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月空氣脆甜
好吧。
「王夢佳說你被中年富豪包養了。」顧淮文憋著笑。
顧淮文聽完哭笑不得,把人壓在沙發上親:「原來我就是那個中年富豪啊?」
「好冷啊!」夏晚淋本來沒覺得冷,躲在顧淮文懷裡就覺得怎麼這麼暖,一下子覺得外面冷了。
「中年」兩個字被著重強調。
如果打開顧淮文的手機,點開「我的錄音」欄,會看到好幾個文件夾,分別標著「她生氣的時候」「她笑的時候」「她逗奧蕾莎的時候」「她著急要遲到的時候」……現在加了一個「她學習的時候」。
夏晚淋看完,垂著眼睛,嘴唇微不可察地抿緊了一些,然後慢條斯理地把這張紙折了好幾折。
可能是這裏太靜的緣故,夏晚淋都不敢大聲說話,用句古詩來形容,就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顧淮文垂眸看懷裡的夏晚淋,她笑得眼睛彎彎,彎彎的月牙里流淌著一條亮閃閃的河流,河流上有風,有月亮,有滿天數不盡的星星。
托脾氣暴躁的雷邧的福,顧淮文的雕刻手藝,經過這一回,噌噌噌往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而實際上,聽完王夢佳說完夏晚淋被包養那句話,顧淮文就想樂了。但他告訴自己要冷靜,於是擺出一張深情款款的臉,用肉麻的語氣表白道:「就算那樣,我也愛她。」
「您……」夏晚淋組織著措辭,小心翼翼地說,「您家是一座山?」
「啊?」
這下果然輕鬆多了,一路上夏晚淋哼著歌兒,邊走邊看那些精美的石雕、木雕。
「是是,您一直喜歡看《深情小王爺和他的嬌蠻小王妃》。」顧淮文面無表情地諷刺。
並非什麼都丟光了:不撓的意志,
顧淮文沉默了兩秒,拎著夏晚淋重新上路:「求求你少看一點那些莫名其妙的書。還很遠,快走吧。」
我覺得我就是他。
……動搖了他的寶座,我們損失了什麼?
能忍嗎?就問問能忍嗎?
是一幅漫畫。一隻加菲貓嘴角帶著漫不經心的笑,軟趴趴地癱在鞦韆上,一隻爪子托腮,另一隻爪子逗空中的蝴蝶。
「驚人的自信。」丁小楠面無表情地說。
「鬼要喜慶啊!哪個風華正茂的美少女希望自己看著喜慶啊!」
算了,一言難盡。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她現在一味勸人勇敢,不就是成就他的「不孝子」身份——如果她沒有理解錯信的內容的話。
顧淮文點點頭,頗有架勢地沉聲答應。
聽見顧淮文下樓的聲音,她立馬坐正,三兩口把手裡的餅乾「咔嚓咔嚓」嚼乾淨。
王夢佳怎麼找到這兒的?她是來找顧淮文的嗎?有沒有搞錯?顧淮文的家庭住址是個人都知道嗎?
「起這麼早?」夏晚淋詫異地問。
于婷婷聽了這番話,鼻子就像被滴了兩滴檸檬汁兒,然後熱氣順著血液流到眼睛里,蒸發出一串委屈跟自責的淚水。
丁小楠啥都好,就是思想污穢,黃段子溜得飛起,想必小學時的生理衛生課學得十分到位。
你應該挺喜歡加菲貓的吧?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從小練出來的條件反射,見一個人就習慣觀察他的喜惡。
夏晚淋沒等把大衣穿上,身後突然有了暖意,像突然被丟進了一團軟綿綿的雲朵裏面。
「我的生活方式我做主!」夏晚淋抗議,「誰讓你家住在山上?顧爸顧媽老住山上會得老寒腿的。」
夏晚淋抿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吻,輕輕地落在顧淮文的嘴角。
她現在聽完了,也不能改變什麼,也不能幫什麼。
感謝顧淮文,重獲清白的夏晚淋終於可以在學校里走路,後面沒有窸窸窣窣的小聲音了;走去食堂打飯,再也沒像之前那樣,她坐下的地方,另一個人立馬端著餐盤離開,搞得像她有傳染病一樣。
我是想說,那些談話技巧都是後天觀察學來,然後刻意矯正的。
「沒事兒,」夏晚淋一臉「好說好說」的表情,「就念了一回的數字,我也記不住。」
「幹嗎啊?剪得多好啊,」顧淮文看夏晚淋跟點燃的炮仗似的「噌」地朝他射過來,覺得好笑,一邊躲著夏晚淋沒章法的拳腳,一邊試圖解釋自己這麼剪的原因,「多喜慶啊!」
來者有點胖,臉肉肉的,很可愛,笑起來有個酒窩。
見到顧淮文的爸爸媽媽了。
「顧淮文,我今天跟你拼了!」
如果那樣的話,夏晚淋都打算好了,她立馬走人。這荒郊野嶺的,一個人住在半山腰,不是狼吃了她,就是鬼嚇死她。
沒道理嘛。
「下次不許再剪這麼短了。」
「那剪唄。」顧淮文說。
「沒正行。」難得見顧淮文回話這麼放鬆。
某種程度上講,如果不是她被孤立,她也不能賴在家裡,賴在顧淮文身邊。所以,她能和顧淮文在一起,其實還得謝謝湯松年和王夢佳。
