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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晏寧從鏡子里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但是你去搬嗎？」

結果衝動之下把廚師長燙傷，她被老闆趕出來，要不是她豁出去耍狠，一分工資都拿不到。

夏唯安和艾滿江使勁點頭，表示懂了。

比如說買煤氣，一般晏寧都是讓師傅直接送上樓，然後額外給五塊錢上樓費。夏唯安住進去第三天，煤氣沒有了，夏唯安就跟個漢子似的，直接上冷水洗，晏寧講究些，拿熱得快燒了一點水。因為很不方便，所以一大早，晏寧起床就叫夏唯安：「幫我給送煤氣的師傅打個電話，叫送罐煤氣來，號碼你自己翻。」

聽他說話感覺脾氣很好的樣子，沒什麼老闆架子。

送艾滿江上了公交車后，晏寧帶著夏唯安回了她住的地方。

艾滿江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點頭。

晏寧不相信她有那麼省，捏了捏她白皙的臉：「瞧著你不像這麼省的人啊，看這臉上，細皮嫩肉的，又紅又潤。」

艾滿江則弱弱地舉起手：「那個，我怎麼辦？」他雖然只有二十一歲，但也是大丈夫呢，讓他跟人撒嬌，他不能想象，「我跟我家達大和阿帕都不撒嬌的。」

雖然晏寧嫌棄死了自己老闆，但夏唯安和艾滿江對他的第一印象還好，主要是他那人長得還不錯，瘦高個，細細的眼睛，笑起來很和善，也不太顯年紀。

晏寧：「……」

為了逼退死老闆，她把艾滿江都扯進來了，還好，那兩隻雖然一臉疑惑，卻沒拆穿她。

晏寧卻瞧得冷笑不已。

說的是「你們」，卻只要求一個「你」好好乾，話里諷刺意味十足，可惜只有她自己才懂，狗頭還扔了她一個「你很懂事」的眼神。

夏唯安悶聲悶氣的：「我沒錢。」

真讓夏唯安走了，她拿什麼應付狗頭啊？

艾滿江一臉迷茫：「她是夏唯安啊……」

唯夏唯安一刀戳在她心尖尖上，說：「可是晏寧姐，這都幾個三天了，我也沒見你拿下一單，賺到百塊千塊啊……能省一點才是一點。」

說好的不要錢，是好心收留呢？

她說完悶頭又要往外沖，晏寧咬牙：「四百？三百？兩百？和圖書哇，夏唯安算你狠，這錢我幫你貼，行了吧？」

晏寧以為她在開玩笑，直到後來，見她早餐一個饅頭，中餐兩個饅頭，晚上一個饅頭，一天三餐都是饅頭饅頭饅頭，晏寧不由得問：「你這一個月都用不到兩百塊吧？」

晏寧十分想賞他一記狗頭砍，為了錢，忍著。

晏寧搖頭：「才不要！你一直不發獎金給我，我都交不起租了，哪有地方給你陪啊？」

晏寧翻白眼：「我稀罕你報答！」氣得拿手扇風，「喵的，你怎麼那麼摳啊？兩百塊都捨不得？」

夏唯安和艾滿江恭恭敬敬地問好。聽到艾滿江的聲音，狗頭才記起晏寧是招了兩個，忙說：「哎呀，這還有一個。你好你好。」很熱情地同艾滿江握手，然後又來握夏唯安的，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看起來都是很正常的交際。

她沒想要佔晏寧的便宜，晏寧今日幫她的，她總會在以後還回去，可是現在，五百塊錢對她來說，真的是巨款了。

狗頭「嘖」了一聲：「沒想到寧寧你還有這本事啊。」

「有，今晚去陪你！」

晏寧：好氣哦！

十九歲的女孩子，半張臉隱在陰影中，聲音帶點微微的抖，她說：「晏寧姐，我會報答你的。」

不過也沒有電梯，且她住在最高層，那樓梯略陡，每次爬回家，晏寧就氣得發狠：「下次一定要換個有電梯的！」

晏寧問：「便宜了多少？」

「是啊。」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有獎賞嗎？」

夏唯安咂咂嘴，總覺得晏寧教的這些不是正道。

如此，她這幾天顆粒無收。

當然，也不能指望這回狗頭同志就有多大方，他就是請客，請的也是大排檔。

可就算到最後，她也只是拿到一半而已。

晏寧看著夏唯安，好想一口咬死她。不過她是晏小姐，優雅迷人八風都吹不動的晏小姐，所以她只是冷笑著噴了夏唯安一句：「你知道個屁，干我們這行的要是天天都能拿到單，那錢還是錢嗎？聽過一句話嗎，所謂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懂？」

