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雪之下雪乃忍不住又大聲咬了一下蘋果，眸子從對方身上收回，目光垂落在蘋果上，看見蘋果另一半有個缺口，隱約還能看出牙印的凹痕。

「嗯？」櫻島麻衣咔嚓一聲咬了口蘋果，臉色冷下來，笑容不給了，「黑粉君幾個意思？」

這個沙發後面的角落，先躲起來？

我也想將自己的眼睛，拓印在你的眼睛里。

雪之下雪乃尷尬地左右一看，下意識順著白影的話行動起來，老實說被人看見現在的樣子和狀況……那就完全解釋不清了吧？一定會被誤認為在幹什麼不正經的事情吧？！

我沒喝過酒，卻已經明白醉酒的滋味。

櫻島麻衣翻了個白眼，迅速理解了意思，她將咬了一口的蘋果放下，笑眯眯地走向沙發背後的角落，中途順便踩了一腳白影的蹄子。

我遇見了一個人，於是變成自己憧憬的模樣。

櫻島麻衣，躲藏完成。

白影滿臉深沉：「我已下定決心，要舉槍拔劍，沖向自己的宿命。」

白影將劇本接過來，把桌上削好皮的蘋果遞過去。

白影整理了一下衣服，喃喃自語：「好，我現在就是劈腿的渣男，家裡藏著人，要琢磨如何應付俏房東的檢查，總之先預設幾句渣言渣語，例如是她先動手的，明明是她先來的……」

「白菌立刻給我退化掉你的發聲系統！」

白君的眼睛真好看，深邃又清澈，能夠映出雪之下雪乃的模樣，不會擅自歪斜，不會盲目誤解，不會唐突扭曲……看著他的眼睛，忍不住想要走近，眼睛里的雪之下雪乃就開始變了樣子。

「寫來三兩句，細筆不堪情。最牽悲喜事，莫過他人心。」

不對！雪乃啊雪乃，你曾經發誓要成為一個正直真誠的人，面對這種狀況又如何？你應該問心無愧……唉？白君突然那麼說……

「嗷——！冷靜！冷靜啊！你不冷靜，我也沒辦法冷靜了！！」

「這就是輕小說經典的修羅場劇情！最近我正為兩份創作發愁靈感不足hｔtｐs://m•hetuｂoｏｋ•ｃｏm.cｏｍ，沒想到取材的機會現在就來了！」白影催促道，「勇者Plus，快躲起來！輪到你的角色登場了！你別這麼木訥，來一點演員該有的機靈！」

人似乎很少和另一個人對視，仔細專註地凝視對方的眼睛，大概是習慣錯開目光，才方便心口不一地撒謊。

雪之下雪乃的腳尖微微一動，宛如一隻乳燕，低下頭直接撞進白影懷裡，臉頰埋在寬厚的胸膛之上，拿著稿紙的雙手，順勢伸出緊緊摟住白影的腰身。

……

人設構築完畢！

隱約朦朧，那就是明明只應該在漫畫里，卻真實存在殺手皇后？

「白菌！」

「不需要。」

咔嚓！

因為，他是真實啊。

腦袋一下下推敲著未來，卻總是敲出美好未曾到來的雜音。

首先，我應該咬了三口，但蘋果上有四個牙印……

雪之下雪乃將劇本遞過去，輕柔地說道：「白君若是想騙我，我一定分辨不出真假……本來說好文化祭時給我回答，但時間越近，我卻越是胡思亂想……感覺自己都變得麻煩起來了。」

櫻島麻衣頭上的問號堆積如山。

「嗯。」

我看你是嫌命太長，該來一點精神小伙的特效藥。

雪之下雪乃喜歡真實。

雪之下雪乃忽然打斷他，在白影映照出的眼睛里，浮現出屬於自己的溫柔：「白君好像已經把我安慰好了，我好像……有點明白喜歡的意思了，承諾或者需要好像也不太重要。」

櫻島麻衣意味深長地削掉最後一截蘋果皮，笑著問道：「黑粉君覺得會是誰呢？」

叮咚——！

白影先發制人：「你想到了什麼？」

眸子里煥發出別樣的光彩，臉上表情卻是沒怎麼變化，雪之下雪乃半帶茫然地接過蘋果，輕輕咬了一口，眼神黏在翻閱劇本的白影身上，蘋果在牙齒里咀嚼出甘甜的味道，彷彿流進心中，讓她忍不住小聲地咕噥道：「貿然侵犯他人隱私的壞人，可是hetubook.com.com要被判處有期徒刑的……」

