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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需熬上一遍，即可裝滿許多藥罐，足夠許多日子所用。

因這些人的目標簡單，進門后基本買了東西便就離開，耗費的時間不多，而夕恆準備的藥量也足夠。

「哦。」

因此，時不時來人買走特定藥品，便是醫館開業前幾日的全部活動。

至多的病種自然是燒傷、祛疤兩者——她就是因處理這兩種病症，而在民間漸漸有了些名氣。

猜想間，對方已經褪下頭頂黑袍兜帽，露出下方的棕灰發縷與灼灼有神的眼眸盯來。

一般，花費兩個時辰忙完熬藥的事情，夕恆便返回到後方院落準備餐食。

掃過一眼，只覺好像有種熟悉感，卻並未瞬息看出來人是誰。

慢慢，書冊自京城朝外流傳，因其中經驗實在有效，周邊各大小醫館、書鋪皆存下一本。

夕恆只將這所謂預感當做是自己不經意間露出了點滴靈力，產生了一種特殊的魅力滲在了對方心底，所以才會將自己看得這麼高。

「情況不佳，那兩位渾身燒傷，能再活三天就是大幸。」夕恆搖頭：「如無特殊妙法，便可準備後事了。」

親屬陪在身旁，皆是難耐，許多一夜未睡。

少女說完，離開當場，繼續調配藥物。

遠端火勢愈發高揚的，那一著火的花樓上，又有人影尖叫著墜下。

靠近一一診療，眉頭微微皺起。

秋季入夜之時，夕恆正哼著曲調慢慢熬制新葯的時候，忽聽得外界有人呼喊著火走水，於是停下手中攪葯動作，離開房門望去那方。

她曾從萬界末日中走出，當年親眼所見的界域之滅亡都不知是有多少。

「閣下，即是當年失蹤的趙夕恆，不錯吧？」

趙初曉言語似是試探，也像是已認定了什麼。

根本不至於來找她這個在外良久、在人們眼裡早已失蹤了的皇女。

夕恆見得周邊店鋪已大都不再開放，便也寫下告示，宣布羽衣閣最近也暫停營業。

傷者或是自己跑來，或是被人們抬入，各自疼吟痛呼，不時響起求救聲息。

不過幾日，送來一副綉有『起死回生妙手間』七字的刺繡賀幛。

至於真話則是：自己已經坐過皇帝這一位置了，此世沒有類似念想。

而傷勢沒那麼重的幾人已可做少許活動，夕恆和圖書又開了些方子抓藥，再贈了幾罐藥膏，便將她們暫先送離，專註起兩位病重的患者。

也有無需注意太多細節，只需將材料齊齊放進鍋中，而後開火煮葯就好的簡單藥物。

轉眼，又是一年。

一日後冰蓮抵達，夕恆將之碾碎，連帶已準備好的輔葯，連夜配置成三顆細小丹丸。

「夕醫師可有辦法？」一位富家人拱手道。

「就憑這個？」

其中流量，也終於因人們興緻的逐漸消去而恢復正常。

難道自己這位小妹，要在店鋪里說些什麼見不得人的話題嗎？

「莫要多言。」趙初曉總覺夕恆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卻也立刻搖頭拉回話題：

「著火了？」她也望去。

夕恆用指尖點了下臉頰，隨心問：「有何事嗎？」

在院前遙望，還可見著火的花樓高處有人影隱約顯現、奔走。

「經營這種小醫館，的確比起殷萬鸞的定製衣物商鋪要輕鬆多了……」夕恆想。

眼前之人，又是趙初曉。

「著火了……」

「這樣嗎……」

清晨間，灰燼殘骸中仍有寥寥青煙仍寥寥青煙徐徐上飄動，旁邊另有官府衙門中人在各處詢問著火緣由，亦有人們或零零散散或匯聚成堆做些討論。

時間繼續流過，距離上次羽衣閣的銷售熱潮已經過了四月之久。

「該去的，就讓它去吧。」

明日清晨醒來，外界大火已熄。

凈火教聖女對這些京城大家族子女而言依然高不可攀，而天山冰蓮更是從未聽聞，只有寥寥幾人曾聽聞過凡間法師之說，卻也不知其是真是假——畢竟以此冒名行騙之人太多太多。

可見不遠處的確有明光灼灼燃起，如猛獸般迅速覆蓋起整座高聳樓台，尖叫刺耳，各種呼喊聲連綿不斷。

夕恆同時也，遠邊聚集救火的部分人員身上，已有死氣開始蔓延。

「要去救人嗎？」

「不錯啊。」夕恆微笑：「能將國事發展成今日模樣，卻未因種種重壓消去道心，做得很好了。」

閃現一度，再被火焰吞沒。

種種療法排列成章詳細言說，看過此書後，哪怕從未學醫之人，也可直接處理一些簡單的燒傷癥狀。

