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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吧。」

誰都沒有想到，兩年以來最強大的一次厄難之潮，所指的目標竟然會是……萊尼特斯。

諾里安開口道，他的嗓音乾澀且低沉，像是枯樹在秋風之中飄零的颯颯聲。

在得到厄難之潮的消息后，諾里安不顧勸阻，固執地打算去城牆處看一眼。

為什麼自己會拿著這件東西？

是睡著了嗎？

而且，除了黑卡之外，還有什麼東西？

「凱麗……」

諾里安低聲說道，他的虛弱已經肉眼可見，站在旁邊的凱麗甚至能夠感受到這個老人周身瀰漫著濃濃的暮氣。

就算是諾亞與龍城，在面對這種級別的厄難之潮時，都只能被迫放棄外圍的防禦系統，啟動他們各自的終極求生計劃。

只不過可惜的是，萊尼特斯面對的厄難之潮，已經超出了世界上所有城防系統的防護上限。

不過，反而陰差陽錯地逃過一劫。

諾里安拄著拐杖，深一步淺一步地走了上來。

但諾里安卻擺了擺手，鬆開了侍衛的攙扶：

凱麗的名聲在萊尼特斯里同樣如雷貫耳，尤其是她嘶啞的嗓音更是極具壓迫力，侍衛的臉色立刻煞白了些許。

通訊器另一頭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甚至帶上了一些哭腔，「局座說了，這可能會是人類至今為止面臨過最強的一波厄難之潮……」

尤其是在唯一一位「滅」級能力者卓雅婆婆故去之後，萊尼特斯里的最強者就只剩下異能調查局局長凱麗。

因為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能夠承受的範圍，噁心或者恐怖根本無法形容這煉獄般的畫面。

「嗯？」

萊尼特斯崛起的時間太短太短，這座城市不過在數十年前才剛剛躋身最強的數座巨型城市行列之中。

「其實您算是我的長輩，用『友人』來形容……確實過於輕佻，只是我找不到其他合適一些的雞尾酒了。」

「還是免了吧。」諾里安推開了雞尾酒，「其實，所有雞尾酒的寓意和-圖-書，多多少少都和情情愛愛有關，書上說得並不一定準確，『忘憂草』實在不適合我。」

沒有發生在龍城，也沒有發生在諾亞，而是聚焦在萊尼特斯。

拿走了「終焉」，也帶走了祂的祭物「寢夢難離」，與洛煙本身擁有的融合在一起。

這裏應該是當時的斯賓塞莊園舉行宴會的地方，連酒吧都完全複原了出來。

諾里安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麼不能帶走，不能留下。

「什麼情況？」

不對，是什麼時候拿著的……

手下的人實在拗不過他，只得攙扶著他顫顫巍巍地走過去。

就在這時，他的通訊器忽然響起，急促的警鈴聲讓他清醒了不少。

……

「為什麼……會用不上？」

豐厚的財力支撐著萊尼特斯建立起強大的城防系統，卻不能給予他們底蘊。

枯瘦的臉與疲憊的神情，還有眼中無法掩飾的絕望。

諾里安交代過，在情況極其危急的時候，無論他在做什麼，都必須以最快速度把消息傳達給他。

「夢裡……也能喝出味道嗎？」

別說維持現在金碧輝煌的模樣，就連地面都被挖出了三尺深，誰都說不準一個邪教教徒會不會在莊園下埋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很糟糕。」

諾里安看著這杯雞尾酒，他當然聽說過，只是他聽說的版本有些不一樣。

他撐著身子，與凱麗並排站著，眺望遠方：

洛煙並沒有向諾里安解釋，她稍稍轉過身子，再次面向吧台。

似乎是讀出了諾里安的想法，洛煙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洛煙端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微微張開的雙眸流轉著些許醉意，修長的睫毛上殘餘了幾分濕潤。

