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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對方的步調來走，必然會出現破綻，而後被擊破架勢。

「那邊，那邊身影好像……」春纖有些激動地靠近，一手撐在欄杆，一手指向前方遠處。

對方也注目而來，一切心思盡在四目相對之間互相流淌，二人秋波暗送，淺笑做伴。

登基之後入夜，勉強得了半日空閑，夕恆就領帶著身邊這二人，提議前來此時正值佳節氣氛的秦謝長巷，共用晚膳。

夕恆這才發現自己沒剪指甲，這麼一戳大概確實挺痛的。

樓閣前很開走出了兩個少女身影望來這邊，正是顏紅磯和春纖。

「此後都住在京城，興許夕恆有了空閑時候，就會常來吧？」她只得如此希望。

「嗯？」赤天神女一時沒反應過來。

遠處，是夜色下的寬曠長街。

利刃尖端劃出一道細痕，幾滴鮮血從中勉強擠出，順著頸間流向鎖骨，染在衣裳。

「夕恆，初曉。」她輕聲念道，嘴角勾起絲絲甜意。

「可凡事必有定數因果，哪怕是皇帝，也必受定數所縛……」初曉揉完了眉心，又輕咳一聲，做出了正經模樣反駁道。

真有活力呢……顏紅磯看著，只這樣想。

京城無數官員，伴同京軍、勝捷軍共十萬餘人于皇城前行禮，呼『萬歲』者三。

護體化勁被硬劍劃開細口，雖未能破，但確實消耗了這麼一絲。

幾秒之後，趙初曉無聲地松出氣息，兩手一虛，長劍叮噹落地。

映襯得街道燈紅酒綠，金迷紙醉。

「好像是之前的客官大人！」

「好，我陪你。」

……

少女默想之後，繼續道：

「黑暗天教之聖女，陳鳳火。」夕恆介紹。

但也沒想到，大業會這麼大。

「此地雖然繁華明艷，暗中卻也藏有諸多臟污之處。」夕恆提醒了句：「你身為執掌天趙司法的聖使，可不要被其表象迷眼。」

禮儀成就，京城萬民禮讚，高呼：「帝皇萬歲。」

今日，這片繁華地段間，每每不過百米的空曠牆面上都貼上了一面寫就著白紙黑字的宣紙，上方印刷記載著夕恆登基，並更變國名年號的立國詔書上文字。

顏紅磯轉身道：「有貴客來了，春纖，隨我一同下去迎接。」

默想間，下意識轉身仰頭，便將目光送往了皇城方向。

見她們相處這麼和諧，顏紅磯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下。

「我愚蠢的妹妹啊。」

「留我活著，對你的統治可是威脅，就算我無此心，手下臣子定然也會起些心思……或者，你可用替身代我去死，並命我改名換姓，永久不得踏入中原。」對方似乎是在幫她想著辦法，並不介意自己死或者不死。

夕恆歪頭，將長劍收回鞘中。

周邊一切魚水和諧，熙熙融融，對夕恆而言倒是少有之景。

就像圍棋一樣——表面上平平無奇的一擊，實際和-圖-書暗藏著諸多玄機與陷阱。

「怎麼了？」她聲音平淡。

但如今，皇位已經定論，而好友似乎都無礙，倒讓她寬心。

然後，好像被戳痛了似的，抬手揉了揉。

「欸？」趙初曉也愣了會，按了按太陽穴試圖理解，片刻後作問：「意思是，我與她，將立位於丞相與御史大夫？」

落座不久，樓中許多侍女前來，奉上種種佳肴。

伸手向後摸了摸金釵子，又順了下發縷，可惜沒能找到鏡子來看一眼自身現在模樣。

上一次身處類似的情景時，好像還是與紅妙師姐一起生活于江寧城家院的時候。

斗到第七十三招，夕恆卸下化勁的肉身都稍感疲憊，終於在緊張間窺得初曉一分失措，挑劍打破對方架勢，將自己的利刃抵在了對方白皙緊緻的脖頸。

時間慢慢流逝。

趙初曉雖能將整場劍斗於心中盤算仔細，但只要她的劍法凌厲到可以不斷搶得先手打斷對方規劃，也能爭得勝勢。

黑暗天宗聖女受封『聖使』之職，黑暗天宗奉為天趙國教，受陛下更名為『玄天教』。

「當初那是，說好了。」顏紅磯輕咳一聲，又對初曉做了請安禮，再看向一側的金髮少女：「這位殿下是？」

今夜月明星稀，銀輝落在世間映亮萬物，雖不如白日清晰，但也算清朗。

「此後不再有太尉、丞相、御史三公，更變為帝皇、人君、聖使。」夕恆卻說：「今後大趙更名天趙——你我要派人將此事告天穹日月山川，告天趙萬萬子民；朕將設祭于蓬萊山巔登基稱帝，開闢新世，經緯天下！」

