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北市培訓
技|師推出去的這一把,雖然只能給車手一點助力,但哪怕只是這一點,對車手來說也是莫大的幫助,也代表了後勤保障人員給予前方隊員的依靠。
後來,夏纓確實沒有再看到過疑似父親的身影了,她漸漸把這事淡忘,重新投入培訓之中。
「謝謝!」
只有在這種二人獨處的時刻,她才會展露一點懷念的情緒。
作為一首全國人民皆知的高音神曲,岑良居然毫不怯場,氣息極穩地用真嗓唱完了全部,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撼。
工作人員趕緊把車停下,夏纓迅速下車,隨意地將頭髮綰起,從後備廂里取出備用維修器材,然後隔著公路護欄,開始給楊旭修車。
大概因為她看得太專註了,吸引了旁邊楊倩的注意。
「我爸爸為什麼當時選擇帶走我呢?照理說,夏沖更適合跟著父親,或者他要追夢,就應該把我們都留給媽媽。」夏纓支著下巴,睜著清澈的一雙眼。
自駕車的媒體跟在管培生商務車的後面,全程錄像。
為了讓她放鬆,戚驍白帶她品嘗了各種北市的美食,然後在傍晚去公園看荷花。
「我哥就是楊旭。」
戚驍白用餘光看到她的笑臉,伸手揉揉發頂:「我知道你有心事,但如果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想說的時候再說就好了。」
楊旭出發后,夏纓才回到車上,楊倩抱住她的胳膊說:「夏纓,謝謝你啊!」
好幾道視線關切地投了過來,夏纓反而輕鬆地露出笑容:「我爸當年沉迷競賽自行車,執意要去國外的隊伍效力,我媽性格內向,不會英語,沒法跟他一起走,兩人就離婚了,現在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我小時候總是期盼他們能有複合的那天,長大以後才明白,不合適的人,一別兩寬才是最好的救贖。」
「呵。」阿姨露出不屑的笑容,「小姑娘們,我也年輕過!」
他用自己的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他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公路車運動員。
戚驍白洗完澡,看了會兒電視,忽然聽到屋外一陣悶雷聲。
萬松正支著一條長腿在地上,扭著頭,用興奮的眼神望著楊倩。
「啊,這麼說我想起來了。」秋一冉也來搭茬,「我爸以前做生意,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把家裡鬧得天翻地覆,後來好不容易才還上……」
楊倩性格豪爽,知道什麼都願意告訴夏纓,集中培訓不到一周,夏纓對車隊管理已經了解了個大概。
他很擔心,屋子裡燈是亮的,說明人應該沒走遠。
楊旭是個理智而健談的人,非常受記者歡迎,時常出現在體育周刊的訪談里,因此連夏纓都有所耳聞。
「你哥?」
楊倩皺眉:「他看我幹什麼?」
睡衣上放了一個文胸……這個,是要拿掉,還是一併帶去啊?
