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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操場上的竹蜻蜓

作者:巨龍蛋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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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坐在我單車後座的美少年

第二章 坐在我單車後座的美少年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紀栩南聞聲回頭,看到鹿小雨頭朝下摔倒在地上,像一張平鋪在地上的虎皮地毯。
紀栩南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整顆滷蛋后被噎住,他瞪著鹿小雨,說:「不需要!那我寧願去當和尚。」
「因為緊張所以不會做,這就是你的借口?那我問你,你高考緊不緊張?緊張就不會做了?就是越緊張,才越應該會做,不然遲早完蛋。」紀栩南才不管鹿小雨要不要面子,總是用最直白的語言打擊她。
傅萱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望著鹿小雨。
鹿小雨翻了個白眼,放棄掙扎。
紀媽的聲音越來越低,泫然欲泣,鹿小雨慌了手腳,連忙把手裡的橘子塞回去,說:「阿姨,別難過了,吃點兒水果。」
「因為很久沒有這麼煩了。」鹿小雨把事情描述了一遍,問,「煩煩,你說我真的連讓紀栩南做我榜樣的資格都沒有嗎?」
鹿小雨看了好幾眼牆上的石英鍾,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下紀媽自己快遲到的事情。
電話被人接起來了,男生用懶散的聲音說:「喂?」
看著紀媽帶著一些懇求的眼神,鹿小雨的心軟了下來,便重新坐下來,陪著紀媽一起看相冊。紀栩南小時候是個胖墩兒,看來不太愛拍照,眼神從來都不看鏡頭,但他身邊一直有個年紀稍大的男生,長相清秀,眼神卻很倨傲,拍照時總是微微仰著頭,用一種「我永遠是這世界孤獨的海上輕薄的舟」的眼神看著鏡頭。
一滴雨落在窗戶上,暈濕一片玻璃,緊接著,細密的雨滴讓整片玻璃模糊起來。
「我還挺喜歡那隻八哥的,可是又不敢碰,就去拜託那位設計師,問他能不能把鳥弄進來,他竟然真的有辦法讓八哥進來,那八哥新奇地在屋子裡飛了一圈。不過你回來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應該是趁亂飛走了。」
「這些鳥你一直養在籠子里嗎?」
紀媽黯然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必要隱瞞你了,我們小樹是個智障,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小樹這個當哥哥的,一直是南南的偶像,南南很崇拜他,想變成哥哥這樣。可是因為一些意外,小樹變成了現在這樣,南南覺得是我們的錯,在生我們的氣,也不肯同我和他爸說話,實在有事,就給我們發微信,還用第三人稱,什麼『學校要交材料費,紀栩南需要三百塊』。我們當父母的,實在覺得失敗……」
紀媽一愣,問:「你認識我們小樹?他的英文名的確是安東尼。」
「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八哥。」紀栩南突然說道,兩個人同為補習小組的成員,除了習題之外的溝通並不多,紀栩南對鹿冬一直禮貌而疏離,這時卻突然和鹿冬說起話來。
傅萱說她因為跳得高,當時差點兒就要去學籃球了,到現在還經常和學校里的女子籃球隊的人一起打球呢。
「我去我去,咱們去哪兒打球?」
「所以,小雨,你能不能幫我看著點南南,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就告訴我一下?不需要花你很多時間的。」
鹿小雨連忙說:「沒關係,你當和尚,我就去當尼姑,反正我陪著你。」
鹿小雨匆匆逃出圖書館,她經過書架,這些書不再安靜莊嚴,而是變得恐怖起來,它們面向著狹窄的過道傾軋而來,幾乎要將整個過道埋沒,鹿小雨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鹿小雨趕緊說:「你放心,我對你負責一輩子。」
命運對勇士低語:你無法抵禦風暴。勇士低聲回應:我就是風暴!
鹿小雨掛了電話,才回過味來,紀栩南突然想打籃球,肯定跟傅萱有關係。恰巧傅萱給她發消息,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剪個為高考奮戰的髮型,鹿小雨很心虛地回復說,她打算在家做一套模擬題,先不去了。
這時,場地里來了三名小學生,竟然開始明目張胆地嘲笑紀栩南。
紀栩南是一個對自己極其嚴格的人,也是一個十分自律的人。他的人生需要沿著既定的軌道進行,如果事情不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他就會變得無比煩躁。
鹿小雨詫異道:「怎麼會?紀栩南在我們學校很受歡迎,人長得帥,成績也好,像我這樣崇拜他的人可多了!」
但最大的問題在這裏——
紀栩南望著籠子里的林八,若有所思。
「唉,一時糊塗啊!我也不打算教他們了,就讓幾個孩子組成小組,互相補習吧!」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他的!」
為什麼紀栩南會對這件事如此耿耿於懷,還要專門去問傅萱?
