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凈火焚天
第002章 凈火界域
不一會,飛舟輕易突破音速震出白障——
途中也遇到幾名行人,打招呼詢問教壇具體所在時,對方態度都挺正常,並會相當熱情地幫她指路。
嘭聲作響,顯眼白芒顯在前端。
不知為何,夕恆許久既未遇所謂的虛空亂流,也未遭其他何物騷擾。
「凈火明尊護佑。」夕恆作為吞併大趙凈明教的黑暗天宗教主,也曾知曉凈火明教的一些禮儀,隨意抬手復讀了句后,便詢問起來:
對方於是平靜地念起一段經文:「焚殘軀,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得住彼國,唯快樂光明永存——」
她看著周邊,只覺寂靜。
「我可直接入城?」少女問。
說罷,便為她敞開了一條道路。
看起來需要以輕功步行半日的距離,只需打個響指動用飛舟,過不久即可抵達。
「會死的吧?」
遠處顯出了一點淡紅的閃爍熒光,好似天上星點,也好像節日期間飛遠了的祈天燈,光點眨眼閃爍好似即將消失。
只是無論哪片空間,基本都昏黑模樣。
又二十日後,一途依然平穩。
感覺觀測不出,便搖了搖頭,沒有多想。
夕恆回頭看去下方,卻已經見不到星球與大地。
不久之後,遠端那座受大雪覆蓋的大型城都越挨越近。
初來乍到的普通人待久了,說不定都會被刺痛眼睛……
碩大的樓船攜著靈光,于加速期間,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整弧線。
沒有傳聞當中的虛空靈物襲擊,也沒有什麼時空間紊亂之類的怪象等等。
夕恆平復心情,邊操縱飛舟加速,邊繼續環望四周。
她輕輕抬手,對越拉越遠的紅衣身影擺了一下。
「先於幾日間熟悉一下這世界,再去找鎖靈陣嘗試修仙吧……」她輕語著踩過片片厚雪,轉向數次,行至內城。
「並且之後讀檔返回,也不麻煩。」夕恆說服自己不再心念此世,專心駕馭飛舟升高。
正如少羲老修士先前所言:怨火抵達界外虛空之後,會與它的本源產生極其微弱的相引之力。
「姑娘模樣不似本國之人,似是外國前來朝聖?」
她雖看不清究竟,但憑著難以言喻的內心感應,還是能察覺到那道裂隙與她有些關聯。
「那老頭說他起航之後花費了近三個月才抵達崇海界域,不過其中半數時日都是用來繞過空間亂流……而我的飛舟比對方的更快許多,應當已經快到了吧?」
周邊青藍屏障泛起波盪,又很快消散。
並且對方出言時,又會習慣般地稱道『凈火明尊』。
她望著廣闊無邊的界外虛空,看著空中隱隱飄蕩著的些許紫煙。
接著,不知是過了十分鐘,還是更久。
沒等她回復,這名白衣女子又道和-圖-書:
放空了會心神后,夕恆抬手聚出黑氣。
默想間,她已經踩著雪色來到了城中的寬闊道路。
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又實際存在。
隨著飛舟盪進黑暗的領域,那抹白光逐漸縮小。
靠近由白石建出的城門時,夕恆等著眼前那幾名守衛前來質問她是何人。
「凈火明尊已落聖意,未來凡塵眾生皆有機會前去大光明界,踏入凈火,得獲永生!」
於是白蒼蒼的雪原之上,走來了一名身穿淡紅簡裝,頭戴帷帽稍遮容顏的女子。
護罩表面浮出不斷遊動著的扭曲符籙樣式,甲板泛起熒光。
夕恆本想入內之後找個人問一下所謂教壇的所在,但沒走多久,便就清楚已經不必再問。
又道:
此城中居民房屋牆面幾乎都塗了層白色,房檐也多是鮮艷些的黃瓦,部分較大房室,更是直接如城牆那般,以白石鑄成。
她回望去飛舟尾跡,透過靈氣青光的波盪頻率與尾跡長度,藉由之前所學,判斷出了此刻的飛舟速率。
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無邊的黑暗當中呆了這麼久,總染上自言自語的毛病。