於是,在某個晴朗的午後,戚驍白被叫進了辦公室。
夏纓差點笑噴出來,連忙捂著嘴,好不容易等湯咽下去了,才說:「姐姐,您可真是位被美麗的外表耽誤的猛士。」
大傢伙兒起鬨要問關於戚驍白的事,但負責提問的秋一冉照顧她,不想讓她為難,於是選了個折中點問:「說一個你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吧。」
「當然不是。」夏纓笑,「我跟ACK的合約到期了,不想續約,爸爸有點生氣,但也沒辦法,又聯繫了其他強隊讓我進去,但他選擇的我全都不想要。我倆吵了一架,我就自己買票回來投奔顧長平了。」
「我在看……」名字滑到了嘴邊,卻在看清問話人後,立刻拐了個彎,萬松說,「在看嫂子。」
夏纓翹起嘴角,但不敢笑得太張揚,於是鼓起腮幫,又把笑容憋回去了。
「嗯。」戚驍白懶洋洋地答道,「她是我們經理的接班人。」
顧長平自然也看到了這些議論,他一眼就看出,視頻里的戚風就是戚驍白本人無疑。
「嚯,可以啊,小姑娘還挺有能耐。」萬松壓了壓腿,又問,「你跟人家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原來是在洗澡,怪不得怎麼叫都聽不見。
誰都沒想到,平時那個唯唯諾諾不敢說話的岑良居然還有這樣的才能。
戚驍白臉上並未露出或無奈或沉痛的神情,反而非常坦率地承認:「我就去過那一次,以後如果沒有必要,在車隊效力期間我不會再去了。」
她的手指又細又長,看上去沒什麼力氣,卻靈活又飛快地擺弄著冷冰冰的金屬部件,形成強烈的反差。
「那個……你已經走了嗎?」夏纓彷彿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嗯!」岑良眼睛亮晶晶的,「我比賽那天,家裡人在電視上看到直播了,他們可算相信我是個正兒八經的運動員了。」
戚驍白想起他之前各種不自信的樣子,笑著問:「你家裡人不反對你騎車了吧?」
可是,說不通啊,戚驍白身價不菲,哪像是會缺錢的樣子?
戚驍白手裡的冰激凌還剩下一點,化成了濃稠的奶昔,散發出甜膩的味道。
戚驍白回頭,問:「怎麼了?」
他打算做和圖書完這些就離開,卻沒想到,在疊最後一件衣服的時候,浴室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
接下來的比賽就很順利了。
「不然跟你嗎?」
其實不只是這樣。
楊倩擔心他,伸著腦袋叫喚:「哥,你快停下吧,別給自己整受傷了!」
顧長平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好。」
「有什麼困難,你可以直接找我聊,畢竟我們現在不光是從屬關係了。」顧長平推了下金絲框的眼鏡,「某種程度上,我可以喊你一聲妹夫,對吧?」
夏沖「啊」了一聲,搶答:「那可真是太簡單了,我都能答出來。我姐每次的願望都一樣,家人團聚,但這就是最不可能實現的啊。」
戚驍白的心臟剛剛接受強風的洗禮,現在又被浸泡進蜜罐里,又甜又脹。
聯盟財大氣粗,直接給每個學員都安排了帶大陽台的單人單間,夏纓和戚驍白的房間挨著。
管培生們站在自家主將身邊,臨時充當補給提供人員。
「這周五。」
車隊是不允許車手私下參与這類比賽的,但只要不做得太過分,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顧長平跟其他人一樣,就是按捺不住好奇——他到底圖什麼?
「你居然沒有直接上去問,這不科學。」
萬松一哆嗦,莫名感受到他眼神里可怕的殺氣。
「對。」戚驍白率先開口,「我爸媽工作很忙,以前很少管我,我小時候還懷疑過自己不是親生的。」
秋一冉去門外準備拖慢阿姨的腳步,好讓男隊員們有充足的時間逃跑。
萬松便繼續說單口相聲:「你放心吧,兄弟的女人我不感興趣,從今天開始,夏纓就是我弟妹了!」
夏纓抱著膝蓋,邊聽邊笑,心裏被暖意充盈著。
「平時不上網嗎?」
楊倩驚訝:「什麼情況啊?」
當她長大,想通這一點的時候,心裏該是什麼樣的感覺。
「超野的環境這麼艱苦,連根網線都拉不起?」
夏纓回頭,看了眼男寢的方向,忽然對下一次斷電充滿期待。
