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虛空災厄
第076章 浮生苦海
店門被她輕易關上,而後整理櫃檯時,殷萬鸞帶著幾件新製成的訂單衣裳走出,邊做包裝,邊與夕恆閑談起一天之事。
是配合多種療法,相當完美地將患病位置皮膚恢復成了光滑潔凈的樣子。
夕恆輕笑:「我也看不出。」
「最近,大家好像都挺健康的。」
黑髮少女在旁點了根蠟燭,照亮室內的昏黑。
成立醫館后,夕恆空閑時候只與殷萬鸞待在一起,配對方一起製作新衣、完善訂單。
「嗯?十文錢就足夠啦,不要那麼多。」
「你也是……血線劍的傳人?」
黑髮少女晃著小腦袋裝出聽不懂的樣子。
一些小的縫紉活計,她也可將之完成,減少些對方的工作量。
「那下去團聚,也不是什麼壞事。」
待到夕恆在她眼前攤手要報酬,才終於從棋盤上收回視線。
「煌曉帝,趙初曉?」在凡間生活了快要一年,殷萬鸞自然也聽過這個名字。
轉眼,兩個時辰過去。
短時間便診斷完畢,配好方子后,便就回到後方院落,又繼續鑽研起廚藝。
購下后,夕恆將靠近的兩座院落相通起來,又將醫館後方院落的廚房擴建一番,更購置好各種廚具,以備日後一起做些餐食。
夕恆回憶了下,只覺自己在紅線劍院的那時候,與現在已相隔好遠好遠。
黑髮少女還想遞迴去,可對方卻抬手拒絕。
夕恆將一副開業告示貼在門上,而後從白日待到傍晚……整日無人前來。
「當真,無救了?」對方語氣不知為何,格外平靜。
猶豫之後,還是決定暫不深究,只細細聽起眼前棋局變化。
待到醫館改造完善過半,再繼續購置種種藥物藥材、與醫用的各種器具。
「故事都聽完了,換回眼前最最重要的正題吧——今天要吃什麼?」
「死後,當真有陰間嗎?」
不過總之先將其收起,看了眼天色,已是閉店時間。
在秦謝長巷內閑逛間,不時便可遇到些來過店內的客人和圖書。
自夕恆開始為皇妹講棋后,兩人的主觀時間,便因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飛快流轉。
「我又是什麼花兒,散不出什麼香氣啦。」
「萬一,那皇帝召你去宮中怎麼辦?」殷萬鸞卻繼續說。
幾天後,為拉回自己的空閑時間,她想法子用凡間藥材配置了一種比較全能的治療膏藥,一旦有相關皮膚病的患者來到,便直接丟給對方一罐藥物,回家自己抹上便是。
「總有種一不留神,你又會散發出自己的香氣,吸引好多蝴蝶。」殷萬鸞眯眼道。
夕恆輕嘆一聲,讓看店的僱員姑娘將此人扶起送去一旁床面。
夕恆眨了眨眼,不太能理解殷萬鸞為何能一下子想這麼遠,又差錯這麼大——
有些性情大方開朗的千金小姐會特意朝她擺手招呼,夕恆難免下意識回應,而後便被殷萬鸞握緊一下子。
「算是吧。」
「之後,便雇個人在這看店,有病患的時候再回來吧。」
「有關大師姐的故人啊,沒想到性命將盡時能遇見……」此人聲息已經愈發沙啞。
夕恆整理完櫃檯,便上前牽住對方的手去店鋪外。
以此,好能重獲充足空間,以供繼續每日給殷萬鸞、自己,連帶著兩人雇傭在店鋪的小姑娘提供些不多餐食——這也是她挺喜歡的事情。
夕恆想了想,苦笑著說起自己的身世。
「為何,總覺你這模樣,有些眼熟呢?」
夕恆順著念想了下,腦海中總止不住地回憶起一個身影。
「那麼,現在就一起外出備些食材吧。」
而羽衣閣開店至今所賺取的錢財,也已經足夠再買下隔壁的另一商鋪,並招聘人手將之改造成一間醫館。
而後,緊接著便再度轉移話題:
再過去四月,醫館改造完畢,其中器械用具備齊。
自己現在這樣子,與傳統印象中的公主的確差別好大。
而後繼續道:「失敗也好,至少還能像現在這樣再多苟活一段時間。」
