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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燃：「……」

程柔只看見他嘴巴一張一合，但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因為心跳聲太大了。

陳北洺笑了笑：「好久不見。」

陳北洺指了指樓梯口：「那我走了？」

全班頓時嘩然，拖著長音調侃對方，吳琛面紅耳赤地擺擺手：「我這不是進步了嗎？我上次才寫了五百多字呢。」

周甜甜一陣喪氣：「張印說得對，強扭的瓜不甜。」

徐燃裝不下去了，扒拉下校服，哀怨地看著程柔。

徐燃揉了把頭髮，蹙眉跟在她身後：「你都不哄我嗎？」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程柔想了想，才記起「小短裙」是之前七班的生物課代表。

程柔點點頭，往外走：「哦。」

周甜甜抖抖眉：「那你想我嗎？」

「扭。」

程柔模稜兩可地道：「津沽或者首都吧，其實我自己也沒想好，主要還是看到時候的分數吧。」

沒動靜。

最後三個字，聲音洪亮得像閱兵儀式時的嘶吼。年級主任控制不住局面，怒不可遏地叉腰舉著小喇叭。

藝術生都需要外出集訓一段時間，但程柔一直不知道具體情況。

「安息。」

「徐燃，你不會真以為你才三歲半吧？」

高三的課間操安排在周三上午第二節，一到課間每個人都倒頭就睡，做課間操時都是半眯著眼比畫。年www.hetubook.com.com級主任每次都在背地裡抓偷懶的學生，而林晏每次都中招，徐燃雖然比畫的動作不全，但年紀主任對他要求低，覺得他能比畫都算好了，所以周甜甜每次都盯梢似的幫林晏守著。

今天，廣播里的第八套廣播體操一響起，周甜甜就催著林晏集合。程柔當時剛從教室外面回來，徐燃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玩遊戲，抬頭一看見程柔，利落地鎖了手機趴在課桌上假寐。

周甜甜一蹦一跳地跑上前，大手一拍對方的肩膀：「陳公子，好久不見啊。」

「應該是下學期吧。」陳北洺頓了一下，「程柔，你有想要考的大學嗎？」

因為時間來不及，今天的課間操只能取消，年級主任再三確認是因為電腦設備故障后，一肚子怒火只能自我消化，氣呼呼地往行政樓走，像一個移動的炸藥包。徐燃和林晏他們去奶咖買奶茶，程柔便挽著周甜甜的胳膊回教室。走廊里人多，程柔剛往旁邊躲了一下，抬頭就看到陳北洺拿著書站在十二班的門口。

「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

張印皮笑肉不笑：「那你真的是好棒棒。」

年級主任頓時一怒，拿著喇叭繼續吼：「不是這一首！」

陳北洺眼睛微亮：「我知道了，我也會努力的。」

「你們這一停一頓，是等我m.hetubook.com.com提醒呢？高考我也在你們耳邊提醒？重背。」

陳北洺點了點頭，等周甜甜走進教室后才把手中的書還給程柔。

程柔渾身打了個冷戰，下台階混入人流里。

周甜甜的名言警句從「我命由我，不由天」變成了「考差不是本意，是天意」，這是一場由唯物主義到唯心主義的轉變。

張印耳朵動了動，目光凜冽：「吳琛下課之後，把這次的作文給我補全了。」

程柔的腦袋靠在周甜甜的胳膊上，陽光兜頭而下，直擊命門。她眯了眯眼，抬起右手在腦門上微微遮擋陽光，視線便清晰而明確地落在徐燃身上。吳琛和林晏同手同腳地往隔壁班隊伍里跑，對方驚呼一聲，仿若遭遇洪水猛獸般全員撤退，徐燃站在人群中笑，身上掛著方才被林晏扯到一半鬆鬆垮垮的校服，程柔手指動了動，四指彎曲成半圓，在拱形的視線中只有徐燃一人迎光屹立不倒。

但音樂堅持不懈地響徹整個校園，無休無止，像廣場上揮舞刀槍棍箭的大爺拖著的音箱，年級主任急忙催促身旁的同學去廣播站看看，但此刻全場已經群魔亂舞地開始大合唱。吳琛拉著林晏跳雙人舞，企圖拽上徐燃時，卻被徐燃一招斃命。

班長看了看名單，又抬頭指了指周甜甜前面空著的位置：「林晏呢？」

周甜甜站ｈtｔps://ｍ.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在十二班的隊伍里，視線卻掠過人流往另一個班裡看。各班正在點名，班長讓周甜甜對照隊伍站好，周甜甜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視線。

