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丁包
正值午後，和煦的陽光灑在一地梧桐葉上，婚宴喧囂已過，這種安靜讓人一時還適應不了。姜百萬走在酒店出門的一條小路上，腳底的梧桐葉發出「嗤嗤」的碎裂聲。庄寄嘯沒跟她說一聲就走了，多多少少讓她有點失望。
寧珩笑笑，點了點頭，「御通製藥……工資更高。」
猛地，寧珩腳一抬，不輕不重的，正好把她的手給踩住。
寧珩冷哼一聲，道：「一輩子。」
「霸道總裁——愛！上！我！」胡細細發揮了一個記者驚人的想象力，捂著腮幫不斷大呼小叫。
婚宴散場，大家酒足飯飽，相攜離去。婚慶公司忙著拆門口的氣球和舞台的背景，高曉從半夜折騰到現在，也是累得夠嗆，早癱在婚車裡睡死了。因為寧珩蒞臨婚宴現場證婚，歐柏峰不敢怠慢，和自己的父母一起送寧珩去了停車場，幾個人在車外揮手告別，目送那輛白色帕梅拉駛離。
「女俠饒命！」姜百萬幾乎要給她跪下了，寧珩段數太高，不是她這樣的窮苦小人物可以企及的。庄寄嘯好歹讓人有點盼頭，真不敢相信如果自己喜歡的是寧珩，是不是每天得在以淚洗面中渡過。
「好吧！」鮑昱翔咬咬牙同意了，即使他是個草包，也能預感這個瓶子絕對不止1350萬，可現在不能大張旗鼓去搞競價拍賣，畢竟他老爸當時只說要傳給他當傳家寶，沒說他可以賣出去。
胡細細鬥志滿滿地點頭，又問，「送你回來的是誰？我看著也很帥呢，是不是你媽跟我提過的庄什麼嘯來著……」
他剛才……出去給她找創可貼了？
「我餓了，快讓給我！」姜百萬哀求著，那顫抖的聲音和凄涼的表情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碎了就碎了，反正也不是真品。」姜百萬挑眉，有點得意，「剛才提貨的時候，鮑昱翔連同這個贗品一起送給我了。」她指著寧珩手裡的瓶子。
「但你從不示弱。」寧珩輕描淡寫一句。
「上車。」寧珩言簡意賅，丟下兩個字就又把車窗合上。
大家其實都覺得寧珩是因為姜百萬帶出去比較養眼才做了這種選擇的，但人精似的他們都不會去問，只有汪大姐這種說話不分場合不想後果的會當著林儷的面問出來。
「是很萌，但發生在老闆和我身上可一點都不萌。」姜百萬撇嘴。
縱橫商場，行事老辣，能為他所用的就以利誘之，不但不能用反倒有威脅的，就毫不留情全力打壓下去。寧珩的一貫作風就是如此，否則也不會揪著鮑昱翔不放，他狠絕的世界觀自然容不下姜百萬這種飛蛾撲火的行為，林儷也好，庄寄嘯也罷，但凡她有他一丁點兒狠辣，就不會愛得這麼窩囊。
姜百萬心想，真是瞎貓碰到死老鼠，明天就要去鮑昱翔那兒對他的藍釉瓶進行估價，如果真能一舉拿下，拍賣會時就帶著胡細細去採訪報道。
看見林儷的身影，姜百萬心裏咯噔一下，普通家庭炒菜通常選擇價格適中的花生油，喜歡手工烘焙的人才會去買無味色拉油。她記得林儷最近在一家糕點店兼職，前陣子還把第一次做的吐司帶來分給大家當早餐，林儷提過，不同的東西要加入不同的油，做麵包要加黃油才香，而做戚風蛋糕時就得加入無味色拉油才不會有異味。
「你似乎比林儷更需要這個工作，告訴我，為什麼？」寧珩忽然發問。
「上千萬呢。」
「好像是。」
「你自己說，論斤賣，一斤11萬多。」愛算計人的寧珩，心算加減乘除自然不在話下。
姜百萬被嚇到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可轉念一想，自己是林儷的競爭對手，把自己擠走，林儷就可以留下。
姜百萬很尷尬，扶著牆艱難地爬起來。
哇哦～姜百萬在心裏尖叫一聲，霸道廠長這是看中我的才華橫溢要挖牆角么？
「姜小姐，你又誤會了。」寧珩耐心地指出，「我所說的『身體抵債』是到御通製藥當搬運工。」
「你喜歡他。」寧珩老狐狸精準地指出。
「就一定不會有男人喜歡你。」寧珩篤定地補上下半句。
確定是來證婚而不是砸場的么？
曾經仰躺著刷微博，結果手機掉下來砸到腦袋的姜百萬驚恐地想，這東西砸在臉上估摸著得破相啊。
「哼！」姜百萬心想，我不跟這人一般見識。
林儷笑著擺擺手，注意到了姜百萬的手指頭，「你指甲做得那麼漂亮，萬一弄壞了怎麼辦？我宿舍的心涵上回指甲貼了個鑽，連上廁所都小心得半死。」
只是，正在倒果汁的寧珩手一頓，橙黃的果汁在杯中碰撞搖曳，空氣中瀰漫一股果香和甜膩。他手裡握著的，才是她的杯子，而她一把搶過去的，則是他的。
寧珩調轉車頭離開的時候，剛好和路虎車中的男人打了個照面，互相認出了對方，頷首，並無再多交流，分道揚鑣。
眼看電梯快到達總經理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寧珩恢復公事公辦的口吻，「下班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你猜？」
