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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意思？」

夏唯安沒有手機，共享不了信息，也就沒辦法掌握到實時情況，因此落後不是一點兩點。晏寧在店裡弄了個公告牌，每天在上面抄寫任務排行榜，前十名和后十名，夏唯安和艾滿江，天天在最後兩名掛單。

「我兒子給了我五百萬，我總覺得少了點，材料和人工都好貴啊。」

老伯說不出所以然，只說：「挺小的。」

晏寧立馬把她誇成一朵花：「那是，安安可是我們店裡最優秀的員工，又努力又上進又心地好，您老真是太有眼光啦……」話尾一轉，「請問您的房子在哪個位置？」

「房子有多大？」

晏寧噴：「夏唯安，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破壞規則？你會被整個行業排斥你知不知道？好，就算你不想再在這行混了，那你的錢呢？你獎金可是一分都還沒到手呢，你都不打算要了嗎？」

「位置呢？」

晏寧：！！！！！！

她很認真地說：「你們把人心想太壞了，不是所有摔倒的老人都是有惡意的。」

眾人：「……」

好在老人沒大事，中暑外加晒傷，多休息就好。

老伯笑著搖搖頭，背著手自己四處轉悠。

雖然拿了第一，但夏唯安在狗頭那裡也並沒有做多久，更沒實現自己月入一萬的夢想。

繳費的時候才發現麻煩大了，她沒錢啊！她轉身就從老伯兜里翻，還好還好，他帶了現金，且不少，兩三千塊呢。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敲晏寧的門。

她理也沒理。

最後，竟是關門不理了。

「那也和你沒關係。」晏寧放下手，背靠著沙發很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夏唯安，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無非是覺得這樣不地道。m.hetubook.com.com可我告訴你，哪行哪業都這樣，不唯獨狗頭。你年紀小，見識少，姐姐我呀好心勸你一句，這事你就當不知道，也別覺得心裏有什麼過不去的，橫豎那窗戶也不算太差，裝上去，死不了人。」

她搖頭。

晏寧和夏唯安沉默了會兒，前者問：「那您打算花多少錢裝修？」

艾滿江也蒙蒙地望著她。

夏唯安沒讓老伯簽單：「貨可能有點問題，暫時先不收貨。」

晏寧臉上還貼著面膜，氣沖沖跑過來開門：「夏唯安你最好給我個理由，否則我……」

然後天天大早會的時候，夏唯安和艾滿江就被罰冰水淋頭，學狗叫一百遍。

偶爾還會有人叫她：「哎，夏唯安，這個客人想要買門窗。」

老伯還嘆氣：「是啊，偏了點，地方又大，出個門都有些難。」

放著，這個生意我來！

夏唯安隱隱也感覺到了他們目光里的惡意，此時卻是顧不上了，天氣熱，地表溫度高，老伯躺這麼會兒，就已經被燙傷了。

這樣的大環境下，老伯這樣沒錢的「野生客」，更是沒有人願意去理會了。

晏寧：「……」

夏唯安從中取了一千，幫忙繳了費用。她還從老伯的兜里翻到一部老人機，裏面僅存了兩個號碼，「老伴」和「我兒」。打了「老伴」的電話，沒有接，然後又打了「我兒」的電話，電話接通了，是個年輕的男聲，聽夏唯安說了經過後，又急又無力，懇切地說：「謝謝你，我現在還在外地，會儘快安排人過去，麻煩你再幫忙看一會兒。」

晏寧因此心情特別好，伸出十指看了看，不經意間瞄見夏唯安，嗔道：「你那是什麼表情？放心吧m.hetubook.com.com，貨沒問題，一般的客戶根本就看不出來。」

老伯的兒子安排的人很快來到，到時老人都還沒醒來，來人向夏唯安道了謝，她也就回去了。

夏唯安過來的時候，老伯躺在地上，嘴唇發白臉發青，面色已經很難看了。

老伯看著她：「怎麼了？」

晏寧看了一眼，捂住心口：「不是說您家房子不大？」

夏唯安沒解釋。走的時候，她又仔細重新核對了一遍貨品上的標記，最後確定，這些送過來的東西，確實不是她看到的真正的聖弗萊品牌的。

「唉，位置也不太好。」老伯一副愁死人的樣子。

夏唯安的聲音有些飄：「看不出來就可以作假嗎？」

夏唯安撿漏的那個客人是一個人來的。那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伯，身材瘦削，臉色黧黑，穿一套半新不舊的衣衫，還不太合身。

那些人開始還熱情得很，領著他這家看看那家看看，看完了他這也覺得「怎麼這麼貴」，那也覺得，「實在是太貴了」，和他說材料，他頭搖到天邊去了：「看著還沒俺們鄉里拿木板子自己打出來的結實哩。」他又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連對話都難，最後大家都不太搭理他了，進了店也是隨隨便便應付他兩句，暗地裡也沒少嘲諷他土氣，沒錢還什麼都不懂。

老伯意識已然有些不清，根本沒法回答她的問題，她想了想，抱起他就往醫院跑。

夏唯安遇見他，也只是例行問候而已。直到那天，老伯逛著逛著居然摔倒了，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當時看熱鬧的人多，上前搭把手的卻少。因為他是在一家賣瓷磚的店門前倒地的，那店裡的人竟然叫：「哇，這老頭天天來轉悠https://m.hetubook.com.com，不會是找碰瓷對象的吧？看到我善良所以碰到我門前來了？」