「是啊,但是我特別想打籃球。」
紀媽卻好像沒聽見鹿小雨的話,把手裡的橘子剝好了遞給鹿小雨,問:「南南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擔心他在學校太孤僻,沒有什麼朋友能幫他呢。」
鹿小雨竟然認真地回答:「我打算高考之前的兩天不睡覺來背!我做過實驗,我腦子裡的東西最多能記兩天,現在早背了,到時候也全都忘掉。」
紀媽鬆了口氣,說:「那就好……唉,其實我們南南在叛逆期呢,什麼事也不跟我和他爸說,又高三了,我們怕他壓力大,也不敢說他,每天提心弔膽的。」
「小雨,你最近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最近一直忙著考試,都沒有顧及你的心情。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可是我想了很久,最近不是你的生日,我沒有忘記送你生日禮物,不是我們的友情紀念日,不是你偶像的出道紀念日……想了半天,也實在沒想明白,你就提示我一下唄,看在我給你買芋泥麵包請罪的分上……」
鹿小雨正在絞盡腦汁想借口拒絕見她,就看到傅萱已經拎著紙袋走了進來,對她笑嘻嘻地說:「Surprise(驚喜)!」
「就考兩天,所以咱們這周還有兩次補習吧?下次可不可以重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補幾何題?這一塊我特別弱。」鹿小雨將話題拉到學習上來。
一上午了,鹿小雨眼前的這幾道題全都是半成品,她硬著頭皮往上瞎謅,把自己知道的定理全都寫上,打算博點同情分。這時,鹿媽突然敲了敲門,說:「小雨,傅萱來啦!」
小道消息就好像是一場夏天的疾雨,人們還未來得及撐起防備的傘,就被那伴隨著閃電的雨點砸得暈頭轉向。
傅萱剛從北京回來就聽說了紀栩南的連環受傷事件,差點兒笑岔氣,說:「我可以想象,你一定不是故意的,但我也可以想象,紀栩南氣得吐血的樣子。」
春雨連綿的季節終於快要過去了。天氣愈發暖和起來,柳條抽著綠,在風中散發著茂盛的綠意,抬起頭能看見飛機正不緊不慢地在天幕上拖過白色長條。街道兩旁櫥窗上的玻璃歷經雨水錘鍊,顯出琉璃般的光彩,在清晨柔和的光線下泛著明亮的光,反射到視網膜上,刺得人睜不開眼。
這種壓力不只來自內部,還來自學校。紀栩南在班裡人緣很好,當他們知道鹿小雨夾斷了紀栩南的腿,而且也許有一定程度的主觀故意后,都感到憤然。王斯綺直接跑到鹿小雨的班級里,警告她擺正自己的位置。
當紀栩南在車站看到擠得快要把人從車窗里甩出來的公交車時,終於放棄了掙扎,認命地坐在鹿小雨的車後座上。
「你怎麼全都記得住?」
「就是跟八哥有關的。他說你在我家看到過一隻八哥,問我有沒有印象。」
鹿小雨覺得好玩,便打開窗戶,那隻八哥卻像是雕塑一樣紋絲不動。
「沒事兒,我以後有不開心的事情,還會找你呢。不過,紀栩南還是挺慘的,我看他最近因為腿傷連公交車都擠不上去。」
紀栩南服了鹿小雨的腦迴路,他倒在急診床上,絕望地盯著蒼白的天花板,反思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鹿小雨舉著電話,滿頭問號,問:「你腿不是還瘸著?」
傅爸本來喜歡的是屬於歐洲老牌貴族華麗風格的義大利式裝修,他親自挑選好雕花壁櫃、西式水晶吊燈、猩紅地毯等傢具和裝飾,可這樣沉穩大氣的設計風格並不是傅萱的菜,她一句冷冷的「俗艷」便讓傅爸將那些還沒運進家門的傢具退了單。傅爸四處打聽現在年輕人最喜歡什麼樣的裝修風格,不知是誰給他出了主意,說年輕人喜歡的是北歐輕奢風。他便找了個留學北歐的設計師,把自己家裡前前後後重新設計裝修了一遍。
紀栩南和程駱騎上車,長腿一蹬,瞬間就躥出去好遠,鹿小雨不依不饒地跟在後面跑著,喊道:「我爸到底怎麼了?」
鹿小雨用方正的播音腔說:「尊敬的後車座乘客您好,請您抓緊司機的衣服,本次車輛立刻發往青崇中學!」
鹿小雨心理失衡了。
