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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恆試著閉眸，仔細感應起自己的左手指尖。

自語罷了，夕恆將繼續搜集災指的念想暫先放下。

兩根災指力量散盡，都變回了日常肉色。

少女走過拱門，踩在建築內部長滿霜紋的裂石台階，向上。

「以兩枚已被煉化的災指，使死氣升階為虛空災厄，應當足以一道邊緣的嬗災相互交戰。」

嶙峋的尖塔群刺著暗色天穹，城牆凝結寒霜冰紋，檐角懸挂冰棱無數，拱門坍塌外敞，仰頭還可見得一顆黯淡太陽立在低矮天空，流著淚般朝城中滴著白色星點——好似將天地相連。

她有種預感——一旦使用災指，這道光團便會迅速膨脹爆發。

而前頭遠處，已然聚集出了一團即便在虛空當中，也可稱巨大的死災巨卵。

死災圍成卵形，仍在內里持續醞釀、生長。

轉而輸送來另一根指頭當中醞釀的死氣，將這根小拇指由玉白色轉換為灰黑。

「想要做到這點，好像相當困難。」

過了許久，才從中漸漸發覺到了一顆正微微動蕩著的凈白色光團。

夕恆察覺到，那顆黯淡太陽流落的白色淚水，便是救濟光災。

問題只有，即便她已輪迴許多次，所得知的災指情報依然不多。

期間，仰望著高空黯淡抬眼落下的白光，在心中自語：

上一世人造的救濟光災未能救世，她自己的死災之力能否強過光災。

死災龐然巨大，即便死氣浮空城也無法與之相比。

隨著這份神識與死災相融，爆發的死災灰霧便宛如有了自我意識般運轉起來。

只要集齊的災指足夠，除開最終末日時到來的、最為特殊的湮災之外——其他災厄應該都能應付。

死災自卵形當中分化出無數飢餓觸鬚，紮根于嬗災當中進行吮吸與磨滅，將紫褪色為自身一樣的灰，化為嶄新的『死亡』。

「救濟光災或許是經天界那位半仙所留……也許是她的一種後手，又或者只是因晉陞半仙后、自我意識消泯而再也用不到災指，所以找個地方棄置。」

夕恆察覺到后，默默進行細微控制，將災指內的光團挪到一旁邊角。

在近處觀望兩災大戰時和_圖_書，夕恆領悟到這點。

她繼續踩過寒冷大地，迎著雪風漫步。

身外化身默默退出盤坐姿態，自手心燃起白焰，催出空間波動。

當年蘇玄華，應該便是如此，將光災解放。

災厄之力持續膨脹，模樣愈發巨大。

濃烈死意流經災指，好似電波通過信號放大器般在前擴張，于夕恆一念之間，蓬勃綻放開來。

「並且，新得到的災指還需一定時日進行煉化……我現在的目標主要還是修行，還是不要因災指而佔據修鍊的時間了。」

第一個目標，正是夕恆當年抽次抵達經天界，又混入嬗災黑潮時，親眼見著嬗與伏兩災開戰，爭奪災指的那處冰湖懸崖之下。

爆發間，災指甚至牽引了她的神識。

能靠近災指者，少之甚少。

在其掌心，便是那根收攏了救濟之光的災指。

許多物質在如此劇烈的爆發中湮滅分解，這般災厄大戰之景已經超越了修者的常規認知，隱隱觸及到了天道的領域。

灰暗霧靄浮出，縈繞著左臂輪轉成漩渦形。

如此只要控制得當，即可轉而以兩根指頭一齊爆發死災，而不動用光災。

隨著時間流逝，她的死氣輸出到了限度。

