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繾綣仙凡
第040章 繼天立極
不只是多了武者這種高階力量,在其他各個層面上也有些鮮明的分別。
在烈火呼呼的灼燒聲下,裹在玉石最外圍的紅色變淺,好似藥粉血色都被吸凈。
太監明白會收到如此回答,緊跟著話尾道:
「嫡長繼承乃國之根本,不可動搖!」太監沒有回答后一句,只稱道:「既然帝姬講陛下已經飛天成仙,國不可一日無主,而帝姬今日受陛下之旨,已經重複嫡女身份,按照規矩,皇位自然當由帝姬繼承!」
她又回到鼎邊,打算處理一下現場。
夕恆呆了下,隨後若無其事地把腦袋丟進缸子里。
於是目光又放到了先前塞皇帝的那個大水缸。
少女試著碰了碰,還是相當滾燙,便將其先用勺子撈出,放到了一旁桌上。
夕恆尋了薄弱之處轉向硬要逃出,後面那老太監卻已趁機跟到了她身後五米,顯然對方輕功要比她高明許多。
咔嚓一聲,只覺得兩手忽地一松,再看,整個頭顱被她這麼一拉,直接拽斷了。
「這麼簡單的嗎。」
「總感覺只要走出去,腦袋就會掉下來。」夕恆看向那邊緊閉著的厚重木門。
「既然如此,陛下下落不明,只能請帝姬作為嫡女,登基臨朝!」
幾秒后,一隻手從後方抓來,以擒拿之勢扣在了她的手腕。
回到一旁石桌邊上,藉著燭火微光,夕恆捏起鮮紅的血靈石,靜靜觀摩。
直到他喉嚨啞了,夕恆也已經走遠了,這聒噪的尖聲才堪堪停下。
「而這血靈石不過是將自血肉中汲取出的靈聚在了一起,保存在了玉石裏面。」
「大趙也曾有過女皇帝?」
美景投入眼底,室內的昏沉悶黯與外界的錦天綉地對照而成的強烈反差感,令夕恆心底一時清凈。
「但如何從中汲取出靈氣呢?打坐么……」
她刻意做出看起來自然的步調,而後面的老太監則慌慌張張地跑進了石屋當中,不斷喊著皇上。
原本潤滑的羊脂玉,此刻已經成了猶如鮮血結晶似的紅色。
剛犯下弒君之罪的少女環顧了下周邊,四面情景空蕩,也無人前來盤問。
她又從旁邊拿來一塊較大的羊脂白玉,手浮在劇熱的鼎上,五指鬆開。
兩三下后,烈火熄滅。
自己在這宮中又沒什麼勢力,如果真的繼承皇位,說不定在夜裡上床睡覺,和-圖-書眼睛一閉一睜,眼前就只剩讀檔兩個字了。
「成……仙?」老太監語氣目光皆是朦朧,完全無法理解這兩字,只覺後背發亮,隱隱有大難將臨之感。
夕恆低頭,見著這瘋皇帝的屍身還在微微抽搐,頸肩有鮮血一股股冒出……
夕恆將以劍刃削開龍袍,隨後拽著其中肉身,直接丟入了大鼎之內。
「嘿咻。」少女揉了揉胳膊,看著鍋中種種葯砂不斷沸騰,先試著舀了半碗鮮血倒進去。
「……帝姬殿下,恕奴才耳拙,方才所言可能重複?」老太監認為自己聽錯了。
「先把柴火添進去吧……地面陣法什麼的也都畫好了,倒是不用太過麻煩。」夕恆於是抱起牆邊的一堆柴火,丟進金銀大鼎之下。
靈氣無形無味,卻使她感到了莫名的熟悉,並且她能以一種奇特的感知察覺到靈氣的流淌。
「他方才說曾將靈氣吸入體內,定然是有練氣功法的……只可惜現在也問不了他了。」
「我說過,他成仙了!」夕恆回頭再度作答,卻無人理會。
並且自己所逃往的前方仍有禁衛站崗,那些人也朝著夕恆圍來。
「皇子的繼位順序應當比皇女更高吧?」
