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有這麼個公主在不停地發表宏論，一桌人都尷尬死。

一旁的周母只好打哈哈對佳楠說：「你看看咱們周家，兩個媳婦，都這麼漂亮、能幹。靖南什麼都好，就是偶爾有點小女孩的脾氣，要人哄著，寵著。真真你脾氣倒是真的好，就可惜我那列平沒福氣……」

書房外的人一直聽不見他們在裡頭說些什麼，但這一聲「閉嘴」卻讓外頭的人都聽到了。

「我就怕你一個人待著悶，想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周母說。

「真真啊，實在冒昧了，媽今天非說想來看看你，又怕你一個人沒吃的喝的，想給你送點吃的來，我就陪她來了。」鹿靖南說著擱下帶來的大包小包的食物，同時四下打量客廳環境，她看到了周列安擱在客廳沙發邊的西裝、行李箱，以及拆開的禮物，沒動聲色。

佳楠打了個冷顫，「我……哦……沒有……」她一句話也說不出，魂不守舍地給兩位來客讓道。

恰好這時，鹿靖南從書房出來，聽到了這話。

「你帶著媽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列安哥，我就是沒有安全感，想讓你多喜歡我一點。你看咱爸對咱媽多好啊，是不是？你對我，要有爸對媽一半那麼好，我就滿足了。」

「呵，沒想到阿根廷這麼窮啊。其實我做旅遊專題去過阿根廷兩次，一次去大冰川，一次去火地島，倒是沒考察過他們的經濟。」

「你閉嘴。」列安忽然吼起來。

佳楠一顆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啊呀，太好了，真真和_圖_書，你在家。」鹿靖南喜慶地說道，「媽，你看，我就說真真肯定在家的。」她對輪椅里的周母說。

「咳，哪裡的話，炒幾個菜的事，不要小看孕婦好不好？」佳楠樂呵呵地說著。這是周列安第一次吃她親手做的飯，她心裏其實很甜。

「你到底想怎麼樣？」

「哦，我今天……」

「哦，哦，沒事，歡迎……」佳楠努力拚湊出句子。

還是佳楠解圍道：「唉，好了，大家別都站門口說話了，伯母，進來一塊兒吃飯吧。鹿小姐，進來說話吧，菜有多，不嫌棄的話，一起吃一點。」佳楠恢復鎮定，沉下語氣，試著化解局面。

「真有意思，媽說想真真了，想來看看她，我陪媽來了，怎麼？壞了你什麼好事了？有本事你跟媽說去。」

靖南沒說話，也沒動。

真的過去了嗎？她不知道。

要紅和佳楠面面相覷。

「好，好，咱們走吧，看看，今天都是怪我不好，來叨擾真真了。」周母說，「列安你們送我回去，我睡一會兒。然後你們小兩口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真真你下午也睡一會兒，多休息，啊……」

「我理解你是關心真真，真真懷著列平哥的孩子呢。可是，你也可以多關心關心我嘛，畢竟我才是你老婆呀，列安哥。真真我們都會關心她的，你看我和媽今天不都來看她了嗎？」

列安從頭到尾保持沉默，靖南卻當著大家的面不停地敲打他：

周母一時懵了，兒子來陪「嫂嫂」和m.hetubook.com.com「傭人」一起吃飯，這三人的組合讓她看不懂。

看到要紅在佳楠這裏，他也不問，也不流露驚訝。倒是佳楠主動解釋道：「那啥……邱姐……休假回老家看孩子，今天剛回到上海，她看假期還剩一天，就到我這裏，陪我說說話，明天她就回去上班了，你到你母親面前就別多說什麼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說是吧？」列安心領神會，一笑了之，「放心，我不會說什麼。」

「呵，這裡是什麼地方？蜘蛛洞，還是廣寒宮？來不得啊？」

靖南面色煞白地回過頭去看著列安。

「我也是剛到上海……」

鹿靖南推著輪椅，周吳香雲坐在輪椅里。

一場危機就此過去。

她只知道，務必要找周列安好好地談一談了。這所有的麻煩，該有一個了結。

這時，列安和要紅聞聲從餐廳出來，到門口一打照面，都愣了。

「列安哥，你這幾天消息都不來一條，我還真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呢，害得我把和禮品設計師的預約都取消了。你知道的，那個人很難約的，我好不容易才約到的，總得等你有空了一起去挑。」

不是你非逼著我結婚的嗎？列安把這句話咽下去了。

「我沒想怎麼樣啊。」

「兩個媳婦」，「真真脾氣好」，這些話扎心，她幾乎立刻就想把她知道的內情都抖落出來：

列安看靖南還想說什麼，拉著她到書房，關上門。

「媽，你怎麼……」

「呵，你跟我凶？周列安，你有什麼資m.hetubook.com.com格跟我凶？你爸媽現在是我在照顧，你的研發項目是我哥在資助你，你跟我訂婚你們家才不至於破產，我還給你守著你那見不得人的秘密，你還敢跟我凶？」