「哇,什麼樣兒?」夏晚淋滿懷期待地睜開眼。
渾然不知自己錯過一句深情告白的夏晚淋,在那兒心有餘悸地感嘆:「太可怕了,這個人,居然找上門了。她是怎麼知道你住這兒的啊?」
顧淮文大手抱過氣得要踢他的夏晚淋,放在手裡揉來揉去,直把她那頭毛揉得更亂,才心滿意足地撒手:「又喜慶又可愛,看著都喜歡得不得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夏晚淋把兜里湯松年給的紙拿出來。
「怎麼突然開始看書了?」
要說顧淮文是手殘剪岔了,她給自己做做心理建設,這事兒就算過去了,結果這貨居然是有意這麼乾的。
「呸!」夏晚淋這話也說得面不改色。
星期九是一家奶茶店,開在學院路。
「空腹喝牛奶對身體不好。」
「他們肯定都特別厲害,你們搞藝術的,都比較怪。」夏晚淋誠實作答。
「我叫易樂,」他笑呵呵地跟夏晚淋打招呼,「從小跟大師兄一起長大,以後你要是想知道有關於大師兄的過往,想找人問的話,hetubook.com.com我隨時在這兒等著呢。我電話是15736……」
「六方會談啊,還正式。」顧淮文敲敲夏晚淋的額頭,「我爸我媽又不是怪物,你緊張幹嗎?」
四個人一愣,一起笑了起來。
早上夏晚淋去上課,下樓一看,顧淮文居然在。
顧淮文笑了:「你從哪兒看出來這是藝術品的?」
王夢佳當時氣得臉都歪了,丟下一句「你遲早會認清她的真面目」就走了。
顧淮文說得對。
「笑個屁啊!」夏晚淋打顧淮文,「你怎麼回答的?」
夏晚淋笑了,留給丁小楠一句「我先走了,寒假快樂」,就飛奔到顧淮文懷裡。
顧淮文沒說話,但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那嘴角彎得堪比雅魯藏布大峽谷的那個彎兒。
顧淮文眨眨眼,說:「不知道。我理髮不上理髮店。」
看到自己那已經只離眉毛一厘米的短劉海,愣了三秒,夏晚淋又自欺欺人地閉上眼,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幻影。
而木暮公延不一樣。他以善良穩妥為技能,儘管各方面不突出,但贏得了大家的尊重和喜愛。
夏晚淋皺起鼻子,滿身沸騰的怒火就這麼給平息,就著顧淮文的手,往他懷裡拱進去。
夏晚淋聽著聽著又警惕了:「客室?那我得住半山腰的客室,你住山頂的主屋?」
「……」
「夏晚淋!」顧淮文惱羞成怒。
上午上完課,下午還有課,所以夏晚淋沒回家,打算跟丁小楠一起去食堂吃。
「早回來了,有的人有了媳婦兒忘了師父,哪兒還記得我啊?」雷邧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慢條斯理地說。
顧淮文在樓下找人找了一圈沒找著,上二樓一看,我的個蒼天有眼,日月普照,夏晚淋居然學習了。
「我覺得,」夏晚淋悄悄捏上顧淮文的衣角,小聲地說,「我覺得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夏晚淋轉身就要走,顧淮文一把拉住她:「在這兒坐唄,跑那麼遠幹嗎?」
「腿凍瘸了也沒事兒。」
顧淮文一想,這是個好機會啊,重新給夏晚淋構建更高級的世界觀和審美能力。
「新視角,新發現。」
他不關心人類,但他固執封閉的世界里,多了一個叫「夏晚淋」的人。
難得見他情緒這麼外露,夏晚淋覺得新奇,心想果然人一回到自己長大的地方,整個人都會幼稚一點。
「真的嗎?」夏晚淋「噌」地抬起頭,像草原里突然立起脖子的羊駝。
翻過面是湯松年規整的正楷字: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我大徒弟的媳婦兒領回來了?這歡樂一家親的樣兒,真讓我羡慕啊!」沒見到人,先聽到這一串精氣神十足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顧淮文怎麼可能不知道夏晚淋的小心思,他目視前方,表面上光明磊落,手卻悄悄從後面捏夏晚淋的手腕,示意她收斂點。
現在她確實沒那麼容易被煽動情緒了。
「什麼?」
「雕刻世家就是不一樣,」夏晚淋感嘆道,「走哪兒都是一件藝術品。」
「讓你平時多運動,整天就知道窩在屋裡看小說追劇。」
以及永不屈服、永不退讓的勇氣。
我不想做什麼會長、部長、大隊長、優秀學生幹部啥啥啥……
「放心,」顧淮文嘴上嫌棄著,身體卻已經蹲了下去,示意夏晚淋趴到他背上,「他們來回走這條山路氣兒都不喘的。」
夏晚淋和她逛了一下午超市,整個靈魂都升華了,頭一次明白了什麼叫「鐵打的郭子,流水的嫂子」。
這個人連那麼貴的沉香都能雕好,還剪不了一個花樣年華少女的劉海了?