白影又指指櫻島麻衣：「然後，我和你有奸|情。」

「白君，我好像看見了……」

白影面不改色：「這是正常現象，看過漫畫的你應該能夠理解吧？一定都是吉良吉影乾的！」

白君的殺手皇后真的沒問題嗎？戀手癖真的只是戀手癖嗎？他高中之後……不，會不會什麼時候消失？我的喜歡是不是會束縛他的自由？他的喜歡我能夠接受嗎？他有一天會厭煩我嗎？我有一天會厭煩他嗎？

雪之下雪乃語氣有些緊張，雙眼不自覺看向白影的身後。

心在思緒纏繞中下沉，想到太多太多傷心的事情，以至於曾經那種無力的感覺又回來了。

……

雪之下雪乃微笑，露出些許小白牙：「我會咬你的。」

雪之下雪乃有些沉湎於這默契又安靜的氣氛，忍不住輕輕給故事續上一些害羞又自大的說辭。

想演點刺|激的是吧？那就怪我加戲了。

「？？」

白影摸摸下巴，頭上彷彿蹦出一個電燈泡：「勇者Plus，快躲起來！這個沙發和牆角空隙，剛好足夠藏身！」

櫻島麻衣挑起眉梢：「蘋果是我削的，我咬的。」

「一般來說，敲門的往往是送外賣的，但我今天沒有點外賣。」

「簡而言之，你就是想象戲劇的角色會如何行動，將自己的心情投射到角色的影子上，不自覺一起感受故事的喜怒哀樂，思維忍不住地不斷蔓延發散出去，幻想起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白影翹著腿，坐在雪之下雪乃對面的沙發上，語氣悠遠崇高，宛如在進行步道：「躺在床上，夜色溫柔，身體熟悉，卻又還未入睡，靈魂便開始醒了過來，自在地遨遊——人死之後，會在哪裡？我做得對還是不對？未來會是什麼模樣？現在的我算成功過了嗎？我認識這個世界嗎？人生的意義是什麼？……所有知性與情感，都會在那個瞬間張開翅膀，將思想帶向遠方，混沌里蔓延出無窮www.hetubook.com.com無盡的問題，問題總是沒有答案，心卻不禁蔓延出真切存在的感情……」

「雪之下雪乃，一種敏感的小動物。最喜歡藏在心中的角落裡，對著牆角偷偷碎碎念開心和不開心的事情，沒太多喜歡的東西，但是喜歡的就一定要搬回窩裡，好好打理地專心對待。她覺得其他小動物都不友好，所以常常一個人，雖然憂愁善感，但總是找不到傾訴對象，養成了自己來回琢磨心事，臉上總是沒多少表情的習慣。我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在洞口蹲點。等她鬼鬼祟祟地探頭出來，就朝她咧嘴一汪，當場把她嚇唬回去，但她總是那麼喜歡往外探頭看我。後來她膽子大了些，在我看向其他地方的時候，就會趁機鑽出來，咬著我的褲腳往洞里拖，每當注意到我在看她，又會害怕地跑回洞里藏起來，喵喵幾聲抗議並放出狠話……」

櫻島麻衣往裡面挪了挪，讓出更多空間，她伸手捋了一下鬢髮，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這隻白菌！

「？」

嗯？殺手皇后不應該是紫紅色吧？怎麼感覺有點泛白？

白影突發奇想：「我是白英花。」

「？？？」

雪之下雪乃忽然感覺，理解白君其實很簡單，看他在說什麼再做什麼就可以了……這個壞人的心思，哪裡會藏著掖著啊。

思維模型導入！

白影自信地來到門前，伸手打開門，看見一雙隱隱殘留著水波和紅潤的明亮眼眸，對上視線的瞬間，眸子里就像繁星點亮天空，陰沉有雨的天空，便化作晚風習習的良夜。

白影抬手指指自己：「首先，我是一個渣男。」

「兩隻。」

「嗯？糟糕！」白影猛地站起，「勇者！快躲起來！」

雪之下雪乃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完全沒有身為半個房東的自覺，想起剛才冒然做出的行為，心中還未完全消退的情緒，像是一團火在灼燒著胸口，也像是雪花一點點拼成凝結尷尬的冰塊，腦袋裡像是有東西，又像沒東西，盈滿飄和圖書忽忽的情緒，整個人都沒辦法清醒地冷靜下來。

