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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德兩國隔著六個小時的時差，俏俏這裏已經快熄燈了，陸驍那邊天還亮著。

唐青瓷也在偷玩手機，迅速回復：「請曰！」

其他人都被吸引過去，圍在余笙身邊，陸驍站在人群外，摸摸俏俏的腦袋，低聲道：「我都有些羡慕你了，有餘笙這樣的哥哥。」

其他室友都是爸爸媽媽陪著來的，唯獨俏俏身後跟著兩個男模似的學長，高挑清瘦，五官深邃，十分拉風。

四個姑娘齊聚梁山，哦，不，齊聚102寢室，按照年齡分排座次。鄭可彤性格外向，又是寢室長，穩坐頭把交椅，周楚甜是老二，性格溫暾的許綿綿排行老三，俏俏生日月份小些，佔了第四。

陸驍看著她，唇邊慢慢浮起微笑，眼睛里全是溫柔，他想了想，鄭重道：「俏俏，等你本科畢業，我們結婚吧，我娶你。」

陸驍在電話那端輕輕笑著，他說：「隔得太遠了，我沒辦法抱抱你，所以，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聚在場地外圍的女孩們齊聲尖叫，中場休息，有女孩過來送水，24號沒接，擺手拒絕。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過來，仰著腦袋同24號說了句什麼，24號摸了摸男孩的臉，彎腰將他抱起，舉過頭頂。

進了球，小男孩開心得不行，對著24號一個九十度鞠躬，脆生道：「謝謝哥哥。」

小男孩學著24號的動作掛臂扣籃，玩具皮球蹦跳著飛進籃筐，兩隻肉肉的小手不停地拍著巴掌。小男孩笑得異常開心，像是圓了一個憧憬許久的夢。

紅髮男生嚇了一跳，一腳把小狗踹了個跟頭，還是覺得不解氣，抓起桌面上的竹籤就要往小狗的肚子上刺。電光石火間，不知從哪裡飛來一瓶礦泉水，正砸在紅頭髮的腦袋上，「嘭」的一聲，極為響亮。

圍觀群眾齊聲喝彩，球場上瞬間熱鬧，帶著滿滿的善意。

他挑了挑眉，笑著：「風裡雨里，在這兒等你，炊餅賣完了記得早些回來，大郎！」

俏俏不知道，那天陸驍身邊的人都被他的表現嚇了一跳。他們正在酒店大廳里等候接下來的行程安排，陸驍先是接了一個電話，緊接著他詢問經理大廳里的那架鋼琴是否可以使用。得到允許使用的答覆后，他將電話支在鋼琴上，屏幕亮著，還處於通話中，一串旋律流淌而出，所有人都被驚艷，經理笑著鼓掌。

俏俏發消息給他：陸驍，你是不是很累啊？我要快一點長大！

「嚇到你了吧，好像有點心急了。」陸驍笑了笑，他眼睛里有深情，映著暖色的燈光，斑斕如星辰，「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結婚這件事，只要你點頭，我隨時都願意。」

眼看著紅髮男生的臉憋得跟他頭髮一個顏色，余笙才鬆了手上的力道。紅髮男生癱在地上爬不起來，抱著脖子嗆咳不止。和他一桌吃飯的同伴見情況不對，早已腳底抹油，連所謂的女朋友都沒了蹤影。

俏俏：像你這種男人，就該裹上麵包糠，放進鍋里炸成金黃色，能把隔壁小孩饞哭！

余笙連忙向旁邊閃了一步，險些被機車帶起的氣流沖個跟頭。他雙手叉腰，對著唐青瓷的背影大聲道：「下個周末，卡片上的地址，我等你！」

余笙拿著銀行卡一直嘆氣，說我是您租來的兒子吧，終身保修，定期續費。白太后摸到一張好牌喜氣洋洋，抽空瞪了余笙一眼說，大小夥子哪那麼多事兒，給你半個月時間給我找個兒媳婦，不然你也別回來了。