第二天，因為太累所以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姜百萬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看見高曉發來的道歉簡訊。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的姜百萬也沒計較什麼，性格就是這麼豪爽。
姜百萬無語地白了他的背影一眼。
「新郎的父親和我父親有點遠房親戚關係，我代他來。」
大功告成的寧珩轉身看著姜百萬，撣撣身上的灰塵，「身後這堆東西，拿走任何一樣都會導致最上面那個桶掉下來。」
姜百萬趕緊心虛地搖搖頭，口不擇言，「誰說的！你……你才喜歡他！」
揚起的粉塵撲面而來，因遠離幾步而倖免的姜百萬嚇得臉部肌肉扭曲。事實證明，寧珩專業水準出眾，計算精密，小小一塊抹布的缺失真的能讓他構建的這個機關瞬間坍塌，給站在這個機關面前的人一個重創。
寧珩瞥了一眼滿腹心事的她，淡淡開口，「新娘是你什麼人？」
這是不是就是現實版的呂洞賓與狗？
網路技術中心的監控室，大屏幕上的九宮格里顯示著每個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從電腦的記錄單上看，在姜百萬的記錄之前，今天早上出入庫房的一共四個人，其中兩個是陪客戶取活當品的營銷部女同事，另外兩個分別是林儷和小董。
三秒鐘之後，毫無反應。
姜百萬一愣，「那是…
ｈtｔps://ｍ•ｈｅｔuｂook•coｍ•ｃoｍ…鴨湯？」
寧珩向下瞥了一眼，抬手輕輕捂住鼻子，別過頭去。姜百萬用力嗅了嗅，也沒聞到什麼不該有的異味，她有點惱羞成怒，如果寧珩不是她的頭兒，她非把腳丫湊他臉上去。
姜百萬點點頭，死馬當活馬醫，溜出大廳，外頭也是人來人往。一看，那邊的洗手間沒什麼人，她一頭鑽了進去。
「寧總……好身手啊……」姜百萬坐起來，摸摸肋骨，所幸沒斷。
姜百萬本不以為意，忽然想起寧珩吩咐她做的事，就趕緊問：「拍賣超級珍貴的古董算不算新聞？」
「《科學餵豬指南》。」寧珩指著屏幕上幾個大字，笑得無害。
「謝謝你了，我姐說你很盡心，人也很不錯。」庄寄嘯豎著大拇指，給姜百萬點贊。
「因為你，我放棄了彎腰系鞋帶。」
姜百萬撇嘴，「我這小身板兒幹不了那種體力活。」
姜百萬憤恨地又瞪了他一眼，趁他不在，就把他那份例湯里的一個大鮑魚撈到了自己湯盅里，硬生生把一份鮑魚燉排骨變成了清燉排骨，一下子寒磣許多。她吃完了兩個大鮑魚，別提多痛快，好似一隻偷腥的貓，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都有勁兒了。
她有些百感交集地拾起一個，星星眼狀望向寧珩，卻見他根本就沒看她，十分高冷的樣子，兀自用湯匙在例湯里撈了一下，然後看著她碟子里的兩個黑不溜秋的鮑魚殼，挑高一道眉，問：
寧珩適時再補一刀：「你能，因為你重達120多斤。」
塵土飛揚，瓶子安然無恙。
姜百萬此行根本不是鑒定，分明是打下手。「這是合同。鮑先生，您看一看。」
寧珩雙眸幽黑，洞悉一切，「汽油、柴油的味道刺鼻，很容易引起注意，潤滑油、機油也有獨特的味道；花生油、橄欖油帶著它原料本身的香氣，很容易分辨。所以，什麼油是沒有味道的？」
「你加油吧。」相比於人家，姜百萬暗自嘆口氣，她興沖沖地答應庄寄嘯去當他表姐的伴娘，結果自己灰溜溜地回來了，如果不是寧珩恰好還沒走，自己現在還在擠公車。
姜百萬低頭看看手指，只好作罷。
姜百萬用力點頭，我一定會保持初心，堅持不懈的！
「我們出入庫是要報備的，所以今天我到倉管、阮經理那兒分別彙報過，有一件古董今天入庫。」
「沒想到我還值1350萬，平均一下，一斤肉能賣11萬多呢！」姜百萬眼睛一亮，覺得自己就是一座鑲鑽雕像，吧啦吧啦發出中東土豪的光芒。
就你有父母，你有負擔，別人難道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可以讓你隨便陷害？如果自己不小心滑倒把真古董瓶給摔碎了，不但馬上被開除，而且還會背上一千多萬的債務，她家幾輩子都還不起，更不用說她媽媽知道她忽然背上這麼多債，會不會整個人垮掉？姜百萬握拳，忽然氣得渾身發抖，好像炸毛的獅子，劇烈又壓抑地喘著大氣。
受了冷落的姜百萬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原以為自己第一次當伴娘，新娘會是顏淼淼，如今卻給一個以前從不認識的人當了一次，而且人家最後還把她忘了。「我……我朋友的表姐。你又為什麼會來當證婚？」
