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明崢繼續小小聲道：「啊，沒有吧。」
做到一半明崢感覺不太妥，停下想去外面行李箱里拿個套，結果此人一下子就把他給按倒了，自己坐了上來，死死摟著他不放，嘴貼過來，含住他耳垂狠狠吸了一口。
說著岩麗就出現了，引著他們進主屋，穿過中庭，來到一間雅室落座。靜坐片刻，岩麗抱著一個木盒子走過來放到桌上，倒出一副玉制的麻將牌來。牌身個個晶瑩剔透，成色都是一樣的翠，摸起來手感溫潤，居然有幾分暖玉的感覺。
怎麼稱呼她？叫明總有點奇怪，叫女士又好像太客氣，叫阿姨也感覺不太對。
愣了會兒，鄭觀語被他頂得老臉一紅，徹底沒話了。
畹町2
明崢不滿道：「他不會打，你還偏要他玩。」
他家坐落在半山上，綠植豐富，因為雨的加持，這麼走進來一看跟仙境似的。
不過這沒必要告訴他，對吧，人應該有點小秘密。
因為小聲說話鄭觀語會湊近自己，認認真真地聽自己講話。
怎麼一見面就玩牌。明崢怕鄭觀語應付不來，連忙接話：「他就算了，我陪你們玩。」
明崢沉默了會兒，又問他：「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明文喻看明崢在旁邊干著急的樣子好笑，一邊洗牌一邊笑話他：「能輸你幾個錢啊，這麼緊張。」
打完牌已經是飯點了。結果毫無懸念，鄭觀語一個人輸，三家贏。
明崢不說話了。
不說就不說吧。明崢索性開始指出他此刻動作的錯誤點：「跟你說了不要用腿，用腰更省力，你就前後……」
他已經蹲下含了進去。明崢使勁把他腦袋推開，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今天算了，來日方長。」
原本以為說兩句這位叔叔也該走了，結果明文喻看了看雨勢，挽留道：「老楊啊，雨挺大的，不然等雨小點再走？」
明崢做的時候基本不愛說話，然而鄭觀語這個人吧，喝多了就開始戲多，話也特別多，還總是色心大起地調戲自己，沒個正形。
走著走著，明崢突然看見了什麼，攬著鄭觀語走到柵欄邊上繞進去，彎下腰在那片花花草草里找了找。
那個中年男人見到明崢十分高興，走過來拍m.hetubook.com.com拍他的肩膀跟他說話，看樣子大概是他家的舊相識。
而明崢已經笑著閉上了眼睛，沒有接他的話。
明琨在對面笑了笑，對鄭觀語道：「我哥打牌很少輸，大概看你玩覺得憋屈。」頓了下，又對明崢道，「哥，輸錢就當交學費了。」
明崢點點頭，嘆了口氣，對身邊的鄭觀語道：「我們不然先回房間等她吃晚飯算了？」
薄荷。味道很涼，帶著雨氣，香也是濕潤的。他明明拿著一小簇薄荷，效果卻比拿著一束花還好。
他身邊是一個短髮的高挑女人，穿一身很素的衣服，穿著十分幹練，氣質有些冷凝，眉目輪廓依稀和明崢有幾分相似。
每次只要他喝了酒就孟浪又輕浮，十分難搞，明崢只能被他不停調戲。
蘭花嬌貴，很難養。
鄭觀語抱著送他小姨的花點頭：「都可以，正事要緊，沒關係。」
鄭觀語瞥他一眼：「怎麼沒有？別人在的時候就算了，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你也這樣。」
他說話的風格也很有特色，大概就是打太極的那種路數，乍一聽感覺廢話連篇沒什麼重點，虛虛實實的，實則意思都說到了。
楊黎和她對視一眼，笑著接話：「還要留我干坐著喝茶啊？」
明文喻挑起眉毛看了看他，沒說話。
「下面的人不聽話，運毛料的時候帶了點不該帶的東西，剛好你小姨在家，楊局就親自來了一趟。」岩麗說得很委婉，「已經聊一上午了，我估計差不多該走了。」
明文喻最後點評道：「不浮躁，沉得住氣。」
明文喻抱起手：「你是真覺得他不會打牌嗎？」
明文喻理都不理他，仍是看著鄭觀語，「會玩嗎？」
明文喻點頭：「謝謝。小崢常說拍戲的時候受你照顧，我早想著請你來家裡吃頓飯道謝，一直沒空出時間來，有點失禮，你別掛心。」
對面的明琨把牌推倒：「胡了，大對！」
鄭觀語只能跟她客氣：「我是小輩，是我該先來拜訪。」
就這麼站了會兒，氣氛有點怪。
不是錢的問題，就是不喜歡這種輸的感覺。看鄭觀語這接二連三地放炮，明崢實在是有些窒息。
楊黎笑https://m.hetubook.com.com著碼牌：「來你家的牌局交學費？有點貴啊。」
