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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只抬到一半，卻又無力地垂下。

「就在剛剛。」

「……還有這種要求。」洛煙小姐似乎對此一無所知，她把手裡的勺子放下，關掉爐灶的火，「不過，我已經做好了，需要倒掉嗎？」

「該死就死……至少，哈米德死在我前面，已經足夠了。」

可現在，諾亞聖域封鎖，十二聖徒只剩下一個影還在外面苦苦支撐，數個可以抗衡「滅」級能力者的聖教騎士團已經出現了不小的傷亡，有些小隊甚至折損過半。

欣雅的雙手微微顫抖，她看著這鍋看起來美味聞起來美味但就是因為在洛煙小姐的手上而顯得無比危險的湯，咽了咽口水。

樓上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安娜小姐也是需要吃飯的，至少她現在還是這座府邸的女僕長，確實應該肩負起女僕長的責任，照顧好府邸主人。

她還記得同學們與她送別時的場面，可才一回頭，就全都不見了。

「……該做飯了。」

緊張地守在房門外面的眾人看到諾里安的出現，連忙湊近過來，想問問情況。

可問題是洛煙小姐啊！

下一刻，萊尼特斯人只看到在核心區域處憑空生出一道滔天的火光，沒有誰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外面的烏雲黑壓壓地擠在天空上，可不知為何這種烏雲漫天的時候反而比璀璨星空來得輕鬆，似乎脫離了某種如影隨形的枷鎖。

諾里安輕聲說道。

欣雅不清楚，這些都是大人物才會考慮的事情，像她這種小螺絲，乖乖按著螺絲刀的方向擰就行了。

只需要稍微沾染上一些，一個純良溫和的人就會變得暴躁易怒，最終瘋狂失控。

心底默默想著今天要做的飯，欣雅拐進了廚房。

可絕大部分能力者，終其一生只能是「難」級。

如此唯美的畫面如果被拍成照片，恐怕要在論壇傳瘋了，無論哪種角度都是普通的藝術照都無法比擬的。

這一切，在諾里安來見卓婭婆婆，就已經安https://www.hetubook.com.com排好了。

或許恨吧。

可惡，怎麼自己好像被勾起一些食慾了……

不知過了多久，諾里安才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嘴唇微動：

卓婭婆婆被「惡意」污染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萊尼特斯高層，無論是元老院還是議會，都默認了她的死亡。

「我本來希望您能體面一些的。」

冷寂與悲傷忽然湧上了欣雅的心頭，但下一刻卻如潮水般全部褪去，她終於緩了過來。

當人類走到無可奈何的盡頭時，方舟結界就會張開，儘可能地把新紀元的一切保存下來。

「不……能嗎？」

「誰！」

府邸的旁邊就是諾亞的「方舟」計劃，據說裏面放著人類文明的一切精華。

再喝一次又何妨！

「執行『守護者之死』計劃，立刻。」

可至少龍城還有好幾位老牌的「滅」級能力者，而十二聖徒悉數斷開鏈接的諾亞，所面臨的狀況更加惡劣。

欣雅抬頭望著，思緒有些飄忽，想著下個文明會是怎樣的，又想著在新紀元與舊紀元之前，是否還有另外的文明。

人心惶惶的諾亞|情況不會比龍城好上太多，或者說諾亞相較於龍城，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擁有十二聖徒與聖域。

「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與洛煙小姐同行的安娜小姐似乎也很惆悵，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日子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因為被諾亞如黑夜裡的燈塔一般強烈的生靈氣息吸引過來的，是與龍城同樣強大洶湧的厄難怪物潮，連「滅」級的厄難怪物都出現了好幾次。