寧珩的表情輕鬆了很多，改為單手托瓶，「那麼，真品？」
到公司時，姜百萬見林儷已經開始拖地了，就趕緊衝到接待室洗茶杯，悲哀地發現，茶杯已經洗過了。無事可乾的她有點恐慌，紅著臉對林儷說：「要不……我幫你提水吧？」
寧珩抬手，把垃圾桶從頭上拿下來，再看走廊，空空如也，姜百萬早就逃的無影無蹤。深吸一口氣，一個瓜子殼從他頭髮上掉下來，他的太陽穴上方，青筋隱隱浮現。
「你怎麼知道！」姜百萬花容失色。
「哪裡哪裡，我……」打嗝第一次，「我就是隨便……」打嗝第兩次，「隨便幫點小忙，而且我不是……」打嗝第三次，「還拿了紅包么，很豐……」打嗝第四次，「豐厚。」姜百萬不敢再講話了。
「冷靜。」寧珩適時一句話，像一桶冰水潑熄了身邊這個姑娘的怒火。
「心靈雞湯也不聽。」
向來講究效率的寧珩眉心一緊，然而想到剛才可憐的肉墊，溫溫軟軟的，眉心又舒展開。他把瓶子隨意放在一邊，往她腳底一看，原本放在絕當品庫門口的一個墊子歪了，剛才她就是踩在墊子上滑倒的。他蹲下掀起墊子，米白色的地板上有點透明的濕痕，像是水。
姜百萬嘖嘖稱讚著，把外套捧給寧珩，順便站在他身邊好好欣賞一下他的「傑作」，文科出身的她怎麼也想象不到為什麼拿走其中一個東西都會讓垃圾桶掉下來……包括那個輕飄飄的抹布？帶著幾分好奇，幾分作死，幾分犯賤，她趁寧珩穿外套沒顧著她時，伸手拿起了抹布。
嘆口氣，搖搖頭，姜百萬去了寧珩的辦公室，他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氣場無比強大，見她進來了，他頷首，「人都走了？」
「可以可以！」胡細細點頭，「請帶上我！」
寧珩偏頭，見了她，先是一怔，上下打量她一輪，姜百萬因為穿著抹胸式小禮服，下意識雙手捂住了胸口，防備地瞅了瞅他。寧珩冷笑一聲，把西裝外套搭在扶手上，見她還是小家子氣地捂著胸口不放，就說：「你捂住的地方寫著支付寶密碼？」
「嗯。」怪不得大家對她印象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姜百萬見桌上大半杯滿滿的果汁，抓過來就灌，咕嘟咕嘟的，喝得風生水起。
下一秒，姜百萬掩面而逃。
姜百萬看得一頭霧水，他弄得一身灰塵，就為了整理清潔工具？
「笑不出來就不必笑，聽著瘮人。」寧珩嫌棄道。
寧珩是把控戰略戰術不斷進攻的統領者，尤其厭惡背地裡耍卑鄙陰招陷害同事的小人，他不認為這是惡作劇，「你去提絕當品的事，公司里誰知道？」
當務之急，不管斃不斃，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扔下一句話，寧珩走出電梯。
「我也不是強者。」
姜百萬咬住下唇，別開頭去。「哼，我為什麼要示弱？」
寧珩轉身對姜百萬說，「這裏空氣不好，找個空曠安靜的地方，深呼吸幾次。」
寧珩把姜百萬送到她家小區時，一輛路虎也緩緩停穩，姜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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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磨破了，在脫鞋子。」姜百萬扯過一旁的濕巾拚命擦著手，腳丫子在桌子底下感覺無比涼爽。
「嗯？」姜百萬也抬手聞了一下，想了想，喃喃自語，「沒什麼味道……」
上學時走在操場邊經常莫名其妙地被足球、籃球、排球等等砸到臉的姜百萬對自己這樣慘痛的過去很難以啟齒。
「追不上就壓上，江醉墨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胡細細伸出五指，跟水兵月變身似的。
姜百萬想到自己又不是真的打碎了瓶子，就信口開河抬高自己身價，「一星期就差不多了。」
發現她做了美甲的人不是很多，但本來就很八卦的陳大姐發現后，開始從她怎麼會去做美甲問起，問到她是不是談戀愛了，又說到如果懷孕是不能塗指甲油如此云云，嘰嘰喳喳的聲音把阮豪都給驚動了。他加入她們聊了一會兒，說她老婆也說要去美甲，繼而讓姜百萬把手給他看看究竟能美成什麼樣。
「每周拖一次地板？」
回公司的一路，姜百萬跟考拉一樣抱著真瓶子，充當人體盾牌。
生意人，就是這麼冷血不講情面，就像他今天穿著的純黑襯衫、西裝一樣，冷酷無情。
「會做飯嗎？」寧珩問，表情凝重。
說時遲那時快，姜百萬捂住臉，死死地閉上眼睛。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朝這裏移過來，姜百萬屁股著地時，黑影已經飛到了她上方，準確地接住了高高拋起的瓶子，優美矯健得如同在世界盃點球大戰中撲到對方球員一記猛射的頂級門將，但整個人卻因為慣性掉下來壓在了姜百萬身上。
