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乃寶駒
「什麼對吧?」淮北王斂眉。
「這個少年也許就是淮北王?這是他身體里潛在的記憶,就好像你開口就能唱戲一樣?」余窈窕分析道。
余窈窕一臉嚴肅的看著他,淮北王不與小女子見識,起身就要離開,余窈窕道:「我有一個細思極恐的想法。」
淮北王上了副駕駛,手拉門,拉了三次沒合嚴。余窈窕側過來手抓著門,狠勁地把門彭上,打著油門,麵包車「啈啈啈…哧哧哧」了老半天,噗地往前一衝——忽地又止住。淮北王本能地抓住車頂吊環,余窈窕扭頭往後看,車倒了幾米,掛上擋,面不改色的出了居民樓。
「你佔了他的身體,他也許像一隻孤魂野鬼的在遊盪……」話未落兒,淮北王推門離開。豈有此理,虎落平陽被犬欺!
「本王也不知道。」
「你附在他身上你不知道?」余窈窕看他。
淮北王出了對12,地主出了對1,沒人要。地主又連出九張順子,從6—12封底,贏了。遊戲界面顯示出一和-圖-書段話,「傻逼,你留著對1下蛋?」這話顯然是罵給淮北王的。
「樓下垃圾桶。」余窈窕叉著腰喘氣。自個從五樓一點點地挪到三樓,他扛起來就搬了下去。男人——就是力量!
「多老了?」淮北王問。
淮北王斂眉,沒見過這麼凌亂的閨房。望著堆滿沙發的衣服竟不知如何下手,搖頭道:「本王不累。」
「本王醒來就在天橋下了,他之前的種種遭遇本王不知。」
「女兒家閨房怎能如此凌亂?」淮北王坐下道。
「十年了。」
「坐公交車來的。」淮北王拿出手機玩斗地主。
他能誇讚的同行寥寥,淮北王就是其中一個,天生被祖師爺賞飯吃的人。
「師傅委託小十一給你送雞湯,小十一臨時有事,本王閑著也是閑著。」
淮北王手指一頓,合上手機道:「本王時常會做夢,夢裡有一個人在捕月亮。」
余窈窕忽地坐直了身子道:「我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房間不大,勝在布置的
https://m.hetubook.com.com溫馨,除去廚房衛生間,可活動的空間也才二十幾平。客廳與卧室中間拉了道若隱似現的布簾。余窈窕趿拉著拖鞋追出來道:「你在車邊等著我,我也要去內環。」說完回屋換衣服。司機今有事請假了,她要去內環給酒店送布草。
淮北王找到一輛貼著「吉吉布草洗滌」的麵包車,車身被廣告紙貼滿,車頂銹跡斑斑,還落了幾坨鳥屎。透過車窗往裡看,車裡裝了滿滿當當的白色布草。
「本王小妾們騎的。」淮北王指著一輛乳白色甲殼蟲。
余窈窕雙手抱著台舊洗衣機,膝蓋骨頂著借力,一步一步地退下樓道台階,一隻腳沒踩穩身子往後斜,人被扶住,淮北王接過洗衣機問:「往哪搬?」
余淮義八歲學戲,至今五十年有餘,熟人都叫他「戲痴」,家裡再困頓都沒想過要改行,唱了一輩子戲,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幹啥。
「……」
余窈窕懶得接話,晾好的衣服扔到沙發上還沒來得及整理,他就招呼不打的來了。雞骨頭順手扔垃圾桶道:「你要是提前招呼聲,我就給你鋪紅毯了。」
余窈窕麻利的過去沙發,兩個胳膊肘一攏,夾著堆衣服扔床上。吹吹沙發道:「坐吧,大爺。」
捻捻手指,又環視了一圈,指著輛大奔道:「此乃寶駒。」
「對,在一個水塘里捕月亮。」淮北王記得很深,這夢做了不下五次,夢裡一個少年蹲在水塘邊,拿著漁網在捕月亮。
「你怎麼來的?」余窈窕問,這條路坐了地鐵還得轉兩站公交。
淮北王正捻著手指盤算,余窈窕穿著件皮衣,脖子里勒了條圍巾下來。打開車門道:「我順路送你回去。」
余窈窕不搭理他。
「圈裡說他命不好,被京劇名家收留以前吃了很多苦。你能附到他身上說明他已經死了。」余窈窕惆悵,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又是因什麼而死。
「本王家僕們騎m.hetubook.com.com的。」淮北王指著一輛國產車。
余窈窕喜歡小房子,有一股難以言說的安全感。也許這隻是窮的另一種說法。
「這是一匹名駒。」淮北王指著路上一輛寶藍色轎跑。興許男人對座駕本能的感興趣,千年前他喜歡寶駒,千年後喜歡寶車,且一眼能識別出對方車的檔次。
「知道又能改變什麼?」淮北王對這種一時的同情嗤之以鼻。
余窈窕彎腰拎起台階上的保溫桶,直接上了樓。她在這老居民樓租了間一居室,距離洗滌廠才三分鐘。保溫桶里的雞湯倒出來,等不及拿筷子,手捏了個翅尖放嘴裏嚼。
余窈窕端著碗雞湯坐在沙發上,喝了口道:「放田七了。」
「他長什麼樣?」
淮北王不知道十年是什麼概念,只知道車很破了,比街上的大部分車都破。車座里的薑黃色海綿都露出來了。
「沒主見,你應該堅持出對1的。」余窈窕喝著雞湯道。淮北王側過身子不理她。
反觀余淮義自個,在界內除了輩分高,唱功平平。
「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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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窈窕喝了兩碗雞湯,打了個飽嗝兒,愜意的枕在沙發背上,朝玩泡泡龍的人道:「誒,後天你師傅的三周年紀念日去不去?」
「……」
「嗯」淮北王含糊地應了聲。他其實坐反了公交,路上折騰了老久才過來。
「車老了摸不著脾氣。」老半晌余窈窕才道。
「不去。」
「捕月亮的這個少年就是死去的淮北王,你佔了他的身體,他這是在夢裡…??對吧?」
「一路很順利?」
「你傻?對方對5你對1?」余窈窕指點道:「出對12,你出對12就逼出地主好牌了!」
「他背對著本王。」
「說真的我很迷,你師傅去世后,你為什麼會淪落成流浪漢?」余窈窕一直很費解。如日中天的當家小生突然消失,整個戲曲界都很費解。
淮北王不懂什麼是田七,也就沒接話。手裡點著一張牌,準備出出去。
淮北王看了一圈,實在沒落屁股的地,余窈窕啃著雞爪,指著凌亂的沙發道:「衣服扔裡頭床上就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