「林輕盈……你這個走後門的，」卓婭婆婆渾濁的眼眸里似乎瀰漫著微弱的光芒，「我知道你能做到……還好在我死之前……做到了……」

前段時間這裏還是有不少女僕在的，她這個女僕長也能發揮一些作用。

好在現在還沒有原初惡魔，也就是「天災」級別的hetubook.com.com厄難怪物出現，否則諾亞絕無可能支撐到現在。

不知怎麼，欣雅莫名感覺洛煙小姐變得有些陌生了起來，明明容顏是一模一樣的，卻像是另一個人。

雖然很多人在說其實能力者也沒什麼了不起，最低的「難」級也就比普通人強上一些，只有「禍」級才能稍微展現出超能者的強大。

對這位守護萊尼特斯大半輩子，守望著他大半生的老人，過於殘忍。

欣雅立刻警覺了起來，伸手摸到口袋裡的自衛手槍，這是每一位女僕長都裝備著的自衛武器。

「……照顧好萊尼特斯。」

在諾里安還是個年輕小夥子的時候，卓婭婆婆每次對他警告時都喜歡屈起手指叩他腦門。

她駭然地發現此時洛煙小姐的手上拿著一個大勺子，站在爐灶面前，爐灶上的火舌如精靈般躍動，彷彿在給上面的燉鍋施加某種美味的魔法。

洛煙小姐的漆黑眼眸淡淡地看著欣雅，這種對視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欣雅很快便敗下陣來，稍稍挪開了目光。

諾亞。

卓婭婆婆依靠「滅」級的實力才能抑制到現在，但這份「滅」級實力卻會在「惡意」失控的時候，給萊尼特斯帶來更深的災難。

或許隱約能猜到的，只有卓婭婆婆留在萊尼特斯的小兒子。

如果說洛煙小姐平時給人的感覺是如沐春風般的溫柔，現在的洛煙小姐卻只有無際的冷寂和孤獨。

這是只有他能做的決定，三枚真空炸彈已經從儲存庫裏面取了出來，只要諾里安一聲令下，研究人員就會迅速過來以最快的方式在卓婭婆婆身上安裝炸彈。

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還好意思說倒掉！

當年的事情，不只有影還在記著，卓婭同樣印象深刻。

只是，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作為萊尼特斯的首席執政官，諾里安不能讓這樣的恐怖災難發生，他必須做好決定。

卓婭婆婆顫抖著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樣，www.hetubook.com.com叩諾里安的腦門。

普通人有什麼資格去接觸另一個世界？

明明她就站在幾米遠的地方，欣雅卻覺得她離自己很遠很遠，彷彿不在同一個世界。

連吃喝都要欣雅送到門口，否則她就不吃也不喝，在房間里一聲不吭。

旁邊的萊尼特斯高層又緊張地開始了後續的工作，失去了唯一一位「滅」級能力者，萊尼特斯接下來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要知道，洛煙小姐一襲長可及地的銀髮甚至比她的容顏還要更容易記住，看到那種銀白的色彩就能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洛煙小姐。

因為不符合要求，卓婭提前被逐出聖徒候選，卻也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真空炸彈的爆炸將會波及三公里左右，爆炸之後的餘波可能擴散到二十至二十五公里，萊尼特斯很安全。

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欣雅下定了決心，牙縫裡擠著說道：

自從那黑暗的一夜之後，洛煙小姐的飯已經成了某種生化武器的代言詞。

反正上次喝了也只是走馬燈而已……

欣雅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坐在府邸里，嘆了口氣。

諾里安低聲說道，誰也聽不出他聲音里的情緒。

「抱歉，卓婭婆婆。」

但當她抬起頭把思緒扭轉回來的時候，卻看到廚房裡站著一道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漆黑背影。

恨嗎？

等待許久的兩名研究人員立刻起身，身穿防護服火急火燎地衝進了房間，不久后便走了出來，點頭示意已經完成炸彈的安裝。

諾里安卻抬起手，阻止了這些萊尼特斯高層的發問。

欣雅站起身來，拍了拍有些褶皺的女僕裙，把所有的胡思亂想都拋到腦後，一邊走向廚房，一邊思考著今天該做些什麼飯。

諾里安守在卓婭婆婆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惡意」的恐怖，這些日子他們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了。

