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繾綣仙凡
第099章 前路迢迢
「我們遠離陸地半年,教派自由發展許久,想要重新將其掌控興許還需展現神跡。」
並且這些裝在船上的箱中元寶都是官貨,模樣清晰完整,其上又有著規整印字,說是哪年哪月自何處產出,模樣大都精緻。
仔細掃了眼,可見多方手腕腳腕都還有被粗麻繩牢牢捆過的痕迹,喝粥動作也是顫抖不停,似是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雙手雙腳。
「怎麼就不能來幾百人任我殺呢?像當年的天梁軍和凈明教一樣……」
領到后,船員們各自就好似盤核桃不斷抓握元寶,新奇地左右觀賞,還會與旁人做些比較,一時間原本就因回到陸地的積極情緒更顯興奮。
北疆軍部頑強抵抗,雖未曾落入敗勢,卻也難免為國內更增了幾分錢糧壓力。
這大概還是她第一次將汲靈法陣畫得如此完善,整體看起來像是諸多大小不一的觸手托著只長頸瓶。
可緊接著,外疆又起了亂子。
過了一個時辰,即見一座鎮子亮在眼前。
百姓每日耕種做工,卻仍是吃不飽穿不暖,怨氣日益增長,各地又起了小股義軍。
聽聞大趙國內亂繁多,鎮守北疆的大趙常勝軍有數萬人南下維穩,顏青石立即整理軍部,於今年三月初親自帶兵侵襲大趙北疆。
這些消息是夕恆用銀子向店家或說書之人、店內客人口中聽聞,應當還算有些可信度。
若要她自己來,大概還是會如曾經那般以殺立威。
「真是妖魔之法……」
她徐徐拔劍,見地面沒有泥濘,不會沾臟鞋子,便躍下大馬,在周邊好似死神般一個個了結他們的性命。
「又只有十幾人,用汲靈法太費時間了。」
夕恆繼續道:
做教派比夕恆更久的赤天神女嘖說:
「……」夕恆沒想到會這麼簡單。
船隊伙夫在篝火上架起大鍋,雙手抓著大勺攪和著一鍋濃稠的海鮮米粥。
「就依你所言。」
「真叫人羡慕。」
赤天神女輕輕點頭:「船隊還需修整一陣,補充物資填補錯漏,這期間可派人在大趙散布消息,稱黑暗天宗聖女自大黑暗天歸來,引天下信徒聚于明珠城朝聖……經此一番造勢,可最快且穩定地將大權掌握在手。」
天下恟恟之世,邪教蓬勃滋生,拿下了凈明教總部的大黑天教卻是欣欣向榮,就連夕恆如今所在的極南海岸都有了大黑天宗的分壇,其中信眾諸多。
嘩啦一聲,又一座木屋坍塌。
但天下總有些蠢貨不明白這個道理,只看她模樣年輕,背上雖帶著劍,但身材纖瘦窈窕不似強者,比起江湖武人更像是個背著劍的大家族無知小姐,便起了窺覬之心。
第一波只是隊響馬,因對方講了些污言穢語,夕恆一不小和*圖*書心就沒收住手,抬手一道橫斬劍氣便將十數人短成兩截,沒能留下活口帶路去他們老巢。
至於江湖武林的領頭羊東黃眉山,卻好似是與朝廷達成了協議般始終未曾領兵起義攻打官府,最多不過有些武者借黃眉山之名,給各地官府施些亂子。
「尖果芽子,空子還是相家?這膿哪去?」
夕恆也沒在意,輕輕打了個哈欠就伸指輕輕彈出幾道化勁,兩個小賊立即應聲倒地。
她捏起指法念起咒語,汲靈法陣隨之催動。
火光映照在少女面龐,映得眼底泛開的微微紅芒。
她算著船隊的速度,哪怕赤天神女立刻起航,應該也要一個月才能到明珠城。
一番流程過後,菜品與點心奉上,夕恆坐下抓出靈石,看著其中微微閃動好似膨脹收縮的脈絡線條,能隱隱窺出其中已經存有了兩百單位的靈氣。
「這邊的山賊土匪,比之秀江那片內陸多好多來著……」
隱隱間,單憑影響力來說,兩大教派已有資格參与天下大勢。
「那就需要靈氣了……倒也不難。」夕恆點頭:
但過了會,細想罷了還是答應:
不知是因官府對瓊崖瓊州這片區域的掌控力不足,還是說因此地靠近最後一部天梁叛軍的原因,在這濕潤且多有與淤泥的難走道路上,夕恆每不過多遠,就能看到些馬匪蹤跡。
「怎麼問這個?」夕恆嘖聲道:「算是吧。」
接著,他雙膝砸落地面,腦袋也朝下墜去。
她嫻熟地找到客棧,讓店家照料馬匹,隨手拋些銀兩來點些餐食。
這幾名船員,似是之前被牢牢捆在下部船艙,已經失心如同惡獸般的失心之人。
三日後,夕恆離開瓊崖與滄城地域,側身騎乘著一匹高大棕紅馬匹,戴著一副江湖俠客身上常見的斗笠,背著一把粗糙長劍行走在官道之上。
見到上方所記的,都是以血肉化為靈氣使用法術,陳鳳火還是難免抿了下唇。
周邊烈火傳來的熱意,將黏稠血液燒得逐漸乾枯。
船工水手則繼續修補破損大船,待到完善一些便起航走海路回去。
在烈火的圍繞當中,夕恆以鮮血作畫,線條精細,模樣規整。
現在有了這位原邪教頭子助力,倒不必自己再多費力氣了。
「你我可先返航明珠城,施令將黑暗天教與凈明宗合併,由你成為新的領袖掌控兩派。」
「之後再見。」陳鳳火輕語出聲。
他們在加入凈明宗或黑暗天教之前,大多也都只是些在港口繁忙勞作的水手和搬運工,向來都只碰過些碎銀銀餅,只聽過銀元寶而未真正見過,更別說將其握在手裡。
其中一匹表面帶著些微赤紅絲縷的棕色大馬的身形外表還和-圖-書算不錯,夕恆抓來韁繩佔為己有,也沒人出言反對。
而對於朝廷而言,南方反賊已經潰敗,京畿之地的幾支大匪亂軍也已被加緊訓練過的京軍蕩平兩支,國內形勢暫緩。
落下后連顫抖都沒有,更別說什麼聲息,宛如早已成了屍體。
「亂世遍地都是山匪流寇,你可繼續引領船隊航行海魯,而我行走陸地,途中應當能夠充滿幾顆靈石,我先到明珠城等你,之後自然能有靈氣可用。」
隨後她輕哼著此世只有自己一人知曉的曲調,輕輕甩著馬兒韁繩,悠悠哉哉地繼續行走。
聽聞要攻入京城,對方倒是也起了些許興趣,穩穩點頭。
完成航行的船隊已停在沙灘邊上,船隊眾人也都已在營地周邊紮好帳篷,燃起篝火。
……
「您離開后,俺便領人去關押他們的船艙呼喊搖晃,只是提及陸地、大趙、回家幾詞,就有零散幾人清醒回來……而後俺讓船工把還瘋著的人們扛回陸地,不過一會,一個個就都醒了。」
夕恆離開著火的山寨,甩動韁繩使馬兒加快步調。
到了海岸上,可以不再如海上那般一直節省糧食,他們終於能吃飽一天。
對方愣了下,卻是先問:
……
這些帳篷于深層倉庫當中存放了許久,其中一部分表面都已經有些發霉生腐,如今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如今的南方起義軍只剩下一支隊伍還在沿海堅守,但自從方天德死後,他們就再沒了足夠的號召力與名望,只能在幾座易守難攻的大城繼續堅守,難以繼續擴張聲勢。
看著招式效果,夕恆輕輕點了點頭。
「做得不錯。」她稱讚了下,順便畫了個餅:「你們能隨我跨越崇海,此後必然是宗派中堅,我與赤天神女不會虧待你等。」
……
「這本血海大法便是黑暗天宗的立宗之本,你學會了即可假扮妖魔,成為我教中聖女。」
「此物是從何處忽地取出?你有傳說當中修仙之人的儲物法寶?」
腦袋拍在地上,先是懵了一會,隨後才起了痛呼不斷。
「就算不特意尋找敵人,慢慢來,也只需要十幾日就能充滿一顆。」
對方一見她聽不懂,立即招呼後方十數人朝夕恆圍來。
在搞邪教這方面,果然還是對方更為專業。
轉眼,時間挪到午後。
無邊的天穹籠著高山頂部,烈日被被白雲擋住,但下方木屋木牆正燃灼著的赤黃烈火,卻毫不遜於平時的陽光亮度。
現今對於朝廷而言,最大的霍亂隱患還是北疆戰事。
她對殺戮之事愈發熟練,如今一度屠戮之後,不必全身上下淋得都是血了。
而現在船隊必要停頓修整一番,還需購置食物與後勤物資等等,可能兩和*圖*書月後才能真正抵達。