陳大姐和汪大姐忽然很為林儷抱不平，在她們看來，靠臉蛋上位是最討人厭的。也不知是不是應了庄寄嘯那句話，女人總是對比自己長得漂亮的同性心懷敵意。
「……」寧珩陷入了沉默，至少行駛了一公里后，他才開口，「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如果堅持跟平時的樣子一致——」
寧珩搖搖頭，從手機里找到一段什麼資料，用姜百萬可以清晰聽見的音量道：「……不宜吃多，否則會引起體態過於肥胖，並引起消化不良。應合理搭配粗糧、細糧，進行適量運動，保證肥瘦肉分佈均勻……」
姜百萬還沉浸在雍正藍釉瓶的優美中不能自拔，寧珩看到的可能是利益，而她看到的是藝術價值。不得不說，這件藍釉橄欖瓶真是珍寶一件，如果她擁有這個寶貝，多少錢都不賣。可惜，它是寧珩計劃的一部分，註定要變成錢，填滿達通上次收購贗品的虧空，附帶打擊他的競爭對手。
就是這個重創來不及給林儷帶來創傷，就把義薄雲天為她報仇的寧大Boss給創了。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姜百萬無奈伸手，阮豪抓著她的手翻來覆去看，皺著眉問那些亮亮的東西是怎麼貼上去、是不是很貴的之類。大家都沒當回事，就姜百萬覺得有點怪怪的，阮豪抓著她的手的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上次這感覺怎麼和上次鮑昱翔趁握手時弄一下她手心的滋味那麼相似？寧珩拉開她的手非要看她腫起的嘴唇時，都只是隔著袖子扣著她的手腕而已。想到這裏，她嘿嘿笑著，打馬虎眼把手抽出來。
姜百萬一知半解，雖覺得他這麼說有點毒，可似乎能夠詮釋一些真理。而她，還是打算繼續原來那套——如果庄寄嘯不找她，她也不主動聯繫。
姜百萬一路小碎步跟寧珩走了之後，大家都好奇地問阮豪，她這是要去幹嘛。阮豪多少從寧珩那兒聽說了一些，就說：「寧總一個朋友想絕當一件古董，聽說值不少錢，小姜最近一直在忙這個。」
這嗝打的，寧珩坐在一旁聽著都感覺心率不齊。
姜百萬心煩意亂，口不擇言地問：「寧總，我情商低，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才能讓一個男人喜歡我？」
「賠不起可以用身體抵債。」寧珩一語驚醒夢中人，身為一個霸道總裁，其思維方式跟小說中那些總裁們一樣一樣的。
姜百萬點點頭。
「像冬蟲夏草一樣論克么？」
寧珩將一件簡單的墨藍色三件式西裝穿的出類拔萃，胸口的口袋露出折成三山折的香檳色小波點方巾，高貴而富有獨特魅力。他接過話筒，照著一個粉紅色小卡片上寫的證婚詞念了些什麼，姜百萬沒怎麼聽清楚，她只覺得寧珩今天真是帥得讓人合不攏腿，又man得不行，別說場下的未婚女士了，連一些大媽大娘都看呆。
「我曾是校隊守門員。」寧珩冷笑。
姜百萬在更衣室把小禮服脫了，裹上厚厚的羽絨服，說實話，換上平底鞋的感覺真棒。下樓時她抱有一絲幻想，總覺得庄寄嘯會在門口等她，至少叫個的士送她回去之類，可真來到樓下，發現該走的似乎都走了，連原本停在門口的婚車都無影無蹤。
寧珩把清潔工具一個個搬出來，又一個個整理好了放進去，就是堆放得次序有點奇怪，既不是按照類型去擺放，也不是按照大小來分類，凌亂中有種和諧的結構美，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該放在地板某角落的垃圾桶被他放在最上面，位置竟高過他頭頂。
說白了，有人故意把油倒在絕當品庫門口的墊子下面。墊子變得非常滑，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姜百萬揉揉隱隱作痛的屁股，想到以前的相機電池不翼而飛事件，心裏又開始堵了。
「搞得像得跟你結婚似的。」姜百萬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聯想到小言中狂拽酷炫屌炸天的總裁們面對欠自己幾百幾千萬的小白花女主，都會提出「嫁給我來還債」的要求，如果真能如此，大家就盡情向總裁們借錢吧。
又打了一個嗝，姜百萬肩膀一聳，如同吞了砒霜一樣，面如死灰。
「鮑魚呢？」
林儷這下很尷尬，漲紅了臉，「可能……呃……我這邊還有別的工作……」
姜百萬萎頓了，低著頭十分喪氣的模樣，可能是心裏有點情緒，忽然略帶憤恨地把眼皮上貼著的假睫毛撕下來，疼得流了點眼淚，眼線暈到眼底。
姜百萬抬眼，林儷的笑臉那樣淳樸真誠，放在一邊