晏寧奓毛，暗搓搓地捲袖子：走人！必須走人https://m.hetubook.com.com！這個月拿到工資就走人！

她教夏唯安如何更好地嗲聲嗲氣講話，夏唯安和艾滿江還好，狗頭是聽得狼血沸騰。趁晏寧去上洗手間，他跟在後面，在夏唯安和艾滿江不斷重複的「喂，你好」中將晏寧堵在半路，強行給了她一個壁咚：「撒嬌給我看的，嗯？」

進門后，她告訴夏唯安：「你住那個房間，本來呢，那是房東存東西的地兒，不準住人的，我也只想著讓你在客廳里打個地鋪就行了，不過誰讓我喜歡你呢，昨天求了房東一晚上，他同意你住到那間房去。這麼一來，你就不算借住，算咱倆合租，我也不欺負你，每個月，你給我八百塊，怎麼樣？」

夏唯安問氣站在哪兒，晏寧沒好氣：「我哪知道？」

可惜沒人教，她又沒錢去學。

於是別人搶客排擠她，她也不跟人爭，只默默地在一邊學習他們應對顧客的訣竅，然後夜裡回去了，一個人默默地練習，把心得都記下來。

不過幹這一行，單是真的不好拿，尤其夏唯安這樣的新手，手上沒有半點資源，想要拿到訂單，實在是超級難。

艾滿江和夏唯安目瞪口呆地看著晏寧扭轉乾坤，一客戶本來聽到她說是賣門窗的就要掛電話的，硬生生被她嬌滴滴一聲「趙哥，不要這麼不給面子嘛，人家打這個電話也是很要勇氣的呢」，然後那個趙哥多應了她一句，兩人就麻利地聊了起來，最後竟約了哪天上門，然後哪天哪天一起吃飯。

三人被餵了一肚子白菜、豆腐、土豆片，更讓人抓狂的是，他們還得對老闆感恩戴德，得不斷地強調：「老闆你真好，老闆你棒棒噠。」

別想多了，不是那種擺著羊肉串、放著大盆大盆的香辣蟹和小龍蝦的大排檔，而是，呵呵，狗頭同志指著一鍋鍋冒著熱氣的「串串香」說：「來，管飽。」

艾滿江是個耿直的孩子，其間見老闆拿的是一色的素菜，還問：「老闆，你是不是吃素啊？」

公司基本工資是浮雲，他們都是靠提成活的，沒有新訂單就代表沒有錢。

「那就讓你的聲音好聽起來，heｔubook•ｃoｍ.ｃoｍ盡量讓它醇厚、溫暖、低沉、有力量！」晏寧又看著夏唯安，「至於你，就要有多嬌就讓它多嬌，有多嫩就讓它多嫩。」

「十塊！」

晏寧嗤笑：「當然了，這年頭有白做工的嗎？」

還是個大單。

市場競爭又大，建材中心好多家同類產品，上門的客戶往往還只走進建材中心的大門，就已經讓貓在那兒守著的人拖走了。

夏唯安說：「我去！」撩起袖子問她，「在哪裡搬？」

晏寧憋笑差點憋昏厥。

夏唯安瞬間驚詫了：「送上樓還要收費？」

夏唯安很心疼地說：「用得到的。」掰著手指頭給她數，「總要買點生活用品的，還要坐車，天氣太熱，有時候還總要買點水。」長嘆一口氣，「城市裡活著真是太不容易了，什麼都要用錢買，連衛生巾都比我們鄉下的貴一些。」

夏唯安能省到什麼地步呢？所有能用力氣解決的事情，絕對不花錢。

「哎哎哎，回來回來！」晏寧叫住她，「我給你求得那麼辛苦，你居然不領情？」幾乎跳腳，「五百塊錢，不能少了！你去外面找找，哪還有這麼便宜的房子？」

晏寧&夏唯安&艾滿江：「……」

一萬萬個白眼翻起來。

夏唯安：「……」

因此晚上狗頭興沖沖地說要請吃飯，晏寧假假地笑著說：「哎呀，老闆真大方。」實在忍不住吐槽，「我這算是沾了新人的光嗎？」

結果當天中午，夏唯安休息的時間噔噔噔跑出去不見人影，再回來時一身臭汗，頭髮都濕透了，不過臉上紅撲撲的，眼睛里亮得驚人，走到她面前十分興奮地說：「晏寧姐，我把煤氣提回去了，直接在氣站充，真的便宜很多哎。」

