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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荷神從他的腳下抽出自己的尾巴，心痛地吹了吹氣，「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感覺應該是人類所說的名為『超能力』的特異力量的波動？但又像是混入了別的東西……」

「是不是因為什麼？是不是因為白鳥的身份特殊，可能和月亮有什麼關係？」

李武一腳踩在了毛茸茸的尾巴上，把它當作鞋墊一樣來回摩擦：「在十個字之內趕緊把發生了什麼說清楚，否則我就砍了你的尾巴做門毯。」

「不不不，被稱為輝夜姬的個體其實並不存在。」

不管是基於各種文化媒介，包括宗教信仰、神話傳說，乃至於民俗童話、流行文化，依靠相似律或者其他難以被科學解釋的手段行使術式，從而創造數目不恆定的超自然現象的神秘側人士。

當時尼祿的歌聲覆蓋了全市，白鳥真衣自然也在影響範圍之中，但她事中事後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李武他們就沒覺得她會產生什麼變化。

天鈿女命冷靜地吐槽道：「這種描述方式是不是會增強我們的廢柴程度？不如說成是中途遭遇了九九八十一個妖怪，你大展神威除妖的時候白鳥真衣走出了給她在地上划的保護圈，不慎走失。」

在這個世界上，神明是特殊的。

稻荷神和保食神是同一個存在，而除了須佐之男外，另一個版本的神話中，殺死了她的人是須佐之男的姐姐月夜見尊。

在輝夜姬的五寶幻境中遭遇的建御名方雖說做出過類似要把她帶回月亮的宣言，但李武只以為就和白鳥真衣被意外捲入其中一樣，是某種基於幻境規則的角色扮演。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難道那瓶我還沒來得及喝掉，被鎖在保險柜里的珍藏已經遭了毒手了嗎？！」

「你有辦法找到宗像三女神所在的位置？」

天鈿女命攤開手。

「總之，月夜見在神群中雖然地位尊崇，但本身性情冷淡，被誣陷了直接一走了之降臨到現世，成為了『月之天女降臨人間』的傳說藍本。」

「我沒辦法抵達祂所居住的世界。」

稻荷神探出了半張臉：「你應該也聽說過輝夜姬的故事吧？」

確實，傳說里的須佐之男在高天原時期堪稱頑劣不堪，什麼殺死天馬將屍體扔www.hetubook.com.com進紡織天衣的女神家中把她嚇死、污染宮殿、大鬧田地……

「最終，殺死我的事情同樣敗露被趕出了隱世，才有後來斬殺八岐大蛇，建立出雲神系的故事；而猝不及防被打得連逃回隱世都來不及的月夜見等了數百年才恢復意識，將自身的存在寄托在了某個有資質的孩子身上。」

有人就認為現存的神明本身其實是生活在異次元的，某種不可名狀的強大生靈，而神話則是人類的先民與祂們訂立的約定，用言靈的方式給予了這些難以被人類理解的高位存在可以被人所認知、理解的形態。

「超能力……」

李武沉默了一會兒說出自己的推測：「所以，白鳥真的和輝夜姬有關係？」

在旁邊觀看的天鈿女命勸解道：「你就算把她的皮都剝了也無濟於事，你那位朋友恐怕確實是自己消失的。」

稻荷神點點頭。

「三天，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準備儀式的材料和冥想。」

忍無可忍的李武在她的痛呼聲中拽住了長長的狐耳把她甩到了半空，然後在浮空狀態下銜接了一串連打十割。

「你確實是廢物呢，倉稻魂。而且那明明是我的東西。」

總覽嚴島神社祭祀事務的神主獰笑著回答，「但我們可以把祂拉到現世。」

白川氏神官面露驚愕：「難道閣下在和酒吞童子的戰鬥中留下了後遺症，我們有巫女可以提供治療的手段……」

「對於神明來說，被強迫丟失自己的一部分存在，降格或者改頭換面是最無法容忍的事，而我們的敵人就對我做了這種事。」

那個和魔法少女、吸血鬼、除了有個沒用系統外看不出什麼異常的勇者完全不一樣，渾身上下縈繞著普通人氣息的傢伙，其實是來自月球的外星人？！

「幻夢境、星之內海、外層位面、生與不死的境界，隨你怎麼稱呼，我們這邊習慣稱呼為隱世。」

稻荷神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殺害過我一次，害得我的形態轉變為如今模樣的真兇是誰，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版本的故事是怎麼流傳出來的？」