hｔtｐs://www.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m.ｃｏｍ的黑色包包里估計還有一小瓶沒用完色拉油吧。「我這就要走了，上個廁所去。」她擠出一個笑容道。
達通是鮑昱翔最後的希望，急於還上1300多萬欠款的他聽到這個估價，幾乎熱淚盈眶。從自稱「孫經理」的寧珩帶著鑒定師姜百萬走進來時，他就盼望著一個高於欠款數的估價。
「瓶子飛出去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你先捂住了臉？」寧珩嚴肅地問。
悲劇的姜百萬，在灌完果汁之後，打嗝繼續。之前壯烈犧牲的兩個三丁包在她胃裡攜手跳小天鵝舞，誰叫你一次狼吞虎咽地吃倆？目送庄寄嘯離開后，姜百萬失魂落魄地坐回原位，繼而就發現一件更凄慘的事——
這種瞬間冷場的所有大Boss自帶的必殺技。
風波平息，二人回到庫房，寧珩檢查了姜百萬帶回來的雍正藍釉瓶真品后，將瓶子鎖進了獨立保險柜。她一顆心總算妥妥放回了肚子里，再出什麼事，也沒她的責任了。電梯里，她抱著裝著贗品的盒子，心有餘悸地問：「寧總……如果剛才我真一不小心把藍釉瓶摔得稀巴爛，那1350萬……」
車裡很暖和，姜百萬上車沒一會兒，冰冷的雙手恢復了溫度。
「1350萬我賠不起。」姜百萬實話實說，慶幸自己走了狗屎運免於這種滅頂之災。儘管從小運氣就背，可運氣該好的時候居然也這麼好，她本來陰霾遍布的小心臟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
「可我覺得他對你蠻有意思的……哦！對了，我最近轉社會版了，如果你那裡有什麼好新聞，什麼發現超大古墓啦，挖到來自千年以前的寶劍啦，霸道總裁真的愛上你啦之類的，請聯繫我！」胡細細真是個敬業的好記者，拉著姜百萬很急切地說，「缺稿哦親，有爆料費哦親！」
一時間，站在台階上的她有點落寞了。
我們的姜百萬「嗷」地慘叫一聲，這個重物似乎把她胸腔里的空氣全部壓了出去，她的手甚至很誇張地五指張開向前伸，手指痙攣了一下，最後無力地垂在地板上，活像一隻剛剛被拖鞋拍扁的小強。
「你跟我來。」寧珩從她身邊慢慢走過。
姜百萬咬牙，媽媽為家庭日日操勞，不知身在何處的爸爸姜維猶如一顆不定時炸彈，總讓人不放心，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前不久車禍去世，而她剛才差一點就背上一千多萬的債務。
因為拿到了真瓶子，姜百萬覺得鮑昱翔還算個實在人，吃飯是絕對不會跟他去的，就跟他多聊了幾句。提到那件贗品，鮑昱翔很是尷尬，在他看來贗品和真品長得差不多，以為姜百萬喜歡，他連贗品一起送給了她。這人的心眼與寧珩相比望塵莫及，怪不得每一步都被他算得好好的。
搬橘子也好，坐跳樓機也好，熱臉貼冷屁股受託去當伴娘也好，她從沒想過要梨花帶雨地撒個嬌求別人幫忙或者放她一馬，什麼事似乎咬咬牙就過去了。這一點倒是很像他，也難怪他對她很是上心。很巧，他明知弱者受優待，但從來都以強勢形象示人。在他的世界觀里只有兩條路，一條，躲在家族榮光之後，像個懦夫一樣永遠受人保護；另一條，拿起一切可以拿到的武器，讓所有敵人不敢前行。
姜百萬將友誼之手伸向最後一個三丁包，只是有人比她更快，筷子一晃，三丁包就落入了寧珩的魔爪。
那林儷周一要拖地的時候……姜百萬捂住嘴，沒想到建築設計出身的寧珩竟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干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寧珩念完詞，走下台。服務員移出主桌一張椅子，以便他坐下，這張椅子剛好在伴娘身邊，寧珩似乎沒有看見姜百萬，在她身邊坐下，順手脫了外套，略緊的襯衫袖子使他手臂的結實線條暴露無遺，目測他就是傳說中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男人。
由此可見，新鞋子確實不宜長時間穿著走路，尤其是高跟鞋。
姜百萬無言以對的時候，正好輪到新郎新娘挨桌敬酒，她飛快地把創可貼撕開貼在腳上有水泡的地方，惋惜地看了一眼剛端上來的粉絲蒸螃蟹，卻又不得不陪著高曉敬酒去。
「寧總你鼻子真靈。」靈得像狗。
下班之後大家陸續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林儷見她也磨磨蹭蹭的，問道，「你不走嗎？」
敗下陣來的姜百萬忽然打了個嗝，她不再跟寧珩計較最後一個包子的歸宿，拍拍胸口，灌了半杯果汁下去。可能是剛才包子吃得太快，嗝竟然一個接一個打個不停，實在丟人。