他們大多都已入勁,可用勁力催動輕功,夕恆盡全力逃跑,短時間內卻仍甩不掉後方禁軍。
單單隻是將其握住,便可感到心神清凈、絲縷溫潤熱感順著手掌自身軀蔓延,明顯有著促進血液循環,緩解肌肉與心神緊張之類的作用。
「那你再去找個人做新皇帝吧。」夕恆說罷,便試圖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時離開此地。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讀檔的準備,此時也沒必要再多加猶豫,拖延時間。
「果然,還是要把整個人投進去才行……」
玉石中心散著瑩瑩的紅光,細小的幾不可見。
暗紅色的煙氣升騰,躺在鼎中的趙乾元變得枯老衰弱,好似身上所有血液都被吸干成了一具乾屍模樣,血肉也飛快消瘦溶解,皮包了骨骼,再也不見原來那副威嚴樣貌。
緊接著,旁邊鮮紅藥粉好似磁粉受到磁鐵吸引般瘋狂的貼向白玉,將玉石裹成了一團血色。
受劇熱影響,明明鼎中無水,卻又發出了好似水沸般的咕嘟響動。
最後,夕恆拿著用來夾木柴的架子,將金銀大鼎下面的黑和-圖-書炭都丟進了缸子裏面。
「三花聚頂……羽化登仙?」這老太監愣了許久,顯然是被夕恆忽悠住了:「陛下還會回來嗎?」
就這短暫幾秒,周圍數十禁衛已經將夕恆四邊圍了個嚴嚴實實。
「我是大趙帝姬,都給我退下!」夕恆這的呼喊聲使奔來的禁衛一滯。
「不是,我又不懂什麼政治權勢謀略,今日才不過是我來宮內的第一日,連大趙如今的局勢如何都不清楚,你們隨便挑個皇子也比我好吧?」夕恆連忙反駁:
她拍了拍胸口,挪動腳步走向來時的厚木門。
再一抓,胳膊斷了。
自己雖已經有了靈石,卻還沒有得到練氣之法。
「帝姬殿下。」門邊的老太監鞠身請安,且問道:「請問陛下可還在忙碌,此刻就要巳時了,陛下還需前往天和殿批閱奏摺……」
「帝姬身為陛下唯一的嫡女,繼位順序自然排在最高!」
夕恆抓起鼎中硬木大勺,從這鬆散的灰粉里撈出了一顆沾滿葯灰的紅色玉石。
她用上全力,勁力足有千斤,哪怕堅石也可直接踢碎。
夕恆也感氣力襲身,不由得朝後退了幾步。
夕恆由此聯想,忽地朝太監問道:
該說果然嗎?
她回頭望了眼裝著趙乾元的大水缸。
「攔下帝姬!」後面那老太監的聲音更加焦急:「皇上下落不明,只有帝姬知曉在哪!」
「他成仙了。」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恍惚之間來到。
大腿小腿也是一樣,乾屍被夕恆這麼一折騰,頓時便分成了好幾節。
拍手完工,夕恆環顧了遍周邊的昏暗情景,就準備開始幹活了。
「可,可不能不管啊……」對方茫然道。
而即便確實是同一物,也要解決靈氣會自發飄散的問題。
「大趙皇家,先嫡后庶,不分男女。」這老太監似乎也有些無奈,不過也立刻遮掩了下去。
自言自語的時候,後面卻忽地傳來了許多踏步奔跑聲,緊接著又有太監尖細嗓音傳到她耳邊:
血液落入其中,迅速為一鼎葯砂染了色。
「……這不對吧。」夕恆只覺前途一片昏暗。
「陛下,成仙了。」
廊內是青檐綠瓦,紅梁畫棟,廊外是剔透玲瓏的殿後花草院落,院中有一大池,池內布翠荇香菱,岸上有蓼花葦葉,形狀奇特的異石林立,花https://www.hetubook.com.com鳥做伴,雍容華貴且富麗堂皇。