其中除了與花青玲的回憶之外，還有這位以一己之力主導一場改革，並最終掌控整個萊尼特斯的首席執政官，諾里安閣下。

「其實……還有兩種可能性，萊尼特斯能夠幸免於難。」

諾里安和*圖*書只覺得頭疼，腦海里傳來難以忍耐的痛楚。

「諾里安閣下，您不應該來到這個位置的。」

「嘗嘗吧。」洛煙說道，「這杯雞尾酒的名稱是『忘憂草』，書上說，是在餞別友人時飲用的。」

這杯雞尾酒馬上就能調製好了。

萊尼特斯給洛煙留下的印象，其深刻不亞於炎城。

如今的無盡荒原已經有超過八成的地方受到了「惡意」的污染，並且還在不斷加深。

幾近崩塌的城牆邊上，這是唯一一處可以最大角度地觀察到萊尼特斯外面情況的位置，凱麗早就已經站在這裏。

這種落差在諾里安親自把卓婭婆婆送入生命的盡頭而達到了頂峰，僅僅尊師故友的死無法動搖這位梟雄，接踵而至的打擊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只不過……她才是這些「惡意」最初的源頭。

無論是萊尼特斯，還是諾里安。

恐怕現在就是這種危急的情況……

「最壞的情況，萊尼特斯會在三個小時內徹底覆滅。」

諾里安並沒有聽說過洛煙的廚神之名，他只是覺得這的確不合適而已。

可她僅僅是「殆」級巔峰，與「滅」級還有一線之隔。

萊尼特斯黑卡在昏暗的燈光下如鏡子一般，稍稍反射出諾里安如今的容顏。

「諾里安閣下……至少有十道『滅』級的氣息在靠近萊尼特斯。」

但……萊尼特斯沒有終極求生計劃。

他成功地從歌舞昇平的糜爛貴族們手裡拯救了萊尼特斯，但卻無法在厄難之潮面前讓萊尼特斯幸免於難。

「……嗯？」

諾里安有些不可思議，這種程度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人類的認知。

任何一個擁有理智的生靈親眼目睹這一幕，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精神損失。

「面對厄難之潮，諾里安閣下，不會有最好的情況，相對較好也沒有。」凱麗冷冰冰地說道，她的性格向來嚴肅，「不瞞您說，只是站在這裏，恐懼就幾乎支配了我。」

「本來是不和_圖_書能的，」洛煙低聲說道，「但現在可以了。」

複數級「滅」級厄難之潮帶來的窒息壓力，恐怕連十二聖徒都難以承受，更別提沒到「滅」級的凱麗了。

「我們……還能有多長時間？」

「是因為我很快要離開了，」洛煙輕聲說道，「這張黑卡……這些東西，我不能帶走，也不能留下。」

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小臉泛起微微的紅色。

諾里安一愣，他沒有料到會是這個回答。

會議室天花板處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聲響，因為沒有人敢來打擾元老院首席執政官的獨處。

「我很認真，諾里安閣下，」凱麗低聲說道，「這可是世界末日，所有人類文明的盡頭。」

如今在夢境這一領域的造詣裏面，在這個世界洛煙已經無出其右，恐怕只有幻說過的「夢境之狐」族群才能與現在的洛煙比擬。

諾里安沉默了許久，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望向遠方。

萊尼特斯的城防系統已經開啟到最大功率，足以抵擋數位「滅」級能力者的聯手進攻，防禦級別僅次於龍城與諾亞。

諾里安問道，這時他反應過來，往四周看了看。

「……一般情況下，向領導報告都會用『最好的情況』。」

諾里安以最快的速度鎮定了下來，黑卡也好，頭疼也罷，這些在萊尼特斯的安危面前，都不值一提。

洛煙小姐的表情很平淡，但諾里安卻感到了一絲悲涼與無奈。

根本想不起來……

厄難之潮被觀測到的位置其實並不近，不過以其突進速度而言，卻又算不得多遠……只是諾里安本身就是半吊子的能力者，又老眼昏花，所以看不到很正常。

而諾里安壓根沒能反應過來，他本能地抓住手中的黑卡，一陣難忍的眩暈傳來。

簡直……宛若神明。

確實，沒有人敢打擾諾里安的獨處，但有一種例外。

是因為萊尼特斯已經……沒落了嗎？

凱麗不擅長說謊，她https://m.hetubook.com.com也清楚諾里安過來並不是打算聽到一些場面話。

直至連他都感受到那種絕望的恐怖，才稍稍合上了雙眼。

可現在……還能看見幾分昔日的模樣？

諾里安敏銳地發覺了自己記憶的空白，他看著時鐘，心底稍微計算了一下，發現他有整整三分鐘的時間處於無意識狀態。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很抱歉，只能到此為止了，諾里安閣下。」