「我何時說要殺剮你了？」

對招一開始，趙初曉好像就已將她的反應與劍術變化算盡，暗中規劃完善，在用第一招時，就定下了之後許多招法的變化。

但僅僅如此——她可輕易破敵。

「挺合適呢。」夕恆給自家妹妹插上金釵后，左右看了看。

前方白髮少女聽聞卻是掩唇笑了一陣，擺手道：「之前如何稱呼，現在就怎麼用就是，再說……先前初曉坐皇位時，我都未見你稱她陛下呢。」

模樣端莊美麗的少女輕嘆一口氣，手肘抵在陽台欄杆，兩隻手掌托著自己的小下巴，始終遙遙注目著遠方。

帝皇乃大黑暗天天母化身，亦是天母之子女，面見帝皇，如面見天母。

劍刃相砸出細細火花，映出一瞬光亮。

「大小姐，樓內的彩燈都布置好了。」

「我輸了。」

樓台下方燈棚，也在人們手下搭建完好。

撲地兩聲，便墜倒在地。

「如果整個世界要攔我，我也必定要將此世掀翻。」夕恆輕笑一聲：「至於什麼定數因果，又有何妨？」

僅僅只過五招，她就在劍法之上被牽著走，落了下風……

旋即，便踏起輕功，飛掠落來一和-圖-書劍。

「不錯。」

劍刃輕吟，墜得平穩。

她從對方身上，見到了自己當年做皇帝時，面對敵方化勁武者的不屈模樣。

左邊那位披散著少見淡金髮縷，長發好似拉直過般柔順如瀑，五官精美異常，眉眼間總顯著一股奇特氣質。

她在此刻落敗之時，才少有地真正放鬆了下來，薄唇輕啟：「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

「哈嘍。」

畢竟這兩人雖身為姐妹，卻又都是皇家之人，在皇位面前，所謂的姐妹關係應該算不得什麼。

秦謝長巷中到處充斥著節日氣氛，各地點著花燈，掛著的紅燈籠也比平時簡單更多了兩三倍，周邊小攤小販到處吆喝，各色彩燈掛著樹木枝頭與屋檐房脊。

紅磯回神看去，正是春纖。

紅磯時常擔心她的兩位好友會因皇位之爭而決出生死，亦或者分道揚鑣。

鏘——

一旁作為自海邊村落漁家人出身的陳鳳火，則是被京城繁華吸引了眼眸，不斷環顧著四周的花錦世界。

而旁邊另外兩人也絲毫不弱於她，中央隨意扎著白髮的少女更顯瀟洒，有華貴之相，氣質純粹，超凡脫俗。

「拘禁倒可能是會有，但時間不會太久，我留你還有用。」

雖然知曉她身為皇家之人，又有著強大實力，必然能造就出一番大業，登基稱帝也並不意外。

閑聊途中，為迎明日元夕佳節，夕恆順著氣氛作詞一首，引得趙初曉以別樣神色多看了她幾眼。

最後，只是小聲出言：「陛下萬歲？」

「是，小姐。」春纖立即跟上，同樣歡悅。

「新皇登基，舊人不久即死……自古便是如此。」對方聲音式微。

她抬臂擋下，護體化勁又受了一擊。

夕恆展開劍心，瞧見對方架勢居然沒有分毫的破綻弱點。

當初在一起時的種種畫面，仍會時不時伴著她的想念，流淌在心底。

「不過今日，你我暫且放鬆一時倒也無礙。」白髮少女隨性地牽起身側兩人手掌向前。

夕恆沒理，繼續說：「此後，初曉繼續負責大趙行政之事，陳鳳火帶領玄天宗負責司法、清理蛀蟲，我繼續負責軍事、並且總覽全局。」

下一刻，師妹靠近輕聲耳語，講述今夜相邀之事。

「何時，才能再見一面呢？」

閉眸再啟，原本瀟洒的將軍氣質，頓時化做了凌然的劍客模樣。

紅磯則伴在身側，時不時為她倒來櫻桃酒水。

忽地，一旁傳來聲音：

隨即，咽下喉中冒出的絲絲血氣，將劍刃刺在地面，撐著身體站起。

以至於，初曉的身影模樣稍顯模糊，當其身上的龍袍拋開，其下輕裝上所繡的鸞鳳金紋已經難以看清。

並且每走上一段路途，都能聽得有識字者高聲宣讀此文。

「不試試，怎能知道？」然而初曉表情不變，徐hetubook.com.com徐收劍蓄滿勢力。

文字淺顯易懂，沒有需要過多解讀之處。

「這便是河洛魚龍劍法么？」夕恆稍稍凝神。

自從夕恆當日表現出了對春纖略有好感，她就將這名小丫鬟留在了身邊。

「我們白天忙碌一整日，直到入夜才有了幾分空閑，來此用餐休息，現在可否入樓？」夕恆講道。