下午狗頭沒出去，坐在一邊看晏寧教他倆如何應付客戶，他招呼晏寧：「把我桌上那份材料拿過來，你就實際做給他們看，我瞧著他們兩個都聰明得很，能領悟到的。」

狗頭老闆完全沒有聽見她要加工資的那一句，只用一種看負心漢的眼神看著她，眼看著晚上幹不了啥，連送都不送，隨便找了個爛理由就跑了。

也是打從認識了夏唯安，她才總算明白wwｗ•ｈｅtubooｋ•ｃｏm.ｃom了什麼叫貧窮，什麼叫作節儉。

老闆聞言轉頭，拿手指點著她，一語雙關地說：「別吃醋哈，你勞苦功高，晚點我單獨獎賞你。」

晏寧被她氣笑了，隨口說：「你這麼能怎麼不直接去氣站呢，能省更多。」

餘下三個：「……」

夏唯安背起包，轉身就要走。

她是真沒錢，要開學了，她把她身上全部的錢都寄回去給弟弟妹妹讀書，當時還想著很快就發工資了，不會沒錢用。

晏寧徹底無語了。

夏唯安缺錢，心裏早就隱隱上火了，聽到晏寧這麼說，只好又按捺了下來。

就這樣，死狗頭還想泡她，在桌子底下悄悄捏她的手！

晏寧好享受，租住的房子比艾滿江叔侄倆的強多了，是一套獨立的二居室，雖說房子不那麼新了，但周圍環境尚好，沒有那麼魚龍混雜。

晏寧說：「我知道她是夏唯安。」指著她暴跳，「但你是從錢眼裡鑽出來的嗎？省這個十塊錢有鬼用啊？有那時間和力氣省下那十塊錢，早就可以想辦法多賺個百塊千塊了好嗎？」

她翻了個白眼推開他，他還以為晏寧默認了！

晏寧任他捏，就當被狗撓了一爪子。等他捏得忍不住了，她笑得勾人：「老闆，新招來的小哥哥小姐姐說沒地方住，我不願意公司錯失人才，就好心先收留他們一段時間了，讓他們住我那兒……你看我對公司這麼盡心儘力，是不是得給我加工資啊？」

夏唯安「哦」了一聲，拿起她的手機一邊翻一邊問：「現在煤氣什麼價？」

這一半她也還得寄回去……她爸爸不聽勸，身體還沒好全就要做事，把原來傷到的腿又給扭到了，得檢查得用藥。

「獎金嘛，總會給你的……不如今晚我帶你去個更好的地兒？你那破地方，不住也罷。」

哪有半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真的開始眷顧她了，夏唯安入職將近三個月後，她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顧客，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筆訂單。

她轉過頭看著晏寧。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想賺大錢總是要先投資的，她想要讓自己的工資漲上去，前期必須學習和積累。

所以夏唯和-圖-書安這幾天除了打電話，就是在門口發傳單守客，電話沒進展，守客也很難守到，老業務員欺生人，她就是長得再漂亮，可在利益面前，仍是敵人。

「呵，倒不用租，酒店不就很好了嗎？」

夏唯安已經走出門口的背影停了下來。

推銷電話是很難打的，一般人接到電話第一反應就是「又是推銷的，煩死了」，被掛電話是常事，晏寧也常遇到這樣的事，她有心要走，本不想在老闆面前賣弄，可更怕把新來的兩個嚇走，便使出渾身解數，和他們說自己的「專業」總結，說是給客戶打電話要「一嬌二利三會吹」，所謂的「一嬌」就是聲音要嬌，能吸引住人；「二利」就是感覺要利，說話要利，懂得投其所好，客戶喜歡就多撒些嬌，多套近乎，套得像親人一樣了，生意也就來了；「三會吹」就是要會吹廣告會吹自己會吹捧客戶……

晏寧表現嗨過頭，聞言打了個響指，笑得風情萬種。

酒樓里別的不說，伙食是真的好，所以這也是夏唯安特別想要做廚師的原因——工資高，還管吃好吃飽，天底下再沒有比廚師更好的職業了。

夏唯安低聲：「兩百塊我能吃用一個月了。」

「那要是我們自己搬呢？能省下那五塊錢嗎？」

她來公司這麼久，就沒見老闆主動說要請吃飯，就是想泡她，也是叫的外賣，美其名曰「省事」，那外賣錢還要從她工資里扣！

夏唯安很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一直在酒樓上班。」

晏寧拖長腔調「喔」了一聲，將那份常規的培訓手冊收起，去拿了老闆點名要她拿的材料出來——那是老闆花大價錢買到的一些極有實力的潛在客戶的資料，就是她也不給隨便看的，現在卻讓她拿出來給這些新人教學用。她對夏唯安說：「看，老闆多信任你們呀，你可得好好乾。」

晏寧看透他，也無所謂，艾滿江和夏唯安是從沒期待過，因此也沒感覺。

「嗯？不知道，一百塊錢左右吧，再加五塊錢上樓費。」

晏寧覺得她病得真的不輕，扭頭和艾滿江說：「哎，這人你認識嗎？哪兒來的？」

晏寧驚喜：「老闆要幫我重新租個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