夕恆呼出一口氣，回到以往日常。

「客人？」

「若施www.hetubook.com.com法扭轉眼前局面，會有因果纏繞在身。」

「明明火還未燒來，人身的死氣就提前浮現……因果嗎？」

若火焰不能迅速得到控制，恐怕就將綿延開來燒卻互相靠攏的街巷，直到她這邊的小院。

再康養一段時間，兩人漸漸清醒，體膚結痂與膿液也漸漸褪去，可以勉強行動，其家族中人也將之帶離醫館。

「有事要說。」

倘若成了皇帝，可就說不上什麼平凡二字了。

「為何？」

夕恆迎客入內，還未回到櫃檯，便感到有微毫靈光波動。

她沒仔細看，直接問道。

「你是說？」趙初曉隱隱聽出什麼。

至今，已是兩人來到凡間居住的第二十五年。

「可你根本不認識我吧？為何能對我放心呢？」

但她下面，應該還留著幾個同輩分的皇子皇女才是。

一旁病人親友只焦急作問情況如何，被她帶出幾位，在後院下了瀕死通知。

因此，夕恆甚至少有時間伴同殷萬鸞一起整備餐食。

但作為此地醫師，還是相當盡職盡責。

「儘力吧。」

只在心裏為遠處那些陌生人們祝願了下，判斷了一下火勢強度，便看著朝自己奔來的傷者準備施以療治。

「嗯。」

而被烈火燒遍渾身的兩人已是瀕危之形，神情意志各自模糊，即便下一瞬死去也毫不意外。

待到終於不再那麼忙碌時，夕恆又一次將羽衣閣的櫃檯，交給了招募來幫忙看店的小姑娘。

待到終於整備完善，夕恆再多招來了位懂得藥材的女孩幫忙看點，隨即打開店門，宣布重新營業。

原本外界投來的光亮被遮蓋，使得醫館內部陷入昏暗些許。

幾秒後有一纖瘦身影自高樓墜下，其身衣著還亮著火光波動，好似一段燒灼著墜落的房梁。

兩日後，有人說天山冰蓮已在路上，正加緊送來。

夕恆估算了下起火位置。

「這看起來是某些人命中應有的一劫，是許多『因』匯聚而成的果……天道運轉如此，不必特意改變。」夕恆只道。

「可救之法有三：請來凈火教派聖女、短時間內尋來天山冰蓮一朵、找來凡間法師繪製符籙吊住性命。」夕恆簡單道。

「諸多王朝起起落落，生滅輪迴不和*圖*書斷，哪怕大趙也不過只其中一支，王朝中萬萬子民壽命縹緲即逝，所謂『趙家』在這廣袤歷史當中又算得了什麼？」

自身則跑去隔壁，對小愈軒進行一度清理打掃。

哪怕多數建築表面也塗有特用的防火料子，在這般熊熊燃燒的大火下也是撐不了多久。

「既然知曉，吾便直說了——記得上次與你相見之時，便有些熟悉、懷疑，後來找出皇家族譜，觀你之模樣與吾那位皇姐實在相似，后又聽聞你在民間被稱為夕醫師，便不再懷疑。」對方言說起來：

「這個啊，不太想誒。」她卻搖頭。

經過這些年的凡俗日常，夕恆已將自己的外延感知能力收攏了部分，平時只用五感。

而也有傷者已被救出，被其他人抬著背著，朝她這邊的小愈軒奔來——她這兒的小醫館，是距離火災最近的救治之處。

「有急病需要診療嗎？」

待到來人更靠近半步，才因氣息明白來者何人。

起火的花樓正是秦謝長巷中名聲較大的一座，周邊街坊店家建築業也都是些木製雕樓畫棟。

每天無甚大變化，所以主觀上總覺得時間流轉飛快。

夕恆將之掛在櫃檯，之後前來探病的客人數量便一增又增。

她歪了歪頭，不知對方是什麼心思。

少女見此剛要準備診療，旁邊的羽衣閣中也走出一人，正是殷萬鸞。

看樣子，不止一人被困在那火中高樓之上。

「下方几位皇弟皇妹各有缺陷，朕皆不看好，你若有願登臨帝位，可來宮中試煉些時日。」

趙初曉早早加入凈火教，不曾有凡俗婚事。

火勢未曾擴張太大，只將周邊建築熏得昏黑，並未使之燃灼起來。

……

只專註著小愈軒這邊，觀望起昨日進來的許多燒傷人員。

如今店內，仍有兩位近乎全身燒傷的患者未能脫離生命危險，氣息孱弱。

夕恆雖沒心思就此打破與殷萬鸞的規矩，施以法術完全凈除火災。

夕恆聽聞，只淺笑道：

終究還是上前一步，以自身體內的境界至深的武者內力強行灌注病人體內經脈，激發生命潛能來再維持小段時間的性命。

「做皇帝好沒意思的，整天除了政事就是政事，忙來忙去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夕恆攤手說起這類和圖書假話。