兩者動作在這一瞬頓時停滯，好似時間暫停了一般。

天宇廓清，星緯明朗。

熱鬧與紛擾之間，正有三名身穿著各色華服的女子並肩行走，引得眾人注目。

「你不殺我？」

「哦？」

相比起複雜的國事，她更在意其中所親所愛的人。

趙初曉又沉默了會，說道：「前皇做臣，向來無此般道理……」

說罷，她便恭敬地親自帶領三人進入樓閣，走過其中的小潭與石橋，繞著一道紅木階梯與其中游廊，走過屏風，進入最高層的寬闊廂房。

模樣與夕恆相似的少女眨了眨眼，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問題：「所以，你不殺我？」

「現在是玄天教了，陛下。」陳鳳火講罷，轉身以雙手在胸前十指交叉，對紅磯行了一個教禮。

幾名舞姬樂士被呼來上台演起輕柔舞姿，夕恆看不習慣，只點了盤桂花糕點先伴著茶水慢慢品用。

「嗯。」夕恆打了個哈欠：「還需你為我辦事呢，這世間的種種麻煩政事，我可不想自己一個人應付。」

顏紅磯片刻間分不出這氣質究竟是何，只覺聖潔純粹，不似凡人。

「今時，便有了。」她說罷，側步后望，並向遠處觀望著的赤天神女勾手。

在這樓台高處望去，只見得到遠處皇城內亮著些許光亮，分不清哪一座是夕恆會在的宮殿。

對方無言，只是繼續抬劍指來。

「不殺。」

這一加一減之間，她的劍術終究是勝過了對方几分。

想著想著，面龐就又泛上了些許紅色。

同時，她也不再如方才那般輕佻，轉為雙手握劍。

「這便是京城么……」陳鳳火神情有些複雜。

……

初曉被磅礴化勁席捲，就算揮出劍風阻擋也毫無效用，好似被貨車撞了般朝後倒去。

於是將左手輕壓，解開了一身護體化勁。

趙初曉利刃一輪，繞過劍格，往她手腕削了一擊。

前皇趙初曉參祭，受帝皇封為『人君』，總覽天趙行政。

目標已經距離不遠，穿過滿街巷的燈火，即可見得排列整齊且亮著明光的紅黃燈籠，還有後方比之周邊樓閣都更為富麗些的花滿樓。

今夜，夕恆沒用化勁來穩定肉身精神，不過飲下三四杯便有了幾分醉意。

趙初曉的小腦袋朝後仰了一下。

趙初曉所學的武功，在一對一的正面戰鬥當中確實比血線劍更勝一籌。

片刻間找不到反擊之法，只得抬手格擋。

「帝皇……」紅磯默念和_圖_書一度，回想起了夕恆模樣。

「還有這破規律嘛？」她穿越前的世界可不是這樣。

換身衣裳與妝容，此途算是掩下身份微服私訪。

直到此刻，顏紅磯才終於將目光收回，對著下方搭建的忙碌者們講了幾次辛苦，便拍手讓人們領取賞錢，各自散去。

對方一時間卻稍有些沒反應過來，也像夕恆一樣抬手，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空氣也因此靜默。

太霄殿內。

御柱周邊燃著幾柱火炬，提供的光亮也是稀少。

少女稍稍張口，悄聲念道：「如果師姐也在這就好了……」

途中，她總能聽得一側傳來念誦詔書的聲響，時遠時近。

夕恆扶額：「動不動就要殺人嗎？我可沒那麼濫殺。」

新年，正月十四日。

隱隱約約，不只是因醉意失語，還是因為其他。

河洛魚龍劍法的每一擊儘是規整均勻，好似出劍前便計算過無數次一般毫無缺漏。

「這位是黑暗天宗之聖女，之後黑暗天宗將被奉為國教……說來，這個名謂總覺得差了些什麼，便改名為玄天教好了。」

劍尖在胸前頓住，只打出一道嘭聲。

所剩的，只是一身與對方所穿勁裝相似的鮮紅單衣。

「是么……」初曉倒顯得有些朦朧，她自幼孤僻，很少接受過同齡人的禮物。

秦謝長巷雖在內城，卻也與皇宮有著相當久遠的距離。

而夕恆因開場掉以輕心錯失先手，雖能看出幾處破綻，卻抽不出手來擊破，只得繼續格擋。

南側，花滿樓。

之後，只需將劍斗朝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導，再於一處規劃好的位置進劍，即可一擊破敵。

