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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麵館

作者:松雪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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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買驢子了

第080章 買驢子了

她便也好奇地走上前看古家新買的馬。
在驢子里算最好的了。
今天是初一,便打扮得格外隆重些。
湘姐兒、陳汌兩人都穿得阿桃給他們做的紅棉衣,一個戴醒獅帽,一個戴虎頭帽,衣裳上也是彩綉各種花鳥蟲魚,喜慶得很,尤其冬日的衣裳棉絮得厚實,穿起來鼓鼓囊囊,兩個小孩兒這麼一穿,活似倆會動彈的包子。
天一亮,她便準時醒了。
濟哥兒讓他自己梳頭,他去書院以後已經學會梳髮髻了。他梳完再幫陳汌梳。
岳將軍不就是太子少保嘛?
真是很少有這麼溫順聽話的驢。
濟哥兒眼睜睜看著倆弟妹被打扮成了年畫童子,頓時擺出寧死不屈的模樣來,非要穿那套平平無奇的藍色寶相花新衣裳。
「沈家阿姊新年好!」阿寶阿弟脆生生地蹲福行禮,阿弟還是傻乎乎地學著姐姐蹲福,又把阿寶氣得跺腳:「你又錯了!」
年便是吵鬧又快活的。
這小包綉工細密,不同的綉樣不同的針法,摸起來卻都是一樣平整。連鎖扣都是用小米珍珠排列成小扇子形做的,一問價格,要三百多文。
她早就想買驢子了。
說著,他還笑嘻嘻跟沈渺擠眉弄眼地畫餅道:「待日後,你將這驢牽來與我家的馬配,回頭生了騾子,分你一頭,分文不取!」
熱鍋涼油,開始放入雞丁、胡蘿蔔丁等煸炒。一直炒至雞丁變色,撥到鍋邊,再下蔥姜蒜末,炒出香味。馬上倒入料汁,大火燒開,湯汁濃稠,最後放入炸好的花生米,翻拌均勻,這菜就好了。
他能早一日把驢轉賣出去,還能省一日草料錢。
沈渺聽得又想扭頭去制止他們別吃太多糖,雖說湘姐兒和陳汌是每天都來古家玩的,又是新年,不必太見外。
等排骨的時候,沈渺同時起兩個鍋,一個壘起蒸籠蒸鍋蒸扣肉、饅頭和雜糧飯。另一個炒宮保雞丁。先取雞肉切成骰子大小丁狀。將蔥姜蒜多切一些,提前備好。
如胡麻子一般的年輕廂軍,好些當年都是聽了岳將軍連奪三城、千里馳援汴京的事迹才投身從軍的。所以一聽到宮保二字,頭一個便想到他了。
不過他們二人都吃過好幾回沈記的湯餅和其他菜了,對沈娘子的手藝還是極有信心的,壓根沒懷疑會不好吃。兩人興緻勃勃,又開始討論起那宮保雞丁為什麼叫宮保雞丁起來。
包底部墊了一小塊牛皮,上面是飽和度很低的水紅色布料,肩帶做得有三指寬,滿綉菱格瑞花紋;布包面上則是用淺棕紅、橄欖綠、朱紅、深藍等色絲線繡的各色花紋,兩端為絨圈錦紋,上下為茱萸紋錦,兩側為長壽綉絹。
「知道啦!」
沈渺圍著驢上看下看,古家之前常用這驢拉油、運芝麻,整日在巷子里來來回回,她常見它。它掛上石磨榨油時,能一圈圈走一整日都不撂挑子。
幾個孩子圍著桌子糾結地挑了半天,湘姐兒說她想吃滴酥(用奶做的酥糖);陳汌便說那我要雞頭釀砂糖好了(把芡實挖孔,釀入砂糖,再用蜂蜜浸泡的糖),兩人還約好回頭交換著吃。
昨日除夕,一家人除了八大扣碗,還吃了糖醋魚、四喜丸子、炒年糕,最後一起抹骨牌守歲,熬到三更放了爆竹接了財神才睡的。
胡麻子和二虎面面相覷,心想,這樣就成了?明日真能吃上熱菜飯嗎?而且這些菜色,沈記鋪子里好似都沒上過,也不知味道如何呢。
