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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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嘉逸調皮的語氣讓我沉重的心稍微好受了一些。
罷了,他們不在身邊,可日子還是要過的,民宿還是要好好經營的,我不能太難過了。
蔣嘉逸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啪」地掛了電話。
看著海岸邊來來往往的船隻,我心生遺憾。
「明天……我要和穆雅去一趟歸冢島。這幾天我都不在,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你叫我冷靜?我怎麼冷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不是愚人節吧,你是不是和宋曦陽聯合起來整我?」
「白穆雅?怎麼可能!」蔣嘉逸在電話那頭咆哮了起來。
他們去歸冢島,一定是為了去實現當年的約定吧?可是花期早已過去,去那座島上有什麼意義呢?
為了不讓他看出端倪,我不得不盡量裝出不在乎的樣子。
於是,我重新整理了下情緒,轉身投入到工作當中。
從醫院回民宿的路上,我又去了碼頭。
很多時候想要置身事外,獨善其身,但總是身不由己地就被牽涉其中。就像是感情,明明並不是自己的初衷,但仍會不知不覺地深陷其中,等到自己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
爺爺說,生老病死,離別相遇,都是人之常情,不用太過糾結。
這樣的心情我無法對爺爺訴說,無法對任何人訴說。
「我……我哪裡會介意。」我感動還來不及。
我心下疑惑,上前問:「宋曦陽,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蔣嘉逸,你現在最喜https://m.hetubook.com.com歡的人是誰?」我問。
很快,北島就迎來了連續的晴天。
蔣嘉逸跑來,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說:「Surprise(驚喜)!」
「你放心跟著她去吧,我一個人沒問題。」我盡量控制我聲音里的顫抖。
連著幾日,宋曦陽都異常沉默,沉默到讓人害怕。
電視上預報的颱風並沒有來到北島,而是掉轉了頭,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聽出我語氣里的認真與些許的落寞,蔣嘉逸沉默了下來。
「所以,楹楹,你心裏很難過吧?」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告訴他:「白穆雅真的回來了,不是玩笑,我也沒心情開這種玩笑。」
蔣嘉逸愣了許久,也許以為自己聽錯了,反覆強調:「什麼?你說什麼?誰?」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堅持過來的。最糟糕的情況,不過就是回到從前嗎?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很懷疑,這麼長時間以來,我早已習慣了宋曦陽的存在,我真的還能輕易地丟掉對宋曦陽的依賴嗎?
這或許,就是一種執念吧。
「林淺秋,你有過幾次戀愛?」蔣嘉逸問。
「你冷靜一點兒。」我做撫額狀說。
那場肆意的狂歡之後,我想和蔣嘉逸他們一起回南城。
我心情黯然下去,最終作罷。
當夜,我們仨在天台上肆意地喝酒猜拳,輸m.hetubook.com.com掉的人接受懲罰,對著遠處的大海喊出自己的真心話。
「哈哈哈,就是!愛情這種東西只是讓人徒增煩惱罷了!若為自由故,愛情皆可拋!為咱們的單身乾杯!」林淺秋大笑地抱著我,蠻橫地要與我碰杯。
我差一點沒嚇得跌在地上。
「喜歡的人?誰啊?」我的話引來蔣嘉逸的好奇,「據我所知,宋曦陽喜歡的人有且只有一個啊……」
「一次也沒有!」林淺秋大喊,「是不是很悲劇的人生啊!無所謂,姑娘我痛快!」
有他們在,我暫且忘記了宋曦陽帶給我的難過。
歸冢島?
白穆雅笑著追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般說:「好啦,別跟我生氣了,以前是我不對……」
看著林淺秋放飛自我,我們笑成一團。
儘管歸冢島的花期已過,但只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話,應時時皆是花期吧。因此,花謝了又如何?
我趕緊讓手機遠離了耳朵,差一點就因為他過大的聲音導致我的耳膜受損。
我反覆確認后才知道他的確掛了電話。
她的手裡拿著塑料袋,裏面裝著一些食物。見我們倆漸漸走近,她便舉起塑料袋,用略帶撒嬌的語氣對宋曦陽說:「我剛才去了一趟菜市場,好久沒嘗過你的手藝了,十分懷念。晚上你下廚怎麼樣?」她全然沒有生疏的語氣,就像是他們從未曾分離,一如當年般親密。
「沒錯,一個小時前他和*圖*書還跟我在一起,不過現在……他跟喜歡的人走了。」我如實相告。
話雖簡單,但要真正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容易。
這個蔣嘉逸,居然帶著林淺秋來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喜,我怎麼會介意?