姜百萬跟屁蟲一樣貓腰跟在寧儉後頭到了評估部辦公室外走廊盡頭專門堆放清潔用品的小隔間里。
「也不是心靈雞湯。」寧珩故意抬杠。
我媽真八卦！姜百萬死命搖頭，「那就是我的老闆寧珩，可別胡說。」
營銷部女同事姜百萬見都沒見過，小董是阮豪的助理，已工作兩年，職責上跟姜百萬八竿子打不著，也談不上過節。那麼只有……
鮑昱翔草草看了，馬上簽字。
姜百萬豎起大拇指，向後指了一下絕當品庫，眉飛色舞，「我一手一個抱上來的，真的已經放進去了，剛要出來，不知怎麼地滑倒了。」
寧珩也伸手摸了一下地板，放在放在鼻尖處聞了一下，他忽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油。」
「真巧哎，哦呵呵。」她捂著嘴尖利地笑。
姜百萬吭哧吭哧抱著瓶子刷卡、指紋後進入庫房，開了絕當品庫的鎖，就往裡頭搬。還沒走兩趟，腳底居然非常不要命地一滑，正在向後倒去的她目瞪口呆看著手裡的瓶子往上飛。
「嗷！」姜百萬大叫一聲，把手抽出來，真怕他今天出門時踩到過狗屎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庄寄嘯眼中的神采和與姜百萬講話時大不一樣。
寧珩解開西裝扣子，飛快脫下外套，姜百萬嚇退一步——霸道廠長清潔窒室の凌|辱？
姜百萬下了車，和八卦地看了一眼路虎駕駛座里的男人，驚艷！那男人渾身一股仙氣，說不出的優雅，笑容足以勾魂，難道這就是細胖子經常掛在嘴邊的男神？
「寧、寧總……」姜百萬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嗨……」
姜百萬一聽泄了氣，偷偷瞪他一眼，移開雙手，故作鎮定地端起飲料喝了一口。寧珩倒好，特地認真地看了看她的胸口，只見白皙之間還有道淺淺的溝m.hetubook.com.com壑，他一笑，又說：「原來如此。」說罷，還一臉嫌棄地搖搖頭，好像全票看了一場特別不值得看的電影。
我猜也不是……姜百萬下意識單手捂住胸口，向後退了兩步，背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上方通風口的冷風呼呼吹著她額頭上幾縷碎發，霸道總裁近在咫尺，剛剛提出了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建議。
寧珩斜睨她，根據她的「平均價格」大致估算出了她的真實體重。「姜小姐，你誤會了。我說的『用身體抵債』不是像豬肉一樣論斤賣。」
回到評估部大辦公室，姜百萬把盒子藏好，瞥了一眼背對著自己、正在寫評估報告的林儷，真想操起電腦旁的仙人球狠狠扎她腦袋上。
寧珩故意不對上她憤怒的目光，右手把玩著自己的手機，「你在底下自|拍？」
寧珩淡淡開口，「賠。」
「1350萬，鮑先生考慮一下。」一身Zegna全黑西裝的寧珩微笑，笑裡藏刀。
受到了肉墊的緩衝，寧珩並無大礙，他飛快地站起來，雙手牢牢捧住瓶子，望著猶如死癩蛤蟆的姜百萬，伸出腳尖，輕輕踢了踢她的手。
眼看儀式結束，新人從台上走下來，姜百萬自覺站起來一路小跑過去替高曉托著婚紗長長的裙擺。酒店服務員領著高曉去換禮服了，姜百萬要走回座位，才忽然覺得腳後跟一陣刺痛，一看，磨出的水泡破了，紅艷艷一小塊。她一拐一瘸的朝座位挪動，低調坐下后脫了鞋子，腳後跟的水泡破了不說，腳趾上也起了兩個大水泡。
寧珩望著她一拐一瘸走路的背影，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
僅憑出入記錄不能作為林儷在墊子下倒油的證據，除非攝像頭真的拍到她使壞，姜百萬現在怒氣騰騰，貿然下去找林儷理論只會害了她自己。林儷一旦裝出被欺負哭了的樣子，同事們馬上就把矛頭指向姜百萬，認為她蠻不講理，趾高氣昂。
「我聽說一些色拉油是無味的，玉米油、葵花籽油什麼的。」
說實話，之前她在微信通訊錄上看到了寧珩的名字，但不敢發送好友申請，你想，誰會把大boss加為好友，讓他看到你朋友圈？後來是寧珩那邊不知怎麼地加了她，她才膽戰心驚地接受。話說寧珩的微信小頭像跟她舍友麥琪琪乍一看竟然還有幾分相似，都是黑白兩色組成，不同的是麥琪琪是動漫，寧珩的比較抽象。為此，她還跟琪琪抱怨過。她發現，寧珩根本不開朋友圈，微信只是他手機里最普通的聯絡工具。
「這裏不是飯店，色拉油不可能出現在庫房。」寧珩站起來，左右看看，走廊上並沒有其他地方沾到油漬。
「用身體抵債。」
這是在給林儷一個教訓，讓她知道被人陰一腳的滋味？
「好了好了，帶誰去不是一樣。」阮豪打著圓場。
「幹嘛？」
待她從廁所出來，看到林儷終於走了，就舒了一口氣。她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真怕再和林儷說下去會忍不住搶過包來搜一下到底有沒有色拉油。
