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兩側衛兵還幫她開門，讓夕恆重新踏足在了潔凈的宮中道路。

「現在，初曉應該就在皇宮裡等著投降吧？」她心神都因此鬆懈了幾分。

「夕恆帝姬與我關係良好，不會作亂。」初曉仍表現出不以為意的模樣，平靜道：

對方點頭，平和的氣質逐漸重返到原本那副虔誠認真的聖女模樣，兩手在胸前十指交叉，緩緩握住。

現在，京城城樓之上，想必已經擺滿了各種守城器械。

「吾乃天母化身，爾等凡人應盡數跪拜。」夕恆聲音淡漠。

明明靠近之軍豎著大趙的旗幟，但這架勢，卻怎麼看怎麼像是將要攻打此城，實在另京軍不安。

另外，又有一藍袍朝臣也上前講道：

當夕恆講出這些，後方數千教徒緊接著齊聲念誦接下來的經文：

紅袍文官又被打斷，張了張口還要說些什麼，卻只得按下急躁心思，等到韓天行彙報完畢，陛下有了片刻空閑，才繼續上前。

只剩寥寥幾百米，就到了。

今日朝會，平平淡淡。

簡短聲音落下，濃郁的血色霧氣忽現並上涌。

每每有朝官就此出言議論上奏，都會被她輕易打斷。

夕恆卻直言說：

「一派胡言。」

夕恆歪了歪頭，總覺這身影有點像自己。

一旁有著多面寫著『夕』字的旗幟獵獵作響，後方則跟隨著無數軍兵伴隨而來的重疊步音與甲胄磨蹭聲。

這時也是一樣。

「興許三千，興許五千。」對方拿不準。

不過，她的話，應該不會坐那麼端正。

待到少女抵達城前，閑雜人等也都已經散了個差不多。

「似是，也不似是……」樞密院管事徐徐講起：「南方傳言，邪教中所謂『天母化身』，將於一月內于京城顯世，邪教已然深信，其中被稱為慈悲神女的邪派領袖已經組織精銳朝聖軍北進，此軍並不攻城略地，而繞過城池，不顧後勤，直往京城。」