他氣得不想說話，鄭觀語這時候才湊過來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沒關係，打牌就是有輸有贏的，你看兩家牌就別說話了。」
不然直接叫小姨？
楊黎點頭：「好啊，剛好我下午沒事兒。」
脫衣服，他磨蹭半天就只解開兩顆扣子。明崢也不幫他，低頭親了下他的臉，商量道：「今天不做了吧。」
果不其然，鄭觀語聽到這個問題后笑了笑：「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知道。」
狹義的舒服比較少兒不宜，不太適合具體描述。
鄭觀語的打牌風格十分獵奇。原本看他那氣定神閑的樣子還以為是個高手，然而據明崢觀察，此人就像個裝做自己會玩的新手，完全是在亂打，有時候明明起手就是很不錯的牌，他偏要東拆拆西拆拆，打著打著就開始放炮。
明文喻送完客人回來，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好笑，問：「我的牌招你惹你了？輕點放。」
鄭觀語笑著給出籌碼。迄今為止輸了很多，但他臉一直不變色，瀟洒，很有氣度。
問這個問題的自己也很無聊。
此人確實不太擅長運動，哪種都是。明崢每次都要輔助他自己動才行，不然兩個人都難受。
鄭觀語上家是他小姨，明崢坐他倆中間看兩家牌，原本是不該說什麼的，但看鄭觀語那糟心的牌面實在是越看越無語，最後還是沒忍住，恨鐵不成鋼地提醒他：「你打一筒，不要丟張。」
鄭觀語連忙點頭：「聽明崢說您挺喜歡養花。」
「傻不傻，還想教人家玩。」明文喻笑他，「藏著呢。你看不出來，是道行不到家。」
鄭觀語繼續意有所指道：「心急如焚！」
鄭觀語單手抱著一盆花，另一隻手把傘抬高了些，和明崢一同回望過去。
明文喻低頭打量了一會兒那盆花，感覺這盆花照顧還不錯，笑著問：「你會養蘭花？」
雖然聽懂了，但明崢還是選擇用十分好奇的語氣問他：「哪裡舒服？」
看到後來明崢話都不想說了。一臉無語地看著鄭觀語繼續淡定地摸牌，隨心所欲地亂打……
明崢點頭又搖頭，答：「和-圖-書他是演員。」
明崢點頭：「我明白了。」
被健談的楊黎叔叔拉著說了半天話，明崢餘光還是一直注意著鄭觀語那邊，見他和明文喻聊上了，看起來有來有往的才放心了些。
鄭觀語問他找什麼，明崢已經掐了一小把植物放到他鼻子下邊讓他聞：「薄荷，感覺你最近有點咳嗽，摘點給你泡蜂蜜水喝。」
他點頭應了，閉上眼琢磨了會兒才有些奇怪地道：「我發現你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都特別小聲啊。」
知道是有意要組一局了。鄭觀語趕緊拍了拍明崢的後背，笑著應道：「就聽小姨的。」
沉默幾秒。
鄭觀語被岩麗帶去洗手，明崢一個人默默留在牌桌上幫著整理那副玉麻將，正低頭琢磨要不要去哪兒給鄭觀語這個大冤種報個麻將培訓班。
看著他跟明文喻說話，明崢無端想起了之前跟他朋友的那次小聚。
明崢有點無語：「為什麼我一帶他回家就有客人？」
明崢看了看那邊，接過他手裡的傘道：「估計得過去打個招呼，家裡有客人。」
據說這是個戀愛中的人都會問的蠢問題，明崢也沒想到自己有問出口的一天。
聲音有點小，鄭觀語好不容易才聽清楚。
比如此刻。他陪明文喻喝了點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開始裝了，一進房間就黏自己身上亂蹭，怎麼說都不撒手，一定要抱著自己進浴室一起洗澡。
鄭觀語喘著氣答他：「大概吧。」
看得頭暈。
由於明崢被人拉著說話敘舊，問長問短，鄭觀語只能被迫跟明文喻面對面站著。
明崢瞥他一眼：「你自己說為什麼，你每次喝酒都……鄭觀語！」
情緒都到那兒了，豈能說算就算。鄭觀語震驚且失望，揪著他的衣服控訴：「為什麼！！」
鄭觀語莫名就能肯定，那是他小姨明文喻。
明崢還是僵著臉。
……明崢按著他的手，被迫開始跟他玩成語接龍：「漫不經心。」
這評價已經很高了。明崢替鄭觀語謙虛了句：「還好吧。」
約莫看了十多秒她才有反應，湊近摸了摸他手裡那盆花的葉子，道：「翡翠蘭，是送我的嗎？」
主動點吧。思考片刻，鄭觀語厚著臉皮開了口：「小姨，這麼長時間了m.h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才來拜訪你，希望你不要見怪。」
明崢拍拍他的後背，小聲道：「睡吧，晚安。」