用罷餐食之後夕恆繼續在城中閑逛,與陳鳳火買了件新衣裳換上,並找雜貨鋪購置了一幅地圖。
「我日後將去北方參軍,抵禦顏朦國,在軍中立威以便之後奪得皇位……這期間請你儘快發展,之後隨我一起攻進京城。」
夕恆眨了眨眼。
「這期間空閑時日倒是蠻多的……就先回一趟江寧城與師姐相會好了。」
夕恆將這一堆血肉用盡,又把另外數十具屍體抓來,一個個堆進陣法中心。
眾人聽聞眼睛冒起亮光,連忙把碗里粥水喝光,聚集到寶箱之前,領取屬於自己的一份元寶。
在這一途航行當中,不知為何,她對夕恆產生了一種不似尋常友人同伴似的別樣的情感。
不過一刻鐘,山寨遍地都擺上了恐怖的乾屍殘骸。
先前,她在船上完全沒思路治愈這些瘋癲患者。
權力交接過後,在海上數次拯救船隊的夕恆,便在眾人恭敬的注目當中以輕功踩在水面,在暗沉的天色下慢慢離遠。
夕恆隨手一抓,變魔術般從空中拿出一本血海大法,便推給對方。
「說的啥?方言?」夕恆歪頭。
她說著,伸指翻開了桌面的血海大法。
他還未張口,夕恆先問道:「那邊的幾人已經不發瘋了么?是如何治好的?」
「有暗青子!一塊上!」那消瘦之人還以為她帶了暗器,立刻拔刀帶人撲來。
不過多久,船工們從大船艙房裡搬出了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箱子,擺在正圍在篝火邊上取餐用食的船員眼前。
片刻后樓層轟地坍塌墜地,將房屋化為一地廢墟。
只死了寥寥十幾人,她也就沒費功夫沾血畫上汲靈法陣,只任由他們的屍體落在山野當中受豺狼虎豹啃食,被蒼蠅黴菌等腐食生物分解成一地骸骨。
「不知此人修鍊的是何種劍法,劍動之時總能感到怨念似鬼……不過他房子都已被燒了,大概是找不到了。」
這些人頸間或胸口腹部淌出的鮮血匯在地上,構成一條條彎曲扭轉的紅線與塊塊血泊。
這片不知是何名謂的山寨當中有著山匪山賊兩百餘人,雖然還不足以填滿靈石,但也堪得一用。
她搞不清這是何物,或是憧憬,或是羡慕,亦或……
「回殿下。」船伙長來到陸地休息后,態度變得更加積極許多,笑道:
船伙長恭敬鞠身:「有殿下這番話,俺們就安心了。」
夕恆都未下馬,手掌一按自周身震出化勁,周邊十數人應聲倒地。
她在周邊找到一個粗糙撣子,以其沾滿鮮血,在平坦地面上繪製起所需的汲靈法陣。
「最近便安穩歇息吧,船艙當中有著許多未能用上的銀子,先給每人分發十兩。」夕恆擺手。
夕恆晨間宰了一夥響馬,奪了馬匹慢走,還未等到太陽攀至最高處,就見一堆山匪忽地從樹林鑽出,擋住了她的前路。
正感疑惑時,不遠處也已不再整日凄惘惆悵的船伙長恭敬地靠近過來彙報情況。
「果然是因夕恆身為妖魔嗎?但她曾說自己並非妖魔,究竟又是真是假?」赤天神女想不透。
夕恆留下了一開始靠近她的那個消瘦之人作為活口,以殺意令對方立刻清醒,帶著她前去匪幫山寨。
「這些靈石也交給你了,只是其中靈氣已空,還需使用血海大法當中的汲靈法為其填充靈氣。」
隨後便吆喝起來:聖女大人施下賞賜,每人一塊銀元寶。
現在,短暫片刻大概是尋不得修仙之地了,不如先散出去用以獎賞。
夕恆所在的山頂燃起呼嘯的烈火。
最後,她只問寥寥問出幾條流傳較廣的事。
落日之前,夕恆返回營地,見了幾個較為熟悉些的船員也正拿著木碗仰首喝粥。
北方顏朦國在春日整頓好了他們的皇位之爭,新王顏青石登位大可汗,此人驍勇善戰又有熊韜豹略,曾於十數年前與大趙北軍交戰之時打出幾場顏朦國少有的勝戰,之後因被大趙武將斷了右臂,始終懷恨在心。
如今是三月末,北方已經打過離開數場大戰。
少女稍抬斗笠,見到了前頭有一腰間掛著把朴刀的消瘦漢子靠來。