「哦。」夏晚淋笑著坐下。
但好像哪一個都不太合適。
于婷婷潑她水之前,她倆老一起去那兒喝奶茶,聊八卦。
夏晚淋聽話地開始念了出來:
果然,雷邧剛剛坐下,手裡捧著茶杯還沒喝呢,下一句就說:「我看見他這一路背著這位小姑娘上來,嘖嘖嘖,年輕人啊!」
在遇見夏晚淋之前,他對自然界的興趣,遠大於人類;遇見夏晚淋之後,他依舊不關心人類,但他固執封閉的世界里,多了一個叫「夏晚淋」的人。
一路上樹木蓊鬱,而且看得出來那些樹都是有一定年頭的,隨便拎出來一課,樹榦都比夏晚淋身體粗。
「什麼跟在我背後,你是站在我身邊。」顧淮文認認真真地糾正道。
「以你的智商,你就把每天當愚人節過吧,好歹能在知道什麼事情后,反問一句是不是真的。」
「但是我看不見裏面畫了什麼啊?」夏晚淋眯著眼睛看半天也沒瞧出個名堂。
「那是我掛的。」顧淮文說,「五歲時畫的第一幅畫,我覺得太好看了,裱哪兒都覺得不夠突出,後來想了一個招兒,乾脆放在風鈴里,掛在這兒,是個人都能注意到。沒想到,這麼久了,居然還在。」
「可某些人明明說,那都是他無聊時雕的。我聽那意思還以為是他自願的,原來是被罰的啊。」夏晚淋在一邊涼颼颼地冒出這麼句話。
「不喜歡。所以快來背我吧!」
我發現「愧疚」就是所謂親子關係的實質。
外人讚歎我的記憶力,看一眼就能記住一個人的名字,更可怕的是還記住了其家鄉、背景、愛好。其實,那都是我死記硬背來的。
彌爾頓筆下的撒旦形象是複雜的,他和歌德《浮士德》內靡菲斯特為形象有類似之處,既是惡魔,又是光明之子(他本是魯西弗,即曉星、金星):既有破壞的一面,又有促進改革的一面。他的魄力與莊嚴值得尊敬,他的狡猾陰險令人厭惡。《失樂園》的藝術特色在於雄渾宏偉的風格……
顧淮文叫住要坐上椅子的夏晚淋,招手讓她走到自己身邊,看了半天,把夏晚淋都看得不自在了,才慢吞吞地開口:「坐吧。」
她準備聽從湯松年的囑咐,現在看完了,和*圖*書待會兒下課就扔了。
「去你的。」夏晚淋笑著踩丁小楠的腳。
「你覺得我是瞎了嗎?」顧淮文目睹完夏晚淋這一套動作,嘆為觀止。
答案很簡單:找人剪劉海,得謹慎謹慎再謹慎。
晚上,夏晚淋想著怎麼也該把「看書預習準備考試」提上日程了。所以儘管十分想賴在顧淮文身邊無所事事,但她還是乖乖地打開書本,坐在檯燈下學了起來。
畢竟眼前這個人拿自己當擋箭牌耍了一學期。但真要感受一下自己的心情,夏晚淋知道真相后也沒多生氣。她覺得自己能撿到顧淮文這樣的大寶藏,已經是幸運值爆表了,再不遭點罪,她都不平衡。
我倒要在地獄里稱王,大展宏圖;
「師父,您採風回來了?」顧淮文見縫插針,趁著雷邧低頭喝茶,連忙轉移話題。
他收集著夏晚淋的聲音,就像他小時候一個人獨自收集著河流淌過原野的聲音、露水離開花瓣的聲音,以及火堆里木頭燃盡掉落的聲音。
「嗯。」顧淮文接過夏晚淋的書包。
一個人年老了,他的外貌可以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唯獨聲音,可以一直動聽。
等湯松年走了,丁小楠拉過夏晚淋低聲說:「這學長是想……繼續泡你?」
她只是感謝顧淮文。
他挑來挑去,最後給放了部《辛德勒的名單》。
晚上睡覺的時候,夏晚淋蜷在顧淮文懷裡,好半天才平靜下來:「你在這兒也太……」想半天她也沒想出來形容詞。
因為顧淮文的腿毛十分旺盛,顧淮文的鼻子十分挺。
「騙你我能得到什麼?」顧淮文反問。
「那是我小時候無聊,一路雕下去的。這一路你看的所有東西,都是我閑得無聊雕的。」
「我的。」顧淮文幫夏晚淋把衣服穿好,拉鏈拉到最上面,「放在家裡的,這次給你帶的衣服太薄了,穿我的吧。」
「大師兄好久沒回來了!」說話人的聲音像是凌空劈開的光,滿懷著興奮,「喲,這還帶——嗯,嫂子?是這麼叫吧?」
「差不多得了啊。」顧淮文笑著,作勢要打易樂。
熱切的復讎心,不滅的憎恨,
顧淮文臉一紅,還沒說話,雷邧咽下茶,又說:「誰能想到從小冷淡到大、誰都不理的顧淮文,一談戀愛這麼肉麻?連媳婦兒的衣服都要管,非得讓人家穿自己的,這佔有慾,嘖嘖嘖。」
上次在便利店門口,我好幾次都看見你因為我突兀的話題差點閃了舌頭的樣子。
裏面我最喜歡木暮公延。
夏晚淋狠狠地咬了一口麵包片,用力地嚼,嚼得牙齒「嘎噠」作響,恨不得嘴裏嚼的就是顧淮文這個神奇的物種。
不僅如此,她還交到了一個朋友:丁小楠。
夏晚淋聽完這話更憤怒了。
