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漸漸，一點光源飄來她所在的地方，被她前伸的右手吸收。

且其形勢，會伴同天穹白光的擴張而繼續擴展。

身影晃動，伴隨著空間的流轉感，周邊景象先成模糊，又重複清晰。

夕恆在旁坐下半摟住對方，才穩住其身形。

不過這般慌慌張張的神情態度，又完全不像是那個無論什麼時候都冷眼以對的無情者。

化為一面真正盾牌，守護于界域之外。

不遠處又有新的血災衝來，又在光雨下湮滅殆盡。

因周邊常有轟隆聲響，山體時不時劇顫，內里靈力大量缺失，或許不過多久就將坍塌。

「好久。」

「有許多事情沒能做完。」對方輕輕搖頭：「我得在璿霄界留幾十年。」

不過多久，陳鳳火的溝通秘術停息，送出去的兩道意識從天穹之上跌落下來，又變做兩顆耀白色的水晶眼珠重回手心，化回眼紋並透明不見。

她隨手朝上一揮，施展起空間能力緩衝那人影的墜落之速。

將右手放在眼前，被染成灰白色的食指已經出現裂紋。

手指的質量一點點消失，變成灰塵彌散。

夕恆共同望去，見到天穹之上落下了什麼東西，模樣似是人影？

夕恆沒能注意到這點，因莫名間，自己的視野與注意力也全然被上涌的白光吸引。

「哦，送貨的。」夕恆朝攤手：「東西呢？」

夕恆則守在其身邊，靜等對方拯救這即將破滅的世界。

倘若自己全然解開了紅綢封印，就能以死氣鑄就出眼前這般磅礴景象？

它們只會穿過自己所在的區域，朝宛如火山般冒著洶湧白光的赤澥宗峰頂躍去。

念想間，天穹高空又產生變化——陳鳳火放出的兩顆耀白眼瞳于擴張的光災間刺出了兩個細小孔洞。

「你是？」夕恆歪頭。

天穹中被撥開的雲層朝左右分離，首次露出上方高空之景。

雖知陳鳳火先前于試煉中修成過與天災溝通的秘法，但于如今形勢間前往，或許危險至極。

本來，那秘法聽起來就夠危險了……

十幾秒后，從周邊地域支援而和*圖*書來的血潮怪物湧現。

無論屋瓦、石板、紅草與暗色土壤，還是在光雨中奔騰的血潮怪物都被侵染。

大地變做枯白色的飛灰，雨水所附帶的光源由微弱轉為強烈，就連夕恆用死氣構成的大傘也被一點點侵染消磨。

天穹高處有一奇特波動產生，夕恆左手災指自動將之吸收，轉為某種言語落在耳邊——

而長天高處，扶搖直上的白光人影又已擴張至高山般巨大，只一伸手便將厚重雲層分成左右兩半，好似開門般輕易穿過烏雲，去往更高處。

雖說對於修士而言，幾十年其實根本不久就是了。

緊接著，兩顆眼瞳化為白線，劃過無數光雨直上天際。

陳鳳火則開始彙集真力，令手心冒出暗色眼紋，泛為鮮艷血紅。

夕恆則以靈火重鑄出右手食指：「你看出那是什麼了？」

陳鳳火見說服不通，只得講出蘇玄華本人的曾經意志，而光災扭曲了這份意念。

但光災卻道：「我，名為救濟……任何進入光輝者，其魂魄都將被引向無憂家鄉，永生無慮，永恆永樂。」

「小心些。」夕恆說。

「不應如此。」陳鳳火抿了下唇：「我得上去和她談談。」

待到長天之上的呼喚循環了一百零幾次，光災終於有所波動，產生少許迴音。

「無論如何，先離開這吧。」

指尖在動作間，如同染料入水般泛開。

光雨下得愈發洶湧，死氣撐起的傘被迅速啃食。

「那東西雖有蘇玄華的氣息，但究竟是不是都說不定……或許只是她體內那種特殊的白光得以升華失控變作。」陳鳳火搖頭道：「目前不知她本身在哪。」

「唔……」夕恆想了想道：

觀望間，少女時不時將注意力投向左手災指。

光災依然擴張，于界外虛空擋住了穢災的滲入。

「如果天上那東西能一直守約的話……就是了。」陳鳳火提出一個前提，且疲憊地呼出一口氣。

周邊光雨停息，血雨也在天上被光災擋住。

「還有其他要事嗎？現在要離開這裏么？和_圖_書」夕恆沒忘掉自己一開始的目標，是要接對方離開這片末日。