夕恆倒完藥材,鼎中粉末混合起來化成了種乾枯的灰黃色,拍了拍手,又跑去另一邊把裝著皇帝屍身的大缸子抬了過來。
「不,就是成仙了。」夕恆可不會更改自己的說辭:
如果這兩者根本不是一種東西,那麼眼前這條練氣修仙的長生之路,可就又變得更模糊了。
「他得了靈氣,成仙了。」夕恆說。
小碗小碗黑血不斷倒入鼎中,直到葯砂都變成通紅。
老太監隨後忽地全身一顫,震開氣力,地麵灰塵盡皆向外退開。
「除非朝中所有人都極恨趙乾元,恨不得生啖其肉,我才能活下去吧?」夕恆總覺得不可能。
好像,確實已經走到一條死路了。
夕恆還沒有放棄此世活下去的希望,打算編個理由嘗試逃脫。
「嗯……」她看了看周邊,倒也沒什麼可以藏的地方。
夕恆再來到一旁石桌邊,分辨起其中的各種珍稀材料,等大鼎的底部也被烤紅了,便將碗中粉末和地上的五顆頭顱接連倒入鼎中。
一個個斷掉的部件被丟進缸里,乾屍縮水到了極限,大小隻鋪平了缸子的底部。
方才褪下的暗金龍袍也被夕恆丟進火里,最為高貴的綾羅綢緞在烈火當中迅速被燒成一片焦炭,就如最常見的燃料般將烈火增大一陣,便悄然消成灰燼。
但皇帝突然消失不見了,這對於大趙來說可絕不是什麼小事。
夕恆扶額作嘆:「於是我是嫡女,就該繼承王位?其他庶子不會把我暗殺了嗎?」
「就勉強丟進這裏吧。」夕恆於是抓著鼎中乾屍的腦袋拉起。
「帝姬何出此言?」太監聽到這問題更顯困惑,之後老實回答:「大趙曾有女皇三位。」
「從血肉當中汲取出的靈,與練氣修仙所用的靈氣是一種東西嗎?」
玉石恰巧落入大鼎最中心的位置。
別的皇家子女弒父是為了坐上龍椅掌權天下,而她卻只是為了煉製一顆靈石,沒做過其他準備,自然也不會有人為她披上皇袍。
「凡世臣血失之靈識之靈,此天復通物真靈屯聚玉陽,陰陽相食重複……」
「快把她攔下來!快!」
「陛下已經修鍊至三花聚頂,羽化登仙的境界,此刻他身在天上瑤台閬苑,與群仙相會,飲瓊漿吃蟠桃,共享永生極和_圖_書樂。」
「他都已登上天庭了,為何還要理會這凡塵俗世?」夕恆反問道。
「聽天由命吧。」
「站住!」
不知怎得,她無意識間回想起上一世,朝堂上那位忠臣于死前對趙乾元所喊的『不得好死』四字。
她已將趙乾元屍身藏了起來,除了她沒人知道室內發生了什麼。
夕恆愈發感到,這世界與他穿越之前的世界,著實是有些不同。
夕恆將這顆茶杯大小的血靈石放到了腰間的錢囊當中,回首面對起自己的現實處境。
「果然,還是麻煩。」夕恆見到後方與持著長槍立在道路兩側的禁衛都朝她望了過來,立刻飛身逃竄。
「現在這血靈石只能用於使用法術了,不知道如果獲得了大量血肉,能不能將血肉的靈存儲在靈石里,也不知血靈石內的靈氣會不會自主地蒸發彌散……這些只能慢慢實驗。」
「哈?我?」這下換成夕恆愣住了,想了幾秒道:「你們沒別人了能選了?」
「御書房或者趙乾元的住所里或許會有練氣的功法,之後想辦法找一下好了……嗯?」夕恆忽然見到手裡玉石顯出一陣微光,是自己方才更用力捏緊了些。
緊接著,夕恆將血靈石直接按在了另一隻手的手背上。
「恕奴才冒犯!」可這時老太監卻是直接把雙膝砸落在地,抱拳朝著夕恆鄭重問道:「請帝姬告知,陛下身在何處!」