「如果始終找不到辦法，便在未來哪一世將教派發展完善後，用一次存檔機會來保證願力好了……」

再過不久，即是湮災滅世之時。

「此戰應是無礙了……」

就不必再於讀檔后重新傳教，重新發展了。

之後也同本體一樣離開此境，探尋到當年在經天界中留下的空間節點，以空間之力跨越悠遠距離，現身自經天界中。

「蘇玄華應該便是那位半仙晉陞前，在世間存留下的部分自我，也許可將她看做半仙本人？」

「不過即便有此可能，也需先將災厄研究透徹，找到一個平衡的閾值。」

灰發少女便將手心，穩穩對準了極遠處的暗紫災厄。

經由災指，神識也如死氣般，以一種畸變使得形式擴張了千百萬倍。

不遠處，敵方的嬗災已經徐徐推移而來。

從石構堡壘頂端平台，轉為了地底深處的一座狹隘洞府。

左手觸及一和圖書瞬，災指便宛如流水般融進她手心，將她的小拇指染成同樣的白色。

期間不見其他奇異，便化為一團白焰又離開。

如果沒能處理好種種災厄，她在此繼續修鍊的時間，也就只剩下了六七十年。

隨之，肉身肩頭與腰肢延伸出幾道經絡線條，于自我胸間撐起一顆漂浮著特殊眼瞳，徐徐睜開一條縫隙。

死災巨卵也漸漸面對起敵人方位，並敞開腹部稍顯透明的卵膜，露出其中里更為詭異事物。

璿霄界，地下裂谷當中。

雖說分出心神操縱身外化身減少了修鍊時專心程度，影響效率。

灰黑氣息的流動聲被虛空吞噬，轉成肉眼可見的幽黑波紋四盪，在接觸每道靈魂時再度轉化為低鳴聲響。

白髮少女睜開雙眸，眼前景色已因災指缺失，光怪陸離感消散而變換了模樣。

此地冰雪縈繞的模樣，磚縫牆面滿是霜紋，平台兩邊有二十一位身著不同樣式盔甲，武器的士兵雕像。

也是夕恆今日來此的目標。

即便災指已被煉化，沒有主人將之掌控，也依然會朝外蔓延扭曲感知的力量。

雙方能量幾度爆發間，中央區域甚至有小部分形成了詭異的共生狀態，瘋狂輪至其極限，又引起內在的矛盾而消亡毀滅。

此物，便是她散盡種種力量后，所得的一份回報。

由自然擴散的態勢轉為盤旋，好似有磁力在其中牽引似得繞成卵形。

若只以修者的感知探查，只會覺得有無窮灰霧遮擋視野，朦朧一片，難以找尋目標物品。

不過此刻已沒時間再讓它慢慢進行自我孵化。

虛空中聽不得聲音，只見它們相撞，隨即一齊膨脹開來。

可見，其內部正翻湧著無數形狀如蚯蚓，不斷翻合纏繞著的死災分流。

她準備前往經天界北州，探尋災厄之秘。

但修鍊，總歸還是最為重要之事。

它們于激烈對沖間互相吞噬互相交織，每時每刻都朝外噴薄出沸騰的色澤漿流，震蕩感使得空間都支離破碎。

對於合道修者而言，這點時間也遠遠不足。

「現在是讀檔后第一百八十五年，而之前那一世抵達經天界時則是www.hetubook.com.com第一百五十多年……那裡的災指早已被嬗災取走，不過或許仍留有些許隱秘可供探尋。」

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的災指，或許需要直接從其他災厄當中去搶來——而以她目前所掌握的力量，很難做到這一點。

她隱隱察覺到——最終的湮災很可能並非是代表末日最後鐘鳴的特殊大災，而是由一種虛空災厄增長至極、完全吞噬了其他災厄之後，其內部的能量密度在自我堆疊間增至極端時，自發產生的一種毀滅現象。