大概是因此地乃邊疆城池人員本就稀少,又處在寒冷的化雪天氣,所以路上少見行人——這座城池額外寬闊,卻也寂寥。
轉往遠邊,才能見到一點青綠山色,綠水長流。
但也有瓷器墜在甲板,咔聲碎裂。
只知通往其他界域需要經過界外虛空,不知其中本質。
「亦或者,不過只是體感的原因?」
即見,一重濃厚的雲海將她與大地相隔。
她本以為這隻是安慰之語,沒想到這一途確實相當安穩。
見到夕恆靠近,對方將掃帚落在一側,雙手合十並鞠身道:
大概是因之前就曾穿越過,心底常有種自己並不屬於此方大地的感覺——夕恆沒有多少抵觸。
望向前去,依然看不到什麼。
只是望著上方愈發顯眼的黑色,逐漸察覺到,那好像並非從宇宙透下來的暗色……而是一個真正巨大的漆黑之物。
她打了個響指,飛舟再度增速直直突破雲層,令視野豁然開朗。
「城牆不像實用之物,表面也沒有損壞修補痕迹,更像裝飾……凡間似乎少有戰事?」
不過多久,夕恆便來到了範圍寬闊且立有諸多雕塑,外牆繪著凈火明尊神跡圖畫的凈火教壇。
「禮讚凈火明父,大明仙尊。」
平時,怨火所指的區域除了昏暗且無垠的廣闊空間之外,空無一物。
「信使來得正是時候,如今分壇主人正要組織隊伍,于近幾日前往神都朝聖……你也可伴隨一同,至時興許可得仙尊凈化魂靈,飛升至大光明界,投入聖火得獲魂靈永生。」
www.hetubook.com.com下意識猜起,這座如同深淵般的黑暗之地,究竟聯通了多少個世界?她逐漸認知到,飛舟方才是從一片『黏稠』的空間,突破了另一片更為輕盈的空間。
伸延的異樣極小,常人難以窺清。
「此乃吾等信士所望。」
夕恆有了飛舟這般修仙之人的載具,凡塵間的遙遠,已經難以限制到她。
「嗯。」
一些應對空間亂流等騷亂的方式與法陣,也都是自古至今的經驗傳承。
此城雖是廣闊,但顯然沒有大趙的京城那般的繁華,城門外沒有百姓隊伍排隊入內,門前衛兵也少得可憐。
她在飲茶期間盯了會由靈氣照出的晷針影子,也不覺指針移動很快。
不過這次,卻明顯有了不同。
夕恆想了下,回答:「有十幾年了吧。」
「猜不出……」
只是因為沒有日月出落,時間的流逝變得有些模糊。
「……朕的預感好像挺準的。」
過了幾日。
更令夕恆奇異的是,對方身為大城守衛,卻無高傲或敷衍,對待她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陌生人,也是語氣平和。
「禮讚仙尊。」少女簡單重複。
此界語言也與大趙相同,只是稍有點語調上的差別。
藍天消匿,天穹的中心換成黑色,宛若倒懸的深淵。
有關此世的挂念,大概只有她建立的這座國度,與幾名親友。
「十數年前便知,今日才來大晟……」對方好像明白了什麼:「應當是聽聞到凈火明尊顯聖之事吧?」
先前那老修士講,界域周邊沒有亂流,飛舟起航之初不會有危險,只需加速沖入界外虛空即可。
城門前,也由此多了一串稀有腳印。
夕恆手指稍抬,飛舟船頭也隨之向上。
不僅遮住了眼前,也將飛舟后側光芒消去。
不知是因界域之間相隔較近,還是因同處一種天道,兩界的時間似乎沒有太大差別。
她手心裏燃灼的怨火也好似遇到刺|激了般,伸出了宛如手指般的細小焰柱,指向前去。
飛舟重新加速,逐漸返回之前的狀態。
沉入黑暗之後,外界聲音消失不見,視野間也只剩下飛舟這一個光源。
因實在不適應受眾人矚目著離開,她沒有對親友們說出自己遠行的具體時日。
方才所經歷的不穩,大概是正常之事。
令人總覺飛舟不再是向上飛,而是正在朝無底的深淵下墜。
夕恆作為知曉宇宙的現代人,見此倒是無礙。
「凈火明尊護佑,姑娘是自何而來,進城何事?」
在靠近紅芒時,飛舟猛地一顫,正如當初離開崇海界域穿入虛空之時的顫動。
這絲縷紫煙,便是前往凈火途中,少有的可見之物了。