騎上賽道時,他又竄到戚驍白旁邊,調侃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我就說你平時挺悶葫蘆的一個人,怎麼一提起那妹子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楊倩皺了皺眉,似乎對他並沒有太好的印象:「聽我哥提起過這個人。」
顧長平忍不住追問:「『必要』是指什麼?」
戚驍白安靜了一會兒,才聽到浴室里傳來淋浴和哼歌的聲音。
楊倩湊過頭來,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意味深長地說:「喲,戚驍白。」
秋一冉「嘿嘿」傻笑。
這幾天,車手們的訓練強度很大,一般很晚才回酒店。為了讓他第二天訓練保持充足的精力,夏纓不忍心耽誤他哪怕一秒的休息時間,每天只能匆忙地與他互道早安和晚安,根本來不及好好說話。
阿姨什麼都知道,但什麼都沒說,裝模作樣地轉了一圈,就離開了。
第五天時,聯盟終於允許媒體過來拍攝這次的公路車學園,並安排車手開展一場友誼賽,給媒體提供報道素材。
第二周的晚上,車手們結束訓練較早,戚驍白跟夏纓一起吃了晚飯,又在酒店附近散了會兒步,才各回房間準備休息。
這樣也挺好的,就像當初逼著她學各種技能的時候,父親常在耳邊念叨的話,技多不壓身。
楊旭抿著唇,卻遲遲沒有讓腳落地。這個機會很難得,他實在不願意錯過。
友誼賽的氛圍很好,大家都抱著學習切磋的心態全力以赴,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夏纓心想,出來前他肯定又在網上做功課了。
「那後來呢,你爸爸怎麼說的?」
章逸:「是是是,我也是,我有個哥哥,我家裡人特別疼他,但對我就很一般。」
四個人湊在一起聊了一會兒,直到教練員喊人集合。
「對不起。」戚驍白道歉,「我現在準備走了,你……穿好衣服再出來,我先幫你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夏纓留下來幫秋一冉收拾地面。
夏纓像對待本隊車手那樣,在他踩下腳蹬的那一刻,從背後推了一下。
一瞬間,車內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岑良說:「我們家不用講,你們都清楚。」
「什麼都沒說。他沒管我,到現在為止,他只跟顧長平通過電話。」
萬松放心地繼續嘚吧:「其實剛剛,我撞見了一個妹子,好像是企信的見習經理,那身材真的妙,長相也是我喜歡的類型,就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有沒有男朋友……」
工作人員只能建議:「你停下吧,別再繼續了。」
那天之後,他家人給他寄了一大堆營養品和衣服,後來媽媽還去廟裡拜了拜,求了張平安符給他,算是徹底表明了態度。
夏纓被那麼多人看得不自在,摸摸鼻子說:「我本來就是技|師,修剎車這個事算是我分內……」
站在萬松身後的楊旭大概也察覺到了什麼,毫不猶豫地拍了下他的頭盔,質問道:「你在看誰?」
她很清楚,這些人其實都在寬慰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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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纓會心一笑,輕聲說:「劉亞歌是因為犯錯,被飛兔開除的。」
夏纓其實非常想他,哪怕只有五分鐘,她也想抱抱戚驍白,重新感受他身上的氣息。
正如戚驍白所期待的那樣,每家車隊派來的都是自己的主將,老師也是聯盟專門從國外請來的著名教練。在這裏,大家既是對手,也是朋友。
夏纓說:「我父母分開時,夏沖只有五歲,他還不懂家庭的意義,可我十三歲了,我什麼都知道。我跟夏沖說,以後姐姐會每天給你打電話,雖然我們分開了,但姐姐還是你的姐姐。」
在一個下坡道前,楊旭忽然放慢踩踏的速度,向路邊靠攏,說:「我的剎車好像失靈了。」
戚驍白眸光一動,沉吟道:「他更喜歡你?」
夏纓跟顧長平聊完了以後才知道,原來顧長平早已有意開始把她當成接班人來培養。
但彷彿是她的幻覺,那兒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
不一會兒,她就說:「修好了。」
戚驍白彎了彎眼睛:「正合我意。最好等我變成白頭髮的老爺爺時,你的故事還沒講完。」
