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繾綣仙凡
第113章 意惹情牽
翌日清晨,鳥兒于窗外脆鳴。
夕恆淺笑道:
來了京城,自然要見一次殺一次。
「明明還沒有幾次呢。」夕恆以自己都難以聽清的細聲自語。
初曉選擇相信,點頭后又講道:
說不定還會因此威脅,在短時間內裝模作樣做個好官呢。
對方呼吸均勻平靜,似是還要睡上許久。
「自然是陪我家的師妹啦。」
從一片寂靜的外界返回熱鬧的秦謝長巷,好似來到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閉眸多休息了會,途中發覺到床上除了自己,還有個稍有差別的體香氣息。
房中還有另一名模樣較為嬌小些的女子,正恭維著侍奉小姐整理髮縷。
國度到如今態勢,興許需要的就是這種直來直去的辦法,而非什麼斟酌細算。
但到現在她也明白,按如今國內局勢,已是難以繼續徐徐圖之。
她已走過大江南北,又曾渡過崇洋,所見所聞已是不少。
肌膚隔著絲柔錦緞衣裳相觸,溫度隨著略微的擦聲蔓延。
「說起來……師姐在外時候,也曾想我嗎?」她問出自己的心聲。
紅燭也已熄滅,昨夜房中的靡靡氛圍總算不見,只剩下空氣間還瀰漫著絲絲氣息。
夕恆旋即離開,換另一處房檐繼續射箭。
如果直接上去立即就滅了幾家,說不定會引許多官員逃跑,致使朝堂政治紊亂。
夕恆這才想起,紅磯師妹正與她同床,並未離開。
形狀各異的燈籠與重疊招牌琳琅滿目地懸挂吊墜,各處樓閣室內蠟燭火光微弱晃蕩,隱約可以聽聞女子的唱聲歡聲,琴瑟與笛聲做伴和鳴,又有奇特的芳香裊裊。
這些職位極高的當道奸臣貪腐數十年,已不知吞了多少財寶。
她收回手指,又回想起昨夜之事,面龐微微泛紅。
她掩著唇稍稍打了個哈欠,把鬆軟的被子再上抬了點掩住肩膀。
至於其中人可否會將其認作是刺殺預告,又是否重視,就與她無關了。
「妾身也已遵師姐所言,讓底下人流傳出黑暗天宗的慈悲聖女已經來到京城、將用一夜屠殺奸臣的消息,師姐打算何時動手?」
好似要將兩人再拉近幾分。
顏紅磯聽出此詩描述,掩唇輕笑。
「怎麼了?」她下意識m.hetubook.com.com歪頭,卻是將自己的小腦袋往被子里更陷了幾分。
不知過了五分鐘還是一兩刻,耳邊傳來了眼前人初醒的嗯唔聲響。
「想知道。」
「唔?」夕恆不太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不過,如今超脫她預期的事態發展已經太多,再多一個就多一個吧……
而這些趾高氣揚的朝廷高官,應當不會只因這一份簡單書帖,便恐慌逃竄。
雖然途中倒還是很有意趣,但……總會覺得不算完整。
史書么……
「蔡元、王祥符、李士美三人皆是屍位誤國之輩,可以直殺,但另外三人辦有實事,本身家族又不在京城,可以緩些時日再斬。」
「如此便可行。」夕恆道:
「嗯……」
……
只這些人死了,並且由朝廷接手其財產即可。
隨著微微的撲聲,一起傾去。
雖然已經足夠近就是了……
箭矢連帶著書帖扎在門上,夕恆毫無遲疑地按照今日規劃好的路線,前去下一家官員府邸。
隨之,紅磯左臂環在夕恆腰肢,上身前傾,越靠越近。
雖說如赤天神女、紅妙師姐、甚至趙初曉等等女子,也都有些各自超出旁人美艷之處與各自氣質。
而她,好像也有點做過頭了。
夕恆還記得那幾人于朝堂之上的戲謔姿態。
一封箭矢再落於門上。
「順民者生,逆民者亡。」
「明明當初和師姐,就算一天一夜,也不會累過頭來著……」
「師姐還是詩人呢?」
「嗯。」夕恆順應著道。
這些京城官員大都居於內城,並集中在皇宮周邊幾片區域,無需不斷東來西去,只需按照規劃路線奔走即可。
夕恆早已是暗殺專家,對付這些家族護院最多只有暗勁的臣子家族簡直易如反掌。
