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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機會接觸到政府人員。」

終於來正戲了。和楚阿姨和獃頭鵝的事只能算前菜，真正想和他對話的應該是楚曉東。暫且告離了班長，他出了影音房，隨著楚曉東進了書房，在川海市首相的示意下坐在沙發上，但屁股坐得並不踏實。

「你把情況整理成電子檔案發給我，對了，你有電腦吧？」楚曉東忽然一拍腦袋，看到陸離木然的表情，歉意一笑，「那這樣吧，我借你一台辦公用的筆記本電腦，這也方便我們工作的開展。」

楚靜怡雙手背在身後，小聲說：「下次再來玩哦。」

那代表了他的無助，他的悲傷，與他的絕望。楚曉東可能永遠也想象不到，七歲的陸離坐在馬路上哭過後，那幾乎出離憤怒的抽離感，好似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一樣。

「十六了，下個月就十七。」他生日在十月份。

「我知道啊。」楚靜怡用看傻瓜似的眼神看向他，「你幹嘛說這種人盡皆知的事情啊？」

此乃謊言，小時候雅夢姐帶他去政府大樓前等了整整一天，那辦公人員輕飄飄說了一句「證明沒辦齊，去把證明補齊再來。」然後就是無止境地踢皮球，兩個小孩在四五個有關部門間來回跑，最後無論是小陸離還是小鄒雅夢均是一屁股坐在大馬路上嚎啕大哭，深深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還沒有目標。」

這可不是交學費就和-圖-書能入學的普通大學，沒有政治背景是根本沒有資格進川政的審查程序。

「沒有啊。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可以利用周末去完成。」楚曉東朝他眨了眨眼睛，這一次他沒有刻意掩藏眼中的情感，「怎麼樣？」

聽到這話，陸離心中浮現的唯一的想法就是：為什麼是我？楚曉東是什麼意思？

「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楚曉東這是鼓勵自己去從政嗎？

楚曉東也並不擺架子，隨意地坐在陸離旁邊，用朋友聊天般的語氣問道：「小陸，你今年多大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

「拉勾。」

楚靜怡只能停下腳步，小臉蛋上的不舍之情濃得都快化水了：「哦。」末了，忽然冒出一句：「我會好好把曲子改得盡善盡美的。」

「可是我每天要上學，可能沒有多少時間去做……」

「你拉不拉？」

「幹嘛？」

「你邀請過男性朋友？」

「你和怡寶認識多久了？」

「去年分到同一班，但去年一整年也不算特別熟悉。」

「嗯。」陸離此時心思卻沒在獃頭鵝身上，有些敷衍地應了一句。

楚曉東似乎察覺到陸離的情緒變得不太對勁，呵呵笑道：「和你談話主要就是為了這件事。我知道咱們川海市的基層工作做得不太理想，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些事情我們這種下命令的也管不到。這樣吧，小和_圖_書陸你幫叔叔一個忙，統計一下你們廉租區所有沒有監護人的未成年人的姓名和緣由，讓我們這些吃白飯的好歹做出一些彌補，怎麼樣？」

陸離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完了，楚曉東一家子不會誤會了什麼吧？他就覺得這兩口子態度有點奇怪，該不會把他當作吃軟飯的吧？

還有下次啊？別了。陸離笑著說：「有機會一定來。」

他無比確定，楚靜怡對他沒有愛情，只是友情，這妹子還沒到能理解愛情的年紀，屬於晚熟的那種類型。

餐桌上，每個人的心情各是不同。最開心的不是獃頭鵝，而是楚阿姨，她莫名其妙地高興，不停地給陸離夾菜。第二開心的是楚靜怡，小丫頭似乎對餐桌上有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事格外激動，吃飯時老是有意無意地看向陸離，被陸離發現后就呲著牙露出一個傻笑。

「可能是有那麼一點點高興。」獃頭鵝比了一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的手勢，「因為我爸媽很喜歡你啊。以前我邀請朋友來家裡玩，他們都是不苟言笑的，把別人都嚇跑了。」

前世他讀的是外地的一所藝術類大學，學費最便宜的那一檔。

然後便是一直微笑的楚曉東，以陸離的閱歷居然都看不透這老狐狸的想法。

當然，在網路上，人稱腐敗大學。

楚曉東的書房很是簡樸，三排堆滿各種圖書的書架、一張辦公桌和外接了ｈｅtuｂoｏk•cｏm.cｏｍ三台顯示器的電腦、以及一張真皮沙發。眼尖的陸某人看到電腦前一張小小相框，上面是闔家歡樂的三口之家，看得出來楚曉東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

