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雖舞技不錯，姿態也動人，但夕恆進店見此，總能從中感到一種古怪的機械感。

夕恆的心理年齡已有百二十歲多，不過身在此世，真正的生理年齡倒確實如對方所說，只有半百。

「現在自是已破了那一層業障，得以結嬰。」杯中酒盡，對方轉言說起：「小道與自家那小妹，便是靈造體計劃的主使二人，道友想知何事，由我講解即可。」

「當初小道只有金丹初期，因自家小妹天資數百年難遇，勉強蹭上決策層一職位，可即便有此職位也是人小言微，無法自主定奪長平計策，哪怕只是飲酒這一小事。」

「也已是二階靈酒了，算不上凡。」夕恆沒與眼前的女道士碰杯，直接誒抓起朝自己唇邊遞來，品嘗半口。

「溫和么。」夕恆透過酒館的琉璃櫥窗，看向外界散輝神樹，搖了搖頭道：「雖然之前就隱有此感，但今日倒還是首次確切理解，若天下修者皆如此世一般……那修者就算是完蛋了。」

夕恆聽聞，歪頭道：「方才與我對話的，便是樹靈大怨的結合體？」

「見諒，今日匆匆見面，只得以此凡酒招待。」對方抓起酒杯遞來。

「現在呢？」

夕恆念想罷了，看向身邊的女道士道：

「至高樹靈神聖宗正，憐愛眾生。」詩玄道：「可天崩之後世事混沌，修士壓迫凡人，使得原本少有成型體的怨氣極速猛增，聚合成就大怨。」

「看你這模樣可不像是正戒酒的樣子。」

閑談一陣，終於來到正題。

「應當不錯，ｈｅt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它既然能說出解脫二字，就代表將有影響整個長平京的大事發生，所以小道希望道友將方才所聽所見，一字不落地再講一遍。」對方點頭。

側邊，悠悠樂聲依然。

「樹靈不忍大怨化為實形，成就滅世之災，以自身威能將大怨吸收，可數百上千年來，大怨不斷發展蓬勃，即便樹靈也會持續增長，卻終究難免與怨憎合一。」對方嘆道：

若其他世界也無的大能修士有其他辦法，那麼，只自己一人有機會扭轉此末法之局。

「完蛋？」對方首次聽得這一詞語，根據語境聽懂后輕笑兩聲：「末法之世的末法二字便是如此殘酷……」

眼前至高神樹中的靈力，可比凈火更多了不知多少倍。

白髮少女則晃著手中酒液，靜靜盯著遠端神樹。

夕恆隨著身前之人落座於一處紅木方桌，于輕緩樂聲下看著侍女端來酒水。

音樂持續，身前的女道士定下座位，點好一份餐食酒水。

「周邊店內最高品的靈釀僅僅如此。」詩玄搖頭：「想來，百年前小道未戒酒時，常常向上建議放開三階的靈酒限制，在下方凡世也可品嘗此物——可惜未能成功。」

「你們是在走向滅亡。」夕恆與對方四目相對，直白道：

「怨念可能分擔，但總量只會越增越多，炸藥不斷堆積，只要未來有一火星點燃，整個修仙界都將灰飛煙滅。」

「喜歡喝酒就是同路人嗎？你這傢伙看人的方式真是奇怪。」少女吐槽一句。https://m.hetubook.com.com

而靈造體這一方案可使靈怨自主產生虛假的輪迴轉世體驗，因此忘卻回歸，附在人體內部重得新生，並且每隔十年回收時，還可化出少量靈氣供給修士修行，算是巧妙的解決之法……只有一點不佳。」

夕恆咬著點心，慢慢問起：「靈造體內部靈性意識，是由何物製成？」

「看來道友與我並非同路人。」詩玄輕嘆一聲，似是可惜。

「這一方案，簡單而言就是以靈造體身軀為基，自神樹內部持續抽出靈怨混合物于神樹之外儲存。」

「無論怎麼用，都會生成怨念。」少女默默放下酒杯。

「再說，你我修士皆不可能放棄修行，即便放棄這一計劃也會有其他計劃榨取人靈……我們這樣，還算溫和。」對方平靜道。

燈光遊動變化，色彩轉換，掃在兩名女修面頰。

「且問道友喜好飲酒么？若非如此，小道擅自將你帶來這花酒天地，也著實失禮了。」

淡紅長毯延伸至吧台與舞台，幾名身穿各色長袖衣裝的靈造體正翩翩起舞，姿態步調幾乎完全統一，模樣像是計算機上的模型套上了同一個舞蹈動作。

記憶當中，除了與師姐她們共飲之外，最深切的便是當年首次抵達大趙京城后，被封了個公主之位，而後同宮女飲酒被迷暈的故事了。

「不止喜，還要醉，更要迷……神魂顛倒才可短暫忘卻一切渾濁。」對方只道：「天道崩毀，修士之道受阻嚴重好似墜進深淵掙扎，天下有可能掙脫者屈指可和_圖_書數，而我並非其中之一……前路無望，問修道為何？」