紀媽拿上車鑰匙,送鹿小雨出門。在車上,兩人又談了一些有關紀栩南的事情,鹿小雨對紀栩南的一切了如指掌,面對紀媽的問話,充分展現出一個迷妹應該有的八卦修養。快到學校時,紀媽突然說:「小雨,其實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鹿小雨被八哥吸引了目光,說道:「這八哥還挺會來事的啊,我以前在傅萱家也見過一隻類似的八哥。不過所有八哥在我眼裡都是一個樣。」
鹿小雨心裏一酸,把芋泥麵包放在桌子上,搖了搖頭,說:「不是的,你一點兒都沒做錯,其實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她突然感到強烈的自責,傅萱最近壓力那麼大,她卻還要鬧小脾氣,讓傅萱來擔心她,「是我太矯情了,我覺得紀栩南特別關心你,就嫉妒了。」
這幾天,鹿爸解釋得嗓子都疼了,總算讓大家相信,他依舊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並沒有開辦補習班,只是讓幾個孩子在自己家裡組成學習小組,一起學習而已。
開門的是一位打扮知性的女人,雖然在家中,卻披著一條彩色紗巾,看上去很是優雅。她就是紀栩南的媽媽,她看了一眼鹿小雨手裡那沓厚厚的複習資料,說:「不買房、不訂牛奶,報紙也不需要。」
難過了這麼久,結果一切都是她自己內心戲太多。鹿小雨突然覺得難為情,趕緊咳嗽了一聲,說:「他問哪件事了?」
「你不來我就自己去。」紀栩南的口氣里竟然帶上了一點無賴。
鹿小雨深知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會讓紀栩南落得如此下場,更何況,一想到紀栩南如果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學習,影響成績,她就會自責到睡不著覺。
「蠢鳥,閉嘴!」
「我一直就想告訴你,但是怕你太飄,所以沒說。紀栩南經常找我問你的事情,有一次還給我單獨補習,就是為了問和你有關的一件事。」
傅萱睜大眼,像是聽了一個笑話,她說:「你從哪兒看出來紀栩南關心我了?他明明一直想著你好嗎?」
也不知道鹿爸接了多少個電話,鹿媽小聲說:「鹿老師,喝點水,休息休息。也不是我說你,都說好了不輔導,你又破例,不過紀栩南那孩子倒是挺好的,他幫忙輔導了咱小雨不少。」
「就是,還投不準!這種水平就不要打籃球了,回家認真去寫作業不好嗎?」
鹿小雨腦子已經亂成了糨糊,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在療養院見過安東尼,可他是……」她猛地住了口,「智障」兩個字被她咽了回去,她想起安東尼瘋癲如魔的樣子。
鹿冬嘆了口氣,籠子里的八哥也跟著嘆了口氣,惟妙惟肖。
那之後的幾天,鹿小雨一直躲著傅萱,每次傅萱找她一起放學或者學習,她都謊稱自己有事。四人小組的補習是躲不掉的,但她會埋頭瘋狂學習,有不會的題全部去問鹿冬,而絕和圖書對不會諮詢紀栩南或者傅萱。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鹿小雨在鬧情緒,可她又像個身負重任的特工,心事重重,卻絕口不提。
女孩仔細聆聽著,睫毛低垂著,輕輕顫動,好像一隻馬上起飛的燕尾蝶。
「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南南這件事?他很煩我打聽他學校里的事,如果知道我讓你跟我彙報,他一定會發脾氣的。」
他站在那兒,眯起眼睛,勾了勾手指,說:「光說不做假把式,有本事我們單挑,看看到底誰水平差。」
至於紀栩南,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說了太多次「傅萱」這個名字而賠上了一條腿,因此,他依舊毫不知情地向鹿小雨詢問著傅萱的事情。
「嗯,行。那傅萱是從高中開始學跳高的?是她自己想學的嗎?她家人是不是都挺支持她的?」