沒錯，站在廚房裡的就是曾與她相處過一段時間的洛煙小姐，雖然有一段時間沒見面，洛wwｗ•ｈｅtuｂｏok.cｏｍ•com煙小姐的容顏在印象里已經逐漸模糊。

告訴下一個文明，曾經有過這樣一個新紀元，曾經有過這樣的掙扎……

雖然昏暗陰沉的天穹看不出時間，但欣雅標準的生物鍾還是告訴了她現在是午飯時間。

諾里安轉過身去，緩緩地退出了房間。

欣雅自嘲一笑，她不過就是個普通人，連能力者都不是。

可是……

「這樣……我才不會……又爬起來……敲你腦袋。」

卓婭婆婆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

定了定神，欣雅的視線再次聚焦到面前的絕美身影，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脫離枷鎖，是好事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但在今天又一次見面時，那種絕美的衝擊力還是讓欣雅有些難以自控，連連呼吸了好幾口才緩了回來。

並且，這柄自衛手槍上還綁定了警告裝置，一旦觸發就會向諾亞中樞發送警告信息。

「……我會的。」

「洛煙小姐，你怎麼……在做飯？」

燉鍋里隱隱能看到是一整隻雞，套著圍裙的洛煙小姐稍稍歪著頭看向欣雅。

「啊哈哈哈……算了算了，這麼好雞湯倒掉太可惜了……」

在這個靠近「方舟」的位置，諾亞的城衛兵估計只需要三四分鐘就可以到達，甚至可能會有聖殿騎士團前來協助。

洛煙小姐淡淡地點頭道，然後又轉過身去。

「……」

只不過……為什麼出去一趟之後，洛煙小姐的銀白長發就變成黑色的了呢？

隨即，房間周圍銘刻的傳送結界被激活，目標直達三十公裡外的荒原。

這樣的決定，過於殘忍。

任何的形容詞在此刻都是無力且蒼白的，絕美到世間獨有的容顏光是看著都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漆黑到猶如深淵一般的眼眸深深吸引著每一個敢於窺探的人。

當欣雅低喝出聲的時候，背影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到來，緩緩轉過身來，露出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側顏。

能力者在人類裏面的佔比也很少，hetubook.com.com絕大部分的人類都是像她一樣碌碌無為，隨波逐流的普通人。

這是洛煙小姐在做飯啊！

而腳下的這個房間，周圍已經構建好小型傳送陣，目標是與萊尼特斯距離三十公里的一處荒原。

「體面？」卓婭婆婆嘴角生出了幾分諷意，「體面又如何……在我現在的情況……炸成碎片就是最好的體面……」

他抬起頭，神情漠然且堅毅：

如果有人想要體驗一下瀕死的感覺，當時在場的小女僕們就會直接推薦洛煙小姐的飯。

欣雅湊近了些許，她的表情立刻變得驚恐了起來。

不過……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欣雅才緩過神來，連忙甩了甩腦袋。

諾里安抬頭目送著火光的離開，站在原地久久不言。

扣動扳機即激活符文，威力差不多相當於「禍」級能力者的一擊。

據說本來她們要等到洛煙小姐回來，才能決定之後的去留。

可卓婭婆婆卻似乎聽了出來，只是合上了眼睛，說道：

一柄簡單的小手槍，即便是女士小巧的手掌也能輕易握住，裏面裝著七發子彈，銘刻著名為「燃燒」的結界符文。

在摁下最終的按鈕之前，諾里安還是來見了卓婭婆婆最後一面。

對普通人來說，這種強度的自衛武器就已經足夠了。

洛煙小姐似乎頓了頓，然後微微點頭。

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殺死卓婭婆婆。

可後面諾亞的情況逐漸惡化，許多只是過來實習的女僕就都回家去了，只剩她一個吃官家飯的傢伙還在守著。

「洛煙小姐？」

……

睡夢裡無數次浮現出他們的笑容，記著他們的約定，這一切都毀在了哈米德的手上。

欣雅稍稍探著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上次不是答應好不再做飯的么……」

聞言洛煙小姐的身體抖了抖，略顯困惑地扭頭看向欣雅：

「天氣這麼差，還是弄一些保暖的吃食吧，再燉個湯……」

只是……這種幸運對卓婭來說卻是另一種痛苦。

「我怎麼會去想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