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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顏紅磯搖頭：「你和我一樣是個病秧子，氣血根本不足，旁人如今都能隱約感到一抹身中氣感，以此堅持恆心，你曾感到過嗎？」

「方才那一絲，就是氣血？」夕恆問。

少女嘖了一聲，從腰間攜帶的口袋中拿出兩片小金餅，遞給對方。

此時閉氣已至極限，夕恆長舒一口氣，睜開眼卻見大師姐勾起了嘴角。

「三日之後，你還要繼續交納銀兩，留在院中習劍嗎？」

「立刻交出此人！我等自會離去！」

途中午間用餐時，與她坐在一同的李安雪出言借錢。

不得不說，對方身材窈窕優美，面貌也是相當精緻，只要稍作打扮應當也會是這時代中的風華美人之一。

夕恆回憶起林鶯今日下午拿捏氣血時的情景，想起對方當時體表泛出的、好似汗氣似的絲縷紅色。

此人摘下頭上頭蓬露出面容，朝著持劍備戰的紅妙抱拳道：

「這枚玉佩的主人對我們黃眉山軍極為重要，近日我們按跡循蹤，尋得她是一名女子，最後留下的行蹤便是貴門的所在，便前來此地做些詢問，還望貴門施些助力。」

「快叫大師姐來！」

明日卯時醒來晨練，顏紅磯果然不見。

說罷，便轉身緩步離開。

咚咚。

夕恆在心裏回答，之後便沉默地看著對方離開。

她低著頭，越說氣息越弱。

院前守衛自知不敵，立刻退後數步，並朝練劍場這邊高喊：

她長舒一口氣，先伸手摸了下自己腹部，感到其中多出了一絲力量。

三四十余名紅線劍學徒的聚在劍院的一處邊角，圍成了一個半圓形狀。

青劍如閃電般迅速抖動，嘶嘶破風，時而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如白蛇吐信，打出驟如閃電的一刺，銀光閃閃。

她喊道：「拔劍吧！」

啪、啪。

「若不將你等盡數擊潰，吾等在江湖當中還有何顏面？」

……

「請吧，門未鎖。」夕恆講道。

「胡鬧！」後面黑袍人中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鋼掌，你給我退下。」

少女自言自語時，有一個輕緩的腳步聲自房門外靠近。

和圖書夕恆搖頭準備交錢繼續練，大師姐卻先將手穩穩按在了她的腹部。

「哦。」夕恆大概大概也能猜出是要說什麼。

「好啊，還從未有人膽敢如此欺我紅線劍派。」紅妙不吃這種軟硬兼施：「只憑一塊破玉，就要闖我門中，還要持劍作威。」

夕恆抬頭，木門同時被敲響。

「是誰於三月之前，于陳家當鋪中典當了此物！」

「因為想要做成此事。」夕恆理所當然。

夕恆搖了搖頭，過了會褪衣入睡。

「興許不能吧，但萬一呢？」夕恆道。

「……」令對方無言以對。

「繼續練吧。」她說罷便走去另一端。

意識深入向下，從胸部順流而下到緊繃著的腹部，再向內感知所謂的丹田。

夕陽落幕，屋中。

打到劍法中的最後一招，這名肆意散著黑髮的女子忽地跨步朝側一踏，腳步催動之時，劍光朝斜上方儘力上挑。

一旁觀摩著的大師姐笑著拍手：

「沒錯。」

紅妙皺眉，冷哼一聲后還是給了個面子，將劍刃稍稍下放：

「你仍認為自己有機會入勁？」她接著問。

……

受眾人圍繞的林鶯聽聞，繃緊的身軀逐漸放鬆，劍上紅線也默默飄散。

對方進門時輕嘆一聲，抬眼看向夕恆，抿唇道：

「只不過是前三月沒成……只要再給我些時間就好……我身中有著氣感，之後再努力練一練就能入勁了……」

「事關重大不容有失！若你不肯交人，吾等即刻便會踏破你這山門！」

少女啟眸回頭，朝那劍院大門的方向望去。

她盯著夕恆，緊攥著左手，似是要把握住最後一絲稻草。

她話音未落，紅妙便已經拔出長劍到場，手中劍刃在划動時穩穩停住，直指向身前突然來襲的數名黑袍人。

「大言不慚！」紅妙蹙眉起怒：「可敢同我過上兩招？」

夕恆點了點頭。

「未曾。」夕恆實話實說。

最前端披著黑袍的壯漢朝她亮出手中玉佩，粗聲震耳。

「興許是，興許不是。」這位大師姐說出讓人聽不太懂的話，又拍了拍夕恆的肩膀：「不過，之後你m.ｈｅtubｏｏk•ｃｏm.cｏｍ只要能把握住那一絲感受，距離掌握氣血也就不遠了。」