但其中也有人猜測，軍陣返回南方其實並非是為了平定反賊。

「帝姬萬福。」對方作揖。

正當夕恆以為自己是不是算錯了日子的時候，遠邊終於顯出了一些黑袍身影。

夕恆下令讓大軍結束休息重新排列整齊，自己則甩動韁繩靠近，靠近遠處的黑袍陣列。

京城大概也已做好了準備，或是迎接，或是迎擊——更可能是後者。

如果她不做皇帝，還有誰人能做呢？

趙初曉定下結論，命這兩人退下。

大軍來到了京城稍北的洪城。

「末將不願與帝姬為敵，也不信殿下將挑起內戰，另外……陛下昨日落旨，必要避免兩軍流血。」

右手向下，自腰間拔出皇家寶劍。

「黃眉山主乃天下第一武者，陛下只需應下此文，接受其上所寫的三和-圖-書兩條件，他便會助力陛下平息軍變……」東方將領仍在講他帶來的文書。

夕恆在城前展示了太尉官牌，隨即帶領軍部進城休息。

「莫要憑空誣陷，否則等到以後皇姐返回，必然會定爾幾人罪過。」

直到新任的樞密院管事行走上前，才將朝會繼續：

劍刃緩緩舉過頭頂，再向下劃出了一道均勻完整的弧線，徐徐指向了夕恆所在。

城樓上，隨之顯出一個曾經跟隨過她剿匪的京軍副將身影，作揖道：

「萬民稱頌，萬民翻身！寶血洗凈，永恆喜樂！終結惡世，天下太平！」

「陛下，如今這才是當今國本大事！」紅袍文官被多次勸退，已決定不再退步，繼續道：

不過三日，就要抵達京城。

雖然模樣模糊，但無論怎麼看，都能由此聯想起大黑暗天天母的神像。

「你好。」夕恆回應之後，轉身點了趙萬里與陳鳳火兩人跟隨，將上千精兵留在殿外靜候差遣。

其中多數戰士以為此途是要前往南方平亂，剛剛戰勝強敵的他們絲毫不懼南方的尋常反賊軍隊，認為賊軍根本不是一合之敵，所以鬥志昂揚。

「先下去吧，今日另有其他要事商議。」

夕恆乘騎紅鬃駿馬，身披金紋將軍紅甲，身後掛著件血色披風，白髮隨意扎著高馬尾，左手落在腰間劍柄，精緻面龐間目光如炬。

隨後，繼續向前。

「不，今日之事也只是布置之一。」

「該來的，總算是來了。」趙初曉聲音平淡，十二旒冠冕各色旒貫輕擺，隱隱遮住下方貌美容姿。

百顆充滿的靈石完全足夠她再施展一次血海大法，展現出黑暗天母的法相，震懾京軍並攻陷京城，直達皇宮。

數千教眾因此意識到，黑暗天天母正注視著此地。

隨著赤天神女動作，仍在念誦著種種奇異經文的眾人也隨之平身。

「事已至此，已不可再心存僥倖——夕恆帝姬將領軍前來京城，發動軍變！」

「這皇位是天下之事，也只是你我之事，所以應在你我之間結束，一了百了。」

「總算到了，我還以為情報有誤呢。」

「人數如何？」

根本無需辨認，正常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這必然是某種邪門教派。

大概是明白了，她無論如何都贏不了吧。

此戰必勝，此城必破。

「尊大黑暗天天母。」陳鳳火以內力出言，平聲傳播千米。

行軍中，很快十日過去。

宮女們小步快走離開，而她距離皇宮最中心的太霄殿越來越近。

他們來此，也都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

赤天神女深吸一口氣，雙膝微彎落在地面，身影忽地矮了一截，再祈禱著道：

他們所走的路是返回京城hｔtps://wｗw•ｈetuboｏk•ｃｏｍ•ｃoｍ的路。

「黑暗天宗又將北進嗎？」初曉對此倒是有些意外。

後方，赤天神女領帶手下跟隨。

聽上去，初曉已經放棄了與她爭權。

眾臣面面相覷，不知到如此地步，還能如何上奏。

「陛下，臣近來得知了一道南方邪教消息。」

「雖說如此，這幾月來卻時常能聽聞到你的消息。」

她隨意打了個哈欠，默念物品欄，掃了眼其中盛滿的上百顆靈石。

兩萬五千餘人的大軍，靠向了京城城門。

「天母化身降世，當成就萬王之王，萬主之主。」

現在，心裏已經有了個結論。

踩在京城前的官道岔路口處，就已經可以遙遙望見遠端的高大城樓，與其下方仍有平民排隊入內的九個城樓門道。

只有一名模樣與夕恆相似的女子，穿著寬敞龍袍，端坐在大殿遠端的龍椅上方。

「我已兵臨城下許久，京軍為何到現在都不關城門準備迎戰？忘了我當初如何教你們的么？」

途中有宮女侍從在道中行走，見了她與其後方軍隊只是請安，沒有意識到這陣精兵良將來此是做什麼的。

「十方三世至尊，天上極天，聖中最聖。」

夕恆打斷：

寒風間，城樓上方的護城京軍一陣掃動，望著壓來的軍部，聲音紛攘不斷。