沒錯,紀栩南和鹿小雨的所有話題,都是圍繞著傅萱進行的,不管鹿小雨怎麼努力地把話題往其他地方引,最後都會落在傅萱身上。她甚至開始懷疑,紀栩南是為了接近傅萱才來參加補習的。仔細回想一下,他就是在走廊上聽到傅萱說想要來她家補課之後,才突然空降到她家的。
當鹿小雨看到兩人的合照時,總覺得有些眼熟,當她又仔細看了幾眼時,突然驚訝地叫出聲:「安東尼?」
就在鹿小雨快走到他身邊時,她的心跳突然停滯了一下,緊接著,她匆匆扭過頭,從紀栩南的身邊經過,朝遠處走去。原來,她看到了坐在紀栩南旁邊的女生,紀栩南正在對她說話,帶著一種溫柔的神情。
鹿小雨發誓,在這之前,她從來不知道人類的腿可以這麼脆弱。
鹿小雨在紀栩南家門口站得兩條腿都快發麻了,還沒看到紀栩南的人影,便忍不住去敲紀栩南家的門。
鹿小雨驚訝地望著他,滿臉崇拜,說:「紀栩南,這你都知道?你是神仙嗎?」
照片是按照年齡順序排的,初中時期的照片一直沒有紀栩南和哥哥的照片,可是到了高中時,兩人的合照又出現了,而這時的紀栩南也一下子瘦下來,果然,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瘦下來的紀栩南帥得一塌糊塗,連人都變自信了,拍照的時候直視著鏡頭,哥倆長得不像,眼神卻是出奇地一致。
這殘酷的事實終於讓鹿小雨偃旗息鼓,王斯綺乘勝追擊道:「不要再說什麼紀栩南是你的榜樣了,如果你還是現在這種程度,就不配讓紀栩南當你的榜樣。」
紀栩南恨鐵不成鋼道:「那你沒聽說過一個詞叫『肌肉記憶』嗎?你要不停地讀,不停地背,然後不停地忘,但是久而久之,就算你腦子記不住,你的肌肉也會記住,到時會自然而然地想起來。」
就這樣,鹿小雨成了紀媽安插在紀栩南身邊的眼線。有了這件心事,當她在車棚看到跨在自行車上等人的紀栩南時,產生了一種心虛的感覺。鹿小雨永遠屬於那種明明沒幹什麼事,可看到警察站在路邊檢查,就會自亂陣腳、莫名心虛的人。
鹿小雨在內心冷笑,王斯綺仗著自己和紀栩南同班,就近水樓台,像花蝴蝶一樣整天纏著紀栩南。鹿小雨說:「我是五百多名,但我一直都很努力,並且以紀栩南為榜樣,不斷進步,你不用拿成績說事。」
這一句話點醒了鹿小雨,她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憂心,卻忘了紀栩南還在痛苦的邊緣掙扎,她怎麼可能因為別人幾句話,就真的遠離紀栩南?
王斯綺不甘示弱,說:「哦?是嗎?那我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進步,我從年級二百多名到這次的年級二十五名,這叫進步,你從五百多名到這次的四百九十六名,不算進步。」
紀媽這才像剛聽到一樣,說:「哦,南南腿傷已經好了,早上騎車走了。」
鹿小雨倒是很有耐心,紀栩南在路旁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她就在旁邊慢悠悠地騎車,等紀栩南被石膏腿拖得氣喘吁吁的時候,鹿小雨便恰到好處地提醒他,她這裏永遠有一個舒服的後座等著他。
「哦,那傅萱……」
眼看門要關上了,鹿小雨眼疾手快扒住門縫,說:「阿姨稍等,我是紀栩南的朋友,來接他上學!」
紀栩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鹿小雨,說:「再找一個人,我們完爆他們!」
鹿小雨看著紀栩南。
鹿小雨前腳踏出便利店,紀栩南後腳跟出來,嘴裏還在念叨著「傅萱」,鹿小雨真是煩透了這個名字,她想要把這個名字甩在身後,便使勁把門給關上,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聲扭曲而變聲的喊叫,回過頭時,紀栩南已經跌坐到地上,面部表情痛苦地擰在一起。
對於這個異常堅定的陳述句,鹿小雨驚呆了,她問:「你讓我湊三個人來和小學生比賽?」
「煩煩,是我。」
周末時,鹿小雨經常會出去散心,可這個周末她窩在家裡,自虐一樣做著自己最不擅長的幾何題,窗外陰雲密布,讓鹿小雨心情愈發沉重。
紀栩南,本市重點中學高三級部排名前十的優秀學子,竟然被三個來路不明的小學生嘲諷,這口氣怎能咽得下去?