再說了……夏晚淋眼底有些嘲諷,湯松年可不是這信里說的這樣討厭做學生幹部。他不挺享受那些暗自存在的特權的嗎?什麼查人學籍、排教室、調遣底下的人,正大光明地耽擱課業……他的夢想可能真的是想成為漫畫家,但不可否認的是,目前這個狀態,他其實挺樂在其中。
「那您自己動手?」夏晚淋驚了,迅速地回頭看顧淮文的頭髮,一頭捲毛,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層次分明,拉直的時候很帥,不拉的時候很萌。顧淮文還有這手藝?
「嘖,」被夏晚淋問得要害羞的顧淮文敲敲桌子,一臉不耐煩地說,「你還吃不吃了?」
期末考完,已經正式進入隆冬。
「顧家有專門的理髮師,我從小到大所有的髮型都歸他管。」
顧淮文伸手把夏晚淋背後的被子掖好:「就問你爽不爽吧?」
顧淮文轉頭一看羞憤奔向洗手間的夏晚淋,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很想砸開夏晚淋的腦子,看她整天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連自己都顧不好,誰要去聽你的艱難往事和複雜的心路歷程啊?我管你是怎麼想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事後的任何解釋都是抵賴,都是在給自己尋求臉面和台階。
「啊?」夏晚淋沒反應過來,他是打算一起出去玩嗎?
「別別別,」夏晚淋連忙雙手撐住于婷婷的肩膀,阻止她彎腰的動作,一臉「使不得」的驚惶模樣,「我理解,趨利避害是人類本性,不要求他人,管顧好自己。有個人跟我這麼說過。本來我特別傷心,後來慢慢地理解了他的話了,我就不傷心了。大家都是可憐人,沒什麼好指責的。」
「我一直都喜歡看書好不好!」夏晚淋面紅耳赤地爭辯。
「等一下。」
「你會嗎?」夏晚淋十分懷疑。她是看過《失戀三十三天》的,裏面王一洋給黃小仙剪劉海那段,看的時候,她樂得像個窮了半輩子突然被告知是什麼首富的私生子一樣;看完之後,她認真地拷問自己從這電影里知道了什麼。
「好。」顧淮文答應得可好了,心裏想的卻是:下次還剪這麼短。
丁小楠是個講究人,老說食堂的筷子和餐盤不幹凈,每次都自己帶飯盒跟餐具。結果今天丁小楠剛好把飯盒落寢室了,夏晚淋試圖說服丁小楠,就吃這麼一頓食堂的碗筷沒事的,毒不死人。但丁小楠去意已決,斬釘截鐵地說要回寢室拿了碗筷再去食堂。
「她跟我說你被中年富豪包養。」
「同學之間,應該的。」湯松年言語間平淡自然,好像最近身處輿論風波中心的人不是他,「我先走了,你們快點去食堂吧,不然好吃的該沒了。」
「您還真是有一顆火熱的心呢。」夏晚淋哼一聲,諷刺顧淮文。
算不算人的悲哀,夏晚淋不知道。
OK,還是老樣子。
但我爸媽想讓我這樣。
上完課,夏晚淋收拾完東西正準備回家,投奔顧淮文又暖又寬闊的懷抱,于婷婷就把她拉住了。
與其在天堂里做奴隸,
已經勾搭上大徒弟的夏晚淋眨眨眼,怎麼有種自己被賣了的感覺。她決定不告訴她爺爺,她已經和顧淮文談和-圖-書戀愛的好消息了。
顧淮文嘆了一聲氣,無奈地扶額。這是他師父雷邧。
我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個人試圖來了解我,問我想做什麼,我肯定含著淚,受寵若驚地說:「我想做一個畫漫畫的。」
湯松年現在在她面前自述真情個什麼勁兒?無非是孤獨的人想藉機傾訴,無非是心裏有愧的人在藉機轉移道德注意力。
夏晚淋:「……」
當然,我平時不這樣。
「我知道這樣不對,那天潑完我就後悔了。我想別人不知道,但我不是別人啊。地震的時候,湯松年朝你走過來,你躲得比誰都快……但是……但是好像只有加入那些憤怒的女生中,才能證明我跟你沒關係……我跟她們是在同一條陣線。對不起……」
「哇!」夏晚淋驚訝了,覺得顧淮文好厲害。
事實證明,她確實降得了這小老頭兒小老太太,跟顧淮文爸媽見面沒三分鐘,立馬熱情地聊了起來。夏晚淋聽顧淮文小時候的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您被佛祖點化了?」顧淮文問。
「我說,哦。」
「晚淋……我,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星期九』嗎?」