以至於，夕恆在靠近時常常能聽見對方呢喃自語：

怎麼這具身體就沒什麼天賦呢？

張落儀並不在意這，仍緊迫道：

「只因這二字，你就肯付上一生？」顏紅磯明顯不肯相信。

其中還夾雜著男聲的怒吼，與一個粗糙又恐慌的哀求顫聲，接連傳至夕恆耳邊。

各種劍招流暢無比，浪跡浮蹤的腳步身法也隨之展現。

「就這樣放棄了，以後興許會後悔的。」夕恆看著對方背影，勸說了下。

試了數次，卻沒能再體會到。

對方話語相當直白。

別說自己勸一下，哪怕將對方未來的後悔聲完整地搬到此時此刻，此人的選擇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應該就是氣血……但氣血究竟要如何從體內尋得？」她問自己，自然得不出什麼答案。

「有何不敢！」黑袍壯漢將右手所抓胖子甩向一遍，砸得那人一陣哀嚎。

夕恆離此人更遠了些。

「當然。」

夕恆看著對方背影，念起上一世臨終前幾日見到的此人。

有人在嫉妒不甘，有人在輕聲哀嘆，只有幾人在向她祝賀。

當時，她聽到紅磯相當後悔地講了句：『若是當年習武時能再堅持幾月……』

壯漢一時愣住，後面另一名身材消瘦的黑袍人行走向前。

最後，紅色貼在了她手中劍上，在劍刃上劃出了一道筆直紅線。

林鶯將目光望向大師姐身後鼓著掌的夕恆，默然間將劍刃反手下持，向這寥寥的幾人抱拳。

「在下為驚鴻劍派駐金石城門主張落儀，手下不知禮數，還請海涵！」

「如此還要護著，原來你是朝廷狗！」張落儀當眾給對方扣了個帽子，緊接著手中長劍在一聲嗡鳴之間出鞘。

「今日之事實在緊迫，還望貴門擔待，今日一切損失由我賠償，事後更有百兩黃金作為賠禮！」

在紅妙師姐手掌帶來的溫熱之間，夕恆這次似乎真的隱約感應到了什麼……又似乎沒有。

……

「門主事先不打招呼，突入我紅線劍派，這可並非你m.hetubook.com.com們驚鴻劍所崇正道。」

回過神來，林鶯回頭看向周邊望著她的眾人。

在人群構成的圓弧當中，正有一名散著黑髮的女子不斷著揮舞長劍，持續演練著種種招式技法。

「站住！」

正懷疑為何時，劍院遠端忽然響起了諸多擁嚷聲音。

絲絲搖搖欲散的紅息同時逐漸收緊。

夕恆看著對方背影翻了個白眼，轉頭又試著收起閉眸，試圖再度感知丹田當中那一絲氣感。

「後悔也罷，不後悔也好。」可如今的顏紅磯已經黯然神傷：「我已下定決心，請別再勸。」

「還是說黃眉山人自憑一時勢強，就要欺壓我們各地散派？若此事流傳江湖，不知諸位同道正俠將會如何相看！」

果然是沒什麼用。

「嗯。」夕恆也直接點頭。

夕恆順應著對方的指點，憋下一口氣，閉上雙眸感應氣息于體內的運轉流淌。

「為何發誓？」她緊盯著夕恆，語氣似乎有些不安。

「僅僅因此發了個誓，就能使你這般堅持？」她還在追問。

一個招呼下來，被俘之人再不敢再多言。

「不然……不得不有一戰！」張落儀語氣堅定，右手已經放在腰間佩劍。

這理所當然的一句，卻使對方面色詫異。

「救，救我……」一名黑袍人大漢抓著的一名被綁了手腳、面色蒼白、形體好似豬玀的胖子大聲求救：「女俠，救命，救我——」

一陣清風刮過，將大師姐紅白兩色交間的衣袍吹起。

「我們先他們一步，必須儘快了斷！閣下同為武者，還望站在我們武者這邊！」

紅妙踏在石板地面，右手抓劍穩穩指向前端，劍尖不偏不倚，對向來襲的幾名黑袍人。

少女喘息幾聲，便忽地繃緊了一口氣，咬住牙關，身體肌肉緊繃。

好的。

「我成不了武者，不如認清現實，返回家族經營生意。」她說：「明早我便啟程離開，今夜便算是拜別，日後有緣再見吧……」

「財大氣粗啊。」紅妙譏諷。

生意人紅妙掂了掂分量，點頭將其收下。

劍斬則發出風嘯，轉劍有崩聲，落劍時劍風能將地面塵ｍ•hｅｔｕｂｏok•cｏｍ.com土震得崩散。

「之後找機會問一下林鶯吧……不，她都沒怎麼說過話，應該也講不出什麼，還不如繼續請教大師姐。」