周母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一行人鬧哄哄，總算走了。要紅殿後，臨出門前朝佳楠暗暗使了個眼色：平靜，別往心裏去。

「不說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我累了。」他說。

「別生氣了，晚上我陪你出去吃飯。」列安說著，摟了摟靖南的肩。

門一打開，佳楠驚呆了。門外站著（坐著）的，是此刻這個世界上她最怕的兩個人——鹿靖南和周吳香雲。

列安回國這天，恰逢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下個禮拜就是訂婚宴了，你就一點都不上心嗎？去日本開會是沒辦法，但你總不會打電話發信息的時間都沒有吧？」

佳楠捧出四菜一湯招待列安，列安驚訝，剛要發問，要紅先訕訕地說道：「不是我做的，都是楠楠做的。真是慚愧，在周太太那邊，我是做工的，服侍你們，到了這邊，我倒成了客人，真不好意思……」

「那你來幹什麼？」

一頓飯吃得大家都悶不作聲。全桌只有鹿靖南一個人嘰嘰咕咕地說話，一會兒說這菜味道偏辣，真真不是懷的男胎嗎？怎麼不愛吃酸，愛吃辣，會不會搞錯了？一會兒又問這盤阿根廷紅蝦是不是真真從阿根廷帶回來的啊？個頭快趕上龍蝦了。佳楠淡淡回她一句：「在阿根廷是買不到阿根廷紅蝦的，阿根廷和圖書紅蝦全部出口，他們缺外匯。」

列安和要紅同時開口說話，氣氛一時凝住。

這頓飯接下來的時間，任鹿靖南怎麼聒噪，也沒人再搭理她了，只有周母時不時附和她一兩聲。

「喲，那今天可是都趕巧了。」鹿靖南拿腔拿調地說，「今天是情人節呢，我本來約了列安哥今天去挑訂婚宴上給賓客送的禮品，他都說不一定趕得回來呢。沒想到一早就回來了啊，可是回來都沒告訴我呢，先到真真這邊來了，真是讓我有點吃醋呢。媽，你看他……」

「你又是什麼意思？」只剩下他們兩人，靖南立刻換了條嗓門，換了張臉。他要想興師問罪，她就把每一個問題都反彈。

「哦，是這樣的。」佳楠替他們解釋道，「邱姐今天到上海的，她從老家帶了點土特產，給我捎過來。正好列安也是今天從日本回來，說給我帶了點東西送過來，碰巧了。所以我就招待他們在這兒吃飯了。」

終於，人走凈了，門關上，又只剩下她一人。

「真真啊，我們來看看你，沒有打擾你吧？」周母瘦削的臉上浮現一個慈祥的笑，不知何故有些恐怖。

到最後列安忍無可忍，說了一句：「行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吧。」

列安被靖南逼得忍無可忍，仍舊克制著怒氣，拳頭捏得緊緊的，片刻后，終於平息下來。

「好和*圖*書了，我們別吵了，也別給真真添麻煩了。」列安這時沉下氣來溫言勸道，「我們走吧，先送媽回去休息，然後我陪你去挑禮品。」

佳楠奇怪，沒訂外賣啊，誰啊？

聽到火地島三個字，佳楠的心觸了一下電。她拿餘光去看列安，只見他若無其事，充耳不聞。

「鹿靖南！」列安喝住了神情恍惚、暗自發狠的未婚妻。

「呵，你是累了。出差開會還不夠你累的，一回國連老娘都不見，先來見你的『真真』。」

佳楠置身事外，匆匆吃完，起身收拾盤子。要紅趕緊去幫她。

兩人都壓著嗓音，惡狠狠的，但聲音不響。

「你今天什麼意思？」他沉著地看著她。

他下了飛機，就從機場直接過來探望佳楠。

「鹿靖南，我警告你，你要敢在媽面前說三道四，我不會放過你。」

要紅趕緊說：「太太，我陪您一起回去吧。我休假也結束了……」

「呀，列安？你怎麼……也在這裏？」周母錯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還有……小邱……你也在？」

「我就是想讓咱媽、真真，還有小邱阿姨給評評理。」靖南半真半假地嬌嗔道，「還沒結婚，老公就對我這麼兇巴巴的，以後還怎麼過？」

靖南渾身攢著的那股狠勁慢慢鬆懈下來。

午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門鈴響了。

列安拿出帶給佳楠的禮物。四本精美的宮崎駿畫冊，一對江戶切子的玻璃杯。佳楠從未見過這樣精美的物品，心裏十分歡喜。但她表現出來只是淡淡，「謝謝，其實不必的，讓你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