紅妙師姐畢竟是暗勁武者,身體素質方面與她相當。
指尖輕輕劃下,絲絲柔潤感點在臉頰。
「當然。」夕恆抬動右手,好似之前對方那般,落在肩頭。
但紅磯師妹自從入勁之後就沒怎麼修行,肌肉都已鬆軟下來,身體不過只比尋常人更好一點罷了。
昨夜,紅磯師妹好像有些累過頭了……
如此精細專註打扮模樣,為的只是此刻與師姐的會面
和-圖-書。她放出接近七十張書帖,是為起迷惑作用。
不過此情此景之間,並不適合多想多念其他,只要順應著對方所言就好。
「三日後吧,再如何急迫,也要等這些消息發酵一段時日。」
她在北疆戰場打生打死了這麼久,如今終於回京,總該好好放鬆一陣子。
這位身為化勁武者的強勢皇姐突然前來,她實在拿不準要以何種態度面對。
「……如此可行?」
用化勁為對方梳理了一下身體狀況,才徐徐醒了過來。
夕恆遮掩著身形,如夜燕般穿梭于夜色之間,重回到花滿樓旁。
昏暗房間當中,受燭火映出的倩影纏綿。
她安排過了種種事務之後,便留在室內等待夕恆,同時整理裝扮,如今已經過了快要兩個時辰。
她來時就已想好要如何動手,朝廷與北疆軍所需的只是藏在家中的那些橫財。
從後方寬闊的院落入內,她放下弓矢包裹,再踩過紅木階梯登上三樓,推開房門。
不過即便不做太多裝飾,她本身也是位少見的花容月貌之人——至少夕恆這麼認為。
……
夕恆揉了揉還有些困意的臉蛋,稍稍眯起眼睛,便見窗戶那邊透進了些許光亮,整個室內不再只有燭火搖曳。
緊接著,五指又向右劃過頸間,穿過順滑的發縷之下,托住腦後。
大多衣裳相貼並傳遞兩人互相的溫度,將許多似有似無的東西都纏在一起。
今天送出預告文書,明日再編造一番傳言流傳京城,說明哪日動手,動手之後便不再繼續殺官……那麼存留下的其他朝廷官員不會太過人心惶惶,反而會因自己苟全了性命而慶幸。
初曉按了按太陽穴,藏著自己眼底的苦惱。
「等你,許久了。」
也不必像她做皇帝時那般,直接以禁衛軍,將這幾人拖到朝堂上砍頭。
「妾身能否伴著一同?就以『有情之人』這四字作稱。」
夕恆開門靠近時想了一會,但終究分析不出什麼答案。
紅燭搖曳,映得兩人周邊影子變換。
「……」
「夕恆師姐,我,好看么?」她輕語道。
想著想著,初曉逐漸覺得夕恆所言雖是極端,卻也並非浮言虛論。
聲音剛落,紅磯便以和-圖-書指尖輕觸著椅子扶手忽地站起。
紅磯讓腳步再向前挪動分毫,低頭使她們眉心相貼。
「全部。」
雖說,斬了他們無論如何都會令朝堂根基不穩。
「……」紅磯聲音微弱:「妾身失禮了……」
正是這三人雇了黑凌刀主,自然不能放過。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如今國內已亂,若朝廷再因內部亂事難有作為,恐怕就是國之將亡之相。
初入夜,夕恆準備萬全,離開了顏家的花滿樓。
就連房檐都更高且鬆散了許多,尋常武者不足以在這片地域屋頂飛掠。
她近年扶持科舉新人做官立派,並將太學院學士地位下放,便是為了牽制這些老臣手下官員派別,以新派對立從先皇時代留下的這些舊人。
長案旁正坐著位女子,藉著燭火整理著自身容貌。
到如今,卻還像一頭頭惡獸般盯著金銀不放,儘管庫存已經堆滿元寶,卻還要吸百姓血汗來填充自己的貪念。
最佳的辦法確實如夕恆所言,將這些奸臣深藏在宅院當中、而不向外流通的金銀財寶都搜刮出來,銀兩田地都充至國庫。
眼眸稍閉,兩片唇瓣點在眼前人的側顏。
與夕恆四目相對一瞬,又掩下一聲嘆息。
——至少,初曉先前是這麼想的。
纖柔的右手五指上浮,碰在面頰。
「不可。」
「何種有情呢?」少女柔聲作問。
侍女向正在門口的夕恆稍稍鞠身,輕腳離開室內。
箭尾微顫,書帖微微擺動。
「師姐想知道?」
待到她返回,已是半夜。
為何會如此呢?