他們二人昨日守了一夜,畢竟昨夜除夕,煙火放個不停,他們都不敢眨眼,深怕哪個火星子亂濺把屋和*圖*書子點著了。
「管他什麼雞丁呢,指定好吃,真想快點到明日啊,我現在光聽菜名便餓了。」
他們這才歡呼雀躍便地拉過雙胞胎的手跑進廳堂里挑糖吃了。
沈渺便先把迷迷瞪瞪的湘姐兒薅過來把頭髮梳了,給她梳了個花苞雙髻,兩邊髮髻都插上紅色小燈籠發簪,紅絲線的流蘇正好落在耳邊,走動起來便喜慶又可愛了。
冬日烤火吃肉很容易上火,正好吃著兩道清爽的素菜降降火、調理腸胃。
張六保應道:「行,我記下了。這回不跟你們收錢,教頭說他做東。」說完,又噔噔噔地跑下樓去了。
濃郁的醬汁裹滿雞丁,花生米又酥又脆,這道菜下飯一絕,酸甜辣都涵蓋了。
可如今家裡已然有了馬,再養這頭驢,一來著實佔地方,二來也白白浪費銀錢,不划算。
而且他那驢,剛三歲,正值青壯,身強體健,生得又驢模驢樣的。沒買馬之前,古大郎平日里對這驢也寶貝得緊,若叫他以極低的價錢拿驢去抵賬,哪能捨得。
小小的方形窗洞下面釘了一方木台,上面放了各類傳訊器具。號角和銅鑼擦得鋥亮,還整齊的擺著不同顏色的號旗。
她忍不住把倆娃摟住狠狠揉搓了一頓。
沈渺只好遺憾地隨了他去。
這時候就已經很香了。
胡麻子裹著棉被困得小雞啄米一樣頭點地,他旁邊身材魁梧壯實的二虎,被寒風吹得紅撲撲的臉上也滿是睏倦,揉著眼睛嘟囔:「這鬼天氣,雪跟不要錢似的猛下,看得我兩眼發直,我困得不行了,我先睡會兒。」
後來,內城越來越擁擠,官家又下旨在大相國寺附近、汴河沿岸也增設瞭望樓。這些地方店鋪林立,有大量的酒樓、茶館、食肆、作坊,走起水來一燒一大片。把防火望樓設在這兒,便能及時發現火災,好及時撲救。
當日沒買,回家去了。
古家應當算是巷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了,俗話說富得流油么,他們家全是油。這桌上擺的果子不僅有橘子、大棗還有難得一見的櫻桃呢,糖也是擺了十幾樣,一下就把孩子的目光牢牢吸引住了。
沒想到今日古家格外熱鬧——原來是因為古家買了一匹馬!街坊四鄰都擠在院子里圍著看呢,還有人蹲在地上看馬蹄,有人想掰馬的嘴看口齒,還有人把馬尾巴拽起來看馬屁股。
便不至於饞成這副模樣了。
真是生熬了一夜,胡麻子此刻還在強撐:「別睡了,教頭不是說了嘛,一會兒沈娘子要來送食單,讓咱們選吃的呢。教頭還說,頭一頓他請客,讓咱都能吃上熱菜熱飯。」
沈渺先上去給古大郎一家賀新年,又給兩個龍鳳胎髮隨年錢,一人一串:「阿寶阿弟新年好啊。」
這名字是湘姐兒取的,唐二、福興、阿桃和有餘都不算的話,按照沈家四人兩狗三雞一貓來算,它排第十一,又是公驢,所以便如此得名了。
驢和車不同,二手車越用越貶值,但養得好的二手驢可比新驢子更值當。就像這頭驢,它是真的乖,不說與其他人家比,就跟九哥兒那個一日噼哩噗嚕拉十五斤驢糞的驢相比,都乖得多了。
接著做素炒冬瓜片和醋溜白菜,用兩個鍋錯開幾分鐘時間各下蔥姜蒜爆香,再大火翻炒,加上切菜備菜的時間,也不過一刻鐘便完成了。
張六保是他們當中唯一識字的,於是便念給他們倆聽:「宮保雞丁,是雞肉與花生米、胡蘿蔔丁、黃瓜丁同炒;醋溜白菘是……梅菜扣肉……素炒冬瓜片……紅燒https://m.hetubook•com.com排骨……蒜末蕪菁……你們要吃哪個?沈娘子說任選三樣,三份素菜十六文,一葷兩素二十文,兩葷一素二十四文。」
快走到金梁橋北時,汴河上倒映出了她和驢並肩而行的身影,沈渺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在這世道好像也算有車(驢)有房的人了哎?