「白眼翻得跟白內障似的。」顧淮文拉著夏晚淋往上走,「就走石階梯,順著走就到了。中途累了有些小亭子和客室,但我一般都住在最上面。」
「誰?」夏晚淋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看你從餅乾洞里看世界看得挺津津有味的啊。」顧淮文把毯子蓋在夏晚淋身上,然後壓了壓被角。
「我沒跟你說?」顧淮文說,「這個冬天我要回顧家,你不一直說要看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嘛,機會來了。」
我們在這裏可以穩坐江山,
「不了吧,」夏晚淋哈哈乾笑兩聲,「你如果是要道歉的話,真的不用,我真沒生氣。」
「那就沒事。」
「太熱了,不去。」顧淮文話鋒一轉,「但我真的很好奇,包養你的那個神秘的『中年富豪』到底是誰?」
「好了。」顧淮文把剪刀放下,捏著夏晚淋的下巴,左右搖擺看了一下,很是滿意自己的手藝。
「你爬吧。」顧淮文說,「反正我是靠走的。」
「準備去超市買盒牛奶就行了。」夏晚淋如實回答。
她再睜開眼——
夏晚淋象徵性地撇撇嘴,當作自己最後僅剩的尊嚴,然後開開心心地跳上顧淮文的背上了。
「丁小楠,是吧?」湯松年笑得像四月楊柳依拂的湖面,「你家在雲南,得趕緊訂機票了,不然到時候來不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淮文沒想到夏晚淋能接上這麼一句,樂了半天才緩過來,「這次真沒騙你。你考試沒過開學補考,丟的是我的臉。我得被你院長笑死。」
「我這不愁著理髮師聽不懂話嗎?」夏晚淋愁眉苦臉的,「我在這兒沒混熟,不知道哪家理髮店靠譜。你有沒有什麼好推薦?」
夏晚淋嘿嘿一樂,突然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咱們要一路爬上去嗎?」
本來計劃的是年二十八把夏晚淋送回去,結果夏晚淋的爺爺夏國棟一聽她在雷邧爺爺這兒,大手一揮,做了決定:「他有的是錢,淋娃就在那兒住著吧,享兩天福。能把他那大徒弟勾搭上最好,咱夏家也算是嫁了一回豪門。」
「哦。」夏晚淋乖乖點頭,看著長了一大截的袖子和拖到膝蓋的衣擺,忍不住問,「這麼穿行嗎,我咋覺得有點不正式?」
「好!」夏晚淋興奮地蹦起來,「咱們搬去雲南吧!丁小楠也住在雲南!而且我好喜歡上次我們住的那個客棧啊,去雲南吧!」
「吃,吃。」夏晚淋眼睛盛著笑意,心裏像被溫度適中的爐火徐徐暖著一樣。
比如現在,剛從洗手間里出來的夏晚淋,沒消停三分鐘,就吵著要看電影。
隆冬季節,山霧繚繞,越往上,山霧越重。翠鳥清脆的叫聲,像山間的溪水悅耳歡快。偌大的山,整齊寬闊的石階,上面刻著繁複的花紋鳥獸,一層一層地把人往山上送,像天宮的階梯。欄杆也是石雕的,猴子、馬、牛、羊……一路上,夏晚淋眼睛都看不過來。走著走著就有一個平台,平台寬大,上面建著四合中式庭院,屋脊翻飛,屋檐上時不時掛了一串風鈴或燈籠。
櫻木花道太明烈,一看到他,我就覺得自慚形穢。此外,他被甩過50次,太慘了。流川楓當然無可挑剔,每一個女孩子的夢中情人,每一個男孩子暗自想成為的對象。但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現實里少有人是流川楓。大多數人攢了一身流川楓的不合群和壞脾氣,卻沒有練成流川楓的牛×球技。
你肯定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有人這麼樂意委屈自己?我是得多虛榮,才能每天熬夜下這死功夫來換得一點所謂的「官位」。
「這誰的啊?」夏晚淋問。
「快點回家吧。」顧淮文摘下手套遞給夏晚淋一隻,然後牽著她另一隻手揣進自己大衣口袋裡,口袋裡有暖手小包。
夏晚淋在一旁憋笑,每次一有人喊顧淮文「大師兄」,她就老想接一句:「沙師弟。」
顧淮文的羽絨服上有股淡淡的香,悠久而古遠。這個味道她再熟悉不過,是沉香的味道。她聞著這熟悉的味道,慢慢心安了一點。
夏晚淋估摸著她這是要來道歉?頭皮一陣發麻,她最受不了這種正兒八經的煽情場面,也最受不了一個人「深情」地自述。
沒事兒,她夏晚淋不說人見人愛,好歹也是花見花開的程度。就這倆小老頭兒小老太太,她還降不了了?