明崢仔細回憶了下剛剛的牌局，發現還真是。
廣義的舒服有比較寬泛的定義。鄭觀語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時時刻刻想待在一起不會膩，看見他就覺得歡喜，抱他的時候覺得平靜滿足，大概是這樣吧。
晚飯吃得還算愉快。鄭觀語應付飯局還是很有經驗的，一頓飯吃下來氣氛不錯，話題沒有斷過，明文喻聊什麼他都能接幾句，陪吃陪喝陪聊一樣不落。
……無聊。
走了沒幾步，岩麗湊到明崢邊上道：「家裡今天有客人，你們不然先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明文喻笑了笑，偏過頭問鄭觀語：「會玩牌嗎？」
他跟明崢打聽了一番，得到的情報是明文喻喜歡養花。找到線索后鄭趕緊去找了一盆品相上佳的翡翠蘭來，懂花的人肯定知道這翡翠蘭是好東西，再者他家又做翡翠生意，送這種花算是借名討個巧，送個意頭。
他在自己面前總是這種微醺又失控的模樣，在別人面前聰明，在自己面前愚昧。
「你一直看著他打，沒發現他不胡小牌嗎？」
楊黎看到鄭觀語反應也很平淡，只是笑著問了句：「那是你的明星朋友？」
關於給明文喻送點什麼，鄭觀語還真是頭疼了一段時間。他們這種家庭吧，送珠寶玉石什麼的完全就是自取其辱，想來想去，他還是打算討個巧，送個合人家心意的禮物。
「我爸爸很喜歡蘭花，以前跟他學了些。」鄭觀語道，「我也挺喜歡花花草草的。」
雖然他總是把牌面拆得亂七八糟，但好像都是為了做很大的牌，有一把拿到就是地胡都給拆了，當時看得明崢簡直要吐血。
明崢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捏住他的臉問：「在別人面前演君子，在我這兒演登徒子？」
其實鄭觀語也算是個少年老成，還有些世故的人。大概小時候就進了那個圈子，被環境逼著才變成這樣，也不容易。
明崢搬了個椅子坐到鄭觀語邊上，打算觀察一會兒。他從小到大打牌都很有天賦，沒怎麼輸過，想著鄭觀語看起來也不傻，應該不會讓他太失望。
鄭觀語靠著他的腿，答www.hetubook.com.com：「長夜漫漫！」
明文喻：「正好今天家裡熱鬧，他倆回來了，我乾兒子也在，人夠，我們玩兩局？」
結果看完一圈明崢就有點坐不住了。
鄭觀語笑著湊近去聞他手裡的薄荷，剛要說話，聽見不遠處有個人喊了一句：「——小崢？」
哪裡不一樣？具體明崢並不清楚，他只覺得鄭觀語在自己面前不是很聰明，做事情也沒那麼滴水不漏，有時候還傻裡傻氣，有點幼稚……
商量好后他們開始往明崢住的小樓走。
他喜歡鄭觀語跟自己靠著頭說話的感覺。
他們撐著傘走過去。鄭觀語沒來由有點緊張，他能感覺到面前幾束視線都停在他身上打量他。
明崢的這位小姨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場在，光是眼睛打量人就能給夠人壓力。
鄭觀語不太懂玉，但心裏也明白，光這副牌就已經價值不菲了。
楊黎也是有眼色的人，跟明文喻聊了幾句就驅車離開了，沒打擾他們家人小聚。
他家主樓檐下站了幾個人，叫他的是那個穿著米色休閑服的中年男人。
明崢：「……」
或許他只胡自己想要的牌。
他還說著，鄭觀語把頭埋他肩膀上，慢慢道：「因為你讓我覺得很安全，很舒服。」
那天自己幫忙送他的朋友秦之恆下樓，等車時那位秦總帶著些醉意問他，你覺得鄭觀語這人怎麼樣啊。明崢說秦總，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明崢一愣，回過頭看她。
鄭觀語用手點了點他說的那張牌，但沒打出去，還是打了二條。
想不出來，這局輸了。明崢把他拉起來翻了個面，開始辦正經事兒。
明崢先叫了明文喻一聲才開始給鄭觀語介紹人。
秦之恆又說，我跟鄭觀語認識馬上十年了，處了那麼久的朋友，但有時候還是會覺得，跟他不熟。不過吧，他對你好像不太一樣。
睡前聊了會兒天。意識有些模糊前明崢交代他：「明天如果不下雨，我們去給我媽掃墓。」
「我感覺，好幾把我們打他要的牌他都沒胡，一直在等。」明文喻慢慢道，「乍一看像是個不會玩牌的人，但他胡的那幾次都是大牌。你想過沒有，每個人性格不一樣，打牌風格也是不一樣的，你打牌或者在乎輸贏，但人家玩的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