「有什麼事嗎?」我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他特意在門口等我,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我的心略微有些不安。
他問得小心翼翼,卻一語中的。
今夜的風很大,會拂去所有悲傷的,對吧?
回到民宿,我正巧接到了蔣嘉逸的電話,他問我這些天跑哪兒去了,心裏還有沒有他這個朋友。聽到他熟悉的嘮叨,我覺得甚是想念。
他拖長了音調,正要說出那個名字,我搶先一步說:「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白穆雅回來了。」
「我不相信!」我朝他大喊,然後醉醺醺地與他乾杯。
兩天後,正是一個出海的好天氣。我目送著宋曦陽和白穆雅消失於街角,也準備趁他們不在的這一段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重要的不是花,而是陪在身邊的那個人。
我一直愣愣的,半天沒反應過來。
直到此刻我才意識到,不管白穆雅消失多久,宋曦陽都能被她輕易掌控。
「夏楹!」蔣嘉逸對著我舉起啤酒瓶。
我害怕自己變成麻煩的存在,讓他們感覺不自在。當然,我本能地排斥著宋曦陽與白穆雅在一起的畫面。
宋曦陽睜眼看我,直起了背部,又微微垂下眼帘,說:「我在等和-圖-書你回來。」
「之前,你不在的時候,我不也一個人嗎?」我沖他笑起來。
我仰著頭,眼淚一下子從眼角滑落,我忍著微微的哽咽,說:「沒有難過。」
三天後的傍晚,我一路慢悠悠地從醫院回來,走到民宿門口,看見宋曦陽背靠著牆站著,微微仰著頭,眼睛閉著,處於凝神思考的狀態。
我將蔣嘉逸和林淺秋迎進民宿,給他們開了最好的房間。
我心裏更難過了,喜歡的人不在身邊,朋友也不在身邊。這個仲夏,大抵讓我終生難忘。
他們倆就這樣一前一後進入了屋裡,留我一個人站在門外。
她的一個笑容,一個動作,一個聲音,都會讓宋曦陽設下的心理防線輕易潰堤。而我,卻永遠站在他的心理防線之外。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自己才是最可悲的人。
「什麼為情所困,簡直徒增煩惱,我才沒那麼傻!」我對著空氣揮了下拳頭,因醉酒而口不對心地發瘋。
可是,人總是要成長的。學會失去或許也是一種成長吧。
至於我,除了在吃飯的時候和他們在一起,平常都會待在醫院陪著爺爺。
他默默地看著我,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很久,或許是在觀察我的表情。
可是我放心不下爺爺,但爺爺反而安慰我,他會儘快出院,也有保姆幫忙照顧,不用替他擔心。
我又想起了我喜歡的那句詩: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白穆雅回來了,我膽小如鼠,見不得宋曦陽與她在一起的情形
和_圖_書,所以我想回去。
「好。」宋曦陽沉沉地應著,帶著沙啞的嗓音摩挲著我的心頭。
「你不聲不響地跑去了北島?」他頓了頓,又說,「該不會,宋曦陽也跟你一塊兒吧?他也不知道躲哪裡去了,打了好幾個電話都不接,現在都流行玩躲貓貓遊戲嗎?」
「我在北島。」
我偷偷瞟了一眼宋曦陽,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緒。他沒有回答白穆雅,只是走上前,從她的手裡徑直接過了塑料袋,側身先一步進了大門。
第二天傍晚,我剛走出民宿,便遠遠地看見蔣嘉逸提著一個背包跑了過來,同時出現的還有林淺秋。
宋曦陽曾說過,他與白穆雅有過約定,要去那座島上看花海。
白穆雅每天都嘗試主動靠近宋曦陽,宋曦陽雖然不會主動回應,但是很少直接拒絕。
剎那間,我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多餘的存在。
林淺秋在旁邊笑著說:「假期這麼無聊,我就跟著大老闆來這裏了,楹楹你不會介意吧?」
我的心裏很是苦澀,明明不願他和白穆雅在一起,很想讓他留下來,很想告訴他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但是那樣任性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我不想又一次淪為他的麻煩。
「白穆雅啊,你不是認識嗎?」
林淺秋面頰通紅地過來摟著我的肩膀,壞壞地笑著:「我的楹,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為情所困呢?」
白穆雅站在民宿門口等著我們,她眯著眼微笑,靜靜佇立著,像是一隻安靜的波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