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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麵館

作者:松雪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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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香椿拌面

第090章 香椿拌面

但這輩子,很幸運的,她早早便遇見了。
於是唐二便懵懵懂懂地捧著大雁出門去了。
問得好,沈渺被噎住了。
「你也吃吧,一會兒涼了。」沈渺把麵條移了過去。
阿桃總覺著沈娘子太淡然平靜了些,這可是她的終身大事啊!
沈渺便沒在意,繼續低頭擦拭條案和灶台,順便扭頭囑咐進來端面吃的湘姐兒和陳汌慢點,面碗還燙著。
那中年男子剛回過頭還沒回答,沈渺卻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隨後是硯書忽然變得萬分吃驚的聲音:「沈娘子我還想吃一碗……哎?郎君你怎會在此啊?」
沈渺推開窗:「福興,去叫九哥兒來吃飯。」又扭頭喚阿桃,「面好了,擺桌子。等會都自個進來拿。」
真的好俊。
她只瞥見了一眼,因為那男子背著手又往鋪子另一頭走了,正好奇地昂首四顧,又似乎被牆上九哥兒的字畫吸引去了。
沈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重新拾起菜刀,一刀一刀切著麵條。
香椿的綠色星星點點地鑲嵌在金黃的煎蛋中,香味也愈發濃郁。
只是見他這樣,也不免有些擔憂。
雁是候鳥,秋往南飛,春復北歸,來去有時,從不失時節;且性堅貞,一隻亡,另一隻不再擇偶,便有了忠貞和白頭偕老的吉祥寓意。
便轉身要走了。
沈渺想著舊事。手上卻自如地接著做拌面的澆頭:蒜末、蔥花,芝麻;將花生米炸香,再碾成碎倒進去,潑入熱油,香味便立刻被激發了出來。之後再往裡加醬油、香醋和鹽。
嗚,九哥兒心真細,還處處以沈娘子為重!阿桃察覺到這一點,心裏便像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
中年男子又笑:「多謝。」
沈渺搖搖頭:「或許已安排好了,因此寧娘子便沒說吧。」
《禮記》中記載:納采,用雁。這是從周朝便延續至今的婚俗了。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她一個一個否認了:「工作確實忙、壓力也確實大,但不是因為這個。朋友結婚後弊大於利的確有警醒的作用,但也不是為了這個,我身邊也有純愛戰士,兩人過得很相愛幸福的。更加不是不婚主義、性別原因了。」
阿桃:「……」
「阿姊你怎麼好似去衙門裡辦差事似的。」陳汌也摟著雷霆這麼說。
沈渺看見他的一瞬,果然明白了阿桃為何會說好俊了。
沈渺便笑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爺爺比其他一味催婚的家長更開明,所以才會如此平氣和地與她探討著這個問題。
「奴家也給沈娘子道喜了。」寧娘子忙起身見禮,她見沈渺神色自若,沒有一點扭捏做派,先在心中一贊,又溫言解釋道:「沈娘子雖無父兄,但還有一伯父,奴家本要前往外城與其相商此事,但謝家特意從陳州遣派而來的主事之人叮囑,讓我來沈娘子家中提親說合即可……因此今日我便冒昧而來了,望沈娘子不要見怪。」
阿桃這時也端著小菜出來了,聽見了男人的話,便得意地道:「郎君好眼光,這是我們家還未過門的姑爺給娘子買的。」
「您用得好,我們也開懷呢。」沈渺也笑道,「回頭您常來。」
沈渺趕忙制止道:「沒事,明兒請人去問問寧娘子再做打算吧?別叫硯書那麼晚了還出城去了,不安全hetubook.com.com。」
「噯。」硯書立刻加快了嗦面的速度。
焯水後過了涼水,還是能保持嫩芽原本具有的脆嫩甘美的,芳香也不會全然消失,但的確會比不焯水更淡一些。而且一旦焯水,紅色的香椿便會變成綠色,不如原本那麼好看。
她趕忙把人拖走,低聲道:「什麼未過門的姑爺啊,不能用這個詞。」
謝家送來這大雁又漂亮又大,棕褐色的頭,有一條寬闊的白色眉紋從嘴基延伸到頸部兩側,羽毛豐|滿,這麼大一隻,撲騰翅膀的樣子力氣還不小了,好似還是頭雁呢!