於是,3月13日這一天下午,春日微熏,鹿小雨站在醫院外面,看到紀栩南一瘸一拐地走遠,想起2月28日那天,她也是這樣望著紀栩南離開的。只不過,時過境遷,這兩次的心情已是截然不同了。
這一天補習小組沒有學習任務,但鹿小雨知道紀栩南經常來圖書館自習,便抱著碰運氣的態度,準備和紀栩南來一場美麗的偶遇。她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讓學到頭痛的紀栩南一抬頭,就能看到自己美麗的側影。
太過緊張的鹿小雨完全沒想到紀栩南為什麼知道她今天來得晚,只是一個勁兒搖頭說:「不會,我早就知道你腿好了,我今天家裡有事,所以才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晚了!」
於是,一位腿殘患者,一個小腦不發達的女生,再加一個遛鳥佛系男孩,臨時組成了高三籃球隊,迎戰三位小學生。接下來的場景,鹿小雨實在是不願再回憶,他們三個人被小學生聯隊打得落花流水,最後三個人癱倒在場上氣喘吁吁,旗開得勝的三位小學生用刺耳的聲音嘲笑著他們,最可恨的是,鹿冬的八哥也站在小學生那一邊,它拖長了調子喊:「笨蛋!傻瓜!鹿冬去洗碗!」
「哦,那就行。」
還好,紀栩南的腿沒有斷得很徹底,只要一段時間就能康復,為了加快複原速度,醫生給他的腿打了石膏,他在一段時間內都沒有辦法騎車上學了。
「那時候你不在家。你記不記得你們家有段時間要重新裝修?就是傅叔叔說要產業升級轉型的時候。」
那是傅萱。
鹿小雨有些蒙了,王斯綺似乎說得有些道理,她動搖了。她在百名榜上找到了王斯綺,第二十五名王斯綺和第八名紀栩南隔得很近,而她的名字則被吞沒在茫茫人名中。
領頭的小學生說:「那就3V3(三人籃球對抗)唄,節約我們彼此的時間。」
「真沒辦。再說了,倩倩學習這麼好,也用不著輔導啊!」
關門的勢頭停下了,紀媽的臉重新出現在鹿小雨面前,她看了看鹿小雨,恍然大悟,露出熱情的神色來,她說:「你就是每天接我們南南上學的那位同學吧?快請進!」
傅萱點了點頭,帶著嫌棄的表情。
這時,紀栩南等的男生來了,他是紀栩南關係很好的一個哥們兒,叫程駱。她經常看到他們一起放學,偶爾還看到他們一起上廁所。程駱看了鹿小雨一眼,口無遮攔地問:「她就是鹿小雨?你抓到她爸把柄的那個?」
遇到八哥的那天,鹿小雨和設計師都在傅萱家。八哥從窗外飛過的時候,傅萱正巧出去買東西了。鹿小雨只記得那隻八哥突然落在傅萱家落地窗外的橫欄上,兩隻爪盤在欄杆上,側著身子,一對矍鑠的小眼睛盯著屋裡。
這讓鹿小雨產生了非常微妙的情感:一方面,紀栩南和她聊天,會讓她激動、興奮;另一方面,這個話題卻是關於一個高挑美麗的女孩,而且這個女孩還是她的閨蜜,又讓她覺得嫉妒。
這一段日子簡直是紀栩南的連環噩夢,可在鹿小雨的記憶中,卻是最美的時光。每天早上,她提前到紀栩南樓下等著,背著卡片書上的易錯單詞,等到紀栩南下來之後,就到了她的大型膜拜現場,她考紀栩南背單詞,他幾乎不會出錯。
八哥?就是他們3V3慘敗給小學生那次提過的八哥嗎?紀栩南為什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八哥可不是只有黑的,我以前還養過一隻白八哥呢,比較少見就是了。」鹿冬表情嚴肅,一一道來。
她陷入瘋狂的糾結,與此同時,紀栩南依舊問個不停,如果不是因為她拿的是鐵罐的咖啡,她一定會把手裡的瓶子給捏爆。
鹿小雨愣愣地看著麵包。
她放輕了腳步,帶著一種懸而未決的激動和忐忑,穿過那些高聳到天花板的書架,一直走到里側的座位區,那裡陽光充足,夕陽在所有課桌上鍍了一層金,在那邊學習的同學頭頂都繞著一圈金色的光芒,她不得不眯起眼睛仔細辨認著那些人。
「但你腿不是還瘸著?」鹿小雨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了一遍。
紀栩南無論如何都不坐鹿小雨的車後座了,鹿小雨便棄車步行,每天陪紀栩南一起上下學,幫他一起擠公交車,雖然有數次,鹿小雨身先士卒地衝上去,她自己上了車,卻把紀栩南給擠了下去,導致他錯過了早讀。
「我不。」紀栩南冷酷地拒絕。
紀媽把她引到客廳沙發坐下,立刻給她倒水、遞水果。鹿小雨不得不說:「阿姨,其實我是來叫紀栩南去上學的,快遲到了,他還沒起床嗎?」
這句自信心爆棚的話里漏洞太多,鹿小雨還沒來得及將其條分縷析,就聽見一個人慢吞吞地說:「你們在做什麼?」
青崇的這個春天似乎格外多雨,這幾日經常正在上著自習的時候,雨滴便打落在窗戶上,成為教室中沙沙寫字聲的絕佳伴奏。
她又不甘在紀栩南面前顯得那麼蠢,每當他們兩人獨處、紀栩南狂吐槽她的時候,她就自我辯解:「這些題我平時都會,就是……就是看到你太緊張了!」
比如他每天都要騎自行車上學,可是「暫時腿殘」讓他連自行車都跨不上去,只能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步行。因為這件事,他已經對著家門口的郵筒發了好幾次悶火了。
「我能騙你嗎?老張,咱多少年交情了,我辦輔導班能不告訴你嗎?」
「誰做你的榜樣是你自己說了算的,跟別人有什麼關係?」煩煩說,「再說了,紀栩南的事和這個叫王斯綺的有什麼關係?她是他媽還是他保姆?下次王斯綺再找碴,你就送她一句話:咸吃蘿蔔淡操心!」
「你怎麼知道?」
對於傅萱如此了解這件事,鹿小雨是不太開心的,她也第一次對無話不談的好友有所隱瞞,並沒有告訴她自己究竟因為什麼心事而夾傷紀栩南的腿。
成年後的小樹,長得和安東尼一模一樣!