「好痛好痛！耳朵要掉下來了！」

「……不是httｐs://m•ｈｅｔubｏoｋ.ｃoｍ.com真的讓你只用十個字！」

「你們兩個，好歹是神吧？不管掌握的是不是唱歌跳舞和吃喝玩樂這些領域，應該要比草履蟲稍微厲害點吧？」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妖怪或神明，行動背後必然都有著相應的動機。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報后，李武也不打算再和他們多說什麼，轉身正欲走時，因為被自己供奉的宗像三女神利用完還當成棄子一腳踹開，陷入了抑鬱狀態的濱良馬猛地抬起了頭。

一直保持沉默，臉色變化不定的白川氏神官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在旁邊開口道：「宗像三女神原本應該是保佑海上平安的神祇，現在卻和荷田步實勾結，放出酒吞童子製造殺戮……祂已經叛離了自己所屬的神話。」

「總之就是朦朦朧朧的有這樣的一種感覺，曾經在晚上見到過和煦的光芒……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還是天生能憑藉意志扭曲現實的超能力者，又或者是從遠古一直存活到現如今的異種族生物，甚至是本身就從傳說怪談中誕生的妖怪、人死後有概率化身的怨靈。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也就是……不從之神！必須斬斷祂繼續干涉現世的能力！將其放逐回神話之中！」

原來如此。

「如果可以的話，也讓我們來幫一把手吧。」

荷田步實留下的最後一點水跡被高溫徹底蒸干，被剛剛的攻擊波及的人們橫七豎八地躺著，離變故發生地最近，反而躲過一劫的濱良馬和憑硬實力扛下的白川氏神官聽到了對話的內容，一個仍然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個臉色陰晴不定。

他希冀地望向李武，「這也是我個人的願望——即使拋去利用我的仇恨，放出大妖怪肆意殺戮人類，這樣的神明並不值得敬拜！」

李武皺起了眉頭。

在列車上，白鳥真衣曾這麼說過。

李武斜著眼問道。

「不，不是我來打。」

「不會死。」

滿身瘡痍的神明冒著煙趴在了地上，「為什麼不打她就打我？」

自己被信賴著的神明背叛了，這一事實足以在其心中點燃類似當場目睹偶像塌房的狂熱粉一般的恨意。

被威脅的稻荷神一個激靈，連皮毛htｔps://ｗｗｗ.hｅtuboｏｋ•cｏm•ｃom都豎直了。

李武此前一直有想過一個問題，類似他很早遭遇過的凱爾特豐饒之神的化身，祂們平時是生活在哪裡，難道也和妖怪一樣遊盪在人間的大地上？

李武坐在她們正面的長椅上，雙手撐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不一定是在自己的意志下主動離開的。」

連天鈿女命都向假狐娘投去了蔑視的目光。

只有神明和少部分早已在現實中絕跡的幻想種生物是例外的。

稻荷神尷尬地把尾巴抓到身前擋住臉：「我們也是到了這裏才發現的……」

天鈿女命解釋道，「我在現世待的時間比較長，也了解過超能力者這一群體，有些特殊個體能力覺醒的時間會延長，而且初期會出現失控的現象，就是在白鳥真衣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

有一種鄉下惡霸的既視感。

稻荷握緊拳頭，「祂擔心為高天原神群所忌，趁我失去意識的時機，將責任推到了月夜見身上。」

「閉嘴，只會偷喝酒的廢物。」

但是在現實里聽到這句話，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李武直接問道。

「會付出什麼代價？」

交換了聯繫方式，看著後續趕到的神社聯合的援軍從誤會現場是和酒吞童子廝殺而留下的慘烈景象中解脫出來，開始攙扶暈倒的同僚，李武在混亂中離開了這片廢墟。

她沒說完就停下了。

「實際上，既沒有五件寶物，也沒有最後回歸月亮，連名字都被抹殺的輝夜姬另有其人。」

李武的眼神頓時變得險惡了起來，開始思考在召喚宗像三女神前要不要先幹掉個廢柴神祭旗。

李武揉著眉心，自和她們見面后第二次發問道：「所以，人呢？」

「等一下，這種事能那麼輕易辦到嗎？」

他雖然不是一個腦子足夠精明的人，但現在串聯起之前發生的一起，得出這個結論也足夠了。

「從你們兩個神明的眼皮子底下？」

回想起來，事前稻荷神對她的態度就極為特殊，她一定早就知道什麼！

他在旁邊比劃著空氣：「那麼大一個白鳥呢？你們兩個神明看一個人還看丟了？！」

李武冷笑著反問。

「不是。」李武擺擺手，「只是可能還有敵人會降臨，所以要以防萬一。我還和-圖-書有些問題要搞清楚，你們準備好了再通知我。」

李武呵了一聲，露出嘲諷的笑容，「這可不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是傲慢地試圖強迫他人接受自己的意志而已。」