「那又如何？！」壯漢朝前猛踏一步，地面石板一腳踩出一丈寬的蛛網裂紋：

夕恆坐在床上，看著自己手裡長劍，又淺淺做出一聲嘆息。

「不過錢還是要交的。」紅妙伸手：「惠贈二十兩白銀。」

臨近最後幾日，這位脾氣不佳的女學徒愈發焦躁不安，每日練武時也都是不顧身體情況紅著眼硬練。

「我等前來此地，只為查明一事！」最前頭的黑袍人抬起手臂，顯出指尖提溜著的一枚玉佩，大聲道：

「不錯，倒確實能有些感觸。」她說：「原本我以為你沒希望，如今算是有了一成可能吧。」

「深呼吸，收住氣。」對方講道：「想象體內脈絡中血液流轉，以收住的這口氣向下，來盡量感應自身丹田，可否有胎息流轉。」

「你真是個怪人。」她搖了搖頭。

「都給我滾開！」高吼響起的同時，裹著一身黑袍的人影突然來襲並朝前拍開一掌，憑空炸出一陣雷鳴聲。

「天賦呀……」

今日下午，林鶯掌握氣血時，夕恆也朝一邊圍觀的顏紅磯多看了眼。

「是嗎？」

並在她房間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夕恆遲疑了下才心生歡悅，對著大師姐輕輕點頭。

「有什麼事么？」這麼久以來，還是首次有人在如此深夜敲響她的房門。

惡性循環下來，此人的精神都已繚亂。

隨後，她翩翩的身影停在原地，輕輕喘息。

至於借錢之事，自然是直接謝絕。

「就因為想要？」

夕恆望著此人遠去，心神之間毫無波動。

可惜，天才另有其人。

「這陣仗是在詢問？」大師姐冷哼一聲。

「入院八十七日掌握氣血，不錯。」

顏紅磯攥著身上衣物布料，微顫著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呼出。

如果自己是那種第一次來到武館，隨便練上一兩個月就能入勁的天才就好了。

壯漢一巴掌扇在這胖子臉上，打出殺豬般的一聲哀叫。

「情況焦急，這枚玉佩曾落在朝廷官員手和-圖-書中，他們也在追查此事，不知何時便至。」對方緊接著道：

一整日下來，都未能感到體內產生任何別樣變化，更別說氣血。

雖說她手中的招式難以與已入勁的師姐們相比，但其劍動之間，明顯存在著遠遠強於其他學徒的凌厲氣勢。

叫喊制止聲，踏地快奔聲，拔劍聲與衣袍于空中波動的翻飛聲連成一片。

進來的美人眼眸泛紅，表面上看來實在有些憔悴。

紅線劍院，練劍場中。

「我已經發了誓。」夕恆言道：「此世將一生投入武道，專心修鍊。」

同時間，一絲絲虛晃縹緲的紅色自她體表散出，好似煙氣一般向劍刃飄動延伸。

紅妙絲毫不畏，冷艷對立道：「不知所謂，你們只憑一塊破玉牌就要來我劍院搶人，是否太不守規矩了？」

平時間互相交流一日所學，也都是在用過晚餐之後，于外面大廳里一起閑聊。

這樣幻覺似的體感令夕恆有些捉弄不清，重新摸索，那飄忽的一瞬感覺便再也不見。

再三日後，李安雪沒能籌集多少錢財，更未能感應氣血，失魂落魄地走出劍院。

「我實在難眠。」門外是顏紅磯的聲音：「有些話想要與你相談。」

大師姐送走李安雪后又來到了她身前，按照規矩講道：「習武已有三月，可能感到氣血？」

緊接著他便擺出架勢，兩面鐵灰色的大掌一前一後擋在身前。

「若是可能，我也想如你這般奇怪，可惜我做不到。」顏紅磯聲音愈發低沉，緊攥著的手掌也緩緩鬆開。

片刻後房門在吱呀聲中打開。

夕恆一如既往地演練招式，片刻不停。

「東黃眉山的人？」她冷聲道：「在下這小小武館，不知是何時招惹了各位。」

她心裏念想著昨日所見的氣血模樣，嘗試著緊繃肌肉，試圖也擠出絲絲氣血。

顏紅磯同其他多數學徒一樣，在見到同道晉陞時，會輕聲哀嘆，無力迷茫。

「如此，不斷練劍究竟還有何意義？」顏紅磯悵然若失，站著時身影都有些飄搖：「眼前明擺著是不可能，你為何還能繼續堅持呢？」

天色才堪堪初至黎明，對方便已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