比被愛更幸福的是什麼？

余笙嘴裏咬著蘋果，含混不清地道：「媽，您真是太賢惠了，我一定要找一個您這樣的女人做媳婦！」

陸驍話不多，又聲名在外，給人一種不太好接近的感覺，他的事眾人所知甚少。有人撞著陸驍室友謝斯年的肩膀問他，電話那頭是什麼人啊？學神這麼賣力地去哄，貴賓級的待遇啊！

余m.hetubook.com.com笙癱在椅子里，兩條長腿架在桌面上，抱著手機玩遊戲。白T恤的下擺折起，露出一截漂亮的腰線，黑色的雄鷹文身映在上面，巨大的翅膀橫向張開，桀驁瀟洒，恣肆性感。

俏俏的寢室在一樓，102，四人寢，上床下桌，環境不錯。

陸驍笑著搖頭，言語間動作里，滿是疼愛。

一句話，滿寢室的人都笑了。

俏俏躲在兔子後頭，聲音低落：「您的女朋友近期顏值下降，心情低落，擁抱安慰請按1，零食投喂請按2。」

俏俏躺在床上，懷裡抱著個巨大的毛絨兔子，在電話里同陸驍撒嬌：「睡不著哎，學長你要不要哄哄我？」

唐青瓷：「黑點好，黑色顯瘦。」

俏俏的對床是個臉很圓的矮個子女生，名叫周楚甜，常年混跡各種論壇，馬甲無數，十足的網癮少女。她偷偷瞄了兩個學長好幾眼，笑著道：「我認識你們，余笙、陸驍。咱們學校有個表白牆，這兩個名字出現的頻率最高。論壇里的置頂帖子說，Q大有三寶，小食堂的茄子、余笙的文身和陸驍的黑曜石。前一個是真好吃，后兩個是真好看！」

唐青瓷唉聲嘆氣，快要累死了。

余笙大學報到那會兒，白太后忙著搓麻將，勻不出空，扔給他一張銀行卡，缺什麼少什麼讓他自己買。

俏俏站在椅子上掛蚊帳，陸驍從外面走進來剛好看見，伸手把人抱下來，道：「我來就好，站那麼高，多危險。」

結婚這件事，只要你點頭，我隨時都願意。

俏俏突然想到，在漫長的餘生中，她將擁有無數個這樣的瞬間，溫柔包容的陸驍、溫暖的房子、好看的電影和滿滿的愛。陽光灑滿木質地板，那是幸福最簡單的樣子。

俏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站在余笙背後，大喊一聲：「嘿！Siri！」

一個女生點點頭，感慨著：「被陸驍這樣的人喜歡，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天氣熱，余笙穿了條沙灘短褲和一件淺色T恤，半長的頭髮隨意紮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漂亮的劍眉。他單手插在口袋裡，下巴微揚，眸光自濃密的睫毛后透出，沉沉下壓，滿身頭狼進攻前威懾四方的勁勢。

一轉眼軍訓到了尾聲，俏俏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欲哭無淚，半個月的工夫，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一個色號，眼看著陸驍要回國了，她抱著室友的腿哭得肝腸寸斷。

陸驍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雪松與檀木香，綿長深邃，白襯衫映著陽光的顏色，質地柔軟。他點點頭，道：「你男朋友在畜牧業方面一定挺有發展的。」

角度的關係，俏俏看不清24號的臉，想來也應該是個極英俊的人。

余笙愣了一下，接著笑起來。他將一張卡片塞進唐青瓷的上衣口袋，故意壓低聲音，挑逗似的：「真能贏我，我哭給你看，只給你一個人看。」

陸驍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是一條語音，聲音里揉著輕輕的笑意，溫柔舒朗，如風過境，他說：「有我在，你不需要長大，只負責開心就好，剩下的都交給我。」

俏俏用塑料吸管攪動著飲料里的冰塊，叮叮噹噹，像風鈴在唱歌。餘光里闖進一道修長的身影，穿著24號的深色球衣，發力，起跳，掛臂扣籃，逆光看去，周身籠罩著金色的光霧，像一幅著墨濃郁的油畫，帶著強烈的運動感和衝擊力。

操場上支起數頂藍色帳篷傘，傘下是各個學院的新生報名處，人來人往，格外熱鬧。陸驍被導師扣住，抽不出身，余笙讓俏俏坐在樹蔭底下乘涼，他頂著大太陽跑去辦手續。

周圍的食客都看過來，有人在笑，有人起鬨似的吹著口哨，紅髮男生覺得面上無光，伸手要去拽唐青瓷的衣領。余笙一直瞄著他，見狀直接單手掐著他的脖子，把人拎了起來。

余笙轉過身去，拍了拍其中一個紅髮男生的肩膀，指著不遠處，道：「朋友，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嗎？它叫垃圾桶，需要我給你講一講它是幹什麼用的嗎？」