「對和_圖_書,那傢伙似乎相當喜歡下棋,後面態度還挺不錯的。」夕恆感嘆。
對方聽過,沒有多言,只默默起身慢步朝門外走去。
在外面各地慢慢搜集時,夕恆時常路過貼有邸報的告示,還在其中見到了自己之前給趙初曉講解的棋局模樣。
而後便靜等起藥物熬好,放涼。
目前,她面對夕恆時,只是心中有些疑惑與熟悉,腦海隱隱浮出記憶中的某個身影。
對方几番呼吸,平息了會體內的混沌氣感,黯然道:
接著便在一旁爐灶點火,拿了個砂鍋加水熬藥。
夕恆隨便湊過去看上一眼,輕笑一聲后,只繼續抓著自己的大小包裹自然略過,返回家中庭院。
「好厲害。」殷萬鸞吹捧起來。
「趙千秋是我姑姑。」她隨意講道。
對方去過諸多醫館皆說無救,只來此看看運氣。
趙初曉雖仍在意環繞周身的熟悉感之來源,但眼前棋局對她來說,也具有著相當強的吸引力。
另外也當起了此地的專職廚師,每日備些不同的飯菜,要麼滋味十足,要麼清淡鮮美。
在這一問題面前,即便一位合道境修者與化神修者,都會陷入一段時間的猶豫。
並且這盤棋好像引起不小的討論,被稱為千百年難見之局,名作九龍共舞,且因此局出現,棋壇也發展出了數個定式。
看外面已是夜色,便遣散了員工,自己關上房門,來到床邊用竹筒給病人餵了幾口清水。
某天,夕恆在醫館當中處理好了一種較為疑難的小雜病。
「一般凡人的起死回生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倘若灰飛煙滅不見一片殘跡,應該救不回來吧。」夕恆想了想道。
對方聽聞,徐徐轉頭看來,自虛弱間慢慢開口道:
「不知道。」夕恆沒去過死後的世界。
黑髮少女起身,隨便在旁了幾件凡間的尋常藥物,調配了一副只能用來補氣血的簡單方子。
「你是血子的刺客,對吧。」夕恆點出對方身份。
且在見hetubook.com•com到夕恆如此年輕模樣時,下意識便嘆出一口氣。
三日後,夕恆在周邊招聘了位稍懂醫藥的小姑娘,助她待在櫃檯——至於殷萬鸞的羽衣閣,在幾月前開始整備醫館時就已招聘了外人看店。
「看你這情況,應是領悟了絕劍,要將血線劍法更上一層,卻在中途出了差錯,導致靜脈錯亂血氣崩潰,劍氣自內朝外展開,所以肉身如此殘破。」
可那女孩難以搬動對方如此纖瘦的體型,又只得自己上手,纏帶起癱在地上這位滿身血絲、面色極蒼白的女子,將之送往醫館後方床鋪躺下。
這種逆轉天道的行為,哪怕只對凡人使用,所產生的因果也挺大的。
踏出門檻,登上已在室外等了許久的馬車,隨即離開此地。
「那你便成了化勁,不過同時間也,將立即身死。」
從頭開始,先講起趙千秋與趙乾元那一代的恩怨,再延續到自己這一代。
「沒救了,回家等死吧。」
「看來……你也有。」
黑髮少女又從一旁陶罐中取來幾顆之前熬制的糖果,送入對方口中含著。
「原來你以前也是位公主呢……完全看不出來。」
而入門后,黑髮少女也是隨隨便便地看去一眼,就直接搖頭,當即便說:
「秦謝長巷這邊的客棧店家都已經去過,今日繼續自己一起做些餐食如何?」最終是殷萬鸞回答。
羽衣閣內。
她只在這看了一整天的書冊,什麼事情都沒多做。
血子殺手又沉默許久,緩緩出言:
肌理因內部的出血而不斷變得僵硬黏著,渾身顏色蒼白,如破碎后又被強行粘貼好的瓷器般,滿是血絲與裂痕。
這場不過只持續半刻鐘的小手術結束后,沒過幾天,外面便忽地流傳起了她對皮疹、寒痹等病症相當擅長的名聲。
其渾身上下,都長滿裂紋似的血絲,整個皮膚好似碎裂了般。
至此,卻仍滿腦子想著方才棋局,已被布滿大半的期盼也好似有著特殊的www.hetubook•com•com磁力般持續吸引著她的目光。
「如果用上全力的話,夕恆能治好什麼程度的病症呢?」對方好奇問。