「可是——」
「是嗎?沒事,一次兩次不會怎麼樣。」夏晚淋張嘴要咬麵包,卻咬了個空。
她一肚子的疑問,在看到顧淮文的瞬間,「咕嚕咕嚕」全冒出來了。
這段歷史讓顧淮文聽得面紅耳赤,他說他媽:「這都多久前的老歷史了,還翻出來說幹嗎?」
「就是——」夏晚淋回憶了一下,「一般來說,不是應該僕人一大堆,然後從山腳開始,一路整和-圖-書整齊齊地站著,一走過一處地方,就有一點『歡迎回來』的聲兒嗎?」
「能不能好好說話?」顧淮文樂了,屈起食指敲夏晚淋的頭,「我給你剪吧。」
「男孩子碰見喜歡的女孩子,總是要綳面兒,都這樣。」顧媽媽笑著說,「我家老顧不也這樣,當年我們下鄉,他明明就使不來鋤頭,偏偏不認,要在我面前——」
她笑呵呵的,眼睛彎得快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小學做紀律大隊長,那是我第一次開始熬夜背人名。我以為之後背多了就能快一點,結果直到現在,我還是得奮戰到天明。
就像夏晚淋不知道顧淮文偷偷看她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子一樣,夏晚淋也不知道,顧淮文在她認真念教材的時候,偷偷拿手機錄了她的聲音。
顧淮文越看夏晚淋額頭上那堆短短萌萌的毛,越覺得可愛,配上夏晚淋氣紅了的雙眼和一臉要咬死他的神情,簡直就是個活靈活現的憤怒小茄子!
去他的啊!這剪的是啥啊!跟個村頭門上貼的送財童子一樣!
夏晚淋笑得眼角彎彎,聲音甜甜地答應:「好!」
倒不如在地獄里稱王。
「呵呵。」夏晚淋翻個白眼,乾笑兩聲當作回應,「你的笑話真的比現在的天氣還冷。」
「你還做好了飯?」夏晚淋已經不是詫異了,她是覺得自己沒睡醒了。
「你呀你,」顧淮文啞然失笑,他去捏夏晚淋軟乎乎的耳垂,「你還是好好複習吧。」
夏晚淋算是知道顧淮文那動不動就「嘖嘖嘖」的語言習慣是跟誰學的了。
過了一會兒,夏晚淋問顧淮文:「我的腳已經凍得沒知覺了怎麼辦?」
「誰說的?」夏晚淋大拇指颳了下鼻子,言語神情間還頗有些驕傲,「我對外宣稱最喜歡看的書是艾略特的《荒原》和博爾赫斯的《小徑分叉的花園》。」
我想做一個畫漫畫的。
等他拿著毛毯下來,夏晚淋哪兒是剛開始他上樓的樣子,一點也沒規規矩矩沒正行地癱倒在沙發上,歪著頭,手裡捏著塊餅乾,眼睛眯著,從小小的餅乾洞里看著電影。
我很久沒拿畫筆畫畫了,有點生疏,肯定比不上顧淮文畫的,但也希望你不要立馬扔掉,至少看完這段話再扔。
「你不是想讓我陪你吃早飯嗎?」顧淮文打了個哈欠,「麵包機不知道怎麼搞的,壞了,將就著吃點吧。」
顧淮文樂了,親一口夏晚淋的腦門兒,問:「發現什麼了?」
「也說不上火熱,主要是比較理智,看問題比較有前瞻性。」顧淮文這話說得面不改色。
夏晚淋捶一下顧淮文的胸:「你不是顧家大少爺嗎,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人來接你?」
「……」
「接我幹嗎?」顧淮文反問。
「廢話,離這麼遠,你又不是貓頭鷹,看得見啥啊?」顧淮文說。
顧淮文從來不相信眼睛,眼睛把東西放反了再成像,這樣曲折;而耳朵卻是最直率的,就像嗅覺一樣避無可避。
「應該是還送了一樣東西。」
「啥?」
「沒什麼可是,」夏晚淋認真地看著于婷婷,「我是真的沒在意。只是一開始有點驚訝而已,我以為是哪個恨我入骨的呢,走路上『嘩啦』一盆水下來,結果後來湯松年才說那個人是你。知道后,也只是有點驚訝,後來想通了也就沒什麼了。怪不著你。你不像我通讀,你得一直待在寢室里,得和同學相處嘛,我懂的啦。」
顧淮文沉默了,覺得自己早就準備就緒的調侃被一陣撲面而來的狂風堵住,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該誇她機靈,看腦殘書還知道掩蓋一下,還是該教育她不要虛偽,直面自己的低級審美?