影音房的大門被輕輕叩響，楚曉東的聲音傳來：「打擾到你們了嗎？小陸方便嗎，我有話要和你說。」

「嗯，那你回去吧，我自己搭車回去。」剛說話就被打臉了，他看到小區門口龍秘書的轎車早已等候多時，感情還包接包送啊？

可惜楚曉東也沒有了下文，他樂呵呵地又聊了一些家常，眼看到了午飯時間，非要留下陸離共進午餐。陸離這可真是有些受寵若驚，推辭幾次，惹得楚曉東板起臉后，他才無奈地答應下來。

「你有這麼開心嗎？我看都要飛起來了。」陸離吐槽了一句，「喂喂，看路啊，別摔著了。」

陸離的戶口是和學籍挂鉤的，在法律上算限制行為能力人，除了學業以外的所有社會事務都沒有對應的法律權益。也就說，楚曉東一句話就能讓陸離從學生變成黑戶。這也是陸離無法申請助學貸款的原因。

他明白了，楚曉東這是在報復他。報復陸離像指使傭人一樣指使自家女兒。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可這件事他確實很想答應，有楚曉東的承諾，他們廉租區的未成年人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呵呵，不用這麼緊張。咱倆就隨意聊聊。」你當然不緊www.hetubook.com.com張，我一個窮學生能不緊張嗎？

楚靜怡噘著嘴：「一定會改得非常棒，讓你再也挑不出瑕疵！」

你說這句話前能不能學你爹笑不露齒，潔白的大門牙刺的我眼睛都睜不開了。陸離心想。

「那小陸這件事就辛苦你了。」楚曉東拍了拍陸離的肩膀，「我聽說小陸你這次拿了年級第一，成績很好啊，是有目標大學嗎？」

「不拉。」

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嶄新的電腦包，可以看出，這老賊是早有準備的。陸離接過沉甸甸的電腦包，也沒有查看，低頭說了一句：「謝謝楚叔叔。」

溫暖的陽光下，少年少女的小拇指交叉在一起。遙遙望著此處的龍秘書笑著搖搖頭，感嘆道：「青春啊。」

她忽然伸出小拇指。

獃頭鵝臉上的笑容就沒消退過，她一蹦一跳地走在陸離前方，像一隻鵝黃色的蝴蝶翩翩起舞。不知是不是錯覺，陸離覺得獃頭鵝今天格外地傻，雖然平時就有夠蠢了，但今天特別笨，差點就要尋個木樁撞上去，然後被某不知名的獵人抓住，從此有了守株待兔的故事。

「一定會讓你大跌眼鏡！」她的音量突然提高，引得陸離不得不正眼看向她。這妹子怎麼了？

「這件事小陸你是當事人，交給你辦我也算放心。」

他到底是不知道楚曉東夫妻的想法，也不好妄自下定論，只能提醒班長一句：「獃頭，呸，班長，我可是和hetubook.com.com安百璃不清不楚的。」好險，差點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有嗎？」獃頭鵝自己沒有察覺，「我覺得今天心情一般般吖～」

楚曉東笑得很平緩，根本看不出情緒變化。這種人放生活中是最可怕的那類人，城府深沉，背後捅刀子的時候也笑得豁達。陸離總算知道為何楚曉東笑的時候總喜歡眯著眼睛，因為這樣可以讓別人看不到他的眼眸——就像垂下帷幕一樣，將七情六慾牢牢鎖在那雙眸子底下。

「叔叔建議你考慮一下本地的川海政法大學，適合你這樣的年輕人。」他若有所指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聽得陸離眉頭暗皺。川海政法大學前身是川海市青年幹部培訓中心，雖然學校排名不高，但在政治界可是傳說中的「三門六校」之一，川海市的官僚一大半都是出身川海政法。

一頓古怪的午飯吃完后，陸離再也留不下去，他拿起電腦包，狼狽地打了招呼后離開了楚曉東家，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出來送他的是楚靜怡大小姐。

原來你們當父母的私下是這麼叫班長的嗎？不過確實也算貼切，獃頭鵝純得跟純凈水似的，偶爾還寶裡寶氣地犯蠢，叫怡寶再合適不過。

所以他討厭官僚。

「我聽怡寶說，你的監護人跑路了，怎麼不向政府反饋情況呢？這些年一個人過來也不容易吧？」

獃頭鵝的眼眶紅了，陸離連忙改口：「拉拉拉。」小丫頭真不好應付。

「嗯嗯嗯。」