飛舟穿透裂隙,一股重力hetubook.com.com立即傳來,少女立刻引動了飛舟的一部法陣,才沒讓甲板上布置好的桌椅與餐具、熏香、裝扮花枝等物甩出飛舟。
「姑娘是別國朝聖信者?」信教衛兵試問:「此地乃是大晟北域融城,歡迎。」
「感應不到一點靈氣,此地大概只是凡人疆域……」
「我自遠方而來,迷路至此,不知這是何地?」
遠端那道正逐漸遠離的熒光裂隙,就是返回天趙的通道。
按理來說,凈火與崇海兩界航程並不漫長,途中遇到危險的幾率很小,一路安全才是正常……可以放心行駛。
只剩下一個形狀不規則、泛白光的擴張裂隙在無邊的黑暗間持續縮小,像是一抹被撕開的空間。
最多是在飛舟高陞過後,少女行至船舷位置朝下方望去,可以看到隱約像是師姐的身影仰頭姚望。
少女困惑地朝前行去,下一瞬飛舟又發出更猛烈地震蕩——
「信使是何時知曉凈火明尊?何時聽得佈道?」這真信徒開始調研。
若是古人見得此景,必定恍惚獃滯。
她稍稍點頭,帶著好奇心靜等。
夕恆從物品欄中抓出一頂帷帽稍遮面容,踏步接近城門。
只見,遙遠處還存留著一點裂隙模樣,正散有微弱熒光。
離開時,只她一人在場。
夕恆微微歪頭,聯想著問出:「所謂的朝聖之事,便是要將自己投入火中?」
若真是實物,她難以想象這東西究竟有多麼龐大……
「冬日……」夕恆盤算了下,如今大趙應該也是冬天。
只得猜測飛舟也許並非是撞到了何物,而是進入空氣外的另一介質。
這讓曾經于大趙疆域,每每遊走不遠就會遇到些大小麻煩的夕恆都有些不太適應了。
因為路上所擺置的眾多凈火教的標誌,幾乎都在指引著教壇的大致方位——那就在城池中心。
夕恆由此意識到,此界凡俗世間相當安定,人與人之間警惕心都較為淺薄。
夕恆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捏指,將飛舟朝向對準遠端那一絲淡紅。
藍天高處的暗色,隨著時間愈發明顯。
開始加速。
不過其後方的建築模樣,倒是有些特殊。
「嘖。」
整座城池處處反光,顯得格外亮堂。
夕恆看過了下方氣勢磅礴的江山畫卷,稍稍仰頭,又望去好似沒有邊際,隱約泛起了些許暗色的天穹。
接著,她從大地雪色之間掃見了一座寬闊大城的模樣——那城池幾乎就處在地平線上,視野較遠。
「這麼寂靜的地方,安穩些也算正常……」
教壇門前正有名身穿白衣、模樣尋常的女子清掃地上雪色。
她一如往常,沿著火焰指向望去。
吐露不滿之後,又朝前望去。
按照飛舟上有著時鐘功能的靈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日晷所記,她已經在界外虛空當中渡過了十個人間日。
夕恆無所謂地坐在飛舟邊上,飲著自己剛泡好的奶茶,隨意猜起:「難道界外虛空的時間流逝比之人間更快些么……」
卻不曾想,對方只派一人前來,單手持在身前,態度平和道:
兩陣撞擊擾亂過後,等到周邊護罩波光漸消,她也看清了那道紅芒乃是一道擴張的猙獰裂隙。
正如海上羅盤一般,筆直伸向遠端。
天穹籠著繁華城都、靜謐村鎮,與此界無數子民。
忽然,飛舟好似遭遇亂流般猛地一顫,速度減緩,夕恆感到慣性朝前傾去。
每每只覺過了幾個時辰,但看去時鐘,卻發覺已過三四日。
擴散劍心,也沒有察覺到何物。
突破雲層之後,少女催動起飛舟表面陣勢。
「撞到什麼了……?」站穩后,她疑惑地看向前方,卻除了黑暗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衛兵穿著也只是些尋常甲胄,並無特別。
這不是趕著自殺么?
周邊深邃黑色之中,隱隱透出了微弱光點。
「以後抵達凈火界域周邊時,所要尋的應該也是這種熒光裂隙。」夕恆自語。
少女又抬手聚出一團怨火,可見其受牽引而偏離的模樣已經相當明顯。
難不成……這是個太平盛世?