本來以為偌大的一座山上面只住了倆孤獨的老人,後來夏晚淋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群年輕人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反正就是四面八方的都有人出現了。他們看見顧淮文還都尊敬地垂首喊道:「大師兄。」
什麼情況?
「剛才那個女生是——王夢佳?」夏晚淋抬頭問顧淮文。
「啊——好,謝謝學長。」丁小楠愣了愣,大概是想說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家鄉。
順帶知道了這一路山路上來的那些雕欄哪兒是顧淮文無聊雕的啊,明明就是他調皮弄壞了師父雷邧新雕的木刻,這一下損失了幾十萬,當時的幾十萬是個大數目,給雷邧氣得轟著顧淮文去把這一路的石欄杆都雕了個遍。
夏晚淋抿抿嘴,手悄悄地拽住丁小楠:「謝謝你。」
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爽!」夏晚淋笑得賊兮兮,「我跟在你背後,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我覺得我要瞎了。」夏晚淋下嘴唇包住上嘴唇,朝劉海吹了口氣,「我劉海太長了,擋眼睛,看什麼都看不進去。」
她低頭一看是件黑色的羽絨服。
「放心,他們雕得沒我好。」顧淮文安撫夏晚淋,雖然他這話的意思其實更像是在顯擺。
回家后,靈魂得到升華的夏晚淋看顧淮文的眼神怪怪的,隱約還有一絲興奮。
「我不是山大王。」顧淮文手彎成半球體給夏晚淋暖凍得紅通通的耳朵,「就知道你要這麼說。」
「什麼傳說中,」顧淮文拍拍夏晚淋的頭,嚴肅地糾正,「你別整天給我亂加名號,就是普通家庭。」
顧淮文把夏晚淋遞到嘴邊的麵包拿開,然後扯一張衛生紙蘸水,輕輕地擦掉夏晚淋嘴上的口紅。
「今早你沒打算吃早飯?」顧淮文幫夏晚淋往麵包片上抹果醬。
「很遠!」夏晚淋慘叫一聲,她已經累了,雙腳彎一下就跟承受不住地心引力似的,「啪啪」往下墜。
夏晚淋吐一口氣,抖了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然後腳步輕快地往顧淮文家走去了。
夏晚淋和顧淮文到的時候,倆人正在午睡,整個院落靜悄悄的。顧淮文先拉著她的手去自己房間。行李已經送到了,夏晚淋覺得好歹是見家長的第一面,得換件衣服,這身衣服坐了這麼久的飛機,萬一有味道呢。
顧淮文挑挑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覺得我會讓你住那兒?」
「然後?什麼情況?」夏晚淋問道。
一看是湯松年。
「泡什麼泡,咋不去泡麵?」夏晚淋翻了個白眼,把剛才湯松年連著飯盒一起遞給她的紙,不露痕迹地揣進兜里,「他怎麼想的關我什麼事兒,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我自己操心複習還來不及呢。」
「就是,雕了花啊……」這話夏晚淋說得沒底氣,總覺得顧淮文下一句就會把她損回來。
「問她自己咯。」顧淮文聳聳肩,「沒事兒,這地方我也住膩了,等你畢業,咱們就搬走吧。」
「行了,吃吧。」
「不是不是,」夏晚淋被親得上氣不接下氣,把自己的嘴唇從顧淮文一下一下的啄吻里解救出來,「你是青年,青年富豪。」
這麼想的夏晚淋,十分安心地閉了眼。燈影幢幢,顧淮文拿著剪刀的手在她臉頰前掃來掃去,像是下雨天的雨刮器,溫柔地在眼前掠過浮影。
他正要開口說話,就看見夏晚淋拎著一件更薄的大衣出來了,看那架勢還準備換上。
已經謹慎了很久的夏晚淋看著顧淮文真誠的眼睛,覺得還是相信他好了。
「哇!」夏晚淋眼睛放光,「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顧家!」
自從錄音事件后,夏晚淋再也沒見過他,現在猛然地一照面……她眨眨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好。平時人模狗樣的,原來……夏晚淋又流鼻血了。
夏晚淋好奇地探出頭去看。
顧淮文謙虛了,夏晚淋看著面前宏偉壯闊的中式大宅子,雕樑畫棟,陳朴穩重,以為這就是目的地了。結果,顧淮文指了指山上:「那兒才是我們住的地方。」