夕恆手中災指顫抖，為她傳來這些對話信息。

「被蘇玄華吃啦。」小女孩朝左右攤手：「現在，大概會在我的體內？」

緊接又著看向身邊，見陳鳳火還未有異樣，直接引發空間波動轉移。

血潮持久不歇，好似要以肉身填滿火山口般一群接著一群朝白光撲去，也一片接著一片被白光化成灰燼。

心想，自己的手中這根指頭，能不能催動出類似眼前這般的強大力量呢？

灰白色與血紅色交織的世界總算漸漸平息，只是這片大地已被腐蝕成千瘡百孔……

于夕恆與鳳火視野間，對方扭動著身體慢慢落地，赤腳終於踩在坑坑窪窪且滿是白灰的地面，安穩住姿態才拍著平坦的胸口呼出一口氣。

「誒誒誒？！」

周圍不再有磅礴能量波盪不停，陳鳳火眼瞳中慌張感也漸熄，意識回歸併連忙說起：「別碰到那些光。」

「看起來不是。」陳鳳火搖頭。

陳鳳火點頭，任夕恆再次勾上手腕。

達到千米內時，夕恆還聽到了一陣尖叫聲。

夕恆確定光災暫時還沒極端到要滅世的程度，琢磨了下，便拍了拍陳鳳火的肩膀，說起：

這片赤澥宗山門內的秘境，原本只有水晶微光映照，不怎明亮，現今已好似突然打開了天燈般明晃。

也可能其實蘇玄華已經不在，眼前這般光景只是她所擁之白光的失控爆發，與她本人意志無關。

真力動蕩間，詭異眼瞳中的紅意散去，反過來吸收起周邊幾滴光雨。

「如你所願。」光災只用毫無語氣的純粹波動回答。

「秘法有著一重守護，應當無礙。」陳鳳火深吸一口氣，于漫天白雨與無數飛灰飄散之地盤坐下來。

夕恆只能這麼理解：「意思是，蘇玄華在下面得到了一番造化，化成剛剛的白光飛升了？」

「意思是？」夕恆沒太聽懂這麼多描述。

顯然，這片地表區域，也在方才被那奇特的白光清掃了一遍。

陳鳳火回應，迅ｍ.ｈeｔuｂｏok.cｏm•ｃom速訴說起下方災情，要對方停下。

淋漓聲間，光點將暗紅色的大地染成白灰顏色。

四周石壁表面，水晶發散的光亮只剩微毫，而從的地裂之下上涌的強烈白光，則好似一輪新生的太陽般輕易映照萬物。

上方有死氣為她撐傘，四周無數飛灰泛濫。

天幕是一片暗紅色彩，沒有日月星光，最為明亮的只是衝天而起的白光，與已經進入虛空，漸漸泛開的白色身形。

波動循環波動，呼喊了許久，卻始終不得回應。

說著說著，她的語氣變成了疑問句，似乎自己也不清楚在說什麼。

只聽天地間響徹起陣陣碎裂亂聲，無數碎塊咔咔墜落。

陳鳳火的聲音頓住片刻，將言語轉述。

再環望時，四周已並非原本的洞窟秘境，而換成赤澥宗的山門之外。

亦或者，蘇玄華尋得的災指也未解開封印，只是因對方手中白光的位格過於高等，比她的死氣要強太多，所以能利用災指爆發出如此偉力……

高天之中，白光正於穢災當中撐起一片區域。

於是，被阻擋在外的血潮終於直接沖入，下起與光雨相似的血雨，兩種天災一同侵蝕起這渺小界域。

少女剛要施法禦敵，卻提前發覺到——這類怪物已不再以她這般為目標。

「沒錯。」

光點凈撒，天地飄起亮光的雪。

夕恆簡單道：

自表皮開始化成白灰，層層剝離。

兩顆猩紅色的眼瞳自掌紋中央上浮，聚為實形。

夕恆默默敞開通往靈火空間的傳送門，準備隨時帶領陳鳳火離開。

「這算是，結束了吧？」夕恆問。

新一場大雨落下，卻不再是朱紅血雨，而是每一滴雨水都散著微弱白光的光雨。

玄黑色的秘境大殿也沾染上這類特異光輝，檐角開始慢慢化成好似被燒過般的灰燼。

「蘇玄華？」

「那些白色，是本應只存在於更高層面的東西。」陳鳳火按著太陽穴慢慢道：「只在誕生之初被我們看見，現在好像，已經飛升上天了……吧。」

她微微蹙眉，毫不猶豫地憑空催ｍ•hｅtuｂｏｏｋ•com•ｃｏｍ出劍氣閃過，直將自己的這根手指斬落。

至於那位一開始飄出的白光人影，此刻已經穿透山壁穹頂，朝高處飄搖消失。