起油鍋,等油溫熱起來,便將攪拌好的香椿蛋液緩緩倒入鍋中。
這不對勁啊,謝祁便更加不解了:「納采、問名、納吉之後才是納徵,怎會不提前頭的,只提了後頭的?」
湘姐兒和阿桃悄悄趴在灶房的窗子外頭偷瞄,見沈渺真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做起香椿炒蛋來了,不禁蹲下來對視了一眼。
他便轉過身來,看見不是阿桃,眼裡似乎有一絲波動掠過,旋即便微微一笑,問道:「你便是沈娘子?」
他眼裡濕濕的,眼眶又通紅,莫名有種小媳婦偷偷哭過似的。
「哎呀,這條索好吃極了。」那中年男子扭頭看向沈渺,贊個不停,「這香椿葉厚芽嫩,香味濃郁,拌起條索來真是不錯。」
不一會兒,阿桃便進來道:「客人說聞見了香椿的味道,也想吃一碗。娘子給他做嗎?可是咱們還沒寫在食單上呢。」
謝祁要動筷時,鋪子里又傳來了那食客呼喚的聲音。
她撩起帘子走進去一看,那客人已將面都吃得乾乾淨淨,連小菜也沒有剩下。正用隨身的巾帕擦嘴呢。
阿桃噯了聲便出去答覆了。沈渺在灶房裡聽見她脆生生地對那華服客人道:「能做,十二文就能吃一碗。您隨意坐,咱們店裡還有三文一碟辣白菘、醋花生,您看要不要也來一點兒?」
好些新來的食客一進門都是這副模樣,九哥兒的字和畫都實在太打眼了。沈渺鋪子里還專門有國子監或是書院的文人來提前訂桌子辦文會呢,還每回都要坐在那《炙鴨圖》附近的長桌。
沈渺臉一紅,捂住阿桃的嘴,邊倒退離開邊陪笑道:「呵呵,這小妮子香椿吃多了腦殼吃昏了,您…您慢用啊。」
沈渺從灶房裡往外看了眼,那似乎是個中年男子,穿著件精美雅緻織錦袍服,外頭還罩著昂貴的蟬翼紗。
蛋液一入鍋,便發出「滋滋」的聲響,瞬間在鍋底攤開,邊緣開始泛起金黃的小泡泡。與此同時,那股香椿的獨特香味也隨著熱氣蒸騰而起,瀰漫在整個灶房裡。蛋液逐漸凝固,等底部變色定型后,沈渺便手持鍋鏟,動作輕快而敏捷地將蛋整個翻面。
納采后便要問名,家裡應當要來個長輩送庚帖啊。
謝祁眼睛癢又滴了藥水,一直分泌著眼淚,看不清人,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去尋沈渺的身影。
鋪子里此時僅有那中年男子一個客人,他背對著沈渺,背手站在《炙鴨圖》面前,果然很高,一身明麗古雅的織錦孔雀翎青藍大袖衫,外罩挺括的納紗,穿得好時新的中年人啊。
阿桃聽了兩眼發亮:這時候行三書六禮,是不需要成婚的男女雙方hetubook.com.com在場的,只需有媒人和家中長輩就夠了。但沈娘子沒有父母,按禮數是要把沈大伯和丁氏請來的,但哪怕是她這個後頭才買來的僕役都知曉,沈娘子與她大伯一家子早不來往了!謝家……不,應當是九哥兒早已知曉她與沈大伯不合,特意與家中父母交代了吧?
用小火慢慢煎至兩面金黃,出鍋!