「……」少女硬噎幾秒，最後只是伸出兩根手指，點在對方眉心：

「你我乃是此世權利至高之人，豈能受這些規矩規律束縛？我想殺誰、又想保下誰，此世又有誰能阻止呢？」

時間徐徐流逝，佳肴與酒水落入唇中。

少女轉劍挽花，被對方彈開並直刺進失去防護的胸間。

那邊，白髮少女忽地走到一旁在路邊小攤上捏了只金釵，買下之後便幫身邊的黑髮女子編了下頭髮。

「你應當知曉吧？」下方殿堂中央，夕恆承受著對方威勢，只是輕易道：「你我之間的差距如隔天塹，你贏不了我。」

作為顏家家主的顏紅磯正站在樓上陽台，指揮著下方族人與隨從們在樓前搭建燈棚，懸燈結綵，準備迎接明日的元夕佳節。

她想，以自己和夕恆的特殊關係，說不定會被招進宮中，作為妃子亦或者……

待陳鳳火足夠靠近，夕恆於是介紹：

清晰的，只剩下劍上寒芒，與其瞳中冷意。

血線劍的技藝，在正面作戰當中，雖不如河洛魚龍劍法，但夕恆可以用劍心做些找補。

即便沒有化勁助力，其劍速同樣分毫不慢。

「大小姐。」後方又傳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春纖那好像清晨黃鶯的啼鳴脆聲。

如果她自己也只是暗勁大成，與對方實力相差不多，說不定真的會在分辨不清虛虛實實的招法之下落入敗勢。

「當然。」

一人起了興緻，一人面色凝重。

顏紅磯自然回禮自介，流暢非常。

劍乃百兵之君，此戰，夕恆要以劍法高低，來論出皇位的歸屬。

兩劍之後，兩副模樣相似的面龐，四目相對。

「唔。」

劍刃相擊，綻出火花脆鳴，緊接著對方收劍再刺，動作流暢無比。

「就算不死也必遭永世拘禁，還不如一死了之呢。」初曉說。

「不知夕恆和初曉現在正做什麼呢……今日才剛登基，國事定然不會輕鬆，想來很是繁忙吧。」

……

「用完再殺？」

「還要打嗎？」夕恆問。

今後皇帝之稱變更，兩字前後替換，稱『帝皇』。

但期間，看到陳鳳火下意識靠向夕恆的動作，卻眯了眯眼。

京城，秦謝長巷。

緊接著，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忽地爆發，襲向來者。

夕恆抬劍再擋，卻見對方忽然沖步向前，轉腕反手握劍，再以劍柄擊來。

朦朧間，視線落目在了紅磯的精緻容顏。

「我明白。」

夕恆於是鬆開身邊兩人，向她們揮了揮手。

「只要是你來，隨時都可以。」顏紅磯聲音顯得柔和了幾分。

只旁邊的黑髮少女，也給人以高貴優雅與深邃之感，更是猜不透看不清。

「也不廢我武功？也不關入死牢？」

期間台上載歌載舞，三人心神放鬆，得到休息。

回去好好修剪一下吧……

她拍了拍手，就這麼輕易定了。

趙初曉如果是化勁武者，夕恆還會認真一些。

但暗勁與化勁二者，乃是天壤之別。

「嗯，剩餘的便都送去前面吧。」

近來常常聽得夕恆的消息，但她不想聽消息，想與其見面。

「是。」侍女春纖於是小跑著又下樓。

沒有化勁護身，方才兩度對劍，就已經給她身體添上了血痕。

因朝堂空間過於寬闊，穹頂與牆壁雖有透光，大殿中央仍顯昏暗。

五六招下來，竟被引出了一絲差錯。

冬日的冷意順著甲胄的縫隙滲進，夕恆再抬手握住紅鱗金絲將軍甲的鏈接處，隨手一拔將其解下，拋開。

果然，還是來看她了。

她也看去對方所指方向。

這三人中，兩人都是她的至交好友。

醉意環繞，心神輕鬆。

蓬萊山大祭完成，夕恆設壇告知此方天地，也分派眾多將士將消息傳向四方萬民，重定天下之名為『天趙』，重定年號為『太恆』。

明明因要籌備明日的元宵佳節忙碌了一天，但春纖的模樣卻仍活潑，一身明黃色的綉鳥華服在動作間微微擺動，好似黃鶯鳥走路時擺翅膀的樣子。

橙紅燈籠整齊地排成幾排幾列，亮光時，看起來像是一顆顆被剝開的大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