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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液管上的滴壺裡，流速相對緩慢，她怕疼，輸液之前他再三交代過醫生要慢一點，估計是那時候一臉緊張的樣子才讓醫生誤會了兩人的關係，可這也不算是誤會了，他的緊張是真的。

她那會兒知道自己犯錯連累了他，就會很長一段時間不敢看他的眼睛，對視的時候眼珠四處轉，東看西看，就是不看他。

送走醫生，他轉身看向病床，原本半坐著的人此時已經整個人縮進被子里乖乖躺著了。

鍾書又倒了一杯水給她涼著，聽他說完這話，潔白被子下的身體似乎是動了動，卻沒出聲。

那醫生又往姜思念手臂上套了一圈東西，拿著手裡的儀器看了一會兒，才說：「血壓算是回來了。」她伸手在姜思念額頭摸了摸，「還有些發熱，掛完這瓶差不多了。」

她看著醫生，搖搖頭表示沒有。

姜思念點點頭，給和*圖*書好友一個放心的眼神。

「為什麼？」

被道謝的人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邊收東西邊絮叨著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整天沒事就想著減肥，看你這樣子少了不說，怎麼著也得是三兩天沒吃飯才能這樣，現在這生活條件多好啊，何苦呢？」

鍾書站在一旁往杯子里倒開水，咕嘟咕嘟響。

這次她要一個人站上法庭，除開心理上的過硬素質外，她還需要有非常清晰的頭腦和思路來面對檢方律師的各種刁鑽問題，所以當她站在法庭門外時，突然有點緊張。

她不知道的是，當他聽醫生說她是餓暈的那一秒，他有多心疼。

倒滿后，他又另外找了一個空杯子，用兩個杯子把水兩邊換著盛，期間還一邊吹一邊鼓著腮幫回她：「暈倒了。」

開庭前一天，姜思念去見了周明，她再次和他交https://m.hetubook.com.com代一些細節問題后就走了。

鍾書全程在一旁站得筆直，醫生一聽這話，立馬轉了矛頭，指指鍾書：「小夥子，這還得怪你，先不說這姑娘家減沒減肥吧，就你做男朋友的，硬生生把自己女朋友給餓暈，這就不對，以後可不得多關心關心人家小姑娘。」

乾燥溫熱的掌心三秒后就挪開了，姜思念這時才看清四周，是醫院。

她這段時間的壓力有多大，從她一天比一天疲憊的身體上就能看出來，不光是疲憊，如今竟然整天整天的忘記吃飯，以至於暈倒。

開庭當天，張舒怡作為旁聽人員，沒開始之前一直陪在她身邊。

因為當年的那件事，他現在連干涉她的權利都沒有了，他比任何人都想早點結束那件事情，好逃離這個怪圈，這個連擁抱她都不能夠光明正大的怪圈。

眼ｈｔｔps://m•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cｏm睛還沒在這個環境里適應，就有一隻大手覆蓋過來，從她眼前滑過，穩穩落在額頭上。

「穩住啊，鯰魚，保持一顆清醒的腦子，這案子你就贏一半了。」

他兩個字淡淡吐出口：「餓的。」

這話聽著好聽，鍾書憋著笑，十分禮貌地朝醫生鞠了一躬：「是，我的錯。」

再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刺眼的白，這顏色和她夢裡的顏色恰恰相反。

他那時就像現在一樣，鞠著躬，十分禮貌地說：「是，老師，我知道錯了。」

她是被驚醒的，夢裡她像是站在一個看不見底的洞口中央，四周一片漆黑，而自己卻像懸浮在洞口之下，抬頭能看見光，離她不遠，可她怎麼伸手，都碰不到一丁點實物。

醫生的手很涼，和鍾書的不一樣，這麼多年她幾乎沒見過比他手心還熱的人。

在這醫生面前，兩人像回到了中和-圖-書學時代。那時候姜思念鬼心思很多，時不時總會被老師批評，而每次批評，老師都會連帶著鍾書一起，說：「你，鍾書，站起來，你作為她的同桌，也有不可避免的責任知道嗎？」

「周明的案子還有一周開庭，你可以利用這點時間把能用到的資料整理一遍，其他的東西暫時不要想，爭取把檢方的證據弱化，讓案子能延期審理就足夠了。」

後來，手心裏陡然一空，涼涼的感知還沒抵達大腦前，她整個人就開始往下墜，那急速的失重感驚得她全身一顫，醒了。

姜思念點點頭，難得乖巧地坐正：「謝謝醫生。」

感情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在旁觀者面前是根本藏不住的。

「我沒減肥……」姜思念在醫生面前難得軟弱。

姜思念把頭默默往下縮了兩厘米，沒再說話了。

「我怎麼了？」她一說話，發現自己的嗓子幹得難受。

這是她第hｔｔｐs://ｗww•ｈｅｔuｂooｋ•cｏm.coｍ一次正真意義上負責一起刑事案件，上回的案子不戰而勝，以前接的案子，也只是跟在前輩後面打下手，學習而已。

周明這個案子，姜思念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像鍾書說的那樣了，她沒有時間再去堅持其他東西，程曉那條線已經斷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新的線索。

在那種恐懼感險些浸滿周身之前，洞口出現了一個背著光的少年，他朝她伸出手，她就毫無疑信牽住了。

緊張歸緊張，可她到底也不是律界新人了，大場面還是見過不少的，只是這樁案子她知道周明不是兇手，甚至知道最大的嫌疑人是誰，可就是沒有證據幫她的當事人脫罪，讓兇手繩之以法，這才是她壓力的源頭所在。

鍾書把吹涼的水遞到她手裡，還沒喝上兩口，就有醫生推門進來，是個女醫生，四十來歲的樣子，頂著一頭捲髮，雷厲風行走到她面前問：「頭還有沒有眩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