拳頭硬了。

手掌微微用力，讓溫熱的手心相互貼得更緊一些，熱量似乎轉變成電量，噼里啪啦地敲在感官更柔軟敏銳的手心上。

白影將手伸了過來，雪之下雪乃愣了一下，左手下意識伸過去……

雪之下雪乃微微抿嘴，目光遊離了一下，重新正面看過來，語氣里淡淡的羞澀，隨著輕聲描述，逐漸纏上些許哀傷：「無論輝夜姬願不願意，她總歸不是人間的人類，當時間到來的時候，就一定會回到月亮上……無論是尋找五件寶物的人也好，還是或許虛與委蛇，或許書信傳情的天皇也好，哪怕有養育之恩的老夫婦，終究是地上的人……」

OK！

「差不多了。」

這就是白君嗎？

語言邏輯生成！

白影一笑，翻著劇本，彷彿述說，又像在講童話故事，語氣溫和平常。

然後大腦未響應.jpg。

叮咚……

雪之下雪乃微微鼓起臉頰，蹲了下來悶聲道：「你就等離婚吧，哼。」

雪之下雪乃有點羞怒地抬頭。

「唔……反正你這個壞人也看出來……」

給人見證的真實，就是給別人的黑歷史添磚加瓦是吧！他絕對全都看出來了！

白影只是笑看著她，於是雪之下雪乃將蘋果放下，纖細修長的手掌，輕輕壓在白影伸出的雙手上，她忽然想起手上還沾著一些蘋果汁……唔，現在是能想這種事情的時候嗎？

又一聲門鈴響起來。

「你就不好奇按門鈴的是誰嗎？」

「然後在第二天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嘲是個傻逼。」

小小喜悅在心裏搖曳時，雪之下雪乃忽然雙腿緊緊併攏了一下，眼神如閃電般抽離，望向旁邊，像是咬著牙一樣小聲低語：「你……好了沒？」

從忽悲忽喜的情緒里脫離出來，雪之下雪乃稍稍鬆了口氣，忍不住有些奇怪道：「所以……為什麼要握手？」

「壞人，你才是老鼠。」

我不是那個無力，只會自己囚禁自己的雪之下雪乃，哪怕狼狽，m.hetubook.com.com讓你覺得莫名其妙……

雪之下雪乃將眼神如刀子般丟向白影，但白影已經邁步前去開門了。

「嗯？」

櫻島麻衣笑眯眯地說道：「我可是聽到了不少……有點點嫉妒的東西哦。」

「如果傷痕無法避免，我要寫上一出悲劇代替，撕開虛假的痕迹，得見真實……」白影沉聲說道，「白英花的美學認為謊言既是藝術本身，謊言對我來說，則是映照出真實的一種方式，例如給你一個承諾，安撫你敏感的小心眼，例如表現一下脆弱，讓你產生被依靠的錯覺……」

「勇者。」

越是思考故事該如何，越是思考自己和白君該如何，便不由得發現一些可能是自己疏忽，可能總是被白君矇混過去的東西——殺手皇后，戀手癖，超能力，猩紅劇團，白君的言行舉止……這些東西，似乎比留學生的身份，更能代表某種難以企及，無能為力的距離。

「……」

雪之下雪乃咬蘋果的聲音變得惡狠狠了一點。

「你給我坐下屁股朝里！」

「一般來說，會來找你的人不多……」

雪之下雪乃猛地抽回手，有種眼睛手腳，一切能動的地方，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局促凌亂。

對那些情敵的念頭都煙消雲散，埋頭倔強地啄著你我之間的聯繫，不想斷開，又要詰問自己，於是啄一下，疼一下，忍不住悲傷起來。

雪之下雪乃瞪大眼睛，看著蹲在沙發後面的櫻島麻衣。

首先，施展一下靈魂讀取……

白影言辭鑿鑿地定論。

最後，他興奮地指指門口：「接著，其他人找上家門。」

「嗯？！」雪之下雪乃睜大眼睛，遲疑道，「白君，你……」

頭髮下藏著的耳朵，已經火辣辣的炙熱，雪之下雪乃動動嘴唇，小聲咕噥一句：「也沒那麼誇張……」

「她會一拳把角落的圍牆打塌，跳到你的頭上，宣布這片世界都是屬於她的角落……」

白影翻著劇本，詫異道：「我侵犯你什麼隱私了？你仔細說明一下。」

聽了那種話，我又該怎麼才傷心得起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