「簡單來說，就是欠打了。」

濱良馬給這個問題提供了解答。

即使各自認識世界的觀點和視角並不相同，因而產生了世界觀的分野，但在地理層面上他們都是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物種，並不存在地府、冥界、尸魂界、地獄、幻想鄉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這個異次元指的就是神明所居住的世界，用濱良馬這位神道教人員的話來描述就像是覆蓋在現實，與其重疊的一層薄膜，除了天鈿女命這類喜歡在現世活動的類型以外，這裏就是大部分神明的家園。

李武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有我另外的同伴會充當宗像三女神的對手，我很相信她們的實力。」

李武立刻想起了前不久的事件，「聖歌計劃？」

他要按照事先的約定去找稻荷神和天鈿女命，以及把圍繞白鳥真衣的問題問清楚。

祂們的存在形式如何，是先有神話再誕生了神，還是神明創造了神話本身，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李武忍不住問道。

她翻了個身，身體像是換畫風一樣恢復了正常狀態：「不慎丟白鳥，疑是自己跑。」

「你想一想神話中那位的風評就知道了。」

李武自然也沒有推辭的道理，接下來就看濱良馬什麼時候準備好他的降神之術了。

稻荷神的耳朵都蔫了下來，不太好意思地閃躲著目光，天鈿女命則是一臉覺得這麼做還挺有意思的神情，對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狀況毫無概念。

稻荷神因過於惡毒的攻擊而昂起頭抗議道。

稻荷神結束了自己的神話故事小講座，「但她肯定想不到腦子裡缺根弦的那誰會來追殺祂滅口——神要是這麼好殺的話就他那逼樣早給人宰了。」

你們這神社聯合二次元濃度疑似有點高了。

被甩了的男人還真可怕。

「對哦，那就是我和玉藻前開始狐狸間的對決的時候……」

比如稻荷神聲稱李武上了須佐之男的黑名單，但是，為什麼呢？

而此時公園的一間八角亭里，兩位神明以跪坐的姿態待在水泥地上。

李武停住腳步，對方www.hetubook.com.com咬牙切齒，一雙未被繃帶纏繞住的眼睛裡布滿了猙獰的血絲：「雖然不知道祂為什麼會想要放出酒吞童子，又為什麼針對你，但你肯定不想就這麼乾等著下一次可能的襲擊吧？」

「這個比較對象也太過分了！請至少說是一般人！不是特彆強的凡人在我面前連運使魔力或者發動攻擊都做不到哦！」

「二十個字內——不，簡短說清楚。」

「雖然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但事情就是這樣。」

慷慨激昂的神官自然不會知道李武的腹誹，看向他說道：「而且我們在和酒吞童子的戰鬥中也沒有盡到應起的作用，這筆恩情理應償還。」

認為神話中殺死保食神的真兇是這位的假說又不止他一個人提出來過，說到底這種考據的現實意義只能說無關緊要。

「如果告知她真相，白鳥真衣就會想起作為神明度過的悠久時光，而那些盯上你的存在……雖然我不想承認，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當時的錯誤，打算把她變回月夜見吧。」

遠離了蔓延數公里，不知道之後會不會用瓦斯爆炸來搪塞過形成原因的廢墟區，這裏的人們正因黎明時分從遠方天際傳來的轟鳴而議論紛紛，以至於附近公園裡都多了不少為躲避可能的地震而來的背包客。

「那麼，你沒有當著她的面戳破這件事的原因和出雲神群所謂的『把她帶回月亮』，指的就是……」

為復讎而燃起熱情的男人稍加計算，給出了一個期限。

「我可以幫你！」

你也要成為弒神者嗎？

現在來看，難道她已經覺醒了某種超能力？

「三天之後，我們會協助您……弒殺神明。」

感應到殺氣的稻荷神躲到了天鈿女命的背後：「事先說明，我不告訴你是有原因的。」

濱良馬一連說了幾個很有槽點的稱呼依然臉色不改，「作為嚴島神社的神主，我可以使用某種手段將「神明大人」強行降臨在某個指定好的位置——當然，阻止祂逃到隱世或者打到祂徹底回歸神話，失去人格化的特質，在這方面我就幫不上忙了。」

發現他應該不會再打自己的稻荷神轉了出來：「《竹取物語》自始至終沒有說明輝夜姬的身份，只在最後稱她為月之天女，就是因為這本質上是歪曲了事實真相的虛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