臨和-圖-書街的燒烤攤生意正是興隆，七八個大小夥子聚成一桌，開玩笑說不醉不歸，誰酒量最差誰買單。

謝斯年只是笑，不再說話。

紅髮男生年紀和余笙相仿，個子不高，身形精瘦，眉毛一立正要發火，眼風一歪，瞄見余笙身邊還坐著六七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都面色不善地看著他。紅髮男生審時度勢，小聲嘀咕了兩句髒話，氣哼哼地轉了過去。

俏俏愣在那裡，不知該給出怎樣的回應。不是不感動，不是不心動，只是她太小，剛剛上大學，還在為踢正步、晒黑了等小事煩心，「結婚」二字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衝動點頭，反而是對陸驍的不負責。

「游泳圈」三個字狠狠地踩進了白太后的禁區，老人家抄起拖鞋就要施行家法，余笙連忙鑽進駕駛室，一腳油門踩到底，溜得飛快。

余笙雖然人已畢業，但江湖仍有他的傳說，上到報名處的值班學生，下到女生寢室的宿管阿姨，林林總總，就沒有不認識他的。填個登記表的工夫，就有學妹湊過來，塞了幾包小零食給他。

唐青瓷撿起那瓶她扔出去砸人的礦泉水，塞進垃圾桶，甚是嘲諷地看了紅髮男生一眼，說話時聲音清清淡淡：「不敢跟人較勁，只能向狗發狠，家裡人知道你在外面這麼有出息嗎？」

寢室長鄭可彤仰天長嘆：「我們是大豆嗎？非要曬出醬油來才算完！」

寢室長鄭可彤摸著俏俏的腦袋，安慰她：「一白遮百丑，你又不醜，不需要遮，黑點就黑點吧。」

睡二號床的女生叫許綿綿，模樣乖巧，說話時聲音細細的。她小聲問俏俏：「陸學長是你男朋友嗎？」

周遭一片寂靜，俏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彷彿藏了一隻漂亮的小鹿在心裏，蹦蹦跳跳，撞來撞去。

有緣千里來相會啊，這丫頭也是個愛管閑事的性子。

余笙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又長了張桃花泛濫的臉，但正事上從不糊塗。他本科和陸驍是校友，也在Q大，研究生以筆試面試雙料第一的身份考進了航天大學，主要研究方向還是飛行器設計。

紅髮男生掙扎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向後退一邊指著余笙放狠話：「小子，我記住你了，你等著！」

擱在枕邊的電話微微振動，陸驍在微信上發來消息：when I am tired of things ,I will think of you,think of you living somewhere in the world ,think of you existing somewhere,I can endure everything.

唐青瓷冷笑一聲，啪地扣下面罩，車子在油門聲里躥了出去。

太后看他一眼，語氣甚是不屑：「得了吧，你哪有那麼好的命！」

新生面對的首要任務自然是軍訓，一群人站在操場上接受太陽公公的熱情親吻，還要不停地向左轉向右轉，確保曬得均勻，曬得自然。

所謂深情，不過如此。

金工實習是航大學生的必修課，全稱是金屬加工工藝實習，余笙那雙手看著漂亮，輕則拋光搞焊接，重則直接掄大鎚，臂力不是一般的好，紅髮男生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瞧。

娃娃臉的謝斯年笑眯眯地說：「當然是學神喜歡的人。」

據說，所有溫柔和原諒，都源自於愛。愛是這世上最神奇的東西，它讓耳朵聽見了心跳，讓弱小的種子開出漂亮的花。

俏俏漸漸有了困意，她閉上眼睛，恍惚看見陸驍的手指跳躍在黑白交映的琴鍵上，修長乾淨，骨節分明，淡淡的星光映在他身上，俊雅溫潤。

不止俏俏，連許綿綿和周楚甜的臉都紅了。

在她全心全意地喜歡著陸驍的時候，那個人也用同樣的方式在喜歡著她。

自軍訓開始，俏俏再沒抽出時間同唐青瓷碰面，說來也巧，倒是余笙見過唐ｈｔｔｐs://wｗw•ｈ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om青瓷一次。