「不過，也試著想些辦法吧。」夕恆自語。

灰與紫兩色宛如多重爆炸時產生的濃煙，一重接著一重持續放大。

她準備就讓這具身外化身，外尋覓有關災厄的情報信息，或應對之法——自身則返回閉關。

這，或許也算是拯救這方虛空世界辦法……雖然沒那麼完美，但至少有用。

深吸一口氣，隨即放鬆控制，任由死氣朝左手前端的兩根災指流淌。

夕恆念想間，來到城堡建築最上方的一處平台。

「或者也有更加簡單粗暴的辦法——直接讓自己掌握的災厄取得世間的絕對優勢，也可自發維持住可控的災厄平衡。」

不過她肩頭另漂浮著一顆死氣眼瞳，視野與肉眼截然不同。

「這便是取得了？」夕恆晃了晃自己的手，又自語道：「沒什麼感覺誒……」

而夕恆已在此之前來到最前線，將左手抬起前伸。

沒有特殊的力量貫通全身，也不存任何頓悟感。

心思一落，周邊景象又在閉眸間換成了外界虛空。

不再有黯淡太陽高掛，只剩周泛著的微弱熒光繼續照亮周邊。

「如果日後集齊的災指數量足夠，我手下的死災或許還可勝過其他真正的災厄主體。」

災厄中，有關『死亡』這一概念的力量，也得以進階增強。

且，其中泛濫的死亡概念不再只是死氣，而換做了真正的虛空天災。

而後自己也在爆發間被光災吞沒，化成了光災的一部分。

夕恆觀望許久，甚至感到戰場中央有些概念都磨滅掉，秩序性的架構正在兩種虛空天災的劇烈對撞間開始崩解。

兩根災指中htｔｐs://m•ｈｅtubｏoｋ•ｃom.ｃoｍ的奇異力量，也已與死氣相融，將灰黑死氣畸變成了巨大的虛空災厄。

「如果能做到讓兩種、或者幾種災厄互相制衡，也許即可避免最終湮災的出現。」

不過，這份死災意志仍聽她的命令，可進行一定程度的操控。

但離得近了，暗紫光色便如快到極致的列車般狠狠砸進了死災的圍繞。

只是災指消失，自己的手指也變了顏色，之後就沒了其他現象。

見得此景，她下意識回想起了之前一世最終所見的，可以消噬天道的『湮災』。

更多的災指，已被其他各種天災所搜集。

那樣的話，如玉蟾界那樣有著特殊妙法隱蔽自身的界域，應當即可長久存在。

抬眸遙望，暗紫色的災厄已經距離教派所佔區域，或許不過兩三日，便將與上百座死氣浮空城構成的攔截網相撞。

畢竟，現今已是讀檔后的第一百八十多年。

眼前暗紫色彩不過只是嬗災主體投來的一道觸手，總體強度在虛空天災的範疇當匯總並不高，死災可將之輕鬆攔下。

死氣視野可見，前方正屹立著一座高聳且富有蒼涼、衰敗氣息的石構建築。

仍散落、或被封印在天地間的零散災指，實際數目很少。

在遠處，其模樣緩慢。

由身外化身繼續觀望，期望能從中再悟出什麼。

毀滅之景愈發複雜，逐漸變得難以描述。

靈火空間還沒能龐大到可以收容諸天萬界，一旦湮災現世，她的願力來源就將立即衰亡。

左手的兩根災指的大部分力量也被帶走，各自陷入沉寂。

夕恆輕輕打動響指，召喚那具變做雕塑已久的身外化身，使之復甦回歸。

如果能延長此界虛空與凈火教派的壽數，對自己來說也是好事。

若按照之前那一世的進程，再不過七八十年，整片虛空就將被災厄充斥。

連帶著夕恆送往的幾縷無心神識，也變做了極激烈的意志，滿心滿意都是擴張與侵蝕。

她靠近在屍骸身邊，捏過人形手中盛放的玉白指頭。

待卵膜展開完全，整顆死災之卵擴展為凹形，準備迎接敵人。

待到一日過後，夕恆這些年來存儲的死氣已經送出了和-圖-書差不多。

夕恆取出之前保存的破障法瞳，將之與自我肉身經絡相連，並輸送合道真力。

還是蘇紫苑才更近人情些。

待三日後，所有死氣全然放出，夕恆肉身表面模樣從瓷灰變為正常。

「不過蘇玄華本人也就好似個救世機器一樣，沒什麼性情來著……」

哀聲與悲鳴之間，摻雜著純粹的凋亡之感。

濃烈死氣將左半邊身軀都變為灰瓷顏色，隨之，她的眼瞳與發縷也添上了層層暗色調。

任何接觸這一幽黑氣息的尋常生靈，大都會在瞬間枯萎，亦或轉化為死災軍團的一部分，伴同蔓延在虛空中的灰黑籠罩它方。

夕恆用身外化身法的方式分出幾縷神識，任由死災取走。

「那也許並不是災，而是災厄發展到一定程度后自然產生的現象……」她想：

隨著時間流逝，戰場範圍愈發擴張。

夕恆回想起當年月儀所說的半仙之事，默默念想。

只打算以目前左手的這兩根，攔下即將侵入凈火教派的嬗變災厄。

……

災指全力催動，新生災厄的量變形成質變，慢慢靠近層級的進階。

又如深海巨獸噴塗墨汁，自色調本就灰暗的虛空之中，泛濫開更添一層暗調的『死』。

夕恆靜望許久，嬗災終究來到。

嬗災的侵蝕同樣暴烈狂躁，使得死災邊緣被其感染，而長出肢體與詭異觸手，也染上嬗變的色澤。

它保持著僵直的姿勢，將兩手相合托起，好似接水般使兩手掌心凹陷。

剛爆發時，死災只不過十幾米寬，而後不過半秒便延伸千米。

靈識也終於可用，夕恆順便將此地窺察了幾遍。

而在此庄肅景象中部，又有一位與周邊環境完全不符的，全身都已被燒焦了的纖弱人形。

至少，兩者氣息完全相等。

不過自始至終，嬗變都被攔在死災之前，如何瘋狂前涌都無法突破這道防線。

夕恆的靈識感知被周邊環境的光怪陸離感擾亂。

而後不受控制地動用全部災指之力，湧向虛空化為新的救濟光災。

待到死氣充斥渾身，全身皮膚變做灰瓷，純粹死意盈滿心神之時——

本體再多看了一眼遠端兩大災厄相戰之景，即轉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