無論崇海還是凈火界域,對界外虛空的研究都相當稀少,不知途中常見的絲縷紫煙是何物。
崇山峻岭高立、百川江河赴海、遼闊草原與碧綠田野,皆整齊平列在大地之上。
京都之外,山川大地壯美遼闊。
「大晟……」夕恆將這國名記下,順著對方透露出的朝聖二字,繼續問出:「我若欲朝聖,之後應當前往何方?」
說了再見之後,便轉身向著放置著飛舟的天壇行去,踏著輕功迅速飛躍,抵達巨型的飛舟樓船之上。
夕恆手指輕抬,念出一道疾咒,飛舟立即加速,直接朝那裂隙衝撞過去。
夕恆如履平地般站在甲板,重力也因陣法的催動而轉移方向。
城牆較為低矮,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在其表面雕出一座線條簡單,模樣莊嚴的戰士石像,石像眼部綴有顯眼色彩,好似正監視著每一個接近此城之人。
「也與我無關就是了……」明白飛舟已經真正抵達界外虛空之後,夕恆便放鬆了操縱。
她刻意將語氣控制地稍顯沙啞,似是飽經滄桑。
此地城牆呈耀白顏色,與周邊雪色相交相應,白日陽光映下,顯得大地白凈亮堂。
「自然可以。」衛兵並不懷疑什麼。
飛舟速度仍在加快,卻不再有強風吹進,也不有冷意滲入。
只要開場說一句「凈火明尊護佑」,對方對陌生人的防備心之心就會立即下降。
她緩下速速度,于城門遠
和圖書端催使飛舟降落,解除法陣,自己也踩著輕功躍下,落在地面。
哪怕如今天趙,衛兵或其餘勤務兵的素質都沒這麼高。
光點多是暗紫色,成片聯結化成透明薄紗似的形狀,遙遙望去,好似縷縷紫煙飄蕩。
少女左右走動了一陣,過了幾分鐘才真正確定怨火指向,便順由飛舟轉去那方向。
初時浮現出的青藍靈氣護罩,伴隨著更多陣勢的催動愈發堅固,迅速添上多種功用,並與外界完全相隔。
下方是受到銀裝素裹的無邊大地,滿目多是白茫雪色。
她沒見到星光,不見太陽月亮,只見得前方正有濃郁的昏暗正朝她湧來。
轟響間,屏障前頭混亂不止,波動與擾亂蔓延至整座屏障。
挪步離開駕駛的位置,轉身行去飛舟後方,試著看去來處。
之前少羲也曾說,飛舟于界外虛空遭遇亂事的幾率較小,他上次航行是因倒了大霉,才碰上一道亂流,幾乎身亡。
「朝聖之人可以暫先入城,往城中教壇領取每日餐食用物與居所,由教壇組織大隊,一同前去神都敬拜明尊。」對方語氣間夾帶了絲縷敬意。
而她自己到了虛空,也與曾居住許久的崇海界域,有了種冥冥之間的相應之感。
顯然,凈火的信仰已經深入人心——至少此地如此。
……
再去往其他世間,也只是換個地方,而並非遠離家鄉。
「抵達之後,就沒必要自稱朕了,回歸平常人吧。」她打算換個心情。
似乎,所謂的朝聖之人,會受常人尊敬。
當夕恆心裏的激動,都開始因長久的等待而漸消時。
等到飛舟升至數百米,那一點紅色再也難見,便望去四面的六合八荒。
思索間,不斷朝前涌動的飛舟又宛如忽地脫離了束縛般,速度于短時間內成倍加快。
夕恆將飛舟的操作技巧練到熟練之後,特意拿出時間,在私下裡與身邊人講了再見。
直到整座飛舟的朝向相比于地面成了垂直,曲度才緩和下來。
她只得先朦朦朧朧地航行。
昏暗色彩所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大,直至將她的視野全然籠罩。
接著就開始操縱飛舟脫離大地的引力,使底部雲紋龍紋亮起青光,青光又匯成屏障托著長舟上漂。
條條黑氣之內浮出深紅怨火,剛一出現,便朝飛舟的側邊伸出一點火舌。
似乎此地根本沒什麼危險需要注意,他們這些放哨衛兵只是擺設。
一道小小的裂隙,對比起整座虛空,只像是沙漠當中的一點沙塵。
「越來越近了。」夕恆自語。
「這個速度應該足夠突破天穹……不,自當方才光亮消逝,應當就已經掠過了天穹區域,接下來是要撕入虛空。」
今日,她將要突破高天,離開這片自己生活了數十年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