夕陽在湖面上鋪了一層粉金色,戚驍白看著被風吹皺的水面,平靜道:「好的,壞的,都可以,只要你願意跟我說,我都願意聽。」
「對。」
楊倩撩了下長發,乾脆放飛自我,不再控制自己的普通話:「可不?我們車隊的人都稀罕我這樣的經理,好說話,能辦事。」
戚驍白說:「倒是讓顧長平撿了個便宜。」
「小事情。」
戚驍白無奈地笑了一下,幫她把衣服全都收進屋裡,再一件件整齊地擺在空調下。
因為是友誼賽,氛圍不那麼嚴肅,賽前又都統一檢查過車輛,所以他們根本沒安排後勤保障車與技|師跟賽。
夏纓立刻打起精神:「你好,我是飛兔的技|師夏纓。」
「說得對,我應該找他漲工資。」
唯有夏纓,滿腦子還是碟剎公路車桶軸的樣式,導師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她都暈乎乎地答不上來。
「你家裡的事。」
明明就住在隔壁,卻彷彿談了場異地戀。
「斷電茶話會」只能這樣匆忙結束,幾乎來不及收拾東西,男生們火急火燎地要翻窗,從中間通道逃回男寢。
戚驍白伸出拇指,飛快地在她嘴角劃了下:「好幾天沒看到小酒窩了。」
「哎!」楊倩最快反應過來,「那還等什麼,快停車吧!」
顧長平耐著性子說:「是車隊給你開的工資不滿意嗎?明年可以重新談價,給你漲錢。」
楊旭驚詫了一下,他都還沒看清楚整個過程。
「什麼然後?」
夏纓伸了伸腿,說:「以前臨湖也有個這樣的公園,很小的時候,我每周最期待的事就是跟爸爸媽媽一起去公園郊遊,那時候夏沖還沒出生,我們一家人看上去就是平凡又幸福的三口之家。」
她慢條斯理地把冰激凌吃光,舔了舔嘴唇,終於開口:「我其實一直有個疑惑。」
來不及耽誤時間,他重新騎上車,準備再度出發。
楊旭對八卦不好奇,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
她沒有求證過,她幾乎毫不懷疑,父親可以為了事業放棄媽媽和弟弟,那麼肯定也可以放棄她。
就這?!虧他翻來覆去想了很多天,想過很多個理由,卻始終沒想到,僅僅是因為這樣。
話音一落,氣氛忽然有些凝固。
月光溫柔地籠在他身上。
周日這天,全體休息,戚驍白如約帶夏纓去北市裡轉了轉。
嘴巴上說著沒關係,但多少還是會在意,戚驍白明白她的心思。
萬松愣了一下:「你哪門子狀態不佳啊?」
微風吹散她的劉海,夏纓含了一口冰激凌,等它在嘴裏融化:「好吃。」
「我好像看到我爸了……」她低低地說,「應該是看錯了吧。」
「那很好。」
突然被眾星捧月式地表揚,岑良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這是什麼?」
他們坐在湖中心的涼亭里,吃著冰激凌,晚風微燥。
她眼睛濕漉漉的,像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小動物。
戚驍白這才心滿意足地跳下去,飛奔回男寢。
楊倩直接搖頭:「不太好。劉亞歌離開飛兔的時候,我哥還說,如果讓他作為領隊從劉亞歌和戚驍白裏面選擇一個人,想都不想一定選戚驍白。」
戚驍白安靜了片刻,一口氣道:「夏纓想體會一下一夜暴富卡里突然多出很多錢的感覺,我想了想,暫時就只有那裡能幫她實現這個願望,於是就去了。」
天氣炎熱,戚驍白接過水,喝了幾口,然後剩下的全部澆在頭上降溫。
「這是重點?」
「什麼時候出發?」
「能不能幫我把睡衣拿到門口的椅子上?就是我枕頭上的那一摞。」
萬松忍不住爆了個粗口:「什麼時候的事?上回比賽時你們還只是同事關係吧?戚驍白你這個人渣,禽獸!」
戚驍白走到床頭,忽然愣了愣。
午飯時,夏纓跟她聊起了飛兔的現狀。www.hetubook.com.com
「有晚安吻嗎?」他笑著問。
戚驍白遲疑了一下,沒回答。
戚驍白心動了,這些都是能跟飛兔並駕齊驅的車隊,如果去的都是萬松那個級別的選手,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歷練機會。
「這是北市最負盛名的一家自製冰激凌店,開了很多年,當地人都愛吃。」
躊躇片刻后,戚驍白決定從自己這邊的陽台翻到隔壁去。陽台挨得很近,對時不時攀小二樓的飛兔男隊員來說輕而易舉。
行吧,戚神的表情終於舒緩了。
「為什麼會這麼想?」
「但比起冰激凌,我還是想聽你多說一點。」