大家訕訕散了，本來就愛議論林儷和姜百萬試用期滿誰能留下的幾個人開始搖擺不定，要說留誰不留誰，寧珩如果開口，是最不容反駁的，如此一來，本來偏向林儷的天平開始恢復平衡，甚至有點向姜百萬傾斜過去。
姜百萬還在萬念俱灰地打嗝。
她做了幾個擴胸運動，開始深呼吸，還誇張地發出「嗚——哇——」的吸氣吐氣聲，重複幾次之後，打嗝真的就平復了。「Yeah！」她高興地一跳，轉身就看見一個中年婦女走出隔間，一邊整理褲子用一種驚詫地目光看著她，想必剛才自己在洗手間深呼吸還一臉陶醉的樣子被人家撞個正著。
系個鞋帶都那麼久！姜百萬正在碎碎念，忽然見自己手邊多了幾個創可貼。
想想就恐怖。
一會兒，寧珩回來了，姜百萬一瞅，鞋帶又繫上了，漂漂亮亮一個蝴蝶結。
姜百萬從複雜的心緒中回神，看了看寧珩。他們這些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怎麼會理解她這種普通小市民的追求和堅持？
「有多珍貴？」
「你覺得自己需要多久才能抵上1350萬？」寧珩不懷好意地故意上下打量著她。
「會做。」姜維常年不在家，姜媽媽有時上班忙顧不上女兒的伙食，姜百萬初中時就已經學會做簡單的飯菜，現在更是熟練工，連吃遍美食的細胖子有時都來她家蹭飯，就為了吃百萬的拿手菜番茄魚片。
偏偏這時，庄寄嘯朝主桌走來。
寧珩上下看了看摔得狼狽的她，「你不也沒練摔跤嗎？」
「你不覺得很萌嗎？」細胖子不知死活地說，雖然周圍的夥伴們都說她追男神江醉墨的行為是雞蛋碰石頭，可她憑藉自己超凡的體重一路堅持下來，在她眼裡，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姜百萬絕望地站著，嗝兒一個接一個，肩膀隨著打嗝的聲音有節奏地上下抖著，自我感覺丟人丟到了外太空。
「試用期滿后，林儷不會留下。」寧大Boss拍板，給姜百萬吃一顆定心丸。這個決定從搬橘子時林儷那句「不知道」開始就紮根在寧珩心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遲早會暴露。他一時不能改變眾人對林儷的印象，但可以直接決定她的去留，這就是當大boss的好處。
寧珩轉身，「我們去看看出入記錄。」
她慌亂中竟拿了寧珩的杯子喝起果汁來。
「拿著。」黑色西裝外套劈頭蓋臉扔了過來，還帶著他的體溫和微微沉香烏木氣息。姜百萬恭恭敬敬捧著，看看他平整得彷彿沒一絲摺痕的外套，心想，真是精緻到極致了，恐怕連襪子都熏著香吧？（寧珩：脫下來給你聞聞？）
阮豪除了上次因為「越級上報」凶過她一次外，平時還是很和善的。姜百萬心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可經此一事，她又想起他每次打招呼都會拍拍她的肩、背之類的，看似隨意，集中起來深思一下，有點不自在。公司里不少男同事，平時愛開玩笑的小董、小劉他們，跟女同事打招呼都不會經常拍肩膀。而且，她就沒見阮豪拍過林儷的肩背。
「有些人你對他再好也沒有意義，養不熟的人跟喂不熟的狗差不多。」——姜百萬忽然想到寧珩某天跟她說的，儘管刻薄，現在想想卻很有道理。自己毫無芥蒂地和競爭對手林儷相和*圖*書處，她卻忽然反咬一口。
寧珩遠遠望著臉紅成猴子屁股的姜百萬，又看了一眼陌生的庄寄嘯，若有所思間，眉間的褶皺似乎更加明顯。
寧珩適時補上一碗心靈排骨湯——「有些人你對他再好也沒有意義，養不熟的人跟喂不熟的狗差不多。」
周遭一片熱烈的掌聲，甚至還有口哨聲響起。
這是……出去系鞋帶了？
姜百萬幾乎昏厥，掙扎了許久才睜開眼睛。小說、電視劇中，男主不小心摔倒總是會親著女主的嘴，她現在才知道這種情節絕對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就依寧珩剛才那種衝擊力和壓強，嘴巴真磕著她嘴的話——考驗誰的牙膏更能強健牙齒的時候到了！
她這種無緣無故喝到他那杯飲料的行為，不是第一次了。
無味色拉油，林儷很輕易就能拿到並帶過來……
達通的絕當品和活當品庫是分開的，獨立一層，要進去需要刷員工卡、按指紋，缺一不可，電腦會自動記錄每天進入的人員，出現員工卡和指紋對不上的就會發出巨大的報警聲，出入口裝還有攝像頭，防止盜竊事件發生。
「現在，我們很榮幸地請到了御通製藥的寧總作為歐柏峰和高曉夫婦倆的證婚人……」台上，口若懸河的婚禮主持人將話筒遞給剛剛站到台前的寧珩。
姜百萬儘管沒骨折，可他那一壓也夠戧，現在咳嗽起來，還不忘求知，「咳咳！！你長得那麼高，怎麼不打籃球？」