俏俏轉身撲進陸驍懷裡，眼睛彎著，像漂亮的月牙，嘴上抹了蜜似的，好聽話張口就來：「放心吧，除你之外，我不會再有其他男神了。天地之大，你最好看！」

俏俏氣得想哭，丟開兔子，指著屏幕警告陸驍：「你你……你敢對別的小姑娘動心，我我……我就敢咬你！下死口那種！」

余笙忍不住嘆氣，他想，陸驍啊，這個全心全意愛著你的小姑娘是我們家的寶貝，希望她也是你的寶貝。

余公主一臉傲嬌：「小笙子，這差事你可得給本宮辦妥當些。」

唐青瓷抱著頭盔看了余笙一眼，無奈道：「您這張租來的嘴還沒還回去呢，怎麼就那麼多話！」

余笙背倚著車門，隔著墨鏡白眼翻到飛起，無奈道：「哭什麼啊，這是上學又不是嫁女兒。更何況Q大離咱家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您少打兩圈麻將，遛著彎就過去了，還能減減肚子上的游泳圈！」

俏俏啃完一根雞翅，油嘰嘰的爪子拍著唐青瓷的肩膀：「唐總，你怎麼能喪氣呢，從胸圍的角度講，你可是實打實的純爺們！加油啊，爺們！」

余笙也不生氣，撩著頭髮打量了一下唐青瓷的車，吹了聲口哨：「車不錯啊，KAWASAKI Ninja系列，我只在官網上見過圖片，還是頭一次看見實物呢，有機會賽一圈？」

那天，俏俏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切斷視頻聊天，又是如何爬上床的。熄燈之後，月朗星稀，她躺在淺色的月光里，淚水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

寢室長鄭可彤敷著面膜迅速介面：「我們是天仙啊！102天仙！」

陸驍失笑，逗她：「有第三個選項嗎？我想直接換一個女朋友，顏值不會下降的那種。」

九月初，暑氣未散，人行道兩旁種著高大的樹木，樹葉間篩落下細碎的光影，星星點點，明亮繁盛。籃球場上有人在打球，奔跑跳躍，汗水淋漓，球衣下是流暢的身形和漂亮的肌肉。

陸驍一面想著這小孩怎麼這麼好玩呢，一面笑得喘不過氣。他越笑俏俏越生氣，到最後眼圈都紅了，委屈地抿著嘴唇。

俏俏沒反應過來，茫然地眨了下眼睛，陸驍強忍笑意：「把女朋友喂得跟小香豬一樣！」

窗外下著雨，投影儀在白色牆壁上映出畫面，詹妮弗•康納利美麗得如同天使。

俏俏先是聽到陸驍用德語同別人說了句什麼，緊接著輕柔如水的鋼琴聲自聽筒里傳來。

紅髮男生跑沒了影，余笙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對唐青瓷道：「相請不如偶遇，一塊吃點夜宵吧。」

陸驍在軍訓開始前就和導師一起出差了，俏俏在微信上發消息給他：學長，看不到我穿著軍訓服英姿颯爽的樣子，不覺得遺憾嗎？

當然，那些小零食最後都進了俏俏的肚子。

俏俏自身後抱住余笙的肩膀。余笙剛洗過澡，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檸檬味，乾淨清爽。俏俏用下巴抵著余笙的肩膀，小聲道：「哥，我好想快點長大啊，最好一覺睡醒就到法定結婚年齡了，然後我就拎著小箱子等在陸驍家門口，對他說娶我吧娶我吧，我們家晝夜溫差大，我超甜超賢惠！」

「叮」的一聲，遊戲界面消失，手機屏幕一黑，機械女音響起：「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燒烤攤附近圍著幾隻流浪狗，其中一隻才三個月大，淺棕色，耳朵尖上有一點黑。小傢伙到處撿骨頭吃，一路撿到紅髮男生那桌，濕漉漉的小鼻子碰到紅髮男生的腳踝。