快要到家門的時候,剛好看見王夢佳往小區外走。
倆人正在互相說服呢,教室門突然被敲響了。
她喜歡的男人,有著世界上最不會表達愛意的嘴,有著世界上最具欺騙性的冷淡表情。她喜歡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最可愛的男人。
夏晚淋右手手心裏握著暖手小包,手背上是顧淮文攥著她的手;左手雖然露在外邊,卻戴著顧淮文手溫尚存的手套。
這片子顧淮文看過了,他去二樓說拿張毛毯下來給夏晚淋蓋著。現在已經入冬了,屋裡雖然有暖氣,但夏晚淋瘦唧唧的,穿再多看著都單薄,顧淮文總覺得她冷。
你應該能看出來,其實我並不擅長談話。
總之,抱歉。之前的所有,都很抱歉。
「你喜歡走路嗎?」顧淮文慢悠悠地甩出這句話。
這雷邧來了,不是得爆料更多,他的形象算是砸了,還是砸得稀巴爛的那種,慘狀堪比落到地上的熟柿子。
顧淮文從外面進來,就看見夏晚淋正撅著屁股在行李箱里找衣服。山上冷,他們屋裡有火也涼颼颼的,她就穿著一件深綠色的連帽衛衣,外面搭著一件白色的飛行服,看著都冷。
饒是厚臉皮如夏晚淋也撐不住這一口一句的「媳婦兒」了,她悄咪|咪地縮到顧淮文身後,遮自己紅通通的臉。
「你能得到快樂。」夏晚淋木著一張臉說道。
夏晚淋撇撇嘴,手腳被毯子禁錮著,身子和頭卻非常靈敏地往顧淮文懷裡拱過去。
「這都多久前歷史了,還翻出來說幹嗎?」顧爸爸說了句跟顧淮文一模一樣的話。
「我也就這麼一說,我其實也是『預習』級別的。」夏晚淋撓撓頭,「但是問題應該不大,畢竟上帝除了給我傾城的容顏,也給了我逆天的智慧。」
夏晚淋一五一十地交代完,從他那個01234的車牌開始。
「我呀我,我複習不進去啊。」夏晚淋苦著一張臉,沒精打采地把下巴杵在桌子上,看著寫得密密麻麻的文學史教材和複印來的筆記,一籌莫展。
還有什麼比這些更難戰勝的呢?
「確實劉海太長了。」夏晚淋點點頭,說得十分認真。
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動畫片是《灌籃高手》。當然以我出生的年齡,它早就播過了,我是在網上搜來看的。
趁著于婷婷還在消化這段話,夏晚淋連忙腳底抹油,扔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就趕緊溜了。
湯松年笑了笑,然後把手裡的飯盒遞給夏晚淋:「這就是食堂二樓角落那家蓋飯的干炸花生米,之前說過帶你去吃的。」
等了半天,等來一陣沉默。
丁小楠點點頭,覺得夏晚淋說得有道理,然後單手搭上夏晚淋的肩,一臉調侃:「可以啊,你居然用『複習』這倆字兒,我反正只配『預習』。」
考完最後一科出來,夏晚淋甩了下手,跺了跺已經凍得快沒知覺的腳,慢吞吞地走出校門,就看見顧淮文撐著一把傘,穿著黑色擴領大風衣,氣場十足地站著等她。
夏晚淋沉默半秒:「得罪了,忘了您出身名門了。」
你上輩子應該是蝴蝶吧?輕飄飄的,被寫進莊子的夢裡,自由又……想不出來了,就這麼著吧。主要是跟你道歉,當著面兒我說不出來。
剛送走一個,又來一個,夏晚淋都想翻白眼了。
這種大場面,她真的不適應。
「……」
顧淮文小指和無名指摩挲了一下,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讀出來,這樣可以幫助你集中注意力。」
「風鈴跟這裏好不搭啊。」夏晚淋停下來歇氣,看見屋檐上的那串風鈴,小聲地跟顧淮文說。
誰料剛才還溫柔地給她塗果醬、溫柔地給她擦口紅的人,現在居然一臉嫌棄:「你喉嚨被壓彎了,還是堵車發不出聲音了?」
顧淮文反省自己收衣服也是沒長腦子,就拎著幾件夏晚淋常穿的衣服就走了,忘了山上比下面冷多了。
但是我忽視了很重要的一個點:木暮公延他真的熱愛著籃球。而我不喜歡做什麼所謂的會長、大隊長或者部長。
夏晚淋:「……」
顧淮文睨了夏晚淋一眼:「這麼冷的天兒,你再不走兩下,我看你是真不想要你的蹄子了。」說完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待會兒回去看看自己還要帶點兒什麼,大部頭的我幫你收拾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