對方施展的靈力牽引起藥鋪店門吱呀一聲，齊齊關上。

對方沉默片刻，過了幾秒才徐徐回答：

真正前來治病診療的，不過只零散幾人，且也都是些小病，稍作診斷開了方子便算完成。

她收起心思，回到自己的小藥鋪里。

夕恆又調製了些可用以緩解痛楚、安心催眠的藥液按碗裝分配，使小病房中十幾位痛苦難眠者進入休息，自己也打著哈欠也返回房中。

「當真？」

其中記有較難以熬制、需注意許多細節，一不留神便就失敗的。

夕恆被這麼盯了數秒，便聽得對方出言：

「回答如何？」

「前往與凈火教相連通的有靈之界，修鍊入道。」趙初曉還是首次將這個心思說出口，語落時還呼出一口氣來。

對方輕輕點頭，與夕恆四目相對時，眼底又流連起些許回憶神色，回憶起了少時的些許事迹。

一日接著一日就這麼輕易渡過。

雖說大賣的藥物也都需要自己熬制，其他凡人即便知道配方，也難以足夠精細地將之熬成。

如此忙至深夜，部分傷勢較輕的病人做完簡單處理，道著謝一個個離開。

甚至不再只限於秦謝長巷之內，就連京城其他地帶、乃至於外城之人也會特意來此。

夕恆將其印刷了許多份，見到有關病人便直接贈予。

「當真。」夕恆做出回答，接著便說出送客之語：「祝你之後修鍊有成。」

在人們矚目之間，將細丹送入病危者口中，終究是將之性命勉強保下。

夕恆有點好奇：「之後你打算去做什麼。」

「可如此……或許日後執掌煌曉者，便不再是我們趙家了。」對方卻輕嘆一口氣，完全不看好後繼之人。

無奈，寫了本凡俗間有關處理燒傷、祛疤等問題的醫書，配合種種良藥配方記載其中。

雖然對她來說，這點小因果根本不算什麼就是了，仍是想救便救。

某日清晨，天還只是蒙蒙亮。

「……意思是，你不想做了？」黑髮少女眨了眨眼。

「無論氣感、心感，都在提醒著朕，你絕非常人。」對方道。

漸漸，此書也有了些名氣，京城內各家醫館派人前來請學，被她直接給書送走，並稱可以隨意將之複印、販賣。

「你應知曉吾是誰吧？」

雖說www.hetubook.com.com烈火之勢巨大，但秦謝長巷畢竟是京城的繁華地帶，其中防火準備比其他地方都完備得多，應該能將其控制在一定範圍。

「相比起來，這裏只是賺了少些。」

「當真不想嗎？」對方卻說：「若有念想，可隨吾返回朝廷發展，未有如有機會，或許可將帝位讓渡。」

開業結果正如夕恆預想，前幾日人流較大。

沒一會，便調配好了治療燒傷的藥物，交給伴同人員自燒灼之處塗抹，再進行包紮貼葯。

眼前這團小小火焰燒灼之災，與寥寥十幾名將要喪生之人，實在無法牽動她的心思。

名聲越來越好，每日特意前來的病人也越來越多。

「不幹。」她直接搖頭。

「大概知道？」夕恆回答聲也是平淡自然。

「吾不知皇姐為何返回京城，亦不知先前曾有何經歷，來此只問一事——你可想做皇帝？」對方直接問道。

打掃完畢重置擺設，將大葯櫃從這一邊搬到另一邊，又整理了醫館內桌椅與用具，再用上幾天時間，熬制許多罐只有自己店鋪內才售賣的特製良藥……

特意來這裏尋她，是為了找個接班人？

她用醫館內材料與病人親屬送來的名貴藥物，調配出的良藥，能將其性命延續兩日，就已是極限。

傳開后，會特意前來她這邊的病人終於慢慢減少，重獲了自己的空閑時間。

沒過一會，外面便擠來了一名名身有燒傷的人員。

她說完后，只見眼前幾人面露起猶豫神色。

原本四五層高的燕館歌樓已然成了一片只破損框架的殘骸灰燼，其中金玉紅紗、紫檀雕花的種種傢具，連帶燈籠圍欄、美酒佳肴與觀賞植物，盡數成了灰燼中的一汪塵埃。

夕恆隨意打掃了一下醫館，敞開店門，卻見門外正站有一位穿著兜帽長袍的客人。

許多之前就常來醫館批量購買特製良藥的其他地方醫師、乃至常備藥物來預防、治療某些職業病的有關人員，都因此一一趕來。

時間推移，又幾年過去。

即便環境昏暗，也絲毫不影響其目光。

她來此，只是為了伴同殷萬鸞共度平凡生活。

「如今國事已穩，往日初建時候的紛雜事，邊疆逆反之人、前朝奸臣賊子大都清理乾淨——往後之煌曉已無需朕來支撐，應是放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