以至於都不怎麼騷擾晏寧了，昨天她試探著提了辭職，狗頭同意了，且還答應，屬於她的獎金會在月底分賬時一分不少都發給她。

「那你運氣挺好。」

她如今在建材中心也是窮出名來了，當即有人笑：「還好啦，就她那窮樣，老頭怕是一分錢都難拿到的。」

一個半月後，老伯訂的門窗到貨，安裝的時候夏唯安去幫忙驗收，一不小心發現了狗頭的貓膩——他以次充好，拿本地加工的冒牌貨充聖弗萊品牌，欺騙客戶。

旁人問他：「大爺，家裡是新房子要裝修嗎？」

接到那個單實在是樁意外，夏唯安能做成純粹是撿了個漏。

人人都像打了雞血似的，一天天鬥志昂揚，看到一個客人進來，就像是挖到一窩寶，哪個客戶下了單，其他人立馬群起而攻。

夏唯安說：「要啊。但是，我更想要一個心安。」

她也沒想那麼多，直接走上去扶起他，問：「大爺，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

那時候她心裏還是懷著很大的期望是貨送錯了，結果回去和晏寧一說，晏寧立刻問她：「你跟客戶說實話了？」

「我打算和客人實話實說。」

旁邊人都在看戲，等著她被訛詐，有人斷言：「這個夏唯安，不被訛上幾千塊怕是脫不了身了。」

老伯搓著手笑得特別樸實：「是啊。」

只能說，夏唯安學得太好了，艾滿江是和她一起去的，他就完全沒看出來，哪裡冒充了。

她抱著一沓傳單繼續守客人，別人笑問她：「沒被訛？」

夏唯安一開始沒什麼機會接近老伯，後來大家都不理他，反倒是她，見他天天來看建材和-圖-書，她遇到了總會打聲招呼：「大爺，今日想看些什麼？門窗要買嗎？」

尤其是老人那麼相信她。他本來是沒看上聖弗萊的，是因為她，他才會選擇這個品牌。

他們都嗤之以鼻，夏唯安也沒再說什麼。第二日第三日那老伯沒再出現，所有人都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第四日，老伯卻直接找到了夏唯安的店裡。那天，夏唯安又受罰了，艾滿江在前一天成功談成了一單，所以最後一名就成了夏唯安，本來給兩人準備的冰水全淋了她一個人。

然後，她也能分到一兩個客人，雖說質量可能不那麼好——購買力不大對品牌的挑揀度卻十分高，但好歹不會一條冷板凳坐到底了。

忙著拉生意的時候還有熱鬧可以看，其樂無窮。

老伯搓搓手，表情十分誠懇：「是啊，也就兩百多平方米呢，比我想象中的小多了。」

夏唯安：！！！！！

老伯從包包里翻出一張圖，上面有面積和地址。

晏寧笑了一下，夏唯安入職后表現不錯，外能拉單，內能把店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狗頭對她十分滿意，這段時間有空就拎著她出去跑，安的什麼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

「地段也不好？」單門獨棟的別墅區，住在裏面的人非富即貴，一般人想買都買不到好嘛！

現在離月底就只有七天了，她很快就可以解脫了。

話說那天天氣奇好，夏唯安像往常一樣揣著一沓宣傳單守在門口。她這段時間經常幫人跑腿，偷摸地許人家好處，所以好歹也是有了聯盟的人，已不必像往常那樣被趕到角落裡去「種蘑菇」。

夏唯安有種天上突然掉餡餅的感覺。

醫院離得不算遠但也不近，直線距離約莫是三公里，她生生把人抱過去的ｍ•ｈeｔubｏｏｋ•com•cｏm，還是一路小跑著。

晏寧瞬間更新了排行榜，夏唯安從倒數第一躍居為順數第一，其完成額讓一眾老鳥仰望。

夏唯安面色平靜，仍舊是那副小天真的樣子：「我不想騙人。」

夏唯安：「……」

夏唯安覺得那天天上不光掉了餡餅，還是個黃金餡兒的，老值錢啦！

老伯進門的時候，夏唯安正頂著個揉得像雞窩一樣的頭被晏寧訓，忽地看到老伯，兩人都望過去。

某日早會的分享儀式上，夏唯安一本正經地說：「人還是要多做好事的。」

那時建材中心正準備搞什麼「百家聯盟」，然後那兩天就是預演，搶客比往常更加激烈，有時候夏唯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大家蜂擁著圍上去，然後又蜂擁著退下來，她在後面，茫茫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算找到你了。」老伯笑，很真誠地對夏唯安表示了一番感謝，然後說，「你這妹子很不錯，我打算裝修用的材料就找你訂了。」

有看不過眼的朝她喊：「夏唯安，你傻呀，人家指不定就是碰瓷的呢，你送去醫院不是讓他碰得更深嗎？」

夏唯安大大咧咧地說：「好啊。」

晏寧餘下的話就生生憋回了肚子里，手指頭指著她：「你你你……你說啥？」

夏唯安搖頭。

百家聯盟活動開始后，大家每天都有了任務——便是不賣出自己家的，也得幫聯盟店裡拉客人，都是算提成算任務的，完不成還有懲罰。

晏寧就「哦」了一聲，低頭繼續塗她的手指甲，一邊塗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這事你別管，安安心心等著拿你的錢就好。」

夏唯安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她本來是挨床就睡著的人，結果那晚卻生生把自己熬失眠了。

他們倆長得又不差，於是成了建材中心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