三道素菜都是簡單又很快的,沒什麼可說的。這樣做下來,全部炒菜炒完,排骨、扣肉和主食也就好了。
但他們都換牙了,她怕他倆蛀牙。
深冬的陽光像是從濃濃的黑夜裡掙扎出來,太陽撐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從天邊角的青灰色開始變亮,慢慢擴散。縮在厚厚被褥里的沈渺,在夢中也能察覺到落在眼皮上的光漸次泛亮,直到刺目。
有些驢太過活潑,撒手就沒;有些驢急躁,動不動就愛踢人;有些驢倔得厲害,人一騎就要把人甩下來;有些驢更逗,斜眼看人還老放屁。
古大郎愛惜地摸了摸馬頭,笑道:「就前幾日,牛馬行還未關張,年節下比平日能少幾貫錢,我便買下了。驢終究不比馬力氣大,這駑馬雖不及良馬跑得快,但也比驢子跑得快多了,我在外城盤了個制油小作坊,每日要內外城來回,不買馬不行。至於家裡那頭驢,回頭等開了春,我想把驢子賣了。」
「可我咋記得,岳將軍好似喜歡吃豆腐來著?上回官家款待他,還弄了個豆腐宴呢。」
也不客套,立即帶沈渺去看驢。
她在「刺啦」、「刺啦」的聲響中不斷用鍋鏟快速翻炒,把排骨煎得兩面金黃、表皮微微焦香,就可以取來蔥姜蒜,切成大塊,丟進鍋中,與排骨一同煸炒了。等炒出蔥姜蒜的香味后,再往裡頭加入八角、桂皮、香葉等香料,淋上酒,倒醬油上色,繼續翻炒,讓每一塊排骨都在翻滾的同時裹滿醬汁。
再抓一把花生米小火慢炸至酥脆,撈出備用的時候,迅速在碗里調個料汁,用醋、醬油、糖、黃酒、澱粉,再添半碗清水,攪勻就成了。
兩人一時走了困,繼續縮在一起閑話,從沈記地烤鴨烤魚說到羊肉湯、炸醬湯餅,越說越餓,只好起來泡一碗速食湯餅解饞。
沈渺還頗具惡趣味地取了硃砂來,用細毛筆給他們倆額頭中間點了紅點,再一人提個翹尾巴的魚燈,這般茫然地並肩站著,更是可愛了。
「當然了!」
梅菜扣肉昨日已提前備好,只差上鍋蒸。所以,沈渺選擇先做費時間的紅燒排骨。先將排骨剁成大小均勻的小段,用「三板斧」洗血水、祛味,之後直接起油鍋,等油燒得滾燙,微微冒煙之際,將排骨一股腦兒倒進鍋里。
一切妥當后,便把從古家買來的那頭二手乖驢牽出來。
還挺自來熟。沈渺滿意輕拍了拍驢的腦袋,柔聲說道:「今日要辛苦你了,沈十一郎。」
廂軍每隔一個時辰便要跟附近的望樓打旗語傳遞信號,藍旗代表平安,紅旗代表有火情,黃旗代表有其他緊急事件需要支援。
沈渺猜到了,她也是因此才開口問的,於是立馬跟著問道:「要不,你家的驢轉賣給我?」
最後加上一瓢沒過排骨的水,蓋上鍋蓋,大火燒開后,轉小火慢燉。這一燉約莫要半個時辰,直至肉質軟爛,湯汁濃郁。
大孩子果然就沒有小不點兒好玩。
沈娘子好認,就算擠在人堆里都顯眼。他激動得困意瞬間跑得沒影了,人還沒到跟前呢,就開始咽唾沫了,一臉懷念,「夏天時,我去沈記吃過一回烤魚,那滋味,太好吃了,到現和-圖-書在我都念念不忘吶!」
阿弟抓著錢,不明所以地撓撓頭。
隔兩日經過又瞧見了,猶豫半天還是心痒痒地回家了。再過了兩日,她一咬牙進了鋪子,好說歹說砍了五十文錢,買了。
雪天能將桑皮紙糊的窗子照得極亮。
古家買的馬自然不是九哥兒那種勞斯萊馬,而是模樣質樸、用來拉貨的駑馬。
雖然古大郎發話了,讓他們儘管去吃,別客氣。但湘姐兒和陳汌還是先乖乖仰頭看了看沈渺,用眼神詢問沈渺能不能去。
沈渺手裡端著茶杯,見他們滿眼期盼,也微笑點頭:「去吧去吧,不過吃幾樣便好了,省得上火。」
古大郎一聽,當然好了!
