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麥舉著手機，聽完柳導複述的那兩句話差點驚掉下巴……拒絕柳永晝的新人，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本以為介紹一次就算了，可還沒消停多久，鄭觀語又開始計劃給明崢介紹角色。
「哪兒的人？」
「但我沒能抽離出來，到今天我還被困在那場太陽雨里。」
他的性取向知道的人不多，左右就是親近的人和幾個好朋友，身邊的人也都知道他脾氣，不會給他弄些不清不楚的人來。
講完電話，鄭觀語翻出手機里某個聯繫人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沒撥出去。
鄭觀語演了那麼多年戲，太了解什麼人能紅了，有些人就算只是配角也能出彩，更何況明崢那個長相和氣場……他和主演站在一起都能搶戲，難道觀眾看不出來么？
鄭觀語某天在飯局上聽到那個劇后就上心了，回去抽空找那個導演吃了個飯，講了講明崢的情況。
他是有意讓自己這麼忙碌的。原本說好的休息一年，他愣是一點沒閑著，去電影節、拍廣告、上綜藝、去給朋友的電影做監製……精力旺盛得有點反常。
「嗯？高中畢業……沒上大學？」
鄭觀語：「……我沒買過！真不是我買的！」
片方有邀請過鄭觀語去做宣傳，但為了避免遇到明崢讓他尷尬，鄭觀語直接拒絕了，說自己有事不能去。
後來劇組組織了一次慶功宴。鄭觀語思考了很久，還是去了。
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裡非常熱鬧，來祝壽的人還不少，除了幾個親戚，大多是他爸媽的學生。在餐廳坐了會兒，鄭觀語發現自己自己十分多餘。
鄭觀語立刻乖乖放下盤子，奇怪地跟著爸媽去了客廳。
齊星點點頭，起來把衣服穿好了，還給他倒了杯水，真誠道：「鄭老師，我都聽明和*圖*書白了，您看不上這些，您是真君子。」
導演覺得聽上去還不錯，打電話讓明崢來試戲，結果人家又拒絕了，說沒有檔期。
這下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新人就該跟著劇組跑完全程趁熱打鐵多露露臉認識些圈內人，待在家裡幹什麼！他老家那邊有什麼不得了的機會等著么？怎麼這麼軸！
轉眼一年過去，那部鄭觀語客串的《過境》宣傳之後終於上映了。
把人都送走以後鄭觀語很自覺地去幫家裡阿姨收拾碗筷。他爸媽去送客人，出去的時候二老都還笑眯眯的，一回來就衝著鄭觀語那兒說了句：「你給我過來。」
他是上趕著做人情，可那邊壓根不領情。
以阿麥對他的了解，鄭觀語雖然看上去屁事兒沒有，但心裏肯定是難過的，不然他不會接那那麼多平時不會接的工作。
「一年前我認識了一個人，在一個很熱的城市……那天是個大晴天，可他突然說6點鐘會下雨。我不信，我留下來跟他一起等雨來。後來真的下雨了，是太陽雨……我包里其實有傘，可我沒拿出來，我想和他困在那裡。」
那男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小聲答：「觀語哥，我自願來的……我叫齊星，我特別崇拜你。」
鄭觀語當時給他的回答是：「只是覺得很可惜，想讓他有機會多拍點戲。」
回去以後，鄭觀語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十分忙碌。
「為什麼不上大學？」
鄭觀語後來旁敲側擊地問了一圈身邊的人，但問著問著自己也深感無趣，索性放棄了，這鐲子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阿麥對他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行為也非常迷惑不解，那天實在忍不住了才問了一句：「為什麼還幫他啊？人家都不領m.hetubook.com.com情。」
什麼算喜歡？
鄭觀語和爸媽解釋了半天不是自己送的，他們橫豎就是不信，說親朋好友里沒人有財力送那種翡翠。
酒店是早就訂好的。喝得有點多，鄭觀語被送回去的時候已經有點麻了，等刷了房卡走進去，一轉身就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撲過來。
怎麼查都查不到來處，他只能把鐲子好好收在家裡，權當幫別人保管了。
那一晚鄭觀語被他爸媽教育了半天，中心思想是讓他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實實拍戲，別有點錢就得瑟……臨走時一定要他把那個鐲子帶走，不想留那麼貴的東西在家裡。
「喜歡，就是那種被困的感覺。」
「嗯？上過台詞課么，怎麼話都說不清楚？」
導演親自打電話去聯繫明崢，一開始電話都打不通，後來好不容易聯繫上了，明崢給的回答就兩句：
這片子不適合我。
《過境》的票房不溫不火，跟鄭觀語預想的一樣，小賺了那麼點，總體而言無功無過。
當什麼演員啊，去當菩薩吧，阿麥沒好氣地想著。
這部劇唯一出圈的，是明崢演的那個「鷹」。
鄭觀語皺眉想了想。
「……」鄭觀語扶著額頭問他，「誰讓你來的？？」
殘存的醉意讓他覺得有些疲憊，有些感性。
齊星來之前也沒想到鄭觀語如此正直，聽著聽著就頗不好意思地把扣子扣上了。換個人講這話他早就不耐煩了，但鄭觀語說話時語氣輕緩溫柔，他不自覺就聽進去了。
張婉以為他在裝傻，氣得站起來道：「我朋友說了，這東西都能算古董了！你買這東西給我幹什麼？等著你媽戴出去被人家搶嗎？！」
可是去了才知道，明崢沒在。他在配合電影宣傳后就沒再露過面