把面煮熟,撈出,再往碗里分好每一份面、豆芽、香椿、切碎的香椿煎蛋,潑上剛剛調好的澆頭。
謝祁眼模糊不清,但早已聞見了滿院子的香椿味道,笑道:「雨前香椿嫩如絲。我方才一進來,雖看不清,卻已聞見了沈娘子家中春時的味道。」
「我也不知啊。」湘姐兒也學她捧起了下巴。
香椿雖然好吃,但不焯水容易食物中毒。
「好些了沒事。」謝祁抬起臉來,對著眼淚朦朧中的沈娘子露出安撫的笑來,「已滴了葯,過兩日便好了。」
阿桃豎著耳朵比沈娘子聽得都仔細,心裏都在暢想到時謝家抬聘禮來會是怎樣熱鬧又排場的情形了,高興得都想跺腳蹦跳了,結果沈娘子也只是點了點頭,將自己要籌備的兩樣記在心裏,又謝了寧娘子一次:「多謝寧娘子提點了,不如再坐坐,晚些便留下用飯吧。」
沈渺把面拌好了,也躍躍欲試起來:「那我親自把面端出去瞅一眼,三寸丁谷樹皮看得多了,還沒見過和九哥兒差不多高的。」
「眼睛好些了嗎?」沈渺走到他面前,落在身邊的手握了起來,忍住了心裏想撫九哥兒眼睛的衝動。
一股獨特且濃郁的香氣也瀰漫了出來。
旁邊煮水的鍋已經沸了,她放了些豆芽進去焯水,又很快撈出來過涼水,和方才炒蛋沒用完的香椿一起放進碗里備用。
趁著剛剛招呼客人的空,九哥兒已經過來了,似乎是怕沾到花草樹木,他和硯書遠遠坐在廊子下,福興進了灶房把他們倆的面剛端出來。
沈渺便伸手將大雁接過,抱在懷中,又掏出兩貫錢來,遞給寧娘子:「辛苦寧娘子跑一趟了,請收下。」
沈渺便端了過去,他瞥見那盛面的黑陶碗又稱讚一句:「好陶碗。」
「那便多謝了。」那中年男子笑著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了,他走到鋪子門口,忽然又回頭問道,「沈娘子可知曉這附近有沒有好糕餅鋪子,我不常在外採買,想訂些喜餅都沒處去。」
沈渺的話音剛落,鋪子里便有客上門,正揚聲問:「請問有人嗎?」
「那怎麼稱呼啊?」阿桃眨巴著眼,悶悶地在沈渺的掌心裏問。
「會的。」那中年男子含笑掏出半串錢來放在桌案上,「不必找了,這碗香椿,是春日第一鮮,值得這個價。」
好險,方才在外頭好懸沒崩住。
他笑意更深了,將她上下打量,見她手裡還端著托盤,便在身邊的桌邊坐了下來:「放在這裏即可。」
好生直白犀利。阿桃又在心裏狠狠稱讚了自家娘子一聲,我們家娘子好颯爽!不愧是當家慣了的娘子!坦蕩!
謝祁卻不放心,用帕子捂著淚流不止的眼,當即叫過專心嗦面的硯書來:「硯書,你去一趟春庄,讓留在春庄看莊子的家僕,撥兩個出來,快馬回陳州問清楚。」
「好嘞,你稍等,我這就給您送和*圖*書來。」
沈渺見謝祁眼皮泛紅,便走了過去。
一艘北上的漕船,一碗香菇肉醬燴面,一袋酸酸的沙果。
沈娘子自然也一看便明白了。
在沈娘子回來之前,寧娘子已被阿桃、福興、湘姐兒和陳汌等人激動萬分地迎到院子里坐下,吃上了糕點與熱茶。他們還圍著寧娘子嘰嘰喳喳激動地問了好多話了,譬如謝家來人了嗎?來了誰呀?在哪兒?謝家都說了什麼呀?甚至還問謝家哪兒抓來的活雁,也太有心了。
回來后,她見院子里大大小小都默默望著自己,還奇怪道:「怎麼了?都看著我做什麼?可是餓了?等會我們吃各式各樣的香椿如何?還有,唐二你一會兒便幫我將大雁放了吧,別叫它這樣一味綁著腳了。」
那中年男子有一把好嗓子,聲線清潤,像是笑著說的,輕輕飄了進來:「行,那便都來點吧。」
沈渺想了想,做作地從懷裡抖出一條帕子來,在毫無濕氣的眼角掖了掖道:「哎呦,真是太高興了,叫我喜極而泣了。」
這面沈渺還打算明日開始賣呢,今兒便給大伙兒都嘗一口鮮。
沈渺趕忙起身,按住了吃了一半要起來的阿桃:「我去吧,你先吃。」
院子里頓時一片寂靜,只有胖麻雀飛過頭頂的吱吱聲。
沈渺實在覺得他面熟,尤其笑起來的樣子,心裏一衝動,便追了兩步問道:「方便問郎君的名姓嗎?回頭郎君若是再來,奴家萬一不在,也好交代夥計們送棉菜給您。」
阿桃又多賣了小菜,高興地回來開腌辣白菘的缸子了,還和沈渺低聲地評價道:「娘子,今日這客人生得好俊啊,看著年紀都四十幾了,可還是好俊啊!是我見過除了九哥兒外,最俊俏的人了。」
說起來,九哥兒這些字畫真為她招攬了不少文人墨客。
沈渺把煎蛋放邊上,接著開始做香椿拌面,刷鍋時,她順便抬眼瞥了眼窗外,窗子底部偷瞄的兩個小腦袋瓜已經不見了,外頭院子里安安靜靜的。
阿桃便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沈娘子進了灶房,開始洗早上農戶送來的香椿芽,她垂眸操持廚事,神色一如往常。
方才寧娘子剛走,沈渺便興沖沖地宣告晚上吃香椿拌條索和香椿炒蛋,還說春日里不吃這一口鮮,就白過了這春天。