他大手一揮,做了決定:「行吧,你回去收拾收拾。對了,幫我把夏纓叫來,我還沒跟她說這個呢。」
「啊?」
戚驍白產生了興趣:「還有哪些車隊參与?」
夏纓搖頭:「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我才意識到,因為我從小就展露出對器械的痴迷,爸爸或許覺得,我跟他擁有同樣的夢想,我能成為他的接班人,所以才選擇了我。」
夏纓心思動了動,低下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戚驍白剛準備開門,聽到問話又折了回來:「怎麼了?」
忽然間,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轉臉對上夏纓的視線。
「我警告你,別打夏纓的主意,否則……」戚驍白的話不說完,留白意味深長,然後轉身就去教練那裡取車子了。
「但你和夏纓一起去的話……」顧長平目光審視地看著他,「你們會不會公費談戀愛啊?」
自從那日好似看見夏新越的身影后,夏纓每一天都過得很謹慎,生怕哪一天父親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夏纓催他:「快點,阿姨馬上就要上來了。」
夏纓撲哧笑了出來,嘟囔道:「犯得著嗎?」
秋一冉手指尷尬地摳著瑜伽墊,察覺自己還是問了個不太好的問題。
夏纓拿著一條浴巾就走出來了,在看到他的一剎那脫口驚叫,然後竄回浴室里,關上了門。
夏纓垂下眼睛,沒有接話。
而管培生這邊,打算全程跟賽,順便學習如何跟選手進行賽中協作。
屋裡整整齊齊,沒有可疑的痕迹,也沒見到夏纓的身影。
夏纓兩手絞著衣擺,神情已不似剛才那般輕鬆。
顧長平端著職業經理人的態度,拋出疑問。
「就是……」萬松整理一下措辭,說,「要是你們沒那個意思,我可就追了。自從上次環近海市一別後,我始終惦記著,茶不思飯不想。你看我都瘦了,就是因為相思惹人……」
「放心吧,不會的。」
楊倩好奇地問:「你們車隊之前有個人叫劉亞歌,對吧?」
「超野、企信……都去。」顧長平聳肩,不避諱地說,「畢竟是聯盟搞的嘛,各家都得給點面子。」
萬松眼角抽了抽:「不是,你好好說話行嗎,怎麼突然欺負我呢?」
楊倩心照不宣,沒再說話,隨後看到了戚驍白身旁的萬松。
與此同時,另一邊,夏纓正在上車隊管理學的課。
戚驍白是最後一個翻出去的,他撐在牆上,看著陽台邊的夏纓,遲遲沒走。
頓了頓,她掃視了一圈大家,又說:「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啊,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和夏沖都不太在意這件事了。況且,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算沒我們這樣的煩惱,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煩惱呢。」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阿姨進門了,拿著手電筒狐疑地在凌亂的寢室里看了看,問:「這都是你們吃的?」
夏纓終於等到了能跟他說話的機會,根本一秒都不捨得耽誤,想都不想,張口就說:「風風,我超想你的!」
剛要確認,就聽到戚驍白問:「然後呢?」
戚驍白瞥他一眼。
「國內公路車委員會搞的,每個車隊可以派一名車手去集中培訓,是一個和其他頂尖車手互相切磋學習的好機會。」
近海市逐漸進入盛夏,夏纓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戚驍白直起背,截下話頭,主動說:「車窗邊那個眼睛圓圓的姑娘,是我女朋友。」
「上、上啊……」
除她以外,其他人基本都有實踐經驗,要麼是快要退役轉管理的老車手,要麼是見習經理或競賽主管。
列隊熱身的時候,萬松就在戚驍白旁邊,沖他瘋狂擠眼:「我早上在餐廳看到你們隊那個漂亮的技|師了!她也來培訓嗎?」
夏纓欣然同意這次集訓,在周五那天,和戚驍白一起登上去往北市的飛機。
課間,她身旁的丹鳳眼美女主動過來打招呼:「你好,我是企信車隊的見習經理楊倩。」
是批評戚驍白談戀愛太投入呢,還是誇他對夏纓上心?
