害怕,勸了父親好幾次,父親都不聽。母親想要請道士進來作法,父親也不讓,說如果請道士進來不就真的承認後院有鬼怪。母親只好天天到廟裡祈願。這樣過了十來天都沒事,大家都以為沒事了。結果一個月前,父親差點被劫走。」
「難道是奪取了父親的『質』?」
宏郎大驚:「莫不是因為這塊天石?」
少年將席子鋪在白布前,讓宏郎幫忙將老人抬到席子上面對白布坐下,褪去老人的上衣,然後讓宏郎也褪去上衣,面朝白布坐在老人身邊。等宏郎坐好,少年吹滅了房間里其它的蠟燭,只留下一根放在老人和宏郎背後,燭光將宏郎和老人的身影映照在白布上。
「三次……」少年略微思索了一下,問:「分別是什麼時候?」
老頭接了帖子便把小窗關上,不久后,大門打開,一個管家模樣的m•hetubook•com.com中年男人迎了出來,把少年接了進去,門又立馬關上。
回過神來,宏郎想起少年先前的囑咐,急命家人將郎主抬到後院書房。郎主自從上次受少年針灸后,沒再醒過,氣息平穩,好似熟睡一般。
這樣過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管家依然沒有瞄準的動作,毫不猶豫地朝頭頂上射了一箭,這一箭射穿了房梁和瓦片,只聽得有什麼重物沿著屋頂朝窗外的水池滾去,但始終沒有看到有東西掉落下來。宏郎後背一陣冷汗。
宏郎點點頭,說:「並不奇怪,那三次怪物來的日子間隔越來越長,估計這兩天也要再來了,所以格外加強戒備,府里四處都加安排了人手,分發了武器,管叫那畜生有來無回!」
管家雙手比劃,嘴裏支支吾吾,竟是個啞巴。
宏郎心裏困惑,但還是吩咐下去按照少年所說的辦。大約半個時辰,屋內門窗都用黑布遮擋好,白布也按少年的意思從房樑上掛下來。少年讓其他的人都出去,只留下宏郎一人在屋內。
「管家帶家僕進了後院,只見後院擺放在地上的盆栽花卉都傾倒在地,破碎了許多,樹木凌亂,更匪夷所思的是假山也毀壞了一部分。草地上留下了一個車輪大小的足跡,看不出來是什麼動物的。」
少年目測了一下窗戶到床榻的距離,大約有兩丈遠。少年走到床榻前細細查看,床榻上並沒有像書桌一般被破壞的痕迹。少年來到擺放珍奇古玩的架子前,一件一件觀看起來。
「家僕們把後院里裡外外搜了一個遍,都沒有找到婢女所謂的,因為不想造成府里其他人的恐慌,特別是不想驚擾到遠道而歸的父親,家僕們收拾了後院,同時提醒女婢不要說出去,免得節外生枝。」
經少年這麼一提醒,宏郎再看白布的影子,果然父親的影子要比自己的影子白許多,自己的影子又黑又濃,而父親的影子看上去是灰黑的,顏色淺了將近一半。宏郎將自己的手伸到父親身前,白布上清晰映照出了自己手的影子重疊在父親的影子上。宏郎趕緊請教少年這是怎麼回事?