沈渺道:「沒事兒,給他做吧,做這個快,正好順手。」
頓了頓,她忽然想起來大雁的事情應當要對九哥兒說,便將寧娘子已經來過的事情細細說了。誰知謝祁先是喜,后又奇怪:「可我怎麼沒接到家裡的信?」又問道,「我家是誰來了?」
果然,沈娘子也笑起來答道:「沒有見怪一說,父母不在,伯父伯娘又不慈,我與伯父家早已鬧僵,由他們來裁決又有何用處呢?他們更不會為我預備嫁妝,這婚事我自己拿主意又有何妨。」
「寧娘子沒說呢。」沈渺撓了撓頭,她對這些流程細節也不熟悉,便也坐到謝祁身邊,想了想道,「寧娘子只說之後納徵的事情。」
四十幾歲了還能用俊俏來形容?這可不容易。男人花期短啊,不論古今中外皆是如此,甚至如白老三,可憐的很,那是連花期也沒有。
沈渺克制地沒往下看,有些僵硬地笑了笑:「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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攪合攪合,簡單又噴香的澆頭便好了。
沈渺頓時笑得眼如月牙,她就喜歡這樣大方的客人,於是殷勤地感謝道,「過些日子我們鋪子里還會上棉菜,把棉菜混進糯米粉里,做成棉菜糍粑也很好吃,到時候您來了我送您一盤。」
「謝家已給過了。」寧娘子伸手推了,又露出笑來:「這便算行過納采之禮了,回頭沈娘子派人去金明池畔將這大雁放了便是。對了,等到了納徵時,謝家會列出聘禮的禮書,並派人抬聘禮來,沈娘子這邊也要列出嫁妝單子,還要備上女方的婚書,屆時一同交換。最後兩家人再請個精通陰陽五行的先生,算好婚期便算定過親了。」
爺爺卻一臉無辜:「你說嘛,不論你是什麼理由,爺爺都支持你。」
窗子里,沈渺正伸手探進竹籃,從中摸出幾個圓滾滾的雞蛋。「咔咔」兩聲脆響,雞蛋在碗沿上輕輕一磕,金黃的蛋黃和透明的蛋清便順著裂縫滑進了碗里。她拿起筷子,快速地攪拌起來,攪得蛋清蛋黃上下翻騰,不一會兒就融為了一體,之後便把切好的香椿段一股腦兒倒進蛋液里,撒上一小撮鹽,滴了幾滴香油,再拌了一會兒。
面貌長得這樣出色的人,只要來過一回,沈渺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忘記的。她怔怔想著進了院子,湘姐兒、陳汌已經呼嚕呼嚕地吃著面了,吃得頭也不抬。唐二還沒回來,有餘又去挑水了。
按理說阿娘與爹爹不應當做出這樣無禮的事,即便不親自來,也該從族中叔伯中挑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來才是。
「那我送送寧娘子。」她便送寧娘子出門去。
之後落落大方福身:「寧娘子有禮了。」
穀雨前的香椿口感好,含有的亞硝酸鹽也少,這吃一茬便夠了。
她放下絲瓜囊,背過灶台,撫了撫胸口,深深呼吸了好幾個來回,又悄悄打了一瓢水洗臉,才將自己那一直那自從寧娘子出現后便跳得格外劇烈的心跳漸漸平復了。
「有人有人!您稍等啊,馬上來了。」阿桃把桌子擺好趕忙出去招呼。
最後一個可能性險些把正在喝茶的沈渺嗆住。
她把面碗放進托盤裡,端著掀開了門帘子。
灶房裡,沈渺系著一條碎花布圍裙,兩隻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她將香椿焯過水,再過一遍涼水。之後才把香椿整齊地碼放在菜板上,拿起一旁的菜刀,「噠噠噠」地切了起來,不一會兒,案板上便堆起了一小堆細碎的香椿段。
正好,也不必兜圈子了,寧娘子當即便起身雙手捧起毛色光潔、體態優美的大雁,遞給沈渺,正色鄭重道:「奴家奉謝家之託,今日特來向沈家納采。這隻大雁,是謝家的一點心意,還望沈娘子收下,以此鴻雁傳情,啟兩家之良緣。」
沈渺道:「您家要辦喜事?恭喜。金梁橋往北有一家魏家糕餅鋪,開了二十年了,做得味道很不錯,您可以去問問。」
當時沈渺望著外頭萬家燈火,聲音放輕了些:「我就是想尋到一個我真心喜歡,他也真心喜歡我的人。一定要我喜歡的,很喜歡的。」
結果湘姐兒吸溜了一下口水,肯定道:「好吃。」
硯書喜悅地點點頭,又低頭嗦面了。
他抬起頭,衣領下脖頸的線條便隨之緊和-圖-書繃。
「那與客人說多少文一碗呢?」
沈渺都晃了一下神,福了福身:「是。」
他俊美非在皮相,而在骨與神,朗目疏眉,如春日般明秀,即便眼尾生了些皺紋,唇上留了一截短短的鬍子,都無礙他的容貌引人矚目。
她忽然想起前世爺爺問她為何一直不肯結婚,是不是因為現在社會壓力大、工作忙,還是因為身邊的朋友結婚後過得一地雞毛?或是想做不婚主義者?還是不喜歡男生?