正好比賽開始,他們的注意力回到路面上,跟著集團一起駛入賽道。
「不是錢的問題。」戚驍白頓了頓,改口,「但確實又跟錢有關。」
像是《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里,比長夏還要明媚不朽的情人。
她跟戚驍白是情侶的事,楊倩是知道的。
他心疼地說:「等到下周就不用晚上加訓了,我可以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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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裡逛一逛。」戚驍白又去敲房門,也無人應答。
然而,半道上還是發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什麼怎麼回事?」
「哦……」萬松一拍大腿,終於明白了,「你,談戀愛,跟夏纓?」
夏纓聽著聽著,忍不住垂下手,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地蓋在了戚驍白的手上。
楊旭看著前面對手和朋友的身影,有些不甘心:「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隨即開始下雨,雨勢還挺大,他走到陽台邊上張望了一下,忽然看到隔壁夏纓還掛在陽台上曬的衣服。
「你哥哥對劉亞歌的評價怎麼樣?」夏纓試探著問。
戚驍白平靜地回望過去,似乎勝券在握。
夏纓站了起來,似乎已經收拾好了心情,提議道:「走吧,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轉轉。」
萬松還沒說完,就收到了戚驍白的死亡凝視。
戚驍白扯了扯嘴角:「不會,你想多了。」
網上有人掛出地下競賽時一個名叫「戚風」的選手的視頻,從身形、騎姿到側臉的下頜輪廓,都與戚驍白如出一轍。
戚驍白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後才反應過來,尷尬地說:「下雨了,我給你打電話、敲門都沒動靜,我很擔心,就從陽台進來了……」
顧長平哈哈一笑,的確,他們兩個都不是願意為了愛情放棄事業的人。
了半天,無人接聽。
等了一會兒,沒見她過來收衣服,戚驍白立刻打電話過去,但系統音「嘟」
工作人員一愣。
戚驍白簡直頭疼,想把他那顆腦袋按在車軲轆下來回摩擦。
千里之外的北市沒有近海市那麼悶熱,但溫度一樣很高。
雨下得很大,他在夏纓的陽台落地時,肩膀和頭髮上都淋濕了。
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夏纓咬著下唇輕輕笑,心中的鬱氣一掃而空。
後面的遊戲里,葉一鳴選擇大冒險,穿上秋一冉的短裙給大家跳了個舞,屋子裡爆發出幾欲掀翻屋頂的大笑,終於讓樓下的樓管阿姨忍無可忍。
夏纓這才反應過來,磕巴地說:「哦哦,好的,我知道了。沒關係,這不怪你,我應該帶手機進來的。」
「那很快了,我回去準備一下。」
幾個男生一驚,女寢的阿姨是飛兔最兇猛的生物,凶起人來連顧長平都不放過,要是被她逮到估計半條命都得折在這兒。
賽后,因為相關媒體的關注和報道,他在同學圈子裡也紅了一把,一時間,所有人都驚詫不已,當年班上那個最瘦小的男生現在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前方再有五百米就要下坡了,沒有剎車,意味著路上一旦出現任何路障和突髮狀況,楊旭都將面臨巨大的危險。
夏纓點頭:「你認識?」
這時候,楊旭和楊倩走了過來,要跟夏纓道謝。
就連最內向的岑良,也在幾輪遊戲後放開了膽子,當他接受懲罰時,主動提出要給大家唱一首《青藏高原》。
秋一冉瘋狂鼓掌:「你就說你什麼時候出道吧,我先給你組建個後援會。」
「什麼嫂子?」