「笨蛋,馬上就二模了,現在記不住,你打算什麼時候記住?」紀栩南無語。
雖然她一直知道紀栩南對傅萱有一種別樣的關注,可是看到他和傅萱背對著她單獨補習,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她心裏暗暗想,她在自作自受呀,紀栩南喊她打籃球的時候她故意沒有叫傅萱,所以命運反過來捉弄她了,讓她沒有理由去指責任何人的背叛。
她完成護送任務后,便站在場地邊,看著原地投籃的紀栩南。他腿上的石膏已經拆了,但還是沒辦法和*圖*書正常跑動,所以就一直站在原地投,連起跳都受到限制,因此投得並不是很准,經常要鹿小雨跑來跑去給他撿球。
剛剛放學,圖書館里的人並不多,她從一排排書架中穿過,金色的光穿過書的縫隙,照射著塵埃飛舞,也照進她的眼睛。每當她走在書海中,都會肅然起敬。阿根廷小說家、詩人博爾赫斯曾經說過,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鹿小雨雖然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她卻天然覺得,只要走進圖書館,都會被一種神聖的情懷包圍。
不屈的倔強,永遠不會向暴風雨低頭。這讓人想起了《啟示錄》里的名言:
這個設計師的水平也算不俗,傅萱愣是沒找出不滿意的地方,便由著自己老爸在家裡「作妖」。
「怎麼一樣?」鹿冬是鳥類愛好者,對於和鳥有關的話題絕不含糊,「八哥的種類很多,比較常見的有林八、黑八、花八等,它們長得就不一樣,你看我養的這隻是林八,嘴和腳都是金黃色,像是黑八這種,腳是白玉色的,比較好區分……」
鹿小雨只好打起精神,說:「你不是去考試了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程駱自覺多語,連忙踏上單車,嘴裏嘀咕著:「溜了溜了!」
這隻是個再平淡不過的小插曲,並沒有值得反覆回味之處,鹿小雨很快便忘了這件事。
鹿小雨的情緒低沉起來,往常,她都會和傅萱說這些心事,可現在因為紀栩南的事情,她有些不敢面對傅萱,更何況傅萱還在北京考試,她也不想因為這點兒小事去發微信叨擾她。終於,她還是掏出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了那個很久沒有聯繫過的號碼,備註的名字是「煩煩的咚」,那是他的QQ名稱。
「單獨補習,難道是去圖書館那次?」
鹿小雨被他逗笑了,說:「謝謝你,煩煩。」
突然,她的心跳躍起來,她看到了那個男生,他背對著她,雖然只露出寬闊的肩膀,但通過聳肩的微小動作,她認出那是紀栩南。她快步朝他走去,視線跌跌撞撞地拉近,於是他的輪廓也逐漸顯露出來,光落在他的耳尖,帶著毛茸茸的光,而後是一張側臉,唇角隨著說話的動作移動,露出好看的弧度。
「紀栩南很優秀,年級里很多女生都崇拜他,這很正常。但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影響到他,如果我沒記錯,你在年級成績一直是五百多名,但紀栩南是前十,請你看清你們之間的差距,不要再痴心妄想了!」鹿小雨覺得訓斥自己的王斯綺很眼熟,仔細想想,她第一次和紀栩南說話的時候,站在他身旁的女生正是她。
「街心花園唄,那裡有公共籃球場。」
但沒有任何一個早上,比這樣一個早上更鬱悶了:紀栩南走出樓道,看到鹿小雨戴著一個運動頭盔,手裡還拿著一個頭盔,她看到紀栩南,就立刻指著她的自行車後座,說:「紀栩南,上車!」
而他的腿,正夾在鹿小雨用力摔上的門縫之間。