還沒等她開口反駁，寧珩竟然起身離開座位，飛快朝大廳門外走去。
寧珩適時出現在他們辦公室門口，屈起食指關節敲了敲木門，大家轉頭見是他，本來很熱烈的討論氣氛瞬間凍結，就好像熱鬧的自習室忽然響起班主任的怒吼一樣。
「那個就是你的男神江醫生？」姜百萬和胡細細一起走回家，不由得羡慕道，「你確定自己追得上？」
「喝飲料。」寧珩看不下去了，屈尊親自拿起她的杯子，為她倒果汁。
姜百萬筋疲力盡地回來，抓過一個熱乎乎的三丁包就啃，一連啃了兩個，才氣喘吁吁活過來。
寧珩目不忍視，「你能補個妝嗎？」
「沒有直接證據之前，不要明著樹敵。」寧珩打斷她的話，以一個老狐狸的視角告訴她一個深刻的人生哲理，「林儷從來都以弱者形象示人，誰對她發難，誰就處在下風，因為現在人們為了標榜自己的善心，普遍不由分說地同情並幫助『弱者』，即使『他』只是看上去像而已。」
飢腸轆轆的姜百萬捂住耳朵，「我拒絕聽健康講座！」
疲憊的姜百萬正在思考出去坐的士還是擠公交時，看到寧珩的車停在大門外。她帶著一點僥倖，小跑過去敲了敲車窗，她還真怕車窗降下來之後寧珩正抱著一個火辣的美女，臉上幾個口紅印，一臉不爽地瞪她。好在，車窗降下來之後，寧珩懷裡空無一人。
為了防止鮑昱翔這個人品有問題的在交貨時又用贗品代替，周五，姜百萬在去提貨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御通製藥有個會，寧珩脫不開身，就派了司機和專車接送。好在鮑昱翔這人還算有良心，在收到銀行轉賬提示后，就很乾脆地把真瓶子交給她了，當然，還是不忘死皮賴臉要請她吃飯。
切～危言聳聽。姜百萬鄙夷地偷看了寧珩一眼，隨手把抹布放在一邊，轉身走出去。
只見寧珩站在隔間門口，單手抱胸，另一隻手抵在下巴上像是在思考，他的面前只有若干拖把、抹布、掃帚和垃圾桶等。不得不提一句，他的背影非常挺拔，雙腿修長勁瘦，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姜百萬摸摸自己的大腿，羡慕地想，他的腿分我五公分就完美了。
「好不容易有份轉正後工資那麼高的工作，換誰會輕易放棄。」姜百萬翻個白眼。
姜百萬也蹲了下來，在濕痕上一摸，有點油膩，再搓搓手，滑膩膩的，這種觸感……
「聽說林儷每天都第一個到辦公室？」
好傢夥。寧珩舒了一口氣，身下肉墊軟軟，手中瓶子穩穩。他到公司后徑直上當品庫房，準備將瓶子鎖進保險柜，誰知剛進來就看見這驚人一幕，幸虧他身手矯健，否則一千多萬不保，十個百萬都賠不起。
高檔酒店連洗手間都是香的。
剛剛燃起希望之火被他無情撲滅，姜百萬又萎頓了。
「這不是健康講座。」
「辛苦了。」高曉也筋疲力盡，拍拍姜百萬的肩膀，所有儀式都結束了，她也得以坐下來好好吃點東西，但沒吃幾口就要去送客。
姜百萬悲愴不已，立志減肥。
寧珩低頭正將扣西裝外套的第一個扣子，突然，身後傳來異響，還來不及躲，由掃帚、拖把等做好的支架轟然倒塌，垃圾桶「砰」一下倒扣下來，不偏不倚罩在了他的頭上。
「我知道是誰！」姜百萬在監控室外焦躁地走來走去，忽然看住寧珩，他以前就暗示過自己，在面試時為自己引了一個不該有的對手進來，「是林……」
姜百萬雖還未做到後者，但也絕不當前者。
寧珩出於什麼目的停在這裏咱們先不猜測，總之他剛剛看見庄寄昭坐在那名賓士女的副駕駛座上，在他身邊徐徐經過。老辣的寧珩總是能看見比姜百萬多得多的事情，而這些事情拼湊拼湊就是真相——這個姑娘正在用自己的大圓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姜百萬彎著身子揉揉腳，餘光瞥見一旁寧珩的黑色系帶皮鞋，亞光面，一塵不染的。她偷偷伸手，捏住其中一根鞋帶，輕輕一拉，很好，鞋帶鬆開了。使壞成功而滿心歡喜的她又不知好歹地將罪惡的手伸向另外一隻皮鞋。
寧珩往庄寄嘯那兒望去，只見他正在跟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說話，女孩似乎正打算走，將一條巴寶莉圍巾搭在脖子上繞了一圈，普拉達挎包就放在座位上，再看仔細一些，她的手把玩著一個車鑰匙，看車標是賓士。
敬到庄寄嘯那一桌時，姜百萬完全忘記了腳疼，尤其他單獨上來要跟她喝一杯的時候，酒不醉人她已醉。顏淼淼去世之後，似乎再沒有人提醒過她，不要再對庄寄嘯付出無謂的感情，他對她有心，就不會遲遲不表白。
「寧總，瓶子我拿回來了。」她發了條信息給寧珩，因為他正在開會咩。
負責房產現場勘查的汪大姐說話向來不經過大腦，馬上隨口問道：「小林啊，你也是古董鑒定師，寧總怎麼不帶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