「那可就太多了,我這個人沒什麼特長,就記憶力好,我可以從記事起跟你講,估計能講很多年。」
戚驍白微愕,靜靜地看著夏纓彷彿只是在聊天氣的輕鬆表情。
沒有經過對方的同意就進屋,儘管是自己的女朋友,也不是一件禮貌的事。
萬松改口:「就是我嫂子了!」
夏纓舉手:「等我哪天失業了,申請給岑良當助理。」
「好。」戚驍白將她的手指扣得更緊了些,「夏纓,如果你哪一天從我身邊離開了,我挖山填海也要把你找到。」
「我以為話題結束了呢。」夏纓咋舌,「畢竟都轉到冰激凌上了啊。」
所以她拼了命地學習,文化課和技術都不鬆懈,倘若有一天她離了家,也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
夏纓立刻露出笑臉,讓他看個夠。
就在戚驍白混亂的時候,有人提議大家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這樣可以讓每個人都參与進來。
她的目光始終跟著戚驍白移動,看到他一邊聽萬松講話,一邊逐一戴上頭盔、護目鏡、手套,偶爾漫不經心地點個頭。
「沒關係,你不用刻意陪我,每晚能跟你說說話就好了。」夏纓不敢在這裏明目張胆地牽手,只能抬起一根手指,悄悄在他手背上蹭一蹭。
「不用謝,這裏就我們兩個女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沒人反對,葉一鳴開始發牌。
「車隊的意思是,派你去。」
又僵持了一會兒,距離下坡入口越來越近,夏纓忽然舉手報告:「讓我來吧。」
夏纓恍然大悟,楊旭是企信車隊的主將,他們這個後起車隊能在這兩年裡跟飛兔、超野並駕齊驅,多虧了有他這張王牌。
到最後,顧長平也沒憋出個所以然來:「行吧,先不說那個了。」他拿起手邊的宣傳冊,丟給他,「你看看這個。」
「幫什麼?」
戚驍白微不可察地翹起了嘴角,那一點點撫慰的笑意恰好被夏纓捕捉。
「我聽到的。」夏纓狡黠地眨眼,挽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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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爸爸的同事來給我慶生,我不小心聽見他們私下的談話。爸爸對那位同事說:『我女兒能繼承我的衣缽,八歲時就認得所有公路車的樣式了。』於是我就在想,哦,原來是這樣,我的價值在這裏。」「幫我問問那個妹子的情況呀,反正她們一起上課,又都是女孩子,肯定會說上話的。」
她這麼一說,夏纓才意識到,從車手到管培生,總共二十個人,真的只有她們倆是女性。
「我知道,我聽說過你的名字。」楊倩笑了一下,原先那種冷艷感蕩然無存,「你對車隊管理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來問我,我雖然會的也不是很多,但我們可以一起探討。」
戚驍白怔了一下,微微側頭,看她一眼,然後在黑暗中,不動聲色地與她十指緊扣。
車手們用高度專註的態度完成了一場非常精彩的友誼賽,沒人在乎誰第一個過線,大家更願意探討比賽中出現的問題。
夏纓說了點前因後果,尤其是岑良那件事,聽得楊倩直撇嘴,憤憤不平地道:「這要換在我們企信,我一鐵鍬撬開他的天靈蓋瞅瞅裏面長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電忽然恢復了,突然明亮的光線讓她們眼睛極不適應。
戚驍白熱身結束,身體停滯片刻,忽然露出一個涼涼的笑容:「你才知道我是禽獸?」
夏纓之前沒有想過跳出技|師的行業向外走,但聽顧長平這麼一說,她忽然對未來的道路有了一個初步規劃。
「你看一下倒數第二頁。」顧長平說,「除了車手集訓,這次聯盟還搞了一個未來經理人培訓班,我打算派夏纓去。」
遊戲還在繼續,幾輪之後,終於抽中了夏纓。
「不知道。」夏纓老實地說,「可能想擁有一個你這樣的女朋友。」
是他匿名參加了這個比賽嗎?為了什麼,錢嗎?