當他們抵達籃球場時,場地里是空的,只有一位老奶奶背著一個蛇皮袋,在籃球場旁的垃圾桶里翻撿著礦泉水瓶。紀栩南兩手空空,鹿小雨則扮演著合格的女僕角色,包里裝著水,懷裡抱著籃球。
鹿冬本來也不是個話癆,但是談起鳥,他就變得特別活躍,他說:「養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特別當這隻鳥還會說話的時候……感覺很多時候它真的懂你,雖然我養的這隻林八總是學些奇怪的話。」
鹿小雨打開之後愣了一下,那是一袋芋泥麵包。
傅萱繼續說:「我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你還在我家遇到過八哥?」
既然紀栩南因為她這麼慘,她也必須做些補償。鹿小雨在自家地下室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找到了賠罪的「寶物」——一個鋼架。
看到紀媽黯然神傷,鹿小雨心裏也不是滋味,連忙向紀媽保證,紀栩南在學校非常受歡迎,為人穩重,人氣很高。紀媽寬心了不少,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相冊,開始給鹿小雨看起紀栩南的照片來。
「不太散養,平時都養在籠子里,我在家的時候會放出來,但只是放它在我自己的房間。」說到這裏,鹿冬的面色突然露出一絲不快,紀栩南捕捉到了這一抹表情,可鹿冬很快轉移了話題,又聊起別的來。
紀媽抹去眼角的淚水,說:「小雨,真是麻煩你了,一早上讓你聽了這麼多事,走,阿姨去送你上學。」
鹿小雨一愣,正要站起來走,紀媽卻一把拉住鹿小雨,像是太極高手一樣,力道不大,柔若無骨,牢牢控制住鹿小雨,滿面慈祥地說:「好不容易能見到南南的朋友,要不你再陪阿姨聊會兒?等會兒阿姨開車送你,肯定不讓你遲到。」
「啊?」
「是她自己想學的……其實我也想學跳高來著,可是彈跳力太差了,體育也不好,但我手工很好,我會剪窗花!」鹿小雨將話題拉到她的長處上來。
紀栩南一拍手,說:「人這不就齊了嗎?」
傅萱伸出手,把紙袋子遞過來,說:「喏,給你帶的。」
「沒問題的,阿姨。」
「這個哥哥太差勁了,竟然讓女孩子幫忙撿球。」
「昨天就考完了,我媽本來打算陪我玩一天再回來,可我覺得外面也沒啥好玩的。」她大大咧咧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鹿小雨的床上。她們以前經常這樣隨意地坐在床邊聊天玩耍,可今天鹿小雨卻覺得傅萱像在自己家裡的隨便勁兒特別礙眼。
「阿姨……」看著紀媽難過的表情,鹿小雨心裏很不是滋味。
可奇怪的是,當他們四個人一起補習時,紀栩南卻完全沒有對傅萱表現出任何一點興趣,一直對她保持著客氣而疏離的態度。這讓鹿小雨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天下午補習結束后,傅萱提起了NBA(美國男子職業籃球賽)的事情,倒是讓和*圖*書紀栩南感興趣起來,還和她聊了幾句。
關於少年來說,求勝的心不只在令人欣羡的成績和女孩投過來的傾慕的目光里,更多體現在路人無知的嘲諷之中。初夏的傍晚,葉輕揚,風微熏,那隻八哥在枝頭滑稽地品評,少年們為一個不知所謂的約定拼盡全力。
鹿冬獨自安靜地複習,經常撐著下巴進入一種無我的放空狀態,按他自己的話來說,他正在和魯迅或者朱自清對話,試圖弄明白他們寫那些如今變成閱讀理解的文章時,究竟想表達什麼中心思想。
紀栩南責怪地看了一眼好友,警告他閉嘴,可是已經晚了,鹿小雨一愣,問程駱:「我爸怎麼了?」
鹿小雨腹誹:紀栩南,你是認真的嗎?一個快奔二的青年,要跟一群小學生單挑?