陳北洺的興趣顯然不在此處，他頓了一下，抬眼看了程柔一眼，又把視線落在地上。

程柔一挑眉，「那你扭不扭？」

「等會兒我就把你們一個個都留下來做操！」他頓了一下，不解氣地補充道，「兩遍！給我做兩遍！」

「對於我這種平時不看書的人，真的是好不容易才看完。」陳北洺靠在門口的牆上低頭摸了摸鼻子。

陳北洺轉身之間躊躇道：「如果你有話對我說，可以給我發信息。」

其實程柔沒想過這個問題，倒是程桉提過一次，首都離津沽挺近的，考首都的學校也不錯。但首都大多數學校分數線都高，程柔自己也沒把握。

周甜甜意難平，轉頭就喊：「林晏！年級主任喊你做操啊！」

徐燃：「我不想去。」

徐燃突然轉過頭：「程柔……」

程柔提醒道：「做課間操了。」

「好。」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

廣播站跟聲控似的，年級主任一聲令下，四周的立體音響隨即響起音樂。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一臉冷酷無情：「你哭吧，不哭不是中國人。」

程柔一直都知道陳北洺長得好看，而且是不同於徐燃和-圖-書的好看，徐燃是凜冽的，帶著尖刺的鋒芒，但陳北洺是鄰家男孩，開朗、溫柔，更像一陣風。事實上，他在女生圈裡的人氣也很高。

程柔笑了笑：「嗯，拜拜。」

程柔一轉過頭就看見徐燃側頭枕著手臂睡得安穩，四周往外走的同學憋著笑，程柔瞬間瞭然於心。

程柔說：「前面比較難看進去，後面就好了。」

陳北洺連跨好幾步走下樓梯，轉眼就消失在程柔視線里，彷彿昨日重現，程柔第一次見到陳北洺時他也是溜得飛快，但時間已經把他們甩出一大圈。

年級主任很給面子地在背後拿著喇叭喊：「歸隊！歸隊！準備做操啊！」

「我明天要出去集訓了，之後應該很少會待在學校。」

「作文，你們怎麼著也得給我寫夠八百字吧，你們寫到六百多字是想欲知詳情，請看下回分解？是不是還得掃碼加微信啊？是誰我就不說了，你們自己清楚，還有閱讀理解，你們起碼把文章給我看了吧？文章都沒看，上來就渲染了悲涼的氣氛，突出主角的心境！」張印氣呼呼地一拍桌子，「同學們啊，這主角是一條魚啊。」

他身後是烈日長空，以及穩如磐石的教學樓。

而語文和英語正是十二班大多數同學的短板，英語老師每次抽查短文背誦時都被氣得翻白眼。

而張印就暴躁多了。

徐燃沒皮沒臉道：「我就三歲半ｗｗw•ｈeｔｕｂｏok.ｃｏｍ•cｏｍ，多半歲都沒有，你不哄我，我就哭。」

徐燃的數學成績依舊突出，而其他科目也因著這段時間的「努力」有所進步，除了語文。

全場一愣，程柔做伸展運動的手臂硬邦邦地停在半空，聽清音樂后倒在周甜甜身上直笑。

「哦，這倒沒有。」

他這句話有點奇怪，但程柔也只認為是出於告別的禮貌用語，就像聚會結束后說的那一句不帶實質的「下一次」。

吳琛：媽媽，我要回家！

人果然是視覺動物。

吳琛小聲道：「這不是一條普通的魚，這是一條通人性的魚。」

徐燃閉著眼，感覺程柔從他抽屜里抽出校服蓋在他背上，他心裏瞬間一暖。但程柔沒停手，繼續往上拉了拉校服，蓋在他腦袋上。

高三第一次模擬考結束之後，整個高三都像一根緊繃的弦，輕輕觸碰就會發出蜂鳴的聲音。

程柔哭笑不得地站在她旁邊：「他幹嗎了？」

班長：「……」

這本《月亮與六便士》是程柔新買的，她匆匆在扉頁寫了名字之後就沒翻過了。

周甜甜笑罵一聲，往程柔身上看過去：「行吧，想你也不是找我，那我先進去啦。」

「留下來！」

周甜甜往方才的方向指了指，陰陽怪氣道：「他跟『小短裙』聊天呢，聊得可開心了，橫跨五個班，十排隊伍，感人肺腑。」

周甜甜：「死了。」

程柔低頭喊了句：「徐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