「奇怪的問題。」夕恆回憶了下，搖頭。

「不可用別的東西儲存嗎？」夕恆問。

「哪一點？」

酒館木門敞開，夕恆跟隨另一修士踏入其中，穿過環繞周邊的隔音陣勢，便有雅緻的琴箏樂聲流淌入耳。

「靈造體的靈性意識，便是這靈與怨的碎塊構成？」

「不過正因如此，長平京才至今也未爆發過什麼大怨黑災，不像是其他城池，每隔上舒適上百年便有一大災發生。」詩玄講：「可到神樹雖大，也終究有其承受極限，如今樹中的怨與靈已經幾乎將整棵至高神樹充滿，若不做處理，不久就將真正泄露出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

「確實如此，神樹當中的靈怨雖已被靈造體計劃分擔部分，卻仍在逐漸增多。」對方明白這點：「如今，吾等正推進其他方式，更進一步地為神樹分擔靈怨。」

吱呀——

「你們，有化神功法嗎？」少女忽道：「或者更高境界的。」

對方只輕笑兩聲，道：「自是因戒酒，不再向上提了。」

「人的一點真靈相當奇特，連化神修士都難以參透，卻有著兼容、轉化為其他諸多力量的偉力。」詩玄並沒有道德方面的愧疚，只說：

少女卻沒去接話，只繼續將自身疑惑問出：

透明琉璃方杯放在眼前，潺潺聲落，淡粉果酒入杯，散出微微靈氣。

「現在成了元嬰，應該可以吧？」夕恆品著美酒，隨意接話。

先前火獄也是以人靈轉和*圖*書為靈氣修鍊，不斷將炸藥堆得越來越多，最終點燃成就怨天魔火，將整個火獄修仙界毀於一旦……最差的結局，更是造就怨鬼之世。

若能在某個世界栽滿這種神樹，或許即可重複天崩之前那種靈氣幾乎無窮盡的模樣。

「如此數千米高大神樹，能否保存在物品欄里呢？」她忽地心想。

「還需另一材料加入靈怨之間煉化，才可使其穩定，也使計劃真正成型。」對方將視線挪到一旁，簡單道：「這一材料便是人靈。」

對方喜好酒釀，自己則只覺此物是可樂一樣的尋常飲品。

「且說。」

「應當是以神樹內部的某個大型意識體分離破碎，再以何種秘法煉化成小塊意識，塞入靈造體內。」

「結合？」夕恆歪頭。

「不喜，也不厭。」夕恆慢慢品著酒水，且捏起桌上靈果點心在手心搖晃。

對方沒有直說，先是看著夕恆問：「你探查至今，有何猜測？」

「其他外物無法控制境界頗高的靈怨混合物，若強行以靈光拘束，即便設下重重封印也最多只能的維持短短一年，一年後便會被靈怨全力掙脫……想要維持這種封印，所需消耗的靈力實在太多，對於修士而言得不償失。

「那是百年前，金丹期的我。」詩玄輕易飲下整杯酒釀，平靜道：「道心紊亂，無望天心，不見己心。」

「只要神樹仍高高屹立，一切依然長平。」詩玄道。

「……」夕恆唇邊的酒水停住收回：「所以說，你們果然是把真人當做了材料。」

「所以失望了，修士也得借www.hetubook.com.com酒消愁？」

「小道喜好以酒會人。」女道士注目著她淡紅色眼瞳：「且請問，道友可曾借這杯中之物消過何愁？」

「怎麼看出來的？」

「然後呢？」有關大怨的來源，夕恆還算清楚。

舞者瞳中閃爍有微光靈動，卻同樣只是設定好的。

「正是，也不全是。」詩玄無奈回答：「五六十年前，長老察覺到神樹即將充盈，難以繼續限制其中靈怨，於是召集各派尋解決之法，最終選定了我們靈血觀的靈造體方案。」

「隔上幾月，才飲上一壺。」詩玄簡單說道，以這類閑聊打開話題：「感應氣息，你實際應當只有半百年歲，在元嬰修者之間算是極為年輕……天賦也是極高，或許不比我那小妹要差。」

「靈血觀秘法可窺真靈——這一法也是吾等造出靈造體這一產物的基礎。」對方似乎不想直接談論正題，而是藉著酒館中的日常雅緻氛圍先閑聊一會：

舞者與客人相伴，酒水間身姿搖曳。

「差不多。」對方平靜講解：「樹種意識，乃是樹靈與長平大怨的結合體。」

「曾經長平京的修士便是以人靈轉為靈光供給修行，如今不過換了種相似的用法。」

在其中修鍊就不必擔心靈力匱乏，只要得到高境功法，自己一人修至盡頭也並非不可能。

「為何？元嬰修士也不能擅改規矩嗎？」

「我能將方才與樹中大怨的對話全然告知於你，不過在此之前，另有一事請問。」

「曾經是樹靈掌控神樹吸收大怨，而如今，神樹本體已變成樹靈與大怨兩者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