隨後,僕從們便趕到,將老人從坑裡救起來。
深夜,雨變得磅礴,村子里漆黑一片,劇烈的敲門聲持續了很久才喚醒宏府的燭光。過一會兒,伴隨著眾多的腳步聲,院子里明亮起來,看樣子是很多人點了火把。
宏郎衝進書房,看到書房的地上有腳印,腳印還是潮濕的。這時管家舉著火把來到書房外面。宏郎向管家要了火把去照地上的腳印,腳印從窗戶邊一直延伸到郎主的床榻邊,沿途的書桌椅子全都傾倒,更詭異的是那腳印的形狀。在窗邊的腳印巨大如同猢猻的腳掌,越往書房裡越小,到了床榻邊上已經和普通人的腳印沒有什麼差別。
在那一瞬間,老人感覺自己被冷水一激,從夢中驚醒了,看到眼前有頭醜陋萬分的紅毛怪物正呲牙咧嘴的要來抓自己,嚇得往後縮。
「後來那怪物這麼樣了?」少年追問。
此後的日子里,自己有時覺得自己是紅毛怪物,有時又覺得自己是一家的老人;有時覺得自己在深山老林里追逐野獸吃,有時覺得自己躺在床上接受醫治;有時覺得自己自始自終就在山裡生活,有時又覺得深宅大院才是自己的歸宿……
「書房裡會有什麼跟病情有關的東西?」宏郎不解。
宏郎看到那怪物,手莫名的感覺無力,握著長槍抬都抬不起來,只能大口呼吸後背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這時一個什麼東西從霧裡飛了出來,撞在欄杆上,宏郎探頭去看,竟然是個家僕,胸前有幾道很深的爪痕,鮮血淋漓。宏郎嚇得長槍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宏郎對這件古玩有點印象,說是父親此次在外地帶回的天石,據說上面刻的是龍紋。
宏郎急了,向少年鞠躬道:「還望俠士鼎力相助!」
少年將老人的手放回床上,又將銅鏡放回箱中,走到宏郎跟前,說:「在下有一事相求。」
宏郎告訴少年,管家年輕時本來是府里廚房端菜的家僕,後來父親見他善於察言觀色,便提升他做了管家的副手。雖然是個啞巴,但即使依靠手勢和表情也能交流無阻,且為人厚道公正,深得下人敬重,府上大大小小事宜管理的井井有條,老管家離開后他便頂替上去,府里人都很贊同這個決定。而且管家是個孝子,他的老母親就住在離府上不遠的地方。
在自己的身體外面看著自己的身體熟睡是一種多麼奇怪的感覺,好像做夢又不像做夢,似夢非夢的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奇妙,如同看一面怪異的銅鏡。
宏夫人向管家說出了請求,管家感動地流下眼淚,向宏夫人和郎比劃說明立馬回去詢問母親。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管家背著一位老婦人回到府內。宏夫人上前迎接了老婦人。
就在這時,老人聽到身後有人的聲音,只見兒子帶著家僕們手拿刀叉正害怕地看著自己,剛要說話,喉嚨里發出的卻是野獸的怪叫。正在此時,管家朝自己射了一箭,正射中自己的手,疼得老人手鬆開,看到自己的身體朝水池掉下去。
少年從外面走進來,正用手拍滅衣服上的火苗,火苗在他衣服上燒出了幾個洞。宏郎見了大喜過望,也來不及問少年什麼時候到的,急忙請少年醫治。少年從竹箱里取出金瘡葯給老人敷上,又給老人施針,老人吐出了幾口黑血,氣味十分難聞,此後,老人才可以說話,只是氣息很虛弱。
宏郎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點頭退出去和壯漢們溝通。宏郎轉身朝少年走過來,行禮說道:「本想天色已晚,讓先生歇息一晚明日再看診,誰知家父突然發病,還有勞先生現在便過去。」
管家跑了過來,看到傷員立刻撕下身上的衣服進行簡單包紮,請求郎把傷員扶到走廊里。郎剛開始很恐懼,看到管家眼神堅定,毫無畏懼,被他感染,過來扶起受傷的家僕,管家自己撿起家僕手中的大刀衝進了濃霧裡。
就在此時,屋內人聽到窗外有聲音,回過頭去,只見先前出現的那隻七彩鶴正站在窗台上。少年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快步走了過去,從彩鶴腿上解下了一個小竹筒。彩鶴轉身飛進了夜色里。少年打開竹筒,倒出了一捲紙條。展開紙條,對著燭火看了片刻,少年便將紙條塞進懷中,朝宏郎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