沈渺略想了想,這時候的香椿沒有後世那麼貴和稀有,這東西就是個野菜,而且也沒其他什麼肉,便道:「收十二文便好了。」
最後還是謝祁軟下聲音:「罷了,那你便聽沈娘子的吧。」
「我怎麼覺著吃香椿炒蛋比成親這事兒更讓娘子激動?」阿桃懵懵的,扭頭問湘姐兒,「香椿有這麼好吃么?」
「不了,我還有幾家要去說合呢。」寧娘子知禮地婉拒了。
「娘子都開始行六禮了,怎的那麼平靜呢?」阿桃捧著下巴。
連珠炮似的,問得寧娘子都快回答不過來了。
但是近來活大雁愈發難尋了,活雁即便託人去獵也昂貴得很,如今好些人家都用鵝或者木頭雕的大雁來糊弄了。富裕些的人家會打一對銅雁。
「那是為什麼呢?」
湘姐兒當時在旁邊啃著滷雞腿,跟著搖頭:「不不不,阿姊方才好像再和寧娘子約著一塊兒上街趕集買菜似的。」
沈渺收起帕子一笑:「好啦,這不是早說好的事么?我心裏是高興啊,只是沒露出來。時辰不早了,我去做晚食了,你們自去耍吧。」
幾人激動壞了,結果那會兒沈渺進來看見大雁和寧娘子,只是一笑。
不過這時髦的郎君生得好似還有些面熟,總覺得哪裡見過似的。沈渺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但這位郎君一定是頭一回來。
沈渺臉更紅了。
身後似乎還傳來了那中年男人低低的笑聲。
緣分那麼淺,卻又千絲萬連。
硯書嘴裏塞著裹滿了澆頭和香椿碎的麵條,茫然地看了眼謝祁又看了眼沈渺,不知要聽誰的了。
「真的。那麼高!有九哥兒那麼高。」阿桃還比劃上了,「娘子一瞧便知,我真沒誇大。」
「郎君,您的面好了。」沈渺喚了一聲。
「是沈娘子太厲害了,遇著這樣大的事兒也面不改色。」阿桃下了定論,縮回了扒拉在窗沿上的手,回前頭鋪子里做自己的活兒了。
沈渺被她說得都好奇了,低頭問:「真有那麼俊?」
上輩子她沒有遇到,便一命嗚呼了。
這一番話,寧娘子也明白這位沈娘子的性子了。
她默默扭過頭來,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沈娘子在御街的快食鋪子里被氣喘吁吁的唐二叫回來時,一進門便見到寧娘子懷裡那隻脖上扎了大紅綢花、腳扎紅布條的喜慶活雁了。
那男子剛拿起筷子,聞言手頓在半空,睜圓了眼看過來。
這輩子啊,若是算上大姐兒與榮大郎的婚姻,她這副身子是二嫁。但若是說她自己,這個身子里屬於她的「魂靈」……兩輩子加起來,卻是頭一回要與人成婚。也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
沈渺聞了聞那香味,滿意地盛入盤子里。有些地方吃香椿不焯水,覺著有損了香椿的香氣,但沈渺為了吃得健康還是焯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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