寒光微微波動，引著一股特殊的皇威展開。

這道經文接連念誦數遍，以至人們愈發激動，眼眶附淚。

入殿後先感昏暗，而後視野漸漸清晰。

夕恆踩著白石階梯，登到上方平台，仰頭掃了眼前方的太霄殿。

期間，她總覺得此城官府官員面對她時顯得格外緊張謹慎，生怕說錯做錯什麼。

對她們而言，今天只是個平常日子。

人們掀開所戴兜帽，夕恆從前方教眾當中見得了不少熟悉身影，大都是初時入教，認得她模樣之人。

正是夕恆最熟悉的，修鍊天罡童子功的、姓高的老太監。

但僅僅只是顯現，對教眾而言就已足夠。

她也不再多看城樓，只朝著通往南方的長路望去。

軍陣已擺好陣勢，黑暗天宗的朝聖軍部與大趙軍和諧并行。

「這並非可贈之物，只得自己拿取。」對方搖頭。

見她前來，黑暗天宗朝聖軍最前方的一人也過來迎接。

離開了路途較差的北疆地區，行至大趙中部，官道隨之愈發開闊，行軍效率也因道路平整寬敞而有所增長。

自從二十日前初時接收到北軍南下的消息時，她總會對此表現得滿不在乎。

「哦？你不投降么，那為何不讓京軍與禁衛把我攔在城外？」

城門盡數敞開著，上方雖的確有衛兵，但似乎人數不多，戒備只是平常。

「你我之間？」少女輕笑：ｍ•ｈｅtｕｂｏoｋ•ｃｏｍ•com「意思是，你想和我打？」

大殿牆面繪有紫金龍紋，內部穹頂畫著天宮之景色，上百金甲禁衛守在門外，彰顯威武氣勢——依然是這副熟悉的模樣。

回到現實。

「你這副模樣，著實變化不小。」陳鳳火見這一頭白髮，不由得說起。

「絕不會有流血政變發生，爾等莫再編造謠言！」

途中可能會不小心碾死一些人，不過沒關係，夕恆已經在心裏說過抱歉了。

夕恆右手輕抬，示意眾人站起。

駿馬踏在官道，踩出噠噠輕聲。

「朕有何需要援助的？」趙初曉只道：「如今北方大敵已被吾軍破滅，國內風不鳴條，政通人和，只剩幾處小賊還需打掃，待到勝捷軍返回，即可輕易令河清海晏，造就太平盛世。」

「識時務者為俊傑。」夕恆點頭：「讓開城門吧。」

「陛下，東黃眉山有一文書傳來，似是提及援助之事。」

時間抹過，從晨時等到午間，之後給士兵殺了些牛熬湯用餐，又等到下午。

威望巨大的帝姬殿下，帶軍返回一國之都——所要做的事情，也許不言而喻。

後方數千早已盯了許久的黑暗天宗教眾，皆是隨之一同做出祈禱姿態，出言。

話音落罷，京軍居然真的將城門讓渡。

皇城城門，自然也是敞開著的。

穿過內城城牆，帶兵邁過內城大街，來到了規模宏大的皇城前廣場。

於是，回京途中夕恆常想，如何讓自己既能掌握最高權力，又儘可能地分離權力帶來的紛擾。

她刻意在北邊的洪城多待幾日，就是為了等待情報當中所言的前來之人。

「文官壓吾等武官許久，今日之事乃是必然。」趙萬里說罷，踏入大殿。

燕安城外，夕恆帶著兩萬常勝軍精銳，一路向南。

「若真拼上所有隻為保住這一皇位，無論你我誰勝，對大趙的損害都太大……如今國度本就百廢待興，絕不得再陷內戰，若再起戰亂，民生必然比以往更加凄慘。」初曉回答：

法指捏起，手背血紋朝上一揮。

「撲。」

「萬里將軍，你也？」老太監見了熟人，面露憂鬱。

但比起她，卻差了太遠太遠。

想來，沿途聽聞了消息的各地官員也已經對她接下來將行之事，有了些猜測。

「天下太平，便自今始。」

之前做皇帝時的每日勞累，讓她覺得相當麻煩。

軍隊吃著朝廷送來的糧草、從顏朦人身上奪來的奶製品與肉乾，長途跋涉卻不顯疲憊，反而頗有戰意。

初曉沒理，另念起一個臣子名謂：「韓天行，朕命你回視察秀江有幾處可修水利荒墾，昨日返回可有眉目？」

「算算時日，也應該快到了吧？」

他講到此處停頓了下，壓抑著心和-圖-書中不定勉強道：

「回陛下……」韓姓臣子流暢講起自己一途間所見所聞。

「可勝捷軍返京，並非是為陛下清理外賊！」紅袍文臣連忙補上一句。

「殿下萬福。」

太霄殿前。

遠端的陣列模樣完整，看模樣沒有傷員，途中似乎並未遭遇襲擊或阻攔——這點倒是奇怪。

那些人並非戰力，但對她而言有著大用。

不過，既然夕恆在此，就不是什麼一般情況了。

後方眾多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教眾同樣出言，伴隨聖女盡數跪拜。

後方大軍隨之通過了九道城門，再進入寬闊廣場，分派去多條道路，慢慢行向內城皇宮。

當她下定心思領兵南下，結果就已經註定——至少她自己這麼認為。

到現在，已經能夠見到太霄殿那金碧輝煌的模樣。