「莫要帝姬離開皇宮!」老太監還是名高望重,再一聲下來還是催動了周邊禁衛,隱隱對夕恆形成了合圍之勢。
「這好像是每次在手背上刻下法術時的感覺……」夕恆若有所思,一手緊握著血靈石,一手則捏起指印,輕念了一段血箭之法的咒語。
老太監只令手腕以詭異方式扭曲一轉,就好似恰巧般將夕恆打來的掌擊擋下,並順帶著將她兩手都牢牢扣住。
自己好像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走出了福慶殿……
夕恆將緊緊捏著的指尖緩緩放下,這汲靈之法已經完成,那被藥粉包裹著的羊脂白玉,此刻應該已經變成了血靈石。
龍袍已經被她燒了,現在還留有一具枯瘦如柴的乾屍,觀其面貌身形,已經完全看不出是趙乾元。
同時間,她體會到所謂的靈氣從自己的掌心波盪離開。
夕恆再以勁力踢出一擊,直指敵人下陰弱點。
過了幾秒,他又問m•hetubook.com.com:「駕鶴西去了?」
「抱歉?」
聲音落罷,腳步停頓,夕恆單眨著一隻眼看去鼎中。
漸漸,無數藥粉與趙乾元瘦骨稜稜的屍身都已經褪成了衰敗的枯灰。
「原來法術本就是靈氣所催動的?也對,血海大法書上本就寫著這點,從大量血肉當中獲得一點靈,並以陣式引導靈轉為法術……」
但看眼前這情況,她好像也已經逃不掉了。
紅甲禁衛們頓時明了,一併聽從了太監命令朝著夕恆圍來。
她在旁邊另一個小水缸中舀了碗水,澆在鼎下火上。
夕恆咬牙踏步再轉,以旋身的慣性帶著對方身體輪轉,下一瞬空出來的右手呈掌擊向這死太監胸間。
夕恆安穩走出,說出了自己方才想出的一個簡單理由:
夕恆環顧四面已知自己在劫難逃,再不心思僥倖,準備拔劍迎敵。
例如,比起她曾在書本讀到的古代,這異世的女子似乎都更自主一些。
自己今日才來到宮廷,在朝中又沒什麼勢力支持,殺了皇帝連謀權篡位都算不上。
黑炭與灰燼將骸骨遮掩,之後她又一勺一勺將鼎中藥渣也倒了進去,直到再也見不到那趙乾元的一絲一毫,才鬆了口氣。
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個看樣子像是水缸似的空大缸,就先把屍身塞了進去。
本就剩些余火的紅炭接觸燃料,便洶湧地將其吞噬,不過一會就有烈火燃起。
就這麼走出去,很可能會被宮廷中的禁軍抓住殺頭——就算趙乾元是個昏君暴君,宮中親衛里應該也有幾個對他忠心的人。
她提起沾了血的鞋尖點地環繞一圈,手指捏決,地上儀軌法陣隨之亮起了微紅的熒光,且念誦道:
但在夕恆看來,顏色還沒那麼正。
可這次命中之後,對方卻紋絲不動,只不過悶哼一聲。
少女拉住把手慢慢打開,聽著木門的吱呀聲響,見一點點外界長廊的光景色彩透入了昏暗的房中。
此刻這模樣,大概就算是不得好死了吧?
夕恆不由得思考起一個最基礎的問題:
夕恆覺得地上聚出的血泊有些浪費,於是抓著對方被寬大龍袍裹著的胳膊,用上勁力將這瘋皇帝拖起來。
「……」
「只能讀檔了嗎?」
再抬起,手背位置便有了一個血箭術的印記。
「總之,任重道遠吶。」夕恆隱隱覺得,自己在短時間內是攻不破這些難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