俏俏：「山不在高，有樹木就行；水不在深，冰的就行；防晒噴霧，人手一瓶。孔子云：今天你晒黑了嗎？」

周圍的食客都笑起來，唐青瓷無奈搖頭，心裏想著，余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人類，怎麼就沒個正經時候。

俏俏拿起手機，點著屏幕，慢慢寫和圖書下回復——

俏俏跳下床，敲開余笙的房門。

余笙跟陸驍是校友，陸驍號稱「建築學院一哥」，余笙則是「航空學院扛把子」，能手工製作小型飛行器，為了幫室友向女神表白，用飛行器在女生寢室樓前空投花瓣，一戰成名，然後在眾人的掌聲和驚呼里，灰溜溜地拎著掃把去打掃散下來的花瓣。

唐青瓷跨坐在機車上，余笙一手拽住車把攔住她，道：「怎麼說走就走，我是你好朋友的哥哥，四捨五入，也算你哥，打個招呼會不會？不會的話，我現在教你。」

余笙近乎抓狂：「你過來，走近點，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文武雙全！」

余笙學著宮廷劇里小太監的樣子甩袖打千，尖著嗓子說了句：「娘娘放心！」

小狗夾著尾巴遠遠跑開，慘叫和馬達轟鳴同時響起，余笙尋聲回頭，看見一輛機車停在燒烤攤前，車身黑紅相間，顏色艷麗，車上的人單腿撐地摘下頭盔，露出細碎的短髮和化著淡妝的臉。

俏俏偷偷發消息給唐青瓷：「唐總，我想吟詩一首！」

陸驍回復得很快，他說：學妹，我能想象到你被教官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樣子！

唐青瓷戴上頭盔，將面罩推上去，露出微微上挑的眼尾，小狐狸一般，帶著小小的狡猾和明艷的漂亮。她故意挑釁一句：「輸了的話，你會哭鼻子嗎？」

「怕啊，我害怕的東西可多了。」俏俏點點頭，聲音里有一瞬的沮喪，轉眼間又恢復了活力，她握著小拳頭，信心滿滿，「但是，一想到站在我身邊的人是陸驍，就覺得沒那麼怕了。我願意為他包容一切，也願意為他變得更好。」

除了許綿綿和周楚甜，俏俏還有個室友叫鄭可彤，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特別精神。鄭可彤踩著報到的截止日期姍姍來遲，剛一見面就扔給大家一堆好吃的，牛肉乾、乳酪、奶豆腐，仔細一打聽，果然，老家內蒙古。

俏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滿臉驚訝地怔在那裡，忘了點頭，也忘了搖頭。

是個女孩，很有氣質，也很漂亮。

電影《美國往事》里的台詞——當我對所有的事情都厭倦的時候，我就會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生活著，存在著，我就願意忍受一切。

俏俏笑倒在沙發上，余笙沒好氣地丟過去一個抱枕，正砸在俏俏頭上，太后剛好看見，對著余笙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斥道：「挺大個老爺們欺負小姑娘，真好意思！」

俏俏去學校報到那天，太后握著她的手淚眼婆娑，一遍遍地囑咐著：「跟室友好好相處，咱不欺負人，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錢不夠花就跟余笙要，他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領了研究生補助不給妹妹用給誰用？」

陸驍深吸一口氣，胸口像是有熱血涌過。他的語速很慢，但是每一句都格外堅定，他說：「我想娶你，和你一起生活，住在我設計的房子里，養一隻貓一隻狗，還有一個種滿植物的陽台。我會做好早飯，叫你起床，你會在我加班的時候，亮著燈等我回家。我原本對這些瑣碎的事情毫無興趣，但是想到你，想到我將要和你做這一切，就覺得它們也很有趣。俏俏，我希望你知道，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帶給我這種感覺。」

只聽聲音就知道，一定是陸驍。

視頻接通，陸驍首先看到的就是齜著幾顆白牙的大兔子，把他嚇了一跳，等了半晌也沒見俏俏把臉露出來，他一邊擦頭髮一邊笑：「又幹了什麼好事，都沒臉見我了。」

俏俏趴在桌面上，枕著自己的手臂，敲了敲陸驍映在屏幕上的臉，小聲道：「你不準不喜歡我，現在不準，將來也不準，因為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

余笙摸摸俏俏的腦袋：「據說婚姻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活會將愛情磨得粉碎，你不怕嗎？」