m.hetubook.com.com，據說是因為家裡有什麼事情，沒空來。
……
他最近也沒上什麼八卦新聞吧？沒幹什麼缺德事兒吧？
「我演過那麼多電影，那些多悲歡離合……那些故事對我而言都像幻覺，演完我會抽離，讓自己回到正常的世界里。我以為我會忘記他，我以為那會是一場幻覺，和我拍過的電影一樣，拍完，我會立刻抽離。」
「幾歲了？」
「成績不好？」
這一次鄭觀語很小心，跟導演說了別提跟自己有關係，沒暴露是自己牽線的，怎麼還是不接？
「什麼學校畢業的？」
倒也沒說謊，鄭觀語確實有點事兒，他敬愛的母親張婉女士五十大壽，必須回去看望一趟。
也是不錯的角色和導演，一個懸疑犯罪片。那導演喜歡用新人，明崢條件不錯，他去聊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鄭觀語很迷惑。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明崢到底想拍什麼？
無聊就算了，還要被他爸媽的學生一直看，跟他們拍合照給簽名……
鄭觀語和他對視了幾秒，深深嘆了口氣。
無所謂了。鄭觀語想著，隨便吧，講給誰聽聽。
但是這些東西比起那個鐲子確實十分寒酸……
「衣服穿好。」他後退一步，「你出去另外開個房睡，我要休息了。」
才坐下，張婉女士對他冷淡道：「鄭觀語，你本事大了啊。」
他看上去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一副十分熱愛生活的樣子。不過阿麥知道，他是怕那種閑的狀態，以前鄭觀語不太喜歡上綜藝節目，這一次居然願意去做飛行嘉賓，跟一群小明星在一座小島上玩荒野求生……
「你是演員嗎？」
「反正你對我這種不是喜歡。」他慢慢道，「喜hｔtｐs://m.hｅtｕｂｏok.cｏｍ•cｏｍ歡……是一種感覺。」
經過鄭老師一小時思想教育的洗禮后，那個叫齊星的男孩子坐姿都變端正很多，跟聽班主任訓話似的，聽鄭觀語語重心長地規勸他重返校園，努力拍戲，好好做人……
那男孩兒不走，又靠過來想抱他。鄭觀語趕緊拉開距離，把人推到床上坐好，退後一步，思考片刻，背起手開始查人家戶口。
當時柳導打電話來告訴鄭觀語這些的時候開的是擴音，他人在房間里換衣服，試品牌方送來的秋冬高定，鄭觀語要挑一套穿著走下周的紅毯。
鄭觀語看他有悔過之心，嘆著氣給了他最後的忠告：「自己的身體要珍惜，要愛護。床笫之歡這種事情不是交易，兩情相悅才會快樂。我不喜歡你，你這樣我也不會有什麼想法……明白嗎？」
他在家裡地位一直很是低下，爸媽都不喜歡他做演員，見面沒冷嘲熱諷已經很不錯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鷹」在《過境》里的鏡頭都在網上廣為流傳。鄭觀語不知道後面有沒有團隊運作，但明錚這個名字確實是小火了那麼一把。
不用了，謝謝。
鄭觀語拍拍他的肩：「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不喜歡放縱自己，想和喜歡的人做這件事而已。」
……這種情況，他是真有點蒙了。
話音剛落，鄭觀語已經拉開更衣室的門，接過手機道：「他不想拍就算了吧。柳導，改天請你吃飯，實在抱歉。」
鄭觀語問他們是誰送來的，他們又說是快遞，發件人就寫的鄭觀語的名字……
而且阿麥覺得，鄭觀語還有點賊心不死。
他為了自證清白，趕緊把自己買的禮物拿出來給張婉看，是他托朋友定製的一套毛筆，因為他發現張婉女士的朋友圈曬了很多最近在練毛筆字的圖，送禮物是要投其ｈｔtps://wwｗ•ｈetｕｂooｋ•cｏm•cｏｍ所好吧！另外還有一條藍寶石項鏈，畢竟是五十大壽，還是該買點珠寶。
「……」鄭觀語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我怎麼了！回來給您過生日也不行嗎？」
等湊過去打開一看——是一個翠得嚇人的翡翠鐲子。鄭觀語不怎麼懂玉，奇怪地拿起來看了看，道：「這鐲子怎麼了嗎？」
他摸出一根煙來點上，慢慢吸了一口。
人家都把他拒絕了，他還是熱心地打電話給柳永晝導演，幫明崢介紹角色。
「你回來給我過生日，我很高興。」張婉沉聲道，「但是！我們有沒有教育過你，進了娛樂圈也不要沾染上那些驕奢淫逸的壞習性？你給我買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炫耀自己有錢嗎？？」
那齊星是個小孩子脾性，聞言笑了笑，很天真地問他：「鄭老師，那你覺得什麼算喜歡？我感覺我也很喜歡你，你跟我講的這些，沒有人跟我說過的。」
是帶著那麼一點點的小期待去的。想著親自見明崢一面，跟他說一句恭喜，再問問為什麼不去試試自己介紹的那些角色。
鄭觀語疑惑萬分，他的禮物還沒拿出來啊，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抬手擋了擋，條件反射把人給推開——等定睛一看，發現是個男孩子。身上就穿了件很透的白襯衫，脖子上戴著個項圈，有一張看上去很清純的臉，眼睛很大。
鄭觀語點頭：「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齊星奇怪地問他：「感覺？」
席間他們聊的那些專業相關的東西鄭觀語一個字都聽不懂，無聊地都開始拿螃蟹腿擺愛心了。
心煩得要死，鄭觀語那一晚來者不拒，誰敬酒都喝，成功地把自己給喝高了。
說完，她指了指桌子上那個包裝精緻的盒子，滿臉都是不高興。
鄭觀語怎麼想都覺得這個明崢太離譜了，十分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