凱麗沉聲說道。

「停下吧。」

諾里安面帶苦澀地問道。

很難從凱麗的面癱臉上看出一絲恐懼的意味……

假以時日，恐怕演化成聖域那種規模的可怖地獄只是時間問題。

「是夢裡。」洛煙點頭。

「……」

「什麼……」

洛煙放下高腳酒杯，與此同時周圍的場景開始褪去色彩。

「是我執意過來的，如果萊尼特斯確實遇到了覆滅的危機……我坐在橡木會議廳里等死，與現在並無差別。」

可是，如果只是睡著，為什麼會有這種空落落的感覺……

「『忘憂草』……」

「第一是祈禱，祈禱這些厄難怪物在襲擊萊尼特斯之前回心轉意，放棄進攻。」凱麗回答道，「第二是我們大發神威，協力戰勝了厄難之潮。」

她直視著諾里安的眼睛，無比認真的眼眸如一汪望不到盡頭的清水，充滿了真誠。

視野里無法填滿的厄難怪物像是被什麼驅趕著一般，爭先恐後地往一個方向奔去。

在世界意志與眾神的偉力面前，在名為「惡意」的神明規則之中，人類毫無勝算。

「我們這是在夢裡嗎？」

這就是厄難之潮，落單的厄難怪物尚且能夠阻攔，涌動成為潮汐的厄難怪物群連直面都需要勇氣。

不知多少只怪物在這種狂奔的狀態下跌倒，一旦倒下便會被其他怪物瞬間碾碎，污穢的血肉四散開來，又落在其他怪物身上，被緩緩吸收。

天災末日的一幕里她是如此格格不入。

如果從「洛煙」的存在誕生開始算，洛煙和圖書的年紀應該比諾里安要大上一些……

「還不快把諾里安閣下帶回去？」

嫣紅的身影在他的視野里逐漸消失，夢境里的所有一切都被濃厚的黑霧所瀰漫，最終化作無盡的寂暗與漆黑。

「跟我說說，現在情況怎麼樣？」

諾里安忍不住開口道，但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看到洛煙把一杯雞尾酒推到他的面前：

「當然不是。」

厄難之潮對所有生靈都一視同仁，諾里安的所有手段在這場厄難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就連花青玲都對他推崇備至，終亡眾神教會最重要的主教哈米德更是把萊尼特斯視為僅次於龍城與諾亞的威脅。

她扭頭看向攙扶著諾里安的侍衛，低喝道：

無盡荒原之上。

「什麼……」

「這樣啊……」洛煙眼底閃過一絲恍然，「我說怎麼起的名字都花里胡哨的……是我唐突了。」

凱麗向他點點頭，然後微微皺眉，沉聲說道：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沉聲問道：

……

可是，在斯賓塞伯爵被查出與終亡眾神教會秘密聯繫的時候，整個莊園就已經被整個抄底了。

「……看不出來，凱麗，你竟然還會開玩笑。」

諾里安睜開雙眼，周圍是熟悉的橡木會議室。

凱麗連通著呼吸系統的鐵下巴正發出絮亂的嗡鳴聲，這說明她呼吸的急促程度已經接近了這台機器的極限。

不過，洛煙並沒有打算這樣算，如果是從幽靈小鎮里的記憶開始算起，她應當是十六歲。

諾里安憋了半天，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

「剛剛……發生了什麼？」

萊尼特斯的黑卡。

與此同時，諾里安終於發現了自己手上握著的東西，是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不過，凱麗確實沒有誇張，此時她的靈能迴路已經無法正常運轉。

可就在這隻有噩夢才會出現的畫面里，卻違和地出現了一道絕美的身影。

夢境里的真實體驗，反而只是其中最簡單的部分。

「我們的萊尼特斯……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