鹿小雨使勁一蹬,兩個車輪立刻向前飛躥出去,與此同時,紀栩南也和不牢固的後車座一起從車上「脫落」,他整個人向後仰著掀翻過去,一頭撞在路邊。
雖然欺騙傅萱讓鹿小雨的良心受到了譴責,但是比起讓紀栩南對自己增加好感度,她寧願讓自己良心受譴責。

1

她一直想吃這個牌子的芋泥麵包,已經吵嚷很多次了,但是青崇市裡只有一家店,而且不賣芋泥麵包,傅萱一定是在別的城市買了帶回來的。這種麵包保質期很短,一般都要二十四小時之內吃掉,而且這家店是有名的網紅店,為了買上這一塊麵包,經常要排幾個小時的隊。
距離這句話沒過去一天的時間,紀栩南就突然打電話給鹿小雨,說他要打籃球,讓她接他去籃球場。
「阿姨您說,如果能幫上忙,我一定儘力。」
看到鹿小雨一直盯著那個男生,紀媽說:「這個是小樹,是南南的哥哥。」
青崇中學的圖書館由榮譽校友資助建立,因資金充裕,還配有免費的水和咖啡,很多學生放學之後都會來圖書館自習,一直到九點閉館。

2

紀栩南看著天空。
紀栩南覺得和鹿小雨說話絕對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除了鹿小雨本人,所有人都覺得她一定恨極了紀栩南,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地搞斷他的腿,再摔破他的頭。最慘的是,破了相的紀栩南,五天都沒能洗臉。
「嗯,你好久沒打來了。」
只見她的堂哥鹿冬邁著八字步走了過來,他的步履和形態像一個七十歲的老大爺,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提著鳥籠,一隻八哥正在籠子里昂頭挺胸,嘴裏叼著一根草,市井氣十足。
至於這個給鹿爸引起無限麻煩的四人補習小組,也在一條頗為詭異的道路上前行。這個補習班的成員里,鹿小雨和紀栩南似乎都居心叵測,鹿冬是硬塞進來的關係戶,只有傅萱是真心熱愛這學習的氛圍,可她補習了幾次之後就去北京參加體育特長生的考試了,小組變成了「三人行」。
傅爸是典型土豪,而每一個土豪的內心深處都有一顆文藝的心。錢賺足了,他想讓貧瘠的心靈也富足一點,便開始「染指」西方藝術設計領域,第一步當然是改造傅家。
傅萱也一直在準備體育特長生招考的事件,需要經常去外地參加訓練和考試,也沒有辦法顧及鹿小雨的情緒。那幾天鹿小雨感覺自己在和全世界作對,每天投身複習的苦海,可那些題也都欺負她,全部像是青面獠牙的怪物,恨不得把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他無奈地停下了車。
至於鹿小雨,她成功在補習班裡實現了智商退化現象,她自己做題時沒有那麼多問題,可在紀栩南面前就會變得異常緊張,平時會做的題也不會了,平時有點思路的,現在直接大腦一片空白。
紀栩南說:「成!」而後他轉頭對鹿小雨說,「3V3,準備一下。」
可一旦有第三個人在場,紀栩南又對她格外溫柔而有耐心,連她偶爾發現自己錯在哪裡時,紀栩南都會用肉麻到讓人如篩糠般顫抖的話來鼓勵她。在這巨大的反差之下,鹿小雨逐漸意識到,傅萱是對的,紀栩南真的有兩副面孔。
鹿小雨坐在卧室書桌前做題,聽見客廳里鹿爸一直在接電話,口氣里滿是無奈。
在小學生們的冷嘲熱諷下,三位高中生十分狼狽地退場,鹿冬突然問:「所以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和小學生打比賽,還要自取其辱?」
紀栩南出來買咖啡,鹿小雨主動陪他,沒走一會兒,紀栩南就問:「傅萱這幾天去考『體特』了?什麼時候回來?」
此時,她心裏有了小算盤,更是緊張到同手同腳,路不知道往哪兒走,眼睛不知道朝哪兒看。紀栩南看到了她,竟然主動對她勾了勾手。鹿小雨乖乖地走過去,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一開口就重現上次的廣播站「自爆」事件。不過紀栩南主動開口道:「我腿好了,以後你不用去我家接我了。我看你今天來得挺晚,不會又去我家接我了吧?」
「哎,老李,不是,就幾個孩子一起在家裡學習,沒輔導。」
鹿小雨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對啊,現在高中生都這麼閑嗎?」
說出積壓在心底的想法后,鹿小雨反而鬆了口氣。
紀栩南坐在醫院急診室的床上時,恨恨地看著鹿小雨,說:「如果我的腿殘了,那我絕對——」
「這也分得太細了吧,在我眼裡,八哥就是黑黑的一隻,和烏鴉差不多。」

3

「也行……」
「我真的很擔心南南,可是他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我怕他一個人把不開心都悶在心裡……小樹已經讓我的心都碎了,如果南南再出什麼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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