「敘舊的話等之後再說吧，我現在是大黑暗天天母的凡間化身，你要助我傳播此名——黑暗天宗，也將於今日，成為大趙的國教。」

夕恆掃過目光，抬起右手。

途中數個關卡，皆如同城門一樣，未對夕恆起到半分阻擋之效。

「陛下，自北疆捷軍攻入顏朦且取得大勝已有一月之久……可大軍取勝之後卻並未聽從朝令重建北疆城池堡壘，而始終向南行進，如今已過燕安。」

即便她帶兵來此，禁衛們依然不動聲色。

但無論手下大臣說什麼，趙初曉都沒有認真聽講的心思。

「嗯。」

夕恆也不是想著簡單殺了趙初曉，並順理繼承皇位，那樣的話還要自己處理種種事務。

因此刻並不是上朝時間，殿內沒有其他朝官，顯得極為空曠。

朝堂之上，片刻無言。

那怎麼沒人在上面彈琴呢？

正因知曉她才是黑暗天宗的真正建立者，所以這些人才沒有什麼抵觸吧。

……

剛醞釀幾秒，還未真正出言催促，就聽得一旁有位負責大趙東側的軍將上前，半跪抱拳道：

可沒想過，一切能進行地如此順暢。

「是啊。」趙初曉揮手將紅黑龍袍拋開，露出下方好似武者勁裝的輕便龍紋衣裝。

但猜得之人反而更為激動，他們在北疆見了神靈之威，自然會認為帝姬殿下才是最有資格坐上皇位之人。

夕恆見得了之前一世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司儀宮女，於是隨意應了一聲。

不過，無論趙初曉是正在耍什麼鬼心思，自己只要按照原計劃來就好。

「許久不見了。」接近后，夕恆下馬。

「河洛魚龍劍法，暗勁大成？」夕恆也拔劍：「不差。」

輕輕點頭后，夕恆抬手，命令士兵在原地停軍休息。

「原來如此……」

「哎……」老太監作聲嘆息。

她本以為會打一場大戰，沒想到會如此輕鬆……就像是行走在自家庭院一樣。

皇和-圖-書位，也必然會是她的東西。

趙萬里將軍、陳鳳火聖女兩人伴在一旁，見了此景也不由得心生詫異。

數萬京軍嚴守，城門緊閉，難以攻陷。

赤天神女少有地露出幾分笑意：「你做了這麼多布置，今日總算是要見分曉了。」

大殿門前，只擋著一個老太監。

「臣聽聞夕恆帝姬便與這黑暗天宗聯繫甚廣，金石城區域又有流傳，帝姬才是那教中聖女——請陛下定要派軍攔下這一陣邪教軍部。」

而他們接下來將順從真神的旨意，助力神的子女成就不朽的偉業。

對方掀開綉有蛇紋的黑袍兜帽，露出一頭淡金秀髮與白皙的精緻面龐，正是黑暗天宗的領袖赤天神女陳鳳火。

朝堂之上，正有一名身穿紅袍的內閣重臣，持著朝笏鞠身出言：

少女說罷，轉身乘上紅鬃駿馬，牽動韁繩返回軍陣。

韁繩輕揮，馬兒繼續前進。

慢慢，那些身影愈發密集，層疊的黑袍在冬日長風當中搖曳不斷，腳步平穩堅定，除了滿攢的腳步聲之外，其中還帶有許多怪異的念咒聲。

「……」

陳鳳火甚至帶上了僅存的符籙與所有靈石，只為助力夕恆奪得皇權。

「北疆戰軍數萬，若抵達城外展開攻城，單憑京軍必然難以抵禦，需命各方臣軍勤王……北軍已過燕安，若今日再不下令，往後就再無機會了！」

「妹妹，把你的皇位給我。」夕恆則朝前伸手，直言索要。

夕恆沒想到，趙初曉居然會不顧她的到來，將城門大開。

一陣陣京軍好像時不時就會出現的歡迎NPC一樣，每走上不久就會有一隊朝她請安，並讓開道路。

她帶兵在距離京城最近的洪城裡多呆了幾日，直到派往南方的偵騎傳來黑暗天宗的情報，她才在洪城官員總算鬆了口氣的歡送下帶兵離城。

廣場寬闊到完全足以容納數萬軍部，但宮廷較小，夕恆於是只從中抽出最為精銳的一千精兵與五百教眾，隨自己進入皇城。

……

「這是什麼？空城計？」

「帝姬殿下萬福。」

因長途跋涉，常勝軍沒有帶什麼工程器械，如果京城嚴加死守，還真難以攻進。

一月後，大趙京城，太霄殿內。

剿匪期間，為了培養孱弱京軍的戰心戰意，她可是用了不少極端話語說教。

現在看，說教好像作用不大，京軍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戰意。

血涌之術頓時于晴日長空當中、天穹之下，繪製出了一個身穿血袍、龐大無比的女神身影。

少女搖頭，將右手伸向腦後，扯開了綁著頭髮的紅系帶。

「朕知道了。」上方初曉擺手讓文官退下。

巨大血影顯現數秒，因長風徐徐消去。

途中有禁衛立在兩側，卻沒有一人前來阻攔她與身後的上千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