俏俏挽著陸驍的手臂，下巴一揚，神情裡帶著點小驕傲：「我不只有餘笙這樣好的哥哥，還有個很厲害的男朋友呢，羡慕吧？」

唐青瓷沒回頭，遠遠地揮了下手，也不知是同意還是拒絕。

余笙沒忍住，笑出聲音，竟然是唐青瓷。

俏俏氣哼哼扔下電話，瞧不起誰呢！我就拿個優秀訓練標兵給你看看！

「哎，」余笙叫了她一聲，從錢夾里摸出幾張紙幣擱在桌面上，對同學說了句，「你們吃著，這頓我請。」跟在唐青瓷身後追了上去。

眼前突然一暗，有人自身後蒙住了俏俏的眼睛，說話時聲音裡帶著笑意：「又在看誰家小哥哥啊？蒙住眼睛，不許你看！」

陸驍趕緊哄人，說別生氣啊，逗你呢，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長大，怎麼捨得離開。

不計回報的付出，無條件的寵愛。

時間軸推到俏俏這裏，畫風就完全不一樣了。太后對照著網上查來的「新生入校必備物品攻略」，提前三天開始列清單，樣樣俱全，面面俱到。

唐青瓷：信不信我用降龍十八掌抽死你！

日本鋼琴師的作品，似有鯨魚棲息于琴鍵之間，風也溫柔，海也溫柔，萬物寧靜。

周楚甜嚼著牛肉乾認真地思考：「水泊梁山有七十二地煞和三十六天罡，我們是什麼？地煞還是天罡啊？」

報到結束后，俏俏和唐青瓷約了頓飯。唐青瓷填報的專業是法醫，專業課多得嚇死人，課表拉出來一看，比衛生紙還長。

秋老虎來勢洶洶，熱得睡不著，余笙帶頭，翻牆出去吃夜宵。

俏俏崩潰：「陸驍後天就回來了，我現在吃頭奶牛也來不及了呀！」

余笙怕小姑娘之間心思多，生出嫌隙，拿出幾盒余建國手工烤制的小點心，每人送一盒，笑著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男朋友不能雲共享，哥哥可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聯繫我，我在Q大住了四年，熟得很！」

俏俏正要打電話給唐青瓷哭訴，手機叮咚作響，是陸驍發來視頻通話的邀請。俏俏拎起一個半人高的毛絨兔子擋在身前，不肯露頭。

是相愛。

只一個動作就能看出，是個家教很好的孩子。

余笙懶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繼續跟同學聊天拼酒。

陸驍的碩博連讀申請通過了考核，不需要準備碩士論文，直接轉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是室內設計。他名下的雲境室內設計工作室也走上了正軌，單子一單接一單，學業和工作摞在一起，每天忙得不見人影。

余笙在原地站了半晌，笑了，有個性，愛管閑事，長得好看，他喜歡這樣的姑娘。

唐青瓷毫不領情，轉身朝停車的地方走。

俏俏半夢半醒，抱著手機呢喃著：「陸驍，我好喜歡你呀。」

雙腳離地時帶來強烈的窒息感，紅髮男生連連掙扎，喉嚨里發出沙啞的求饒聲。余笙眼神淡漠地瞅著他：「有時間打小狗、欺負姑娘、亂扔垃圾，不如回家把十以內的加減法好好學學，別讓自己的素質一直停留在胎教的水平。」

俏俏和陸驍一起看過這部電影，在金譽園別墅的客廳里，她枕著陸驍的腿，呼吸里有他身上的味道，雪松混合著檀木香氣，溫雅綿長。

余笙身後還有一桌客人，兩男兩女，應該是情侶，邊吃邊鬧，把吃剩下的骨頭到處亂扔，一地狼藉。服務員是個姑娘，年紀不大，提醒了幾句，被兩個男生一道瞪著眼睛凶了回去。

俏俏摸不準陸驍的想法，下意識地朝他看去。陸驍站在有陽光的地方，白襯衫上映著溫暖的光，他摸摸俏俏的頭髮，笑著道：「除了自己的女朋友，你還見我對誰這麼好？」

周楚甜倒了一杯牛奶給她：「喝牛奶吧，美白。」

表情可以掩藏，但心跳不能，它喜歡誰，它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