沈渺看得新奇,伸手摸了摸粗糙的馬毛,回頭問:「真不錯啊,你這是什麼時候買的?那你的驢呢?」
古大郎端來茶,又讓阿寶和阿弟帶湘姐兒、陳汌去廳里抓果子和芝麻糖吃。
沈渺彎腰笑著看向他倆,他們也穿著對襟梅花扣的紅色棉衣褲,跟湘姐兒陳汌兩個站在一塊兒,像是兩對不同型號的年畫童子,瞧著可逗了。
拜年拜到最後一家是古大郎的油坊。
險些將古大郎眼淚蹭出來了。
當廂軍是個辛苦活兒,大多願意當的,這家都不在汴京城,而是從附近鄉野村鎮甚至其他州府是募來的壯丁,父母兄弟離得遠,又沒有妻子在身邊照料。否則值守時讓家人來送一餐飯食倒也不難。
胡麻子趕忙往窗口瞅了一眼,喊道:「還沒……哎,來了來了,那不就是沈娘子嘛!」
滿懷滿兜都是糖和果子,沈渺不得不派濟哥兒回去拿了個布兜來裝。
胡麻子琢磨了一下,說道:「那就要宮保雞丁和紅燒排骨,再加個蕪菁。」
沈渺伸手輕撫那正嚼著乾草的乖驢,只見它一雙大黑眼睛水潤潤地瞧向人,皮毛油光鋥亮,瞧得沈渺心動了。當下便開口問道:「大郎,你這驢願多少銀錢相讓?」
二虎眼睛一轉,機靈地說道:「我要梅菜扣肉、醋溜白菘和素炒冬瓜。」說完,有用胳膊肘撞了撞胡麻子,「麻子,咱哥倆這麼選,到時一起吃,便能吃到六個不同的菜了。」
夢裡似乎都能聽見爆竹喧嘩。
想到這裏,沈渺笑著從兜里掏出一小把豆子,在驢眼前晃了晃,那驢鼻子一吸一吸,立刻湊上前來,三兩下就把她手裡的豆子吃了個乾淨,還親昵地蹭了蹭沈渺的手。
當時古大郎去買馬,便尋思過將自家那驢折算些銀錢充作馬價。沒承想,牛馬行里的一眾馬販竟沒一個肯應下這事兒,又或是將價壓得極低。
沈渺一想,也是,今天便不管他們太多了。
可惜現在冬日菜貴,好些輔菜也沒了,沈記的烤魚便下架了。
當初沈家的宅子,也多虧了這些望樓,否則只怕一燒連街,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沈渺趕忙熱情相迎,又是請人喝茶,又是遞果子說話的。這般熱熱鬧鬧,一直到將近午時,才漸漸散了。沈渺才有了空,揣著食單,朝藺教頭所在的橋北一帶望樓走去。
胡麻子贊同地點點頭。
古大郎趕忙仰起頭,揮著手沖沈渺喊道:「不成了,快把這驢牽走,別再讓我瞧著了!」
蒜末蕪菁也是一樣,去皮,切成薄片,蒜末爆香后,加入辛辣的茱萸和醬姜煸炒出香味,再加醬油、鹽等調料,做出來香香辣辣的,凍過的蕪菁吃起來還會帶上甜味,聞著甚至比肉還要香,也是下飯利器。
但買了果然不後悔。這包瞧著小,但裡頭裝火鐮、碎銀子、銅錢、鑰匙都不在話下,塞滿了東西也不變形和-圖-書,因為底部用了好皮子做支撐。平日里背著,輕便又好看呢。
沈渺囑咐他們換上過年的新衣裳,等會跟她出去給街坊鄰里拜拜年,便回屋子裡拿出昨日讓濟哥兒畫的食單,帶上一大把隨年錢,美滋滋挎上自己新買的扇形小布包——這個小包包沈渺出門買菜時經過衣帽鋪子一眼相中。
畫眉,塗粉,再抿一抿口脂,齊活。
古大郎雖說早有賣驢的打算,可真到了這當口,心裏卻又生出幾分不舍。他伸出那圓滾滾的胳膊,輕輕抱住驢子毛毛的腦袋,長嘆一聲道:「往後啊,你便跟著沈娘子吃香喝辣去咯。我也算是給你尋了個好人家,這般,也不算對不住你啦。」
到了初二那天。沈渺先去馮家操辦了回門午宴,午宴較為簡單,她做完后回到家裡才未時二刻。