夕恆訂購了諸多尋常藥材填好葯櫃,后在朝廷那邊檢測了一番行醫能力,取了個資格證書似的捲軸,便回來將醫館敞開。
「……」
趙初曉只盯著夕恆模樣,眼神間總顯出些猶豫與思量,張口似要對她再問些什麼,可盤算過後終究還是沒有多言,只簡單呼出一口氣道:
因此,夕恆也一下子忙碌起來,甚至顧不得每日給大家準備餐食。
「你們每個血線劍派中人,好像都相當懷念那位大師姐。」夕恆閑聊起來:「那個人,是有多好呢?」
而床邊那位血子,也極少有地露出點滴笑意:
夕恆歪了歪頭,感知到對方離遠后,自己也將仔細看了看手中玉佩——自己似乎也曾在哪裡見過這個小東西。
「三天吧,喝下我接下來熬的這鍋葯,心力足夠能撐六天。」夕恆拿取一種碗具,將藥材年歲,丟進鍋中。
「怎會呢?你肯定想多了,大家都是為了你的衣裳來的嘛。」
「多謝指導,日後你我或將再見。」
在崇海界凡間生活,已有整整一年。
但聽在殷萬鸞耳中,卻起了種不同意味:
「我,還可活多久?」
……
「不會,我只在這治些小病罷了,沒有買什麼真正珍稀昂貴的大藥材。」夕恆為此醫館刻下的牌匾,也不過只是『小愈軒』三字。
順便,也從物品欄中取出了自己那枚用以識別皇家身份的玉佩,交於對方。
相談不久后,殷萬鸞握著玉佩,只道:
於是只念罷這一離別之語,便轉身離開。
「是我未能成功,明明已揮出那劍,卻終究因一瞬恐懼導致氣感錯亂,若將絕劍毫無保留地完全揮出……」
「以後,這兒又要多個相當厲害的大醫師呢。」
「至少,在伴我生活的這段歲月,就只要你我兩個,好嗎?」她又投來一個問題。
「那……有點有悖人倫了。」https://m•hetubook.com.com
「倘若你也認得位十分關照下方師妹,甚於關照自己的師姐,也會明白。」
「好好。」夕恆當然答應。
對方也不問她是如何知曉,只覺性命將盡,努力點了點頭。
不過,就算能起死回生,她也不太想去做。
時光悠悠,又輕易渡過兩月。
「畢竟,之前來過那麼多次帶有特殊目的的傢伙,今日會不會也是呢?」對方從她的眨眼中讀懂了心意,解釋了下。
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此刻已是天昏地暗,也已是應當返回之時。
「下面相熟之人不少,反而生世,所知之人已稀。」那人只說。
「但那種事情好費心思,所以只用些凡人的技法,來治些風寒感冒之類的小病好啦。」
她清晰見得,濃烈的死氣正在此人體表不斷遊盪徘徊。
「只是打個招呼啦。」
每當醫館那邊有病患來到,她才會抽時間過去,簡單診療之後配置藥品,一套流程流暢自然。
幾月後,又有一位患有疑難疾病的女患者來到小愈軒內。
沉默片刻后,語氣倒也複雜了少許:「好吧。」
「她,不會也像是先前那些特意為你而來的女子般,心生何種歹意吧?」
對方又沉默了會,片刻后又換了下一話題:
「你渾身上下都已布滿了死氣,除非你在陰間有著相熟人,能給你在閻羅殿把把關係。」她輕笑了聲。
趙初曉也忘了時間,只專註聽身邊女子一字一句講解完畢。
又自袖口中直接取出相當精美的雙鶴玉佩,塞來夕恆手裡。
自午間時分至黃昏下落,夕恆才將整盤棋徐徐道述了差不多。
如此日常,重複了一度又一度。
散著亂髮撲倒在地,當即便昏迷在此。
而夕恆,也隨口將方才之遇講述了下。
殷萬鸞與她結伴開門,說道:
但目前仍不確定,這份熟悉感是否能印證什麼。
不過多久對方徐徐醒來,其眉目間總有痛楚,眼神當中更是完全無望。
剛踉蹌邁出幾步,又忽地摔倒下來。
並且,就算她想去,也去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