回到港口乘船返回船隊期間,夕恆為接下來的行程提議:
曾經在船上死寂般的壓抑一掃而過,眾人圍繞著篝火,氣氛好似過年。
其他大小邪門教派,都難以與這兩教相比。
「這招恩賜解脫只要未被擋下或躲開,即是致死。」
在如今亂世,還能獨身行走在大路上、模樣衣著精緻的武人,大都是山匪惹不起的。
行走一個上午,就遇到了兩波。
劍心極大程度地增幅了對劍刃的控制力,夕恆想要敵人受致命傷時血液播散在哪皆可,甚至能在殺戮途中巧妙地讓對方噴初的鮮血先一步為她構建出汲靈法陣的雛形。
她作為較為正道些的仙法傳人,對此著實有些偏見。
陳鳳火片刻間有些難以接受。
起航時帶到船上的金銀,她本想用於等若真能跨越崇海,達到傳說中的修仙之地,便以此換取資源或仙蹤情報。
其中一方被官府拉攏詔安,與官兵結隊轉攻向曾經同伴,並在短短半年多的時日滅了另一方,為朝廷奪回了秀江以南的大部分區域。
山寨最中心的雙層木屋被熊熊火焰點燃,表面已被燒成焦炭,內部更是打出噼啪的木響與樑柱墜落與轟砸聲。
奇怪。
「黑暗天宗的慈悲聖女,hetubook.com.com也請由你擔任。」
堆積的血肉于屍身逐漸收縮,原本還有些脂肪肉塊的身軀漸變消瘦。
在這方沿海小城當中,哪怕消息最為靈通的客棧店家,對當今大趙時事卻也不知多少。
「那麼,之後你便是黑暗天宗與凈明宗兩派的掌權之人。」
「沒想到這種偏遠山寨里的幫主,居然會是一名暗勁武者。」夕恆甩了下劍上濃郁鮮血,隨意在地面上一個屍體衣服擦了擦,便將其鞘中。
講罷了幾道簡單命令,夕恆便在眾人眼前將船隊交於了陳鳳火,稱自己有著大黑暗天天母的任務,需要暫先離開。
怎麼出去一會再回來,這幾人立刻就恢復了精神呢?
其頭領還被冠以了守南大將軍之名,同時也被江湖武林中各大人士稱為朝廷狗。
不過人雖直接死了,他們的馬匹倒還有些用途。
凈明教也並未消匿,為了躲避互相視他們為敵的大黑天宗,已經轉去了西南之地傳教。
大概這些人的發瘋本就是因為看不到重返陸地的希望,如今已經回了陸地,也就沒必要再瘋了。
而她自己一人獨行,想要自瓊崖滄城為起點抵達明珠,全速的話只要半月時間就能到。
一身白袍的赤天神女站在海岸線上遙遙望著夕恆的背影,流連的目光當中隱隱有著些許不舍之意。
周邊已無活人,各處房屋甚至連著木頭院牆都已染上烈火。
等周圍再沒了任何一具完整屍身,夕恆將靈石重新收回物品欄,整理了一下沒沾多少血液的衣裳,便離開了這片人間地獄。
夕恆將目光從瘋狂燃灼的烈火當中瞥開,看向周邊遍地散落著的,種種模樣身姿古怪的屍身。
「教派之事,便交給你了。」她與陳鳳火握手。
「面對危難,面對失意失望,卻會毫不猶豫地重新站起,繼續衝擊目標……為何此世間能有如此之人呢?」
隨她一起前來海上黑暗天宗成員被分散外出,前往各地傳播慈悲聖女即將返航明珠城的消息。
同時眼前屋門之前,有一名面目陰沉扭曲的男子,眉心冒出了絲絲紅意。
箱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敞開,要人們一個個前來篝火左側排隊領取,領過之人站到右邊。
之後,夕恆叫了店小二來,彈去一小塊碎銀作為小費向對方打聽消息。
無視了這群人的求饒和恐慌,少女用劍劃過他們頸部,看著徐徐湧出的鮮血,自語道:
第二波土賊匪盜,來得相當快。
「邪法亦可用於正道,我也確實缺少靈氣所用……我答應了。」
瓶腹擺置著諸多堆疊在一起的屍體,前端被夕恆放下了一顆黯淡的紅色血靈石。
例如,在方天德死後,天梁軍分為三股勢力,各佔三方。
夕恆繼續從物品欄里抓出幾塊空了的靈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