楊倩是那種看上去比較高冷的女孩,但跟夏纓非常聊得來,尤其那一嘴醇厚的東北口音,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一早上的課上完,她們兩個已經混熟了。
萬松壓根沒聽出他話里的嘲諷,嘆氣道:「因為那妹子看起來好高冷哦,我怕一過去就慘遭拒絕,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所以嘛,能不能請嫂子幫個忙?」
尤其在得知她跟戚驍白戀愛后,他非但沒有干涉,還打算藉此機會把他們都長久地留在飛兔。
他非常懊惱,雖然本意是好的,但還是太冒失了。
「什麼?」
葉一鳴差點跪下:「原來你的爆發力不只是在騎車上,聲音也行啊!」
戚驍白懶得理他。
「夏纓啊。」楊旭一點也不意外,「昨天楊倩還跟我提起,說認識了新朋友,就是她。沒想到你倆是一對。」
這是難能可貴的機會,國內車壇年輕一代的明星車手都集中在了一起,沒有哪家媒體願意錯過這個活動。
夏纓正要回歸管培生的隊伍里,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心臟立刻揪了起來,停下腳步,盯著那個方向。
萬松也是個非常識時務的人,不枉費他自封的「超野第一浪子」的名號,很快就將夏纓拋到九霄雲外。
因為之前氣氛已經炒熱了,現在大家都很放得開,徹底拋下訓練和比賽的煩惱,竟然比放假還要開心。
戚驍白低下頭,看到「公路車學園」幾個大字。
晚風吹拂,公園裡稀稀拉拉地有人經過。
顧長平笑了一聲:「這麼著急?我還沒確定就是你呢。」
戚驍白的思緒被抽離出來,彷彿終於有人幫他岔開了這個話題,他第一個表示贊同。
大家七嘴八舌地就這個話題聊開了,每個人都說了一點自己成長路上的煩惱。
他們的培訓跟車手不一樣,基本都是理論課,聯盟邀請了國內外一流車隊的高層來給大家開講座。
因為要穿的睡衣沒拿進來,她剛剛才會只拿著浴巾就出去……想到這兒,夏纓的臉又紅了。
戚驍白被蹭得癢,帶著一身水汽彎下腰,壓低聲音說:「乖,我也想你。」
夏纓踮起腳尖,有些寵溺地親了親他。
「犯得著。」他神情認真而鄭重,「為了你,我做什麼都犯得著,但希望你最好——永遠不要給我這個機會。」
他冷笑一下,嘲諷地問:「你是山頂洞人?」
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那個跟她在異國他鄉相依為命的家人,並不是因為有多喜歡她才帶著她,只是出於一個利弊的權衡。
戚驍白再度冷笑,表情比剛才還要嘲諷:「網上都說我因為談戀愛而狀態不佳,你看不出來?」
「賽后我讓我哥親自來跟你道謝。」
她朝樓上吼了一嗓子:「吵死了!我馬上上去查房!」
他垂眸靜立,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戚驍白又參加了幾次比賽,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你這次回國,是你爸爸讓你回來的嗎?」
工作人員開著一輛商務車,夏纓習慣性坐在車的最邊上,離賽道最近的地方,可以近距離觀測到器械的狀態。
夏纓收回視線,豎起食指「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