少女眨了眨眼,雖然最終還是聽不太懂,但還是說了聲沒關係。
夕恆所說的這六人,無一不是曾受朝中能臣憤慨、進諫要求將其貶職論罪的奸佞之輩。
隨著時間流逝,兩名皇女的友好訪問很快結束。
雖然知曉師妹曾得過大病,身體較差,但沒想到做到一半的時候卻忽地昏了過去。
夕恆卻不只想落在史書上,她還想以自身得到永恆,親自見證與參与所謂的歷史。
遮蔽聲息氣息,以輕功躍在房檐之上,向著耗費時間所記下的、京城每個官員的府邸位置行去。
當一個個名字落在初曉耳邊時hetubook.com.com,她就已隱約感到皇姐言語間的殺意。
顏紅磯看出這點,捂住自己羞怯的臉蛋轉去了另一邊,看著刻有鳳凰紋樣的床邊牆面,眼瞳搖晃顫動。
她穿著不限制行動的簡單武者黑衣,左手抓著長弓,且背著一簇箭矢,腰間錦袋當中塞有封書帖。
「是想妾身的什麼?哪裡?」顏紅磯再問。
「不必你來動手。」
腳尖側踏,身子微轉,便行雲流水地將身子遞在了對方身前。
顏紅磯將鬢髮收至耳後,回眸與初入室內的少女對視,眼角顯有絲絲笑意:
「想過很多呢。」
「是。」
但在她心目中,要論容顏相貌出眾之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顏紅磯了。
夕恆也伸手將雙臂環在了對方纖細柔韌的腰間位置,再多收攏絲毫。
……
夕恆張口念出一首詩句,也不管是否應景,便踩著輕緩腳步來到了對方身後。
幾秒后,她抿著唇輕咳幾聲岔開話題,開始以一些正經事來掩蓋自身異樣:
「黑暗天宗慈悲聖女。」
大趙東南西北四面皆敵,到處遍是匪寇,稅務繁重導致人民難以安居樂業,但即便施下如此重稅,國度卻依然難以供給足夠錢糧給各地軍部。
初曉所遵循的穩妥做法,便是如此。
她講道:「只需你擬定一份居於京城的臣子名單、住址給我,三日內可得分曉。」
「師姐,我已等今日許久了。」她聲音愈發柔潤,在這不過兩三厘米的極近距離,對夕恆吐露出熱息:
民間稱豺狼橫道于朝廷,大多時候說的便是他們。
夕恆不小心用上了與師姐玩樂時的樣子,導致紅磯失神了一會,最後不得不草草了之。
將其這些正事時,她聲音總算逐漸安定了些。
「春纖,你退下吧。」顏紅磯道。
興許心動這種事情,就是很莫名其妙的吧?
「那接下來三日時間,師姐意欲如何?」紅磯小聲問道。
交流得很愉快。
不過……
少女側卧在床,就這麼靜靜看著這幅幾乎無瑕的貌美睡顏。
不過也因此,沒多久就停下來了。
最近面對顏紅磯時,心中才隱隱有了些許波動。
少女嘟了嘟嘴,又閉眸休息了下。
瞄準房門或者樑柱,指尖稍松,箭矢立即離弦而出,hetubook.com.com于咚聲間刺在目標。
她說道:
室內窗戶已閉,桌上燃著紅燭搖曳,投來些許微光。
夕恆也揉著眼睛醒來,睜眼卻見紅磯師妹正好像水獺一般捂著自己的臉蛋,把自己身子也收縮了幾分。
「等我作罷,你再派禁軍或御帶衛兵以調查兇手之名,前去搜刮財寶絹布糧食、地契房契等物。」
初曉雖知夕恆已是化勁武者,但仍不覺得她一人能做到這種事情。
但若還不作為,整個大趙有沒有都說不定了,還管什麼根基。
但此六人身份皆是不低,手下又多有徒子親屬於朝中做官任職,已經明擺著成了朝堂根基,若要將其除之,朝廷必然大傷元氣。
其下還有一道標註:
片刻,下意識從被窩裡伸出有點黏的手指,碰在對方鼻尖。
對方卻仍保持著的均勻呼吸,一動不動。
下一句話,更是直接藏在了心底。
紅磯面龐微微泛紅,可目光卻未挪走。
「師姐,昨日都放出了那些預告書帖嗎?」
「……」
見不到,也要上門去殺。
如今已做出一定成果,等到之後這些奸臣的朝堂影響漸弱,便可對其一一定罪。
「昨夜、那些……」紅磯被雙手捂住的面頰愈發泛紅,張了張口只到處這兩詞,似乎也不肯多言。
「這幾人雖是奸臣,但除了宰相李士美之外,也都並非不做實事者,又有諸多弟子身於朝中各地做官,若是動了必起怨聲,致使朝廷停擺……若殺他們,不得以朝廷之名。」
咚。
「師姐武藝絕頂,文采卓著,名聲顯赫……想必定能在史書之中留下名聲。」顏紅磯眸中有波光微閃:
「王祥符王家、京城蔡家……這幾個府邸倒是挺大。」黑夜間,夕恆於行過片片區域,不斷拉弓射箭,將刺殺預告釘死在對方房門。
若有人拿下此封書帖,將其中紙張取出,即可清晰見得八字:
但夕恆對赤天神女根本沒有過什麼感覺,師姐又不在身邊許久、想念之心隨之漸漸淡去,而看趙初曉的容顏時,就總有種自己好像在照鏡子的感覺,更是平平淡淡。
秦謝長巷在入夜之後,卻比白日更顯繁華。
來到門前,長弓抬起,一根箭矢從後方取出,再自腰間拿出一封書帖,以箭頭刺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