誰知阿寶很大方地說:「別挑了,兩樣都抓一把,左手右手都拿著吃!」
藺教頭手下有百來號人,每三日輪值一回。各望樓上下,有四到六人值守。
沈渺本是出門拜年去,沒承想,最後竟牽了頭驢回來。
她穿上了新的桃花紅瑞鶴紋棉長褙子,衣襟衣袖都帶兔毛滾邊,底下是百褶緋紅間色裙,還帶兩條飄帶。頭上梳了同心髻,上下斜插兩隻簪子,九哥兒送的玉簪在上,下頭再添一隻桃花米珠雙股釵,幾朵小小的絨花發簪點綴在髮髻間。
他們沒等一會兒,在樓下值守的弟兄張六保,便噔噔噔地跑上了樓,他手裡拿著張巴掌大的單子,上頭已寫滿了字。
惹得那馬直想抬蹄子踹人。
有了拉車的沈十一郎,沈渺可輕鬆多了。她兩手空空,腳步輕快地跟在車旁走著。忙了一日下來,她竟然一點也不覺著累,這一路上,她甚至還能時不時跟驢嘮上幾句。
是了,昨日教頭便來說了,日後他們都有熱菜熱飯吃了!二虎又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了:「我怎麼把這大好事忘了?可來了么?」
她領著三個小孩兒從顧嬸娘家開始一路恭喜發財,遇見小孩兒便發一串隨年錢。濟哥兒他們當然也能收到回禮,但人靠衣裝,還是湘姐兒和陳汌倆因衣裳取勝,格外受歡迎。
古大郎引著沈渺往後院走去,抬手一指那茅草棚子里那頭毛色光亮、體格健壯的栗毛公驢,頗有些懷念地開口道:「當初買這驢,花了整整五千文!這驢我悉心訓了它兩年,如今耕地拉磨、拉車馱貨,通通不在話下。人人都說驢脾氣倔,我這頭不倔,脾性和騾子一樣溫順。」
騾子無法繁衍,對草料要求也比驢高,還比驢容易生病。驢雖說大多脾氣暴躁,可在馬、騾、驢、牛等「交通動物」裡頭,卻算是最經濟實惠、最好伺候的了。
沈渺愉快地給自己找了個正當的理由。
她打著哈欠起來梳妝洗漱。
沈十一郎溫順地被她牽著,又順從地被她栓到車頭上,沈渺輕輕拍拍它的背,它便往前走了。
值守的廂軍圍著小火盆,盆里的炭火正「噼里啪啦」地燒著,火盆邊,幾床厚實棉被隨意地搭著。在寒冷冬夜,他們會裹上棉被窩在這塔里將就一晚。
沈渺將那六道做好的菜,用大盆一一盛好,而後使足力氣,便將盆依次穩穩抬上小餐車。接著,她俯身將餐車下頭的爐子點著,再蓋一床棉被保溫。
偏巧這時沈渺想買,正合古大郎心意。沈渺又是鄰居熟人,他沒什麼不放心的。
回到家后,她先把買驢的銀錢給古大郎送了過去。等再轉回家來,鋪子里竟然也來了不少人給她拜年!泰豐糧鋪的掌柜和夥計、那賣豬肉的鄭屠,賣hetubook.com.com羊肉的牛大鎚、魚鋪的于鱘、連沈渺常買菜蔬的幾家小販都過來了。
這驢竟然很通人性,腦袋一歪,拿那腦門蹭起古大郎的胳膊來。
沈渺也笑了:「這話是你說的,我記著了,可不許耍賴。」
至於買騾子,沈渺更是不大滿意。
沈渺朝食都吃完了,湘姐兒和濟哥兒才起來,昨天太晚睡了,夜裡外頭又一直在放煙火和爆竹,沒人能睡得實。不過這便是年味兒,鼻子里、風裡都透著硝煙的味道。
果然第一眼喜歡的東西,猶豫來猶豫去終究還是會買的。
這些馬販年關賤賣馬匹,本就是圖著多換些現銀好回鄉去。若是讓他拿驢抵一部分銀錢,馬販們還得費神費力、花些時日去把驢賣了。這事兒平常時候倒也勉強行得通,可眼下正值年關,誰不是眼巴巴地想要現錢好回家過年團聚呢?