四周景象迅速變得模糊，短短兩秒過去，她們便回到了抵達秘境之處時所站著的一片葯壇中的石板路。

嘖。

這人明顯是根本沒學過任何飛行之法，只能任由身體墜落。

雖對方已忘了自己是誰，但依然會受這類言語影響，幾段言語過去，便好似回憶起什麼般陷入沉默。

到了百米之內，又看清了對方身上衣著——穿著副耀白色的閃亮長袍，棕灰長發隨亂風舞動，嬌小體軀不斷亂動。

陳鳳火忽地感覺到什麼，抬頭望天。

「我，是蘇玄華？」光災問。

前面碩大山門的許多建築坍塌，高處整個宗主大殿被染成灰白顏色，正如灰燼般隨風飄搖。

指尖沾染上一點螢火蟲似的細小光源，那整顆手指立即變成了灰白顏色。

這種災厄不被他們所謂長老構建的薄膜防護所擋，只要虛空中的白光持續擴張，光雨便會壓過血潮覆蓋一切。

「你是誰？」

靈力增幅視野，可見其體型，像是只有十幾歲的小女孩一樣幼態。

它念來：

「在哪，我取出來。」白髮少女立即取出一把鋼劍，指向對方。

同時，消耗了大量真力的陳鳳火默默退出施法姿態，便晃著身子，差點昏迷過去。

一隻較小的血蟲怪物短短几秒便被白光侵蝕至消失不見。

她也取得了一根手指，怎麼就沒飛升呢？

夕恆上次同時見到兩種災厄，還是在經天界時。

而眼前只見光雨散落，其覆蓋的範圍也迅速擴張。

「至少未受污染。」對方勉強回答。

「安全安全，嚇到咱了……」

「該怎麼說呢。」對方睜開碧藍色清澈眼瞳望來，連連點頭道：「你不是要那根指頭嗎？所以天上那個傢伙就用僅存的一點人性捏造出了我，讓我來送東西。」

少女身在怪物群中，仰頭看去。

夕恆面前，正有濃烈白光正如扶搖升天的絲帶般上涌。

「不……我不是，但她在過ｈｔtｐs://wｗw•ｈｅｔｕboｏｋ.ｃom.com往的承諾，我會繼承。」光災簡單作答，慢慢收回了傾盆墜下的光雨。

高山表面不再有血河流淌，而多出現了一條條白色紐帶，宛如條條觸手朝高空延伸。

「蘇玄華還答應我的赤澥宗秘寶，也算是承諾吧？」

長風狂亂，那具自天上落下的身軀連連擺動著雙臂雙腿，身姿不穩，完全不適應飛在空中的感覺。

只剩過於強烈濃郁的白光留於此地，吸引著其中生靈。

「心神狀態如何？」

種種猜測與思緒盤繞在夕恆心頭。

是陳鳳火，正用這種特殊波動，于長天之上呼喚著蘇玄華的名字。

「救濟光災么。」她念出這個名謂。

下方有血潮怪物對白光的猛撲，天穹之上亦有穢災同光災交戰。

「看樣子，這片界域即便不被穢災侵蝕，也會在這光雨下慢慢變成白灰……蘇玄華作為救世之人，卻引發了一場新的災厄。」

「那是和災沒什麼兩樣的東西。」金髮女子抿唇說：「它剛剛靠得太近，近到籠罩了你我，將我們也變為了它內里的事物，只是因光芒當匯總仍存著一點理智才未真正吞噬……」

「呀呀呀呀——！」

夕恆知曉這類光點也有侵蝕之力，又召出大量死氣為自己與陳鳳火撐開黑傘擋下。

起初還只是籠罩眼前山頭，不過幾分鐘便覆蓋萬米。

就此，血雨停息。

雨水只繼續下了半分鐘，便漸小，停息。

光源滲入將瞳色變為耀白，整顆眼瞳血絲盡散，詭氣消匿，換成了某種聖潔意味。

一瞬，輕易穿過被分開的雲層，刺破上方滿是裂紋的薄薄靈光屏障。

是不是因她的災指周邊還有紅綢纏繞，封印未能完全解除，所以無法做到？

直到感到自己肉身出現異樣，夕恆才恍惚回過神來。

「去天上？」

至於容顏五官，倒的確有蘇玄華的一點感覺。

而這地面之上，也與半月多以前初入時不同——四周暗紅色的薄霧已經更加稀薄許多，周圍不見什麼血人與惡獸。

都未能察覺到身邊陳鳳火的莫名慌張模樣，兩顆凈紅色瞳眸中只反映著前頭的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