遠遠望去,這些高於普通民宅的望樓一座座相隔不遠地聳立雪中,望樓底座的青石磚如今已被雪埋了進去,二層為望樓瞭望塔,裡頭地方不大,但也算拾掇得井井有條。
雖說現今已沒了宵禁,汴京城裡外已將坊門拆了,但坊門兩邊的望樓還保留著。
古大郎一眼看穿,笑道:「大年初一,讓孩子鬆快鬆快吧,平日里又能吃多少糖?縱著也不過這幾日罷了。」
雖然語言不通,但似乎並不妨礙交談。
古大郎沉吟片刻,便笑道:「都是街坊鄰居,我絕不會喊高價,但大姐兒你也別叫我虧太多,這驢五千文買來的,你給個四千八百文,行不?這驢一歲起便跟著我,我當兒子似的養了兩年,就當我是白白養大了它,多的一文都不跟你要。」
這邊收拾收拾菜,便開始準備盒飯了。
「宮保,莫不是太子少保的意思?」胡麻子摸著下巴琢磨著,「難不成是因為岳將軍喜歡吃這雞丁?」
但也算賓士了!
早些時候,沈渺有意買驢,也曾到牛馬行探聽過。可自打見了古家的驢,再瞧牛馬行那些未馴過的驢,她便怎麼都瞧不上眼了。
古大郎又把驢尾巴翻起來給沈渺看,「你瞧,這驢的鬛毛及尾毛皆為白色,那些相驢的行家都說,這般品相的驢是頂好的,和馬還能配出紅騾來呢!」
所以,她其實對這頭乖乖驢可謂垂涎已久了。
這馬一身斑點青的毛色,長得只比驢子高一頭;駑馬都是這樣,生得頭大頸短,胸廓深長,四肢短粗。這種馬跑不快,但比優良的馬匹便宜、不易生病,只吃粗飼料也行,好養活。
腦後的髮髻則倒插了一把桃木梳子,從秋日起,街市上的小娘子便都時新起簪梳子來了。
六個菜,除了紅燒排骨、梅菜扣肉,其他都是快手菜。
每進一家都要被叔嬸狠狠地摟住,一個勁往衣袋裡塞炒米、花生糖、橘子,還沒走到一半,倆孩子就已身負重擔走不動了。
灶房裡還有昨日除夕剩的好幾樣扣碗,早上便簡單熱熱,吃些腐乳肉配小米粥,白灼個豆腐沾蒜醬。正月里肉菜太多,早起便不要往肚子里倒太多油了。
都是街坊,況且古大郎開出的價錢很公道了。外面像這般出色又乖巧的驢,少說也得六千文。如今古大郎還給她便宜了些,沈渺也不多講價了,當下便一口應承下來。
湘姐兒又當一回阿姊了。
最主要是能在各種複雜地形行走,力氣大,很能馱運貨物,走起來又十分穩健。
沈渺對古家的驢很有印象。他的驢也是好驢子,好像是關中驢,屬於體型格外高大的驢種,挽力大、速度快,很